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午
他缓缓叹了口气,缓缓抬头。
教团总教长站在那儿,神色明灭不定。
半晌,黎敬学终于挤出一个笑来。
“我来杀您。大人。如果您不是虚弱成这样,我也许还杀不死您。”
……啊。
薛谨迟缓地后撤几步,但动作实在太慢太慢,第二根琴弦很快扎穿了他的肩膀。
“别……”
至少别在这里。
“您说什么呢?说好久不见吗?我是不会理睬的。”
黎敬学推开房门,飘忽的语气似哭非笑:“叛徒,真是可耻,就落得这样的下场……祭司,明明是最伟大的祭司……您真狼狈。啊。我怎么也想不到您死时会这么狼狈。”
艹。
没道理一个快死的倒霉蛋还得听他逼逼,薛谨咽下血沫,只说了一个词。
“畜生。”
第三根琴弦接撞而至。
“我来杀您。”
对方不正常地拔高了嗓音:“我会杀死您!我会一根一根弦把你切碎——”
有病。
薛谨懒得理他,索性闭上眼睛。
这就是所等待的不幸了吧。
嗯。
和沈凌缔结婚姻的代价,惨重成这样才像样啊。
灾祸之主,如同预期。
【一小时后】
踩着小靴子,转着小裙子,沈凌踢踢踏踏抱着收音机回来。
——还有一袋子光看牌子就很贵很贵的东西——雾霾蓝的衬衫,一个多月前订做的礼物,终于靠着帮老奶奶吐樱桃得到的支票买了回来——
嘿嘿。
这样就能赶上阿谨的生日啦!
她兴高采烈地推开门,兴高采烈地打开客厅的灯,兴高采烈地抱着衣服袋子往卧室里冲。
“阿谨阿谨,生日快乐,快来看我给你买的衣——”
兴高采烈地,踩进铺天盖地的血里。
【薛谨‘生日’当天,夜晚八点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揭开了很多很多的伏笔。
也暗示了很多东西。
(不想吃虐的孩子们可以认真读读前几章薛先生‘凡事必准备万全’的那些细节,大家一定要相信薛妈妈(心虚顶锅盖跑))
第90章 第八十八只爪爪
第八十八只爪爪
【别看。】
【听话。】
【乖, 凌凌,别看。】
【不要看……把眼睛闭上。】
她似乎是从梦中醒来。
浑身湿透,汗流浃背。
心跳极快, 胸口发疼, 肋骨与肋骨之间有种隐隐碎裂的阵痛。
……很难受。
“阿谨。阿谨?”
她在床上仓皇地摸索了一下, 没能摸到想摸的手或怀抱, 但听到了答复。
“嗯。”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柔和,即便带着被深夜打扰的困意也富含十足耐心,“怎么了, 凌凌?”
“……我、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别害怕, 凌凌。”
嗯。
她微微放松了肩膀, 胡乱摸索的手有了方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探。
与此同时,沈凌用撒娇般的口吻回答:“我梦见你死啦,阿谨, 真可怕。”
后者沉默了。
直到沈凌摸索到他手的位置,摸索到他胸口的位置, 像只小鸵鸟那样拱进去, 脑袋脖子肩膀胸口全都紧紧贴着这个富有安全感的怀抱。
“阿谨,好可怕。”
她撒娇:“我睡不着了,你起来帮我做点东西吃嘛。”
半晌,头顶响起叹息。
黑暗里的叹息,没有注视她的眼睛当作干扰因素,总能让她听清纵容下隐含的不开心。
……她也已经不是那个听不出他藏在叹息里的不开心,还继续要求玩玩具的小孩了。
这声不开心的叹息很长,很倦,很疲惫。
“凌凌。”
抱紧她的丈夫叹息着说, “你该醒了。”
——沈凌猛地从梦中睁开眼睛。
“……是美梦啊。”
虽然没有梦见接吻和做|爱,但是梦见拥抱了。
她躺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歪过脑袋,伸手,拨弄了一下旁边空空的枕头。
拨了几下,又收回去,缩进被子,因为不能着凉。
“好冷哦……”
沈凌仰起头,对着卧室的天花板淡淡呼出一口气,看到从嘴巴里跑出来的白雾。
冬天又到了。
而她睡前忘了开暖风空调。
不,好像是电费欠费导致昨晚停电了?
沈凌翻了个身,瞥见床头柜上一支烧了一半、堆积在烛泪里的香薰蜡烛。
……哦,是电费欠费啊。
话又说回来……
“水电费这种东西,即便磕磕绊绊交了三年,我还是搞不清具体截止日期啊。”
唉,低等人类,总搞这些弯弯绕绕的破制度。
遵守规则,遵守规则……
躺了五分钟缓过睡意后,沈凌慢吞吞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她首先按掉了六点半的手机闹铃,然后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摸到一枚银色的小圆环。
把小圆环仔细戴到无名指上已经发白的那处戒痕上,穿好厚厚的睡袍,系紧腰带,给自己套上毛绒袜子。
确认全副武装后,她满意地点点头,把脚塞进毛绒拖鞋里,“嗒嗒嗒”走到卧室的窗帘边。
拉开窗帘。
窗外的天空像是一层泡在海里的渔网,亮光朦胧,街道上还亮着昨夜路灯。
因为是C国冬天的清晨五点整。
沈凌打着哈欠扫了一遍这日复一日的景色,便拽着窗帘,把它一点点拉起来,又用带子将其系在一旁,规整了一下结的形状。
接着她转身走回床边,躬身把自己睡过的这一边的被子叠好,被枕过的有凹陷的枕头拍松软,理整齐本就不怎么凌乱的床铺。
又把另一边没有凹陷的枕头拍拍,把另一边没有掀开的被子叠好。
接着她走进洗手间洗漱,十几分钟后又走回来,打开卧室另一边墙上竖着的衣柜,挑选出门穿的衣服。
衣柜很大,是结婚之后薛谨考虑家里多了女性后专门修建的,说是一个专门开辟出来的衣帽间也不为过,沈凌怀疑他建这个衣柜时还用了点空间符文作弊。
此时,沈凌不得不把整只探进去找衣服。
但作为一个女性,她搜寻衣服的动作快得有点奇怪——径直越过了角落里一大堆凌乱扔在塑料袋上的美丽衣裙,直奔主题,从挂在杆上,少得可怜的那几件衬衫里随意扒拉了一下。
扒拉时,沈凌在最里面的一件雾霾蓝的衬衫上停了几分钟,那件衬衫上的吊牌还没剪,套着一层白色的防尘袋。
几分钟后她收回手,拿出了一件咖啡色的格子衬衫,又稍稍踮起脚,从上面一格的置物架里拿出一根皮带。
衬衫皮带都挑好后,她转身离开,只是离开前随手从那堆庞大的衣服堆里抽了块布出来,抖抖发现是半身长裙后便扔在肩膀上带走,又用鞋随意踢了踢,让衣服堆保持摇摇欲坠的形态。
阿谨当年买这么多裙子干嘛,她现在一件都懒得穿。
真浪费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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