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午
沈凌皱皱眉,思考了一小下。
接着她皱皱鼻子,薛谨的发尾轻轻扫过。
她又快速地皱了皱鼻子。
“阿嚏!”
薛先生:……
如果有人在你的耳朵旁边打喷嚏,不管这个喷嚏有多小,你依旧会瞬间清醒。
深渊般忠诚驻守的“母爱”一转劣势,抬脚把跑出来的野兽踹倒在地,并立刻掏出一把名为“孩子都要着凉了你还在弄个毛线球的蠢蠢欲动”大刀——
再次把好不容易跑出来的野兽插了个稀巴烂,重新丢进深渊。
薛谨深吸一口气,冷静且平和地就着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放回床上,拉过棉被给沈凌掖好。
他表现得很自然,好像刚才那个过于暧昧的姿势和拎着一只猫的后颈把她提在半空没什么不同(。)
沈小姐,感谢你的喷嚏。
——薛谨想这么说,但说出口似乎就有点欲盖弥彰,但凡是一点点理智的动摇都会让他在这个姑娘面前感到无地自容。
【你本不该来到我身边。】
于是他再次换成了妈妈般的叮嘱。
“好了,沈小姐,躺好。”
这次沈凌的脑袋没再被棉被封印起来,她顶着醉酒的红晕,在他说话时直直盯着他的脸看。
薛谨移开了目光,并(很有先见之明地)把衣角塞到了裤子口袋里。
“……我去给你倒热水喝。你现在想吐吗?刚才摔倒的时候有没有恶心感?”
沈凌摇摇头,揉揉自己的鼻子。
“我只是第一次在薰衣草田里玩,才会被弄痒鼻子啦。”她没头没尾地咕哝了一句,依旧用渴望喜爱的眼神去瞅他的头发,“我下次一定不会被弄痒!我可以变出低等猫类的形态在这里追尾巴玩吗?”
……行吧。
总比她刚才那个架势好。
薛先生点头同意:“嗯,如果是用你另外一个形态,沈小姐,你可以在这里想玩多久玩多久。”
“好耶!”
沈凌欢呼一声,似乎又打算从被窝里蹦起来。
薛谨急忙把猫按住。这次的位置是礼貌疏离的肩膀。
“……阿谨?怎么啦?有话要和我说吗?”
对方精力满满地表示:“是要我现在就和你玩吗?可以啊?来吧!来吧!来吧!”
……全世界的醉鬼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酒疯也那么多,怎么就沈凌属于喝醉后一点都不会昏沉困倦的类型呢?
就算是闹腾的发酒疯,闹腾一会儿也该因为酒精睡着了。
如果在她身边的不是我,如果有人知道把这个姑娘灌醉后她就会变成一个充满活力充满肢体接触渴望的黏人精……那么带她到夜总会贴着蹦迪一整晚接着跑去纹身店最后去肮脏的小洗手间……
薛谨想到这里,不由得抓紧了她的肩膀。
沈凌抖抖脖子,即便喝醉,她也能感应到某种极可怕的气场从对方身上辐射出来。
“阿谨?怎么啦?难道你不是想和我玩……”
唉。
薛先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放开了手。
他试图告诉自己那种愤怒只是家长心理的不放心,这不代表他不能安静沉稳地把沈凌交给另一个她喜欢的人。
“抱歉。沈小姐,你该休息了,好吗?今天已经很晚很晚了。”
“哦。”沈凌遗憾地说,又很快活跃起来,“那我们一起睡吧!一起睡!一起睡!”
啊,等她清醒了,我一定要把异**往课提上日程,附赠“一百个会引起歧义的失礼短语”。
薛谨不得不再重复了一遍——这是数十分钟前他把准备大哭的沈凌从门口顺利哄进被窝时说的话:
“沈小姐,这就是一起睡,我们在同一个房间里,而你在我的床上。这就是你的要求。”
“而只要你安安静静待在这里不动,就能实现‘一起睡’的要求,嗯?”
沈凌:“……”
她不甘心,不快活,想动脑子思考一下这段话里某些古怪的地方。
但幸运S的醉鬼暂时没有脑子,只是忿忿地打了个酒嗝——
“我觉得你在骗我!这不是我要的那种一起睡!因为我现在不开心,而且感觉你没有陪我玩!”
幸运E的骗子:真不愧是祭司。
但骗子决定仗着醉鬼什么都不懂继续糊弄她,今晚不把她糊弄过去爆炸失智的就是自己了。
“那你想要哪种一起睡,沈小姐?事先说明,‘一起睡’的要求和‘陪你玩’的要求一晚上只能满足一个,你确定要选择‘一起睡’吗?”
唔。
沈凌动摇了,这就好比是在她面前放上两杯口味各异的酸奶——
一杯是黄桃,一杯是蓝莓。
而她……
“我全都要嘛。”
“没有‘你全都要’的选项,沈小姐。”
可恶!
仗着自己宠爱就得寸进尺的仆人!
唔,唔,要不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她才不会听从这种无理驳回……
沈凌只好皱着眉头拼命算,酒精让她的大脑每思考几分钟就会跳出奇奇怪怪的弹窗,把原本还算清晰的思维搅得乱七八糟。
一起睡可以扒拉阿谨的手臂……陪我玩可以咬他的手指……一起睡可以蹭到他的胸口上……陪我玩可以让他摸我头……摸我的头……摸我的耳朵……肚子上的毛毛被rua也感觉不错……或者在他的手掌里打转……手臂可以用来挠爪子玩……薰衣草的味道,都有薰衣草的味道……阿谨阿谨阿谨阿谨……
混乱跳频的思维终于打住。
这是因为大脑的主人又飘飘忽忽打了个酒嗝。
……咦,我刚才想到哪儿去了?
薛谨坐在她旁边稍等了一会儿,发现这姑娘的神情从“冥思苦想”切换到了“茫然无措”最终重新回归“快乐无忧”,就明白她大概发生了什么。
酒精让她猛然断线,然后主机重启了啊。
嗯,让醉鬼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也是一种糊弄,薛先生满足了,深以为完成了任务,便端过床头的热水盆站起——
重启的沈凌再次大声命令:“一边和我睡一边和我玩!”
薛谨:“……”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几秒钟前手滑掉下去的热水盆。
并成功挽救了一起“因为听到妻子类似求欢的要求便把自己的手脚烫脱皮”的奇异案件发生。
“……沈小姐,我刚才说过……”
“一起睡!一起玩!不然我哭!给!你!看!”
嘶。
这是完全重启到了她在外面敲门发酒疯的状态?
沈凌喝醉后除了“活力过剩”还有“经常重启”的状况吗?
薛谨把热水盆放好,再次俯身,仔细打量了一下沈凌的脸蛋。
因为酒精浮起的红晕,因为酒精湿润的眼睛,因为酒精所以看他的眼神格外格外专注。
因为酒精……自己在她心里从“最喜欢的玩具之一”短暂成为了“最喜欢的玩具”吗?
“你还是个小孩。”
他温和地说,“不要说出这种有歧义的话,这会让异性误会。”
沈凌已经在往单人小床的里侧拼命钻了——她要给阿谨腾地方睡觉嘛——闻言侧着脑袋质问:“为什么?”
“因为‘睡’和‘玩’放在一起,暗示着某种行为。”
沈凌看着薛谨迈步,主动拉进了和她的距离。
她满心欢喜地拍拍床上空出来的那小块地方,却看到对方只是坐在床沿。
单人床的边缘,单人床的最里侧——这之间距离很远呢。
沈凌衡量了一下这个距离,有点想挪屁|股凑过去,却担心这会挡住阿谨掀开被子上床的路线。
伟大的祭司此刻只能按兵不动,焦躁地双手乱抠。
“沈小姐。”
他放缓语气,尾音很轻:“‘睡’和‘玩’结合在一起的某种行为,是必须要和特定的对象一起做的。除此之外,你不能向这个特定对象以外的任何男性发表这种言论,否则将来的他会很伤心。”
沈凌不太喜欢他语气里暗藏的东西,她瞪圆了眼睛:“我才没有这种特定对象!听上去就超麻烦,你快过来和我一起睡!”
唉。
薛谨换了种说法,并拉过了沈凌乱抠的两只手,把它们固定好——他看到她开始抠她自己的掌心了。
“你喜欢炸小黄鱼吗,沈小姐?”
“喜欢!”
“你喜欢毛绒兔子玩偶吗,沈小姐?”
“喜欢!”
“你喜欢乐高积木玩具吗,沈小姐?”
“喜欢!”
“那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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