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前雪
“你疯了吗?”路夭夭被气得发抖,红着眼眶气势汹汹的朝着他怒吼,“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啊!平时我那么小心翼翼,不敢让你碰一点水,你居然还敢在海里抓鱼。”
突然被吼,琴酒愣住了。
看着浑身湿哒哒,被冻得脸色发白却毫无所觉,还在那气势汹汹朝着他吼的小海妖,琴酒难得的生出点心虚,“我是想着,反正已经落水了。”
路夭夭凶巴巴的吼道:“那现在鱼也抓到了,你还待在水里干嘛?想被泡成腌肉吗?还不赶紧上去。”
琴酒看着凶巴巴的路夭夭,乖乖爬上救生艇。
他不是个好人,但路夭夭的好意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如果这两天没有小海妖忙前忙后的照顾,他也没法像现在这样舒坦的养伤。
路夭夭也跟着爬上船,然后她又遇到了一个新难题。
好大的鱼,还会动!
路夭夭纠结又害怕,“这个怎么办?”
琴酒抡起拳头,对着鱼头就是一拳,精神百倍的鱼,只剩下尾巴在摆动。
“黑泽阵!”路夭夭尖叫着,挡在鱼面前。
琴酒纠结的看着路夭夭,“……你亲戚?”
这外形差别,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什么亲戚?”路夭夭被问得莫名其妙,指着琴酒的腰侧说:“你动什么拳头,伤口裂开了。”
琴酒无语,“抓鱼的时候就已经裂开了,别大呼小叫,怪吓人的。”
“你才吓人。”路夭夭赶紧扶着他坐下,“跟个豌豆公主似的。乖乖坐着别动,鱼我来想办法。”
安排好琴酒,路夭夭找出一个空酒瓶,像个初上战场的新兵,踏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腿却在打颤。
她走到鱼面前,深吸一口气,一狠心,一咬牙,狠狠砸了下去。
“嘭!嘭!嘭!”
砸中第一下,后面就没那么难了。
路夭夭疯狂的砸着鱼,直到鱼被砸得再没了反应,她才像是受了惊吓般,把酒瓶往海里一丢,逃离被杀的鱼。
琴酒看得乐呵,组织里第一次杀人的新成员,也没她这么有趣,“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才在杀人。”
“这也是一条生命。”她干过最坏的事,也就是往蚂蚁洞里塞泥巴,杀鱼还是第一次。
琴酒沉默了。
难道,对于海妖来说,鱼算同类?
人可没把猴子当同类。
看着她低落的样子,作为一个杀人无数的恐怖分子,琴酒第一次试着去安慰一个杀鱼的小姑娘,“它为让我们两个活下去,付出了生命,一定能上天堂。”
“你真坏。”路夭夭翻了个白眼,找出药,催促琴酒,“赶紧把衣服脱了。”
“等浪平静下来。”琴酒道。
路夭夭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浪还大,万一两人又被掀海里,那药就被浪费了。
本来就是急救包,只有一点急救用药,这两天消耗下来,已经所剩无几。
路夭夭翻出小毯子,“那先把衣服脱了,把绷带解开,裹着干毯子。不能让伤口就这样捂着。”
眼看琴酒又要抬胳膊脱衣服,路夭夭赶紧上手,“我来,我来。”
琴酒看着她那急吼吼的样子,最后憋出一句,“……没人跟你抢。”
脱衣脱裤,路夭夭居然已经很熟练了,然后再拆开湿淋淋的绷带,用棉花把伤口上的水吸干。
腿上的还好,腰上的伤又长又深,还没长好又被扯开,血淋淋的,很是可怕。
好在这两天下来,路夭夭已经看习惯了。
这样的伤口,根本没法放任不管。
这一番折腾下来,海面已经平静了许多,路夭夭一丝犹豫都没有,开始给他处理伤口,“药的事,我明天再想办法,你的伤不能拖。”
琴酒什么都没说,只是垂着眼皮看着她,任由她笨拙的给伤口消毒。
颠簸的救生艇上,处理伤口并不容易,折腾了大半天才弄好。
不知不觉,又折腾了大半夜,海面恢复平静的时候,天也蒙蒙亮了。
琴酒裹着毯子缩在角落里,看着路夭夭努力的用湿毛巾,一点点清理救生艇上的积水,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路夭夭。”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路夭夭回头看了一眼,“等一下,马上就可以躺下来了。”
“太阳出来,很快就能晒干。”琴酒拉开毯子一角,“过这边来,一起坐。”
灰蒙蒙的天光下,毯子半拉,露出一只冷白皮的胳膊和小半块肌肉漂亮的胸膛。
犹抱琵琶半遮面。
如此美人,瞬间把路夭夭刺激得不行,她赶紧抓着衣领躲到船尾去,羞红着脸,“不,不用了,我衣服还湿的。”
琴酒,“……”
他把之前那件没拆封的白衬衣找出来,丢给路夭夭,“把衣服换了,湿裤子脱了。”
“嗝!”路夭夭再一次被刺激到了,“等太阳出来就干了,我没事。”
“你那一身,臭得跟咸鱼似的。”琴酒不客气的说:“赶紧换了,我可不会照顾病鬼。”
路夭夭,“……”
琴酒闭上眼睛假寐,没有再说。
路夭夭悄咪咪的盯着琴酒看了一会,继续清理积水。
清理一会,她又看看琴酒。
看看琴酒,又清理一会。
慢慢的,挪到了衬衣旁边。
丢开手里的湿毛巾,三下五除二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干衣服。
扭头看一眼琴酒,确定他没睁开眼,路夭夭果断换衣服。
湿衣服和干衣服区别很大,换上的时候,路夭夭舒服了吐出一口浊气。
换好衣服,继续清理积水。
等太阳出来,救生艇也清理干了。
“好了,你可以躺下来了。”路夭夭叫道。
琴酒疲惫的抬起眼皮,“我发烧了。”
路夭夭,“……活该!让你不听话,下海摸鱼。”
琴酒,“……”
“赶紧躺下来。”路夭夭将毯子铺开在救生艇上,扶着琴酒躺好。
扶着他的时候,那滚烫的身体,把路夭夭吓得不轻,“怎么烫成这样,你都不知道叫吗?”
有了上次的经验,路夭夭熟练的找出退烧药给琴酒服下,用冷毛巾给他擦身体。
一直折腾到太阳升到头顶,暖洋洋的照着人,琴酒才退烧。
路夭夭找了一些柔软的食物给他吃下,又给他吃了一个苹果,才疲惫的躺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琴酒平躺在救生艇上,呆愣的看着如大海般碧蓝的天空,心变得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身边的人呼吸浅浅,存在感却一点不小。
伸手将她揽在臂弯里,隔着单薄的衣服,感受着她清凉的体温,琴酒跟着闭上了眼睛。
……
睡饱起来,路夭夭蹲在木板上,磨刀霍霍向大鱼。
只是,从第一步开膛破肚她就遇到了麻烦。
就算咬着牙,破例用琴酒挖子弹的小刀切鱼,她也切不开。
琴酒看着她磨蹭半天,弄得满手鲜血淋漓,狼狈不堪,直接朝他伸出手,“我来弄。”
“不行。”路夭夭可不敢让他来,万一伤口又崩了怎么办?已经没药了。
“放心,这只是小伤。”比这更严重的伤,琴酒都挺过来了。
路夭夭看看鱼,看看琴酒,最终还是摇摇头,怕琴酒动手,她还划着木板离救生艇更远一些。
“呵!”琴酒看她那防备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还真把他当豌豆公主了。
事实证明,只要狠心去做,再难的事也能做好。
看着装满鱼肉片的罐头盒,路夭夭成就感满满,开心的划着木板回救生艇,把鱼肉上贡给琴公主。
“肉泥……片,不错。”琴酒违心的夸一句,用勺子舀着吃。
有块,有片,也有泥,也是不容易。
“多吃点,好好补补。”路夭夭担忧的看着他的腰。
琴酒注意到,每一次她的目光落在他腰上的时候,都会多停留几秒,想来应该是担心他的伤。
莫名的,切得乱七八糟的鱼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生鱼肉能带来水分和蛋白质,算是不错的食物了,就连不吃生食的路夭夭都跟着吃了一大块。
是的,她是自己用手拿着一整块啃,而不是像某位琴公主,那么讲究。
好吧,主要还是懒的,手已经酸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憋着一口气,咬着牙强迫自己啃生鱼肉的样子,落在琴酒眼中,完全变了味。
那锋利的犬牙,那凶狠的表情,看得琴酒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