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丘一梦
和仪哄女人还是有一套的,上去一套乱拳撒娇,把俩人哄得眉开眼笑的。
顾一鹤在旁边坐着,忽然把筷子一放,拿起汤勺给和仪添汤:“多喝点汤,暖胃。”
“好。”和仪笑吟吟端起汤碗,目光温柔地看了顾一鹤一眼。
顾一鹤回以腼腆一笑。
林毓中默默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对顾一鹤发出了来自大舅哥的凝视。
顾一松悄悄给弟弟竖了个大拇指。
杜鹃和林正允在这住一夜,和仪送顾父顾母和顾一鹤出去,临别时二人拥抱一下,她在顾母耳边轻声说:“顾姨,你放心吧,我过的很好,妈妈待我也很好。”
顾母一下子眼圈儿都红了,哑声道:“晏晏啊,顾姨的晏晏啊!”她一下一下抚着和仪柔软乌黑的发,低声道:“要是哪里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顾姨。你妈妈为人不错,顾姨也放心。”
和仪连连点头,又抱了一会儿,直到拎着行李箱打算跟着回家的顾一鹤站在那里盯着二人,顾母这才松开了和仪。
“小子一天到晚除了吃醋还会干什么?你醋坛子成精吗?吃别人醋也就算了,你还吃你妈我的醋!没天理!”顾母呵呵一笑,又捋了捋烫着大波浪的卷发,扬声道:“鹃姐啊,我走啦!改天来家里吃饭啊!”
杜鹃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出来,也笑盈盈地说:“咱们再聚!”
这会两个人倒是和和乐乐称姐道妹的了。
和仪压住自己抽搐着的嘴角,无奈地看了顾一鹤一眼,伸手抱了抱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回去吧,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来铺子找我。”
顾一鹤轻轻一点头,不舍地贴了贴她的脸,声音低低的、轻轻的:“不想分开。”
“去吧!”和仪笑了:“我也会想你的。”
她天花乱坠地给顾一鹤塞了一肚子的糖,小姑娘眼里的冰山王子撒呼呼笑着上了车,和仪站在门口台阶上望着车子远去,忍不住摇着头,轻轻叹一口气。
“回屋吧,冷。”杜鹃把一个暖手宝递给和仪,替她捋一捋略为凌乱的鬓发:“明天咱们逛街去,给你挑两样首饰,妈妈也想挑一挑礼服,过两天咱们家办宴会,让上京城的人都看看,咱们家林家的小姐是怎样的风华。”
和仪握了握她的手,轻笑一声:“我最近开张了,给您添个包吧。入冬了,平常颜色的翡翠镯子看这凉,还是红翡颜色暖,我和人订好了一块料子打的镯子,这两天应该就到了。”
“哎哟哟,你这丫头啊!”杜鹃嘴里这样说着,伸手在和仪额上轻轻一点,却也眉开眼笑,估计已经打算好怎么和富太太们炫耀了。
“你给你顾姨准备没有?”杜鹃忽然问了一句:“平时怎么样不说,她对你是真好,别人家的婆媳矛盾眼看着你这里是没有了,但关系还是要好好维护的。”
和仪啼笑皆非,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啦!您们还真是默契啊,刚才她还和我念叨你人好呢。”
“哼,算她有眼光。”杜鹃轻哼一声,眼眸轻挑,很有些傲娇的模样。
星及悄无声息地站在她们娘俩后面,眼角眉梢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笑意来:“回屋吧,风多大呀。前天越齐送来的蜜柚味道好,煮出来的柚子茶酸甜解腻,吃着也好。”
“唉!”和仪答应了一声,又叮嘱:“把灯挂起来吧。”
星及应一声,笑容温暖。
第二天一早,杜鹃起来张罗早餐,和仪在书房里装东西,各种书籍装箱子里是预备带去大宅那边的,还有她日常用惯的东西,星及都在装箱。
和仪刚拿起一本用来“知己知彼”的《易经》打算装起来,忽然有一张照片从里边掉了出来,照片上的女孩儿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嘴唇是淡淡的、樱花一样的粉,温温柔柔,如路边的迎春一样,娇嫩可人。
一旁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姜芝璃”。
和仪挑挑眉,细看一会儿,忽然轻嗤一声,把照片收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压在一摞摞文件底下,估计这张照片是没有什么见天日的机会了。
除了可怜的高中生林毓齐,林家几口人昨天都是在和仪这里住的,早餐于是热热闹闹坐了一桌子。
“这个肉松卷味道好诶!”林毓晴夸道:“吴姨做的味道都没有这个好。”
杜鹃也道:“不知道你妹妹从哪里刨来的宝,她这里的厨子手艺确实比吴姨好。”
和仪但笑不语。
可不是吗,吴姨是御厨后人,她这厨子是御厨。
可惜不同姓,不然还能来个祖宗和后代的pk。
和仪脑袋里都想到好多烂七八糟的了,杜鹃给她添了碗粥:“我也想着家里得再找个厨子,一来吴姨年纪大了,另外那个和吴姨做的毕竟不一样;二来找个擅长做川菜的,这些年这些菜式也吃腻了,换个新鲜也好。”
林正允点点头:“我让秘书看一看,拟个名单出来,然后你挑吧,找两个也行,咱们家人口多。”
林毓中故意叹气,愤愤道:“偏心啊!偏心眼子!”
和仪给他夹了点小菜,用对失宠嫔妃的怜悯语气道:“哥哥,这小黄瓜酸爽可口,你多吃点。”
林毓中、林毓中愤愤地就着黄瓜喝粥。
陈明丽后来又来找了和仪一次,和仪如常接待了她,给她到了茶,如老友闲谈一样问她近况。
上回事情一了,第二天和仪就接到了特部那边的电话,询问她情况,她照实说了。
询问和仪倒不是信不过她,而是为了核实陈明丽的话,免得她在里头听添油加醋。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特部在这上面吃过亏,所以这些年都格外谨慎。
和仪当年在蜀中搞大清洗的时候,除了达成自己大权在握成就,也造就了她在玄术界的赫赫威名。
来电话的那位与和仪说话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有一句让和仪感觉到冒犯。
和仪深感好笑,配合工作之后忍不住对星及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星及当时正在处理手边的两味药材,听到这话眨眨眼,意味深长地“嗯——”着。
第48章 .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 和师的表演才刚刚开……
寒假生活还是很快乐的。
杜鹃聘请来一位做川菜很有一手的厨子, 和仪对他简直是赞不绝口,有好事者如灵娘给江叔吹风,甚至让他生出了职业危机感。
于是这天星及按照和仪的指挥从四合院那边拎着一大箱子书、茶具和香料回来的时候, 还拎着一个巨无霸食盒。
“祖师爷呀, 这是搞什么呀?”和仪端着一杯牛奶下意识喝了一口。
星及无奈:“问灵娘去!我一会去这大食盒就被摆到我眼前了,赶上大米重了!”
当然有一定的夸张手法, 和仪听着却忍不住地笑,上前两步把食盒接了过来, 杜鹃原来和人聊着微信, 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抬起头一看, 也十分震惊:“这么大的食盒, 是特意订做的吧?”
和仪凑近了就闻到食盒的味道了,除了盒子本身淡淡的檀木香, 还有各种各样诱人的食物香。
“泡椒凤爪、卤猪蹄、梅花酥、桔红糕、云片糕、蟹肉卷……”和仪眼睛发光地看着打开的食盒,“妈耶!”
刚刚被补课蹂、躏过的林毓齐游魂一样飘了下来,循着香味走过来:“什么味?好香啊!”
和仪看他一副被折磨过的样子, 叹了口气,道:“去洗手, 出来啃猪蹄。”
“别哄他!这小子气死我了!”林毓齐气冲冲地下着楼梯, 余怒未消。
杜鹃与和仪瞬间了然, 杜鹃笑着过去拉着林毓晴往这边走, “哎呀呀, 毓齐又惹你生气了是不是?快来, 吴姨炖的燕窝刚好, 补一补。”
吴姨端着托盘笑:“太太的鼻子可真是灵啊。晏晏小姐,给您炖的阿胶桃胶银耳羹,放了草莓干和枸杞, 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定好。”
“吴姨最好了。”和仪笑眯眯接过她递来的小碗,吴姨把燕窝送到杜鹃和林毓晴手上,闻了闻客厅里的味道,赞叹道:“这卤味做得好讲究,点心也好,我倒是自叹费如了。”
杜鹃揉一揉和仪的头发,随口和她说笑着,又叮嘱:“晚上一定要准备天麻鱼头汤给毓齐补补脑子。”
刚刚洗完手走进客厅就要飘向猪蹄的林毓齐听了整个人都纠结了起来:“还要喝啊……”
“你还有三年好喝的。”林毓晴慢慢舀着燕窝,冷声道:“珍惜吧。”
林毓齐下意识整个人一抖,和仪忍不住抿着嘴和杜鹃相视一笑。
“宴会的食物单子我看过了,不错,就按照这个准备把。”杜鹃叮嘱管家:“周家的帖子仍旧只送周先生一份。赵家太太上次不是说想请我去喝下午茶吗?”
管家点点头:“不过您拒绝了,赵太太后来送了两盒阿胶来,说是给晏晏小姐补身体。”
“给赵家也送一份帖子吧。”杜鹃把剥出来的橙子递给和仪,再次与管家核对送出去的请帖。
和仪盘腿坐在旁边吃橙子,又分了一半给林毓晴和林毓齐,倚着星及听杜鹃絮絮说话。
第二天晚宴如期举行,和仪拄着下巴看着衣帽间里各色各式的晚礼服,最后叹着气抽出一条松绿色长款旗袍来,“我就纳闷了,这大冷天的,露胳膊露脖子不冷吗?”
“这就是您挑了一件带毛领的衣服理由?”星及掀起眼皮子看着她,最后无奈叹着气从一旁的柜子里召出一条厚厚的披肩:“这样也好,知道保暖是好事儿。”
杜鹃看到自己送来的那些款式或经典或新颖的晚礼服落选了,先是有些失望,然后又兴高采烈地吩咐:“云姨啊,你把我新作的那一条银红色的旗袍找出来,我看款式和晏晏这条差不多。”
林家大宅是在郊区直接买了块地建的,有一个专门用来宴客的二层小楼,侍者来回穿梭引导客人,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高谈阔论,也有的聊着八卦。
林正允父子三人均是西装革履地迎接宾客,文质彬彬,即使年纪最小的林毓齐也已经脱了稚气,笑起来还有些绅士风度。
“唉你们听说了吗,就林家找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她在外头开了家店。”妆容精致的贵妇人们聚在一起,手里端着香槟,姿态优雅,摆出了谈论时政的架势,可惜嘴里说着的都是八卦。
“开店有什么稀奇的,林家这一回市值涨了多少?有得是钱给她败霍。不是说她家那个在京大上学吗?还有什么心思开店?”
“哎呦喂,稀奇的可不是开店,你知道这店开在哪里吗?”说着这话,那位夫人还端起香槟杯抿了一口,一旁有一个看不惯她那矜持自得的样子,开口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不想说就算了,等会儿见着了正主再问也不迟啊。”
“青阳街!还是外街!”说八卦那位夫人就忍不住了,忙忙开口:“而且你们不知道她在京大学的是什么,宗教学啊!真是……”
她抿着唇摇摇头:“唉,到底不是在上京长大的。”
“不在上京长大怎么了?蜀省这些年的GDP不错,怎么到你嘴里就像成了四五城市一样了?”另一人道:“而且我也见过林家那小姑娘,人家气质顶不错的!不输毓晴,甚至还要强两分。京大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人家那是蜀省的高考状元,又和顾家定了亲,怎么到你嘴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和顾家定亲了?”最先开口那个脸色忽青忽白的,却有人连忙开口问:“我们怎么没听到风声?安太太你知道的多,和我们说说。”
安太太轻描淡写地瞥了脸色不大好的那位一眼,对众人道:“听说还是娃娃亲呢,她养父在世的时候给定下的,顾家夫人提起她的时候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啊,听她说呀,从小看着长大,和自己女儿没分别了。你们也不想想,能给养女和顾家公子定娃娃亲的,会是什么普通人?”
“那可真得好好看看了。”有人开始打圆场,安太太她娘家做地产,夫家这些年改做物流,身家不菲,算是这群贵妇里和杜鹃关系比较好的了,在场也少有人会得罪她。
“喏,来了。”忽然,安太太开口,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
其余几人连忙看过去,就见门口一位中年美妇挽着两个妙龄少女的手走了进来,她右手边那个大家都认识,是林家‘大小姐’林毓晴,穿着一件白色的小晚礼服,温婉可人。
另一边那个就值得细看了。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那都是个生面孔,此时穿着和杜鹃身上款式颇为相似的松绿色旗袍,披着玉白的呢子披肩,旗袍的裙摆上绣着一丛丛的玉兰花,唇边带着恰到好处三分笑意,姿态矜持,气度不凡。
却不是豆蔻梢头的青涩灵动,也不是如古代仕女一般的优雅出众,一袭松绿衣衫,腰背挺直,如悬崖峭壁间的一棵松,如白雪皑皑中的一棵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威势,眼角眉梢均是上位者的矜持。
即使面对这样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她也没有流露出半分的钦羡、喜爱,这只是眉眼淡淡的瞥着,或许有些好奇,却没有寻常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进入这样的场合会流露出来的情绪,没有左顾右盼,一举一动骄傲自矜。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看着觥筹交错的一屋子人,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淡漠。
容颜不是十分的美丽,胜在气质。
“晏晏,这是……”杜鹃拉着和仪一一给她认人,安太太走到近前,笑眯眯地和她们打招呼。
和仪对她微微颔首,笑道:“乐姨。”
“哎呀,乐儿,你看我这个镯子。”杜鹃得意地伸出手,洁白纤细的手腕上是一条纯净通透颜色殷红的翡翠手镯,这样品质上乘的红翡是十分难得的了。
安太太配合地挑了挑眉,故作惊奇:“呀,这镯子品相真不错,你从哪里淘来的?”
“演技略做作啊。”杜鹃知道她对翡翠这些不大感兴趣,也没计较她那拙劣的演技,笑眯眯道:“我们家晏晏送我的,料子都是她自己选的!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唉,我可真是羡慕你啊。”安太太这会倒是真情实感了:“我们家那个丫头啊,除了管我要钱,就是买点小东西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