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水中的鱼
最终胤礽没有选择按手印,而是想起之前跟明萱玩风筝的快乐,要来材料,小手亲自组装,并在上面蘸着颜料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太子每日做什么,康熙都知道,在听说儿子组装风筝的时候,手掌力气小磨破了皮,感动之余心疼不已。
明萱又在太皇太后面前帮胤礽说了许多的好话,将太子小小年纪,就孝顺的名声传了出去。
于是宫中嫔妃们沸腾了……就是納喇氏也赶紧传话出去,让自己的保清阿哥务必亲手做一个东西给康熙当生辰礼物。
不要说被佛经背到怀疑人生的马佳氏,儿子体弱,年纪小,但是女儿比太子还大一岁……
更有钮祜禄氏跟佟佳氏两个如今最受宠,待遇最高的庶妃,简直恨不能一日十二个时辰不睡觉,也要认真的将自己的心意表达给皇上知道。
宫中上下都被折腾了起来,争宠都顾不上了!康熙跟前都清净了许多。
康熙闻之非常感动与期待,但明萱根据胤礽所说的,汗阿玛留在乾清宫处理公务的时间越发多了,便猜测,前朝的情况不怎么顺畅,三藩是一半会儿还除不了。
有多大碗吃多少饭,虽然搞出这么一堆事儿,但事明萱心中依旧哀怨,虽知道有人陪自己吃苦,甚至更苦,苦逼之气顿时散去不少。可抄书的事情还不能停,只是有了其他礼物之后,字迹上就有些放飞了!
紧赶慢赶,抄书的工作终于在万寿节前两日做好了,素食再好吃,明萱觉得够够的了,于是一大早早上刚过,就找来御膳房,要了一份各个大厨的拿手菜名单。
眼神被一堆文雅的名字惊到,沙舟踏翠、琉璃珠玑、母子相会、龙凤柔情、虎卧尼山……
这都是什么?
漫漫人生路,明萱制止了别人给自己解释,先问了自己的份例能点什么,就先点了一份沙舟踏翠,想要尝尝。为了不出岔子,还特意点了几个吃过的菜。
在此之前,在等待晚膳的功夫,明萱一个人干掉了半匣子的牛肉干,没办法……进贡给太皇太后的牛肉干太可口,一不小心就给吃撑了!
“沙舟踏翠?”胤礽做了好几个风筝,最终跳出一个能放的,画上红色爱心,印上小手印,准备好礼物,就看到桌子上一道熟悉的菜品。
“殿下吃过,好吃吗?”明萱在农场里干了好一阵活儿,肚子不那么撑了,才出来,刚好就能吃晚上了,因为尚且不知道什么做的,于是下筷之前,就开口问道。
胤礽点点头道:“味道尚可,不过孤不甚喜驼掌的味道。”
驼掌……明萱筷子顿时有些下不去了,最后等送膳食的太监讲解了做法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小盘菜,吃着有些罪过了,居然是用母鸡猪肉金华火腿吊的味儿……
做都做了,明萱也不可能不吃,为了不浪费,加上味道确实绝佳,她干完了,然后心中发誓以后切记不再点了。
素了十余天,突然吃这么一碟子不好克化的肉,明萱直接趴下了……
胤礽气急败坏道:“克制,克制!”姨母这个口腹之欲怎么就是消不下去?他都着急了!
明萱弱弱道:“一想着为了我吃盘肉,这么兴师动众,总觉得不吃完,会有骆驼来找我报仇,日后……我一定不再吃这玩意儿了,现在还心疼呢!”
胤礽小脸一板,很认真道:“便是再珍贵的食材都没有你珍贵,日后你想吃什么,若是份例不够,就用孤的,孤人小吃不了那么多!”
霸道太子的既视感太强了,明萱被感动了,但还是摇摇头,开口道:“皇上很大方,嫔位待遇我能吃自己想吃的一切,今儿真真是……自己作的。日后不会了!”
要吃这新鲜玩意儿之前,吃了那么多的牛肉干,不是找死吗?都这么大了,还比不上一个两岁小孩儿,真是无地自容的厉害!
见明萱明确知道自己错了,脸色因为积食发热红光满面中带着虚弱。
胤礽叹口气,嘱咐好她好好歇着,然后收下她的重托,带着她辛苦抄到的佛经去太皇太后的佛堂,请苏麻嬷嬷帮着烧了。
是的,烧了!
这份经书,前面十几页很能见人,后面……自我放飞之后,明萱觉得还是烧了比较好,反正有赫舍里家送来的贺礼,自己的心意尽了就是了。
“……佛经是给……佛祖看的,无需……无需人前展露。”胤礽将厚厚一本金刚经交给苏麻嬷嬷,郑重道。
说完赶紧就留,太皇太后身边的女人太可怕了,那么难看的妆容多看几眼是要做噩梦的。
太皇太后瞪了身后的娜布其一眼,揉着额头,无语道:“你……简直是愚不可及!”
明知道要进宫,居然不好好保养,非要见天的浪,据说在马背上过了大半年。这下好了,别说保成了,就是她一开始见了,也差点儿吓晕过去。
蒙古多美人,自己年轻时候也不差啊?听家里来信儿说她是最出众者,这才顶着皇帝不喜也要接进宫。结果呢?
这模样要见了人,人还当科尔沁没女人了!
因此她进宫好几天了,太皇太后一直把她关在房里不让出来,谁知道太子今日突然出来就看到了?
娜布其低着头,有些扭捏道:“那不是进了宫,就没的自由了,我就想骑够马,吃够肉,喝够酒……”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完全不想看这黝黑的皮肤,以及脸蛋上干裂通红的颧骨,还有粗壮的身材,让人把她带下去,好好歇着。
庆幸她是坐轿子进宫的,除了慈宁宫,没人知道这幅尊荣,就是皇太后也没让见!好在太子不知道她是谁……
养上几个月看能不能养好了,实在不行,就得让科尔沁换人了。
送走娜布其,苏麻喇姑见太皇太后还生气,就把明萱写得佛经递给她看,太皇太后见状好奇拿过来翻了几页,然后感慨:“这孩子做什么都这么认真!”
她不识汉字,这几年眼睛也看不清楚了,而明萱为了显得自己勤奋,写了字一夜就四五十个字,虽然不认识汉字,但是字字看的清清楚楚的,太皇太后就喜欢了。
也不用苏麻喇姑,自己亲自去佛前念着金刚经,一页页烧了!
“字体端正,从头到尾都是干干净净,是个心诚的好孩子,就是身体弱了些。”那么一小碟子肉就把人干趴下了,也没吃别的东西,就积食发热,显然这身子骨不怎么好。
原本有意想让这孩子帮自己超一本,平日念的,可是看她这身子骨,还是算了吧!
康熙点点头,他因为胤礽担心,让梁九功问过了,确实是积食高热。
“确实弱了一些!”康熙闻言随意附和道,好似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只是关心起太皇太后的身体,科尔沁格格的表妹进宫的事情他知道,原以为皇玛嬷要说这个,她竟然没提,仅为这一时的贴心,康熙心中有些感动。
第15章 万寿
虽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何没提科尔沁表妹的事情,但是康熙乐的在此事上做个糊涂人。拖一时是一时!
康熙明白太皇太后的性子,并没有探究慈宁宫的任何事情,皇玛嬷年事已高,除非必要,康熙并不想跟她争执。
“太医怎么说?家里听说你病了,都担心的很!”万寿节,明萱生病没有参加,瓜尔佳氏来了永寿宫,看着明萱,一副心疼的样子。
明萱垂着眼睛,她其实已经好了大半,但是对于宫宴没什么兴趣,便借故偷懒。
“太医说主子快好了。”刘嬷嬷连忙回答道。
瓜尔佳氏点点头,亲热的帮明萱掖掖被子,然后摸摸她的额头,才道:“你生来便娇弱,你阿玛小时候还以为你养不活,连规矩都不勉强你,但是你额娘不服气,硬是撑着求着用上好的药材补品,把你留了下来。”
明萱抬眼看着她,道:“也多亏了嫡额娘慈爱。”
“好孩子,我素来就知道你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瓜尔佳氏拿着帕子擦擦不知何时冒出的眼泪。
擦眼泪也是技巧活儿,瓜尔佳氏显然深谙此道,擦眼泪也不影响妆容。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看了,这宫中上下都有小孩儿玩儿的东西,可见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假,进宫两个月,这个庶女将太子照顾的很好。太子跟她很亲近!
“庶妃今日可好?孤来瞧你了。”万寿节皇帝更忙,要见各种人,让胤礽难过的事,汗阿玛早上还亲热的拉了个男孩说是自己的哥哥,让他们好好玩。
胤礽看到对方在那里哼哼哈哈无礼闹腾的很,汗阿玛脸上还挂着笑容,一脸慈爱的模样,就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没有哭闹,而是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即便最后汗阿玛夸奖自己的规矩好,让对方好好学学,胤礽也没多高兴。
后来无意中听到皇额娘是因为自己难产而亡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
去了慈宁宫请安,太皇太后身边也不得闲,一群浓妆艳抹的老太太极力夸奖着自己,夸的胤礽就又跑来永寿宫了。
一进门就看到有外人,但是还是按奈不住低落的心情,走了进来。
“好多了!劳殿下关心,不胜荣幸。”明萱柔声道。
姨母如此客气?胤礽顿了顿,然后就看到了明萱床边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妇人。
好似见过?但是胤礽忘记了。
他虽聪明,可是到底年纪小,对于没见过几次的人,真的没什么印象。
还是瓜尔佳氏行礼之后,才诧异道:“郭罗玛嬷免礼,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郭罗玛嬷有些不太好看,眉眼之间有些凶,虽然对自己笑着,可胤礽却觉得远没有乌库玛嬷慈爱。
而且……最令胤礽不能忍的是……她妆花了……
天知道再见经历了凌嬷嬷的妖怪脸之后,胤礽对于女人的妆容都有心理阴影了!
明知道掉眼泪会花妆,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许久未见太子,妾身失礼了!”看着聪慧伶俐,进退有度的胤礽,瓜尔佳氏真的很激动,特别是他叫自己郭罗玛嬷的时候。没忍住就泪流满面,失礼了!
明萱一眼就看到胤礽兴致并不高,便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
刘嬷嬷上前扶着瓜尔佳氏笑道:“奴婢带福晋去梳洗一番。”
瓜尔佳氏还想跟太子说说话,抱抱他亲亲他,告诉他在宫外的郭罗玛嬷很想念他,告诉他他额娘的事情,结果就被拉走了,然后在生气前,就听到了刘嬷嬷的解释。
“奴婢甚少见到太子殿下哭,那次真真被吓坏了。”刘嬷嬷说了太子被凌嬷嬷吓哭的事情,才感慨道。
瓜尔佳氏一顿,身手在自己脸上一摸,确实……花了……,一想到自己可能吓到宝贝外孙子,瓜尔佳氏已经顾不上生气,连忙就赶紧梳洗补妆。
“你都病着,见什么人?”等瓜尔佳氏走了,春妮熟悉的清场。胤礽才走到明萱床边,摸摸她的额头,抱怨道。
明萱眨眨眼睛,笑道:“人生在世,总要做些交际的。”
“今早上,汗阿玛……拉了人……说是孤的……兄长,让我们一起玩,他好没规矩,孤没说他。”说起这个,胤礽眼圈就红了。
太子的哥哥那就是……明萱了然,伸手摸摸太子的脸,笑道:“太子做的很好。”
“可是汗阿玛也喜欢他,没规矩也喜欢。”胤礽蹬掉靴子坐在床上,伤心道。
“后宫中有许多的娘娘,她们有可能都会生下皇阿哥,每个皇阿哥都是皇上的骨血,他必然会非常在意,但是……宫中只有一个皇阿哥会被皇上亲自抚养,那就是你,太子殿下。”一个胤褆阿哥,就能让太子难过,康熙可是生了三十五个,二十多个都序齿了呢!
胤礽心里好过了一点儿,然后又突然失落道:“因为孤……没有……皇额娘。”
明萱叹口气,摸摸太子的小揪揪,轻声且肯定道:“可保清阿哥还养在宫外啊?”
“他们说皇额娘……是因为生孤,才没了的,孤没有皇额娘,汗阿玛才会……亲自照顾……是不是?”胤礽今日更是无意听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难产而亡,那个兄长身边的奴才小声嘟囔,他听到了。
看着小太子受伤的眼神,听着他的讲述,明萱一下子坐了起来。
此事太子不说便罢,说了她就必须给太子一个解释。再说她也有些于心不忍,让这么小的孩子背负这个沉重的话题。
明萱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坚定肯定的厉声道:“皇后姐姐不是因为太子殿下难产而亡的,不信你回头问我身边的刘嬷嬷,去问问皇上,问问太皇太后,问问皇后姐姐从前的宫人。在生太子之前,因为承祜阿哥的去世,皇后姐姐的身体已经不好了,时常生病。她太想太想早早离开的承祜阿哥,根本就撑不下去。但是牵挂皇上,才会拼命生下殿下,想让皇上心中有寄托,你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给皇上最珍贵的礼物。”
这话不全是假的,先后因为过于年幼做了皇后,过早的承宠生育,承祜出生的时候她才十六岁,孕育承祜阿哥的时候才十五岁,早早就伤了底子。
在怀太子的时候,先后的身体就已经非常不好了!
第一次的态度这么刚,胤礽有些被吓到的,但是看着姨母眼中的坚定,他突然觉得姨母说的是实话。
门外原本因为不能进门而恼怒的瓜尔佳氏再次泪流满面!
长女的死是她心中的痛,可产下太子又是整个家族的幸事。听着明萱的解释,瓜尔佳氏恍惚想起承祜阿哥去世后,女儿死寂的眼。
胤礽哭着扑到明萱怀中,呜呜的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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