作者:之昔
抿了抿唇后,她说:“但这样,家里的粮食就有些不充裕。”
苏苒之感觉自己听到秦无低声笑了一下。
紧接着,这个男人说:“没事,有我。”
饿不着小妻子。
苏苒之却不像他这么乐观。
门派给外门弟子的月银是固定的,想要多花要么就下山自己赚,要么就用评分换。
……评分太珍贵了,可以换基础修炼法门的。
所以两人在吃喝方面的花销一般都不超过秦无的月银。
这饭量陡然增加,那肯定得贴钱吃喝。
苏苒之寻思着,她必须得想法子赚钱。
苏苒之心里藏了事儿,觉得闭上眼睛,什么都能看到的话,还享受着夫君的搀扶有点不太好。
索性睁开双眸,当自己是个普通的瞎子。
对于她一到下雨天就眼瞎的事情,早在成亲时,亲爹就告诉了秦无。
但后来眼睛的变化,苏苒之倒是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此刻,苏苒之完全没想到,她再一次睁开眼瞳的时候,目光所及不似之前的混沌,反而‘看’到了她毕生从没看到过的场景。
——没有秦无,只有取代他位置的一丝青气。
其他地方依然是一片虚无。
这青气虽然稀薄,但颜色很深,看起来好像有逐渐向紫气发展的趋势……
苏苒之脑海中蓦然浮现‘紫气东来’的典故。
在话本子的描写中,紫气可是代表着这人福泽深厚的意思!
苏苒之完全不知道自己眼瞳有一瞬间呈现了淡金色,她只是愕然地想,这算是眼睛进阶了吗?
所以这跟她今天饭量突然变大有点关系的吧……
至于“救了”幼狐赚到功德,苏苒之暂时还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第8章
呈现在苏苒之眼前的只有满目虚无中的那丝丝青气。
她心中没有一星半点害怕,反而还能仔细的打量那一缕稀薄的青气。
毕竟瞎了这么多年了,苏苒之早已习惯目之所及处尽是虚无。
这睁眼能看到青气,对她而言是好事。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秦无一手扶着苏苒之,一手去开了门。
“苒苒,哎呦,秦无也在啊。”来人是隔壁李大哥家里的媳妇,苏苒之唤她李嫂子。
李嫂子手里提着一筐鸡蛋,说:“这是我在山下帮别人养鸡,主家给的,这天儿热,我跟你李大哥两个人吃不完。我在这山上也没有什么熟人,寻思着就给你们送点。”
李大哥跟秦无是邻居,两人当年一起做过不少工。
他算得上是秦无在天问长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李嫂子说着就把鸡蛋递过来,但看她递的方向,是给苏苒之的。
像这种邻里间的女眷们互相送吃食或者针线活,一般也都是给女眷本人,而不是越过她直接给人家夫君。
再加上李嫂子不知道苏苒之一到下雨天就眼瞎的事情,直接把鸡蛋给苏苒之也是正常。
但秦无却稳稳的接过了鸡蛋,他说:“多谢嫂子,内子今日身体不适,我来拿就行。”
李嫂子走了,留给了苏苒之一声‘意味悠长’的:“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天又晴了。
苏苒之做工时遇到了李嫂子,李嫂子走到她旁边,给她挤挤眼睛,小声说:“昨日……”
苏苒之点点头,等她继续往下说。
昨儿个苏苒之没有从李嫂子身上看到丝毫的‘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未曾修炼的缘故,还是说苏苒之现在眼睛刚有了‘望气’的能力,一天只能看一个人。
苏苒之这边想着正事,那边李嫂子的话已经完全脱口而出:“昨日你夫君可是一回家就让你下不了炕了?”
苏苒之:“!!!”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昨天的场景,秦无自始至终都搀扶着自己,别说,感觉还真像那啥到站不稳。
苏苒之想要捂脸。
李嫂子平日里在力堂接15分的活儿,接下来时间都去山下自己找活计。
用她的话说:“力堂的活计要么是绣花,要么就是洗衣,我一天才能赚一分,只能换一百文。还不如我下山去教他们养鸡,一天一百五十文嘞!”
今日李嫂子早上没来力堂接活儿,而是打算下山,碰到苏苒之便多唠了几句。
“年轻就是好啊,我家那口子,每天训练回来就在炕上倒头就睡,鞋袜都不知道脱。”
苏苒之:“……”
您说就说,但是您眼神中的羡慕是几个意思。
两人在拐弯处分别后,李嫂子还在咋舌:“秦无那小身板,看不出来这么厉害的啊。”
这句恰好被风刮进了苏苒之耳朵里,她走着走着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幸好多年习武下盘很稳,不然当众摔了太没面子。
不过,她还是在心里给秦无正名了一下,真的不是小身板。
要啥有啥。
今日苏苒之接的是成衣铺织布的活计。
成衣铺里沈姑姑为人和气,平常也不会挑刺,各家媳妇姑娘在这里做活儿比其他处稍微能放开些。
一边缝衣服,还能一边聊着些家常话。
苏苒之第一次来成衣铺的时候,感觉这里像极了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邻里家的姐姐婶婶们一起做针线活时的场景。
只不过那时各位姐姐婶婶们都在后院,一边缝缝补补,一边说着哪家的男人有出息,哪家的孩子俊俏机灵。
苏苒之就是这些邻里口中经常夸赞的对象。
“那苏家老三的闺女,太好看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小鹿一样的,我看着就忍不住想给她买糖。”
有刚嫁过来的新妇不知道苏苒之家里情况,说:“那小姑娘我见过,太俊俏了,有灵气。各位婶婶,她家母亲呢?”
孩子都这么好看了,母亲按理说长相不会差才是。
哪想到,此话一出,在场婆媳们都沉默了几秒。
但还是有关系好的嫂嫂跟她解释了。
“苏老三你也见过吧,虽然是剑客,却文质彬彬的,比书生还俊。”
尤其是他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暗疾,一张脸总是苍白的,看起来竟多了几分病弱的美感。
新妇点点头。
那位嫂嫂继续说:“你不是咱们镇子上的人,那你不知道,当年想嫁给苏老三的姑娘家不知道有多少。谁都没想到这人说着要出门行侠仗义,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抱回来一个不足月的婴儿。还说那是他孩子。”
当时不少姑娘家心都碎了,但见他没带妻子回来,就想着自己嫁进去怎么说都是正室。
再加上苏老三第一个孩子是闺女,没有继承权,姑娘们还是想嫁。
但苏老三却谢绝了所有登门的媒婆,放话出来:“我一生只要一个妻子足以,下半生我会好好抚养独女长大。”
他都说独女了,其他姑娘家再凑上去也没意思。
但有人对他爱得深,便为此愤愤不平。
“苏老三外出期间抱回来一个闺女,那孩子亲妈都不知道是谁,咱真的怀疑他被女人给骗了。”
这话是极不尊重的,那些人也只敢私底下说说泄愤。
不过,后来苏苒之会走了,大家看她鼻子跟亲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闲话也就烟消云散。
苏苒之是家里独女,亲爹教她舞剑、书法、读书都来不及,便没功夫让女红师傅教她针线活。
不过,她幼时性子也是真的跳脱。
练字、抄书都得亲爹拿着剑站在一边看着她,做女红……那是真的静不下心。
亲爹去世后,苏苒之才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跟随秦无来到天问长,什么活儿都开始干了。
她今天的活计是织布,只需要坐在凳子上重复的来回丢纺锤、再配合踩脚踏板就可以了。
看似没多少技术含金量,但若是动作熟练,完成今天的活儿大概只需要三个多时辰。
苏苒之一看动作就不熟练,她一般得做四个时辰。
旁边坐在矮凳上做针线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随意唠嗑。
这边织布的姑娘也有俩是认识的,把织布机挪到同一边,一边织布一边说闲话。
毕竟这只是做工,沈姑姑不觉得大家一定要专心到话都不能说。
沈姑姑曾说过:“做针线时不让女儿家说话,就跟喝酒时不让男人吹天吹地一样,这怎么可能憋得住?”
因此,大家公认都很喜欢成衣铺的活儿。
就连沈姑姑自己,今儿都闲着坐在苏苒之旁边,一边纳鞋底,一边跟她说着话。
三个月前,最开始她这么做的时候,给苏苒之吸引了一大波注意力。
但大家闲聊归闲聊,却没人敢当面说苏苒之和沈姑姑的不是。
沈姑姑不瞎,她能看出来这群姑娘家在有意无意的排挤着苏苒之这个最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