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所以,乾元帝倒是没有因此生出什么芥蒂,反而对徒景辰和风瑜兄妹两个生出了许多怜惜来。
因此,第二天的时候,乾元帝的态度就变得非常和蔼可亲起来,看着就是个慈父的形象。
“爹,咱们去什么地方玩?”风瑜才上了马车,就问道。
乾元帝拿着折扇,轻轻敲了敲风瑜的额头:“怎么是这样的急性子,到了可不就知道了吗?”
徒景辰看着沉稳,实际上眼睛里面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乾元帝看着两个孩子这个模样,却硬是不肯解惑,好在行宫其实就在半山腰,前朝的时候早就将路开好了,马车下山还是非常方便快捷的。因此,没过多长时间,便已经能够看到山下的小镇了。
这些年因为乾元帝年年过来避暑,这边愈发繁荣起来,哪怕乾元帝只来三四个月,但是,就这么一点时间,足够附近的农户商家赚得盆满钵盈了。当然,因为乾元帝要微服私访的缘故,昨儿个下了决定,就有保护乾元帝的人这会儿取代了那些小商贩,装模作样地在那边摆摊卖东西,然后还有许多人装作逛街的模样,实际上随时都得关注乾元帝的情况,隐隐将乾元帝保护在圈子里面,若是发现什么人不对劲,就得将对方拦截在外头。
风瑜下了马车,四处张望了一番,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当然,这种事情看破不说破,所以,她只是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路边的小吃摊,眨了眨眼睛,然后就说道:“爹,我饿了!”
“不是饿了,是馋了吧!”乾元帝一听就知道,他笑着说道,“说吧,想要吃点什么?”
风瑜立马打蛇随棍上,指着几个小吃摊,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都要!”
其实这些小吃摊摆摊的已经变成那些保护乾元帝的人了,不过这些人本来干惯了这些的,所以手艺其实也不错,甚至真要说起来,比那些正儿八经摆摊的还要强一些,毕竟,普通百姓摆摊是舍不得下本钱的,别的不说,就算是在这样的地方,愿意在小吃摊吃饭的,多半还是些没太多钱的人,你价格高了,就没人来了,但是你又想要赚钱,那么自然得压低成本。这成本怎么压低呢?像是小馄饨,肯定不能用白面,里面的肉呢,也就是些边角料,至于像是种田里面一样,用什么大骨熬汤做汤底,那就更别提了,最多捞一点鱼虾在水里面过一下,不过也能提一点鲜味,至于调料,那肯定放的是粗盐。这玩意,也只有底层吃惯了粗盐的人没感觉,你让权贵人家去吃这个,那不是开玩笑嘛!
但是,这会儿摆摊的人不一样,他们掏了一笔钱,租了那些原本摊贩的摊子,但是材料却是御膳房预备的,所以除了摆在路边还是路边摊之外,实际上成本那可就高了去了!
像是这会儿,卖小馄饨的摊子旁边居然还有卖冰镇酸奶的,你敢信?徒景辰是相信的,因为他没正儿八经上过街,甚至许多权贵子弟也都会相信,因为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内城,能在内城摆摊开店的,面向的起码都算是小康人家了,自然舍得用好料,但是你去外城试试看?赔不死你!
徒景辰显然也对外面的食物很感兴趣,他同样将这边小摊上的东西都点了一遍,一下子就摆了一大桌子,这些许多都是御膳房准备的,就算是摆摊的人手艺差了点,做出来的东西都不会差,因此,徒景辰吃得津津有味,加上环境加成,都觉得这边滋味比宫里还要强一些,结果一个不注意,居然吃撑了。
“看看,自制力还不如你妹妹呢!”乾元帝一边从荷包里面拿了一枚山楂丸出来给徒景辰消食,一边说道,“你看看仪儿,每样也就尝了一下,反倒是你,一下子吃了这么多!”
风瑜在一边笑嘻嘻地说道:“爹,我留着肚子等着吃别的呢!我刚刚可看到还有卖糖葫芦和糖人的!”她虽说只吃了一点,但是都是用了勺子舀到自个碗里吃的,剩下来这些自然会分给下面的人吃,也不会浪费。
乾元帝听得一乐,笑呵呵地看着徒景辰:“看到没有,我看啊,你还真没你妹妹精明!”
徒景辰嚼着山楂丸,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也是个要面子的,干脆就转移了话题:“爹,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实际上带着两个还小的孩子,除了吃吃喝喝之外,能去的地方并不多,何况一会儿天气还要热起来了,因此,乾元帝干脆便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一处茶楼。这里算是这边最大的一处茶楼了,这边之所以能吸引人是掌柜地最近将京中有名的庆喜班给请了过来,毕竟这会儿一大群达官贵人跟着圣驾跑到行宫这边来了,庆喜班正好在这里开演。毕竟,大臣们需要每日里上衙,但是跟着过来的那些王公贵族还有大臣的家小总不能也上衙吧!所以,这边茶楼每日里都很是热闹。
乾元帝到了之后,就被安排到了二楼的雅座上,正好可以看到台上庆喜班的表演。这边这会儿其实还没真正开场,庆喜班如今正当红的名角还没出场,这种地方真正热闹起来都是在午后甚至是夜里,这会儿嘛,其实就是暖场的。比如说现在,就是几个寻常的武生在上头翻跟头,玩一些杂耍,横竖现在茶楼人也不多,也就是一些没太多钱的闲人,他们就是早早过来占位置的,点一壶最便宜的清茶,再点一盘炒黄豆或者是茴香豆,总之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十文钱,就能在茶楼里面耗一天,他们既然不肯出钱,所以也不会对现状不满,反正就是待在角落里面,一粒一粒地吃着豆子,一边聊天吹牛,一边看台上的表演。
不过这会儿来了大主顾,因此,很快庆喜班的台柱之一莳官,这位是唱旦角的,听说茶楼里来了贵客,也顾不得困倦,连忙就装扮上了,很快就上了台,看得下面一帮闲汉目瞪口呆,然后立马就开始喝彩。
莳官上来就唱起了拿手的《西厢》,乾元帝倒是看得兴致勃勃,竟是也跟着哼唱了几句,一边梁忠低头听着,心里头却琢磨着回头也叫升平署那边多排演几出,别弄得最后都比不上外头的戏班子了,那还养着升平署那些人作甚!
小镇本来就这么大,这边听说莳官上台了,很快茶楼里人就多了起来,风瑜对于听戏兴趣不是很大,因此便干脆探头向下张望起来,结果很快就看见了熟人,却是贾赦带了两个小厮出来了。
风瑜正好觉得无聊,干脆就伸手招呼起来:“贾赦,快上来!”
贾赦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听声音也并不是很熟悉,顿时有些意外,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风瑜。贾赦自然是认识风瑜的,风瑜也不是整日里都待在倚云阁,偶尔也会去东宫那边转悠一圈,因此跟徒景辰的几个伴读都打过照面,贾赦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一看到风瑜,顿时知道徒景辰肯定也在,他也没多想,当下兴冲冲就上来了,结果上来就看见了乾元帝,顿时腿肚子一软,结结巴巴地说道:“见过万……万老爷!”
“是贾赦啊,进来吧!”乾元帝对儿子的伴读还是比较熟悉的,贾赦就是个活宝,人其实不笨,但是心思从来不放在读书上,不过贾赦就是个伴读,伴读学业不好,上书房那些先生也不会多过问,反正贾赦这样的出身,就算是不学无术也没什么。何况,贾赦也不能完全说是不学无术,他就是对经史不感兴趣,论起学业,其实还算是过得去,反正就是在及格线上徘徊。
乾元帝也乐得这些顶尖的勋贵下一代都是废物,朝廷大不了多花几十年的俸禄就是了,要是这些勋贵代代得用,那么岂不是以后大齐的兵权都要被这些勋贵把持?虽说这年头没有什么阶级固化的说法,但其实道理是想通的,要是上层垄断了上升的渠道,底层没法出头的话,迟早要闹出事情来的。横竖这些勋贵的爵位又不是世袭罔替,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他们自个没用,也怪不得朝廷。
再说了,贾代an还是挺得用的,贾代an这人本事有,但是性子也圆滑,其实做皇帝的,一般还是很喜欢这样的臣子的,能干,用起来顺手,不会跟自己对着干,至于那等邀名卖直的,其实大多数皇帝都不喜欢,最烦的就是那种不光要卖直,还不会做事的。乾元帝登基之后,贾代an算是第一批投靠的,要不然乾元帝也不会让徒景辰找贾代an的儿子做伴读,这其实代表的就是乾元帝对贾代an的信任。毕竟,是什么人都知道皇帝下场背书让人站队的吗?
这会儿见贾赦有些紧张,乾元帝笑道:“在我这边,你跟自家子侄也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好紧张的!”说着,又吩咐道:“我记得贾赦喜欢吃咸口的点心,叫人再送一些上来!”
贾赦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这种从小被宠大的孩子,遇上这种情况,多半就有些蹬鼻子上脸,好在面前是皇帝,因此贾赦还是比较端得住的,因此,他赶紧说道:“多谢万老爷惦记,我这出门也有一会儿了,这会儿还真是有些饿了!”
乾元帝见贾赦言辞还算是得体,心中微微点头,贾赦就算是没什么学问,不过看他待人接物还算是可以,将来也不会丢了太子的面子,因此神情愈发和煦了起来。
很快,点心就送上来了,贾赦又是谢了赏,这才拈起一块点心,小口吃了起来。徒景辰看得好笑,贾赦素来是有些大大咧咧的性子,他在家中也少受约束,贾家这样的武将人家,吃饭的规矩并不算严格,只要不要发出什么大的动静,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会儿看贾赦像个深闺小姐一样吃点心,就差没弄个帕子裹着怕脏了手了。
风瑜在一边也是偷笑,听到风瑜偷笑,贾赦哀怨地看了风瑜一眼,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我嘛,结果硬是叫了我上来,这下好了!
等到贾赦吃了一块点心,风瑜才问道:“贾赦,你自己带着人出来的吗?”
贾赦点了点头,有些得意,说道:“我跟祖母说,我出来找同窗,祖母就让我出来了!”
风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揶揄道:“那你算是找到同窗了,哥哥不就是你的同窗吗?”
说到这里,贾赦顿时有些蔫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去找曹乐呢,太子也就罢了,怎么圣人也在呢?
乾元帝却是笑道:“你跟你祖母说了就出来了?你爹不在?”
贾赦点了点头,没心没肺地说道:“我爹要是在的话,我哪敢这么出来啊,我听祖母说,爹一大早就出门去营里了!”
乾元帝暗自点了点头,贾代an投靠乾元帝比较早,在一众武将中算是比较得乾元帝心意的,之前的京营节度使旧伤复发,乾元帝赏赐了一番之后让他在家修养,然后选了贾代an暂代京营节度使,这等官职,听起来其实并不是很高,但是唯有天子心腹才能担任,贾代an为了去掉那个代字,自然得尽心竭力,因此,其他人可以休沐,他却是得去营中看着点的,毕竟,到了南山行宫这边,乾元帝的安全起码有三分是寄在京营手里,贾代an自然不能怠慢。
徒景辰在一边笑道:“老国公也不管你吗?”
贾赦嬉笑一声:“祖父说了,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到处乱跑了,那时候身边还没什么人呢!”贾源对孙子虽说也娇惯,但是在他看来,孙子毕竟是家里的男丁,不能当做女孩子一般养,何况,就算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荣国府的孙子下手,难道他贾源的刀子不利吗?
乾元帝不由一笑,他被封为太子的时候,贾源就已经开始逐步将权力交给贾代an了,他实在是年纪大了,他从龙偏晚,那时候还是个少年,但如今贾源都七八十岁的人了,当年跟他同一辈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如今还活着的也就是贾演,但是贾演去年冬天的时候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但是按照太医的意思,贾演的大限也差不多到了。贾源其实也差不多,他跟贾演年纪只相差了两岁,不过,两人几乎是前后脚成婚,结果贾代化就比贾代an大了五六岁,到了小一辈这里,不要说贾敷了,贾敬都比贾赦大了近十岁。贾演那边贾代化早就独当一面了,贾代an这边,贾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主要是贾代an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女色上头有些糊涂。
史侯是贾源的老相识了,他们家也是金陵人,贾源贾演兄弟两个造反没多久就认识了老史侯,他们兄弟两个造反就拉上了整个村子,已经算是一伙不小的势力了,老史侯更夸张,史家在金陵那真的是族人众多,老史侯是族长之子,为了防止被官兵劫掠,就干脆利索地带着人反了,光是族里抽出的青壮就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而贾家兄弟两个拉出的队伍,还有一部分是老弱妇孺呢!
史侯打的仗不少,但是最后论起战功却比贾家兄弟两个少了不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情,他们当年作为同袍的时候,就许下了婚约,等到贾代an出生没多久,正好史侯的小女儿也出生了,因此两家顺理成章地定下了婚事。
对于故人之女,贾源其实是很宽容的,但是,史氏嫁过来之后没多久,贾源就意识到这个儿媳妇其实心胸并不是很宽大,而且很是心口不一。她是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正经的世子夫人,偏偏她总把自己搞得跟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自家妻子虽说给儿子安排了通房,不过这也是武将人家常有的事情,毕竟,贾代an早早就跟着贾源上战场,若是史氏不能确保给贾代an生下儿子,总不能叫贾代an绝后吧!史氏自个也摆出了一副贤良的模样,嫁过来没多久就将陪嫁的丫头给了贾代an。贾代an身体没问题,几个通房姨娘陆陆续续怀孕,结果问题就来了,女孩子就顺顺利利生下来养大了,庶子就要么中途流产,要么年幼夭折,等到贾赦出生的时候,上头三个姐姐都好好的,但是算起来足有三个庶出的兄长都在不到两岁的时候夭折,这还不提没生下来的。
这也就算了,贾家本来对庶子也不上心,贾源那么多庶子,但是只让他们读书,等到成婚也就打发分出去了,继承家业的还是贾代an,但是贾赦呢,那可是史氏亲生的儿子,就因为自家夫人觉得史氏心术不正,不愿意放在史氏身边养,结果史氏对贾赦就真的极为冷淡,只当贾政才是亲生的。贾源这个做公公的又不能在儿子面前说儿媳妇的坏话,自家夫人也不好多说,贾代an在其他方面还算是精明,但是在史氏那里简直就像是眼睛被糊住了一样,一直觉得史氏是贤妻。贾源是真担心自己老两口没了之后,贾代an两口子直接把贾赦撇到一边。更重要的是,史氏有着与她本身的眼光和才能不匹配的野心,贾代an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回头被史氏撺掇了,万一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总之,贾源如今是真不敢死,他觉得自己如果能撑到贾赦更大一些就没什么问题了。
乾元帝并不知道贾源的忧虑,他倒是挺羡慕贾源的,从泥腿子变成国公,娶了书香门第的媳妇,还有个成器的儿子,平常就在家含饴弄孙,看贾赦这小子的模样,在家应该很会讨好老人,他要是年纪大了,也有这样的清闲自在,那真是一辈子都知足了。
风瑜这会儿正想要打探一下贾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因此便问道:“你怎么说你出来找同窗啊,你这边没什么亲戚的吗?”
贾赦撇了撇嘴,说道:“有啊,不过我才不喜欢和他们一块玩!”老史侯之前已经去世了,继承了保龄侯爵位的是史氏的兄长史煦,史煦跟史氏关系很好,史煦的三个儿子,史鼏,史鼎,史鼐兄弟三个,史鼏是个温和的性子,他年纪相对大一些,跟贾赦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史鼎和史鼐两个都跟贾赦玩不到一起,或者说,这两位瞧不上贾赦,觉得贾赦就是个纨绔。贾赦什么人,你不理会他,他才不会热脸去贴冷piu。
另外跟贾家有亲的还有王家,这个有亲嘛,其实是王家硬贴上来的,王家也是金陵人,以前家里娶过贾家族里的一个姑娘,真要算起来,那真是远得很了,但是人家硬说两家是老亲,如此两家也就往来起来。不过王家如今在东南那边管着海外各国朝贡的差事,京中也就是留了伯夫人和家里的长子王子胜。王子胜也是个纨绔,但是贾赦觉得他没什么格调,也不乐意跟他太亲近。
可以说,贾赦跟家里那些亲戚是真不怎么熟,所以想要偷溜出来玩,也只能是以找同窗为幌子。
风瑜愈发来了兴趣:“正好我不喜欢听戏,你跟我说说你家那些亲戚呗?”一边,徒景辰甚至是乾元帝都ren不住竖起了耳朵。
第139章 我在红楼当公主10
人的本性都是八卦的,贾赦这个老实的孩子,在风瑜和徒景辰的诱导下,将该说的不该说的,说得唾沫横飞,连家里亲妈更喜欢老二都说了出来,贾赦虽说不是个缺爱的孩子,但是,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哪怕史氏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是,贾赦也不傻啊!这会儿贾赦难免抱怨了几句。
乾元帝在一边听得不以为然,别看外面都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要端平”什么的,实际上,偏心父母古来多,像是乾元帝,自个就是个偏心的。同一个爹的儿子,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下面的儿女偏心,那么同一个妈生的孩子,自然也会因为各种缘故对孩子偏心。别的不说,郑庄公不就是因为生下来的时候胎位不对导致难产,以至于他亲妈更喜欢小儿子共叔段吗?虽说最后好像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实际上这无非是一种政治上的妥协,郑庄公不想落个不孝的罪名,武姜呢,一方面是想要保住小儿子,另一方面也得保证自己的地位,所以最终算是妥协了。
徒景辰倒是没想这么说,他安慰道:“我看你祖父祖母爱你都胜过爱你二弟,这样算,你二弟还亏了呢!”
贾赦本来也不是很将史氏放在心上,毕竟,他又不缺爱,他现在还不明白,这个偏心的母亲未来可能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但是徒景辰说得没错,爱他的人比爱贾政的人多了去了,他根本没必要在乎。何况,以后他是要继承荣国府的,贾政到时候就要分出去变成旁支,所以,让贾赦真的去嫉妒贾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实际上,即便是贾赦最憋屈的时候,也没有真的去嫉妒贾政,宁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头过自己的日子,也懒得看贾政的嘴脸。
乾元帝对于荣国府的家务事不感兴趣,但是,贾赦说到的那些人和事,他心里头过了一遍,也就有数了,起码贾家这些亲戚里头,下一代里成器的少,纨绔的多,另外就是各家其实都有些烦心的家务事,虽说如今孩子还小,但是,已经初露端倪。乾元帝只是将这些放在心里,看着一边还在那里安慰自个伴读的儿子,心里不由叹气,真是个傻孩子,心眼还是少了点,回头还得多教导一下。不能光听人说话,得知道里面的意思才行。这朝堂上那些大臣,一个个心思七弯八绕的,说一句话恨不得蕴含几十种意思,要是你光听人家表面的意思,那到时候真的只能当个没意思的皇帝了!
荣国府如今比起后来,交际面要广得多,后来的荣国府因为落魄了,几乎就是在圈地自萌,对外主动往来很少,也就是几件大事上,才算是跟那些故交有了一些交集,其他时候,大家几乎就没什么往来了,但是如今,荣国府算是长安城里除了皇亲国戚之外第一等的人家,甚至,就算是那些皇亲国戚,论起权势,比起贾家也差了不少,所以,贾赦虽说年纪不大,圈子却是不小,另外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许多事情,大人都以为小孩子不知道,其实小孩子知道得很清楚。
乾元帝琢磨着,自个今儿个跟贾赦聊了这么一场,出来已经算是值了回票价了,因此,到了中午,乾元帝笑道:“这会儿也不早了,贾赦你就跟我们一块找个地方用饭吧!”
贾赦很想要说自己自个回去就行,但是当着乾元帝的面却没有这个胆子,因此只得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
这边小镇上也是有几家不错的酒楼的,毕竟这边哪怕一年里头大半时间没太多生意,但是光是有生意的这几个月就够赚的了!像是这茶楼的斜对面,就有一家松风楼,据说他们家的厨子祖上做过前朝的御厨,很有几个招牌菜,许多人想要复制,但是总不是那个味。
御厨什么的,乾元帝倒不在乎这个噱头,实际上,皇宫里面吃的也是比较常见的菜,不会真的整天吃什么山珍海味。像是大齐taiu,出身寒微,就算是当了皇帝,最好的也就是那一口红烧肉,因此,那会儿宫里的御厨谁都烧得一手好红烧肉,比如先帝,先帝喜欢吃羊肉,因此,御厨们就绞尽脑汁将羊肉烧得好吃还不上火。乾元帝在饮食上头也并不挑剔,不过他口味清淡,不喜欢太油腻,因此,御厨们就算是做大荤也得往素里做。但是宫里头正常供给的食材就是猪牛羊鸡鸭还有鱼虾之类,这些庆丰司都会常备,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时令的东西其实很少,毕竟,时令菜固然好吃,皇帝吃顺口了,经常要,内务府供给不上就不好了。说白了,宫廷的菜,一般就是贵重的食材寻常做,反倒是普通的食材复杂做,贾家的什么茄鲞就是如此。
像是这种所谓的御厨烧的菜,更能吸引的反倒是那些地位不上不下的人,他们手里有点钱,但是这辈子都够不上宫廷的边,虽说不至于像是寻常老农一样觉得皇帝老爷拿金锄头下地,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上头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是凭空想象,就觉得顶层天天都是山珍海味,所以他们还是很愿意来享受一下,憧憬一下宫廷的生活的。
像是松风楼的几个招牌菜,用的不是燕窝,就是鱼翅,这都算是平常的,毕竟燕窝鱼翅都是干货,虽说卖得挺贵,但是并没有什么规制,只要有钱,除了那等正经的贡燕,其他的还是能买到的,但是另外几样,就是什么熊掌、鹿尾、驼峰什么的,就真的是很难得了,宫里也只有那等万寿节令之类的大宴才会用上,像是松风楼,也只有这几个月才有,而且还得提前预定,不过之前就有人过来预定过了,所以,乾元帝过来之后,很快,几样招牌菜就送了上来。
这些所谓的御膳,滋味的确还算不错,鸡丝燕窝做得挺地道,不过,乾元帝对这些也不算稀罕,尝了几口便浅尝辄止,便是贾赦也没多吃,贾家虽说底子浅,但是老国公夫人当年也是大家出身,家中也有一些菜谱传承,嫁给贾源之后,这些菜谱也被带到了贾家,后来家里也采买了几个出自前朝一些权贵家中的厨子,平常在宫里给徒景辰做伴读,吃的也是徒景辰的份例菜,所以,他对于御膳也没什么想法,尝着口味也就是那样。实际上,那种年年需要参加什么万寿节、千秋宴、除夕宴的王公大臣,多半对御膳也不感兴趣,毕竟,这种宴席,为了让端上桌子的菜显得好看,弄的都是大碗的蒸菜,摆盘很好看,吃起来其实口感也就是那个样,尤其到了冬天的时候,一会儿时间,菜里面油都结块了,不想吃坏肚子,就还是少吃点吧!这种场合,也就是少数几个人送上来的是刚出锅的新鲜菜,其他人,老老实实在家喝一碗参汤,然后吃几块点心,也就是了!
他们这般散漫,倒是弄得其他冲着御膳名头来的人疑惑起来,他们都觉得这几样招牌菜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出自宫廷,哪知道这几个客人,居然都只是稍微动了一下筷子,对那几种御膳还不如对其他几个菜上心。像是在一边伺候的伙计,就难免怀疑大师傅今儿个失了手,因此,便抽了个空,往后厨跑去。
“大师傅,您今儿个没错手吧!”看到端了一壶茶,就着壶嘴在那里喝茶的大师傅满脸横肉的模样,那伙计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那大厨一愣,问道:“怎么着,难不成有客人说不好吃?”
那伙计老老实实说道:“不是说不好吃,但我看那几个客人没吃几口!”
大厨皱起了眉头,他祖上真的是御厨,是正儿八经从小学的本事,他虽说不是家里最成器的,但是起码也学到了他爹八成的本事,所以能撑得起这松风楼来,结果如今一听他的拿手好菜有人只吃了几口,顿时就有些不甘心,他琢磨了一下,问道:“你说说,那几个客人是什么模样?”
伙计想了想说道:“他们穿的就是杭绸,但是身上气度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这我也说不上来!”
大厨忽然想到小时候祖父跟自己说的话:“咱们家这所谓的御厨后人,御膳名头,糊弄一下寻常人肯定是没什么的,但是你们要是真遇上了真贵人,那就别献丑了,什么山珍海味人家没吃过,你们那点本事,还差得远呢!”
大厨琢磨着,自家不会真的遇到这样的贵人了吧!这样想着,他也不由说了出来,那伙计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又激动起来:“那我这就去跟掌柜的说一声!”说着,又将白布巾往肩上一搭,然后就一溜烟跑了。
大厨这话一出口,边上人都听在耳中,但是,他们都是小人物,明白真要是遇上什么贵人,也就是多个谈资而已,至于凑上去,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的小命可不值钱,要是将人家惹恼了,只怕连命都要搭进去,所以,后厨里面也就是热闹了一下,然后就没了下文。
但是有人却是听在耳中,心里下了决定,因此,等到一顿饭吃完,乾元帝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再去别处逛一逛的时候,这边才准备动身,那边就有一个跑堂伙计小跑着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人有天大的冤枉,求贵人做主!”
第140章 我在红楼当公主11
难得出来一次,居然有人拦路喊冤,乾元帝并没有被当成青天大老爷的欣喜,反而心中生出了一股子愤怒之情。这年头,大家若是有什么冤情,最直接的方法其实是找官府,这边距离县衙并不算很远,结果这人居然躲在酒楼里面做跑堂伙计,跑过来向他喊冤,这等孤注一掷,是否是这个人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另外就是,是否代表着他曾经去衙门告过,却不曾有结果?
虽说心中愤怒,乾元帝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温言说道:“我可不是什么贵人,你若是真有冤情,不如我带你去附近衙门如何?”
那伙计跪在那里,连忙说道:“贵人容禀,小人之前听说贵人点了御膳,却浅尝辄止,因此猜出贵人来历不凡,至于衙门,衙门若是有用,小人还要来求贵人吗?”说着,他声音都已经变得嘶哑起来。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乾元帝担心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回头遇上什么不安好心的,这人看言辞谈吐,是读过书的人,这年头,能读书的自然都不会真的是什么普通百姓,起码也得小有家资才行。毕竟,虽说现在纸张价格不算贵,像是普通的书籍,也能通过活字印刷来印刷,但真要说起成本来,读书的成本并不低。别的不说,后世一本实体书十几二十万字是正常操作,但是现在的书籍不行,字印刷得相对比较大,而且都是单页,因此,一本书能有个几万字就算是不错了,而四书五经加起来就有好几十万字,何况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多少名师大儒对这些经史典籍进行过大量的批注,你要是光读书不读批注,那除非是在少数几个地方,否则的话,科举肯定无望。这个人听言辞就不像是那种民间只接受过普通启蒙的,而这个人说自己有什么天大的冤情,那就叫人不由深思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乾元帝出门看似就带了个梁忠,实际上跟着的护卫不知多少,这会儿为了防止生出什么变故来,当下便说道:“也罢,既然你说自己有冤,那就跟着来吧!”
一边梁忠看到乾元帝的脸色,连忙说道:“老爷,咱们在镇上也有个府邸落脚,之前也打扫干净了,本来是打算让少爷小姐去小憩片刻的,这会儿正好可以过去!”
那跑堂伙计一方面惴惴不安,一方面又确定这位一定身份不凡,他在镇上已经蛰伏许久,从来不曾见过这位贵人,甚至连贵人马车上的标记都没见过,可见这位贵人并非住在镇上,为着儿女都能置办一座府邸,可见无论是身份还是财力都很是不凡,他咬了咬牙,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虽说这次有些冒失,但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自己就再也没有报仇的可能了!
这个伙计果断将肩上的布巾搭上椅背,老老实实就跟在乾元帝一行出了酒楼。人出了门,酒楼里面一帮人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这伙计在酒楼其实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他生得不错,人也利索,能说会道,酒楼掌柜甚至有心招他做女婿,哪知道刚刚出了这事,可见这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呢!像是酒楼这种地方,就算是招人,也都是找知根知底的,像是那等身份复杂的,一般的酒楼还真不会用,毕竟这等人万一外头有什么仇人,回头在酒楼里面闹将开来,那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乾元帝带着人直接去了在镇上安排的府邸,徒景辰正打算带着风瑜还有贾赦退下,贾赦有些不情愿,他还没见过这种事情呢,结果就听徒景辰说要告退,差点脱口就说自己不困,结果乾元帝干脆说道:“你们既然都遇上了,那就听听这人怎么说吧!”
说着,乾元帝干脆地对那个进了门就有些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年轻人说道:“说吧,你有什么冤情,若是真的,那么,我自然会给你做主,若是假的,那么,你今日这般孟浪,就得付出代价!”
那年轻人心中一凛,又是直接跪到了地上:“回贵人的话,小人是真的有冤!小人本叫李沐,乃是通州人士,家里原本也小有家财,小人从小读书,正赶上当今圣上登基,开了恩科,小人得以考上了童生,原本想要一鼓作气,考个秀才,但是却出了变故!”
说到这里,李沐眼睛已经红了:“小人祖上传下了一件宝物,乃是一块天然生出寿字纹路的玉璧,因着家中只是寻常人家,担心传出去惹来祸事,因此从来秘不示人,结果因着家里幼弟偶然看到,在外面玩的时候说漏了嘴,这就给家里引来了杀生之祸!”
说到玉璧的时候,乾元帝脸色就有了变化,他记得这个东西,他登基第二年的万寿节,有人献上了一块玉璧,上面就有天然形成的寿字纹路,他当时那叫一个龙颜大悦,后来就给那个官员升了官,如今知道这个居然是赃物,苦主还告到自己面前来了,这让乾元帝现在心里就生出了杀意。
李沐没发现这一点,嘶哑着嗓子说道:“小人本来想要留在府城参加院试,就听到同乡过来带信,说是家里惹上了人命官司,我爹还有我兄长被关进了大牢里面,小人家中一向与人为an,几乎就没跟人红过脸,又怎么可能惹上什么人命官司!小人赶紧回去打听消息,小人的娘一个妇道人家,骤然遇上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求人说情!但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认识什么人呢?”
“我去找同窗还有先生们打听消息,最后只知道,那所谓的人命官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有人拿了一具新鲜的尸体诬陷我们家!可怜我爹和兄长,在牢里被屈打成招,我变卖家财想要翻供,但是连我爹和兄长的面都没见到!要是早知道是那个玉璧惹的祸,我早就该将那祸根给毁了!但是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
风瑜听着李沐在那里神情木然地讲述家中发生的惨剧,他父亲受刑不过,死在狱中,兄长被判了苦役,不多久就死了,嫂子直接改嫁了,他母亲去衙门喊冤,被衙役们打了出来,回来就一病不起。无意间泄露了家里玉璧之事的弟弟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淹死在水井里面多时,虽说尸体已经泡胀了,但是还能看得出来临死前被虐待过的痕迹,应该是对方想要知道玉璧的地点,所以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进行了严酷的折磨……
李沐被革除了功名,之后也有人不想放过他,要不是有个老猎户救了被打了一顿,扔在深山的他,他已经死了。那老猎户无子,便收他做了儿子,重新上了户籍,他先是跟着老猎户学着打猎,但是他从小读书,显然不是干这一行的料子,正好这南山后来许多山头都被划入了行宫的范围,老猎户也没处可以打猎了,他之前打猎得到的猎物许多就是卖到了镇上,因此,便将李沐送到松风楼做工,一开始只是做杂工,后来才开始做跑堂。原本李沐都觉得这辈子报仇无望了,但是这一次,他却莫名地生出了信心,所以,当机立断,抓住了这个机会。
风瑜在一边装作好奇地问道:“既然对方是想要那个玉璧,你们卖给他们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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