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朝尘
而且,她只是对同为异能者缺少攻击手段,拿捏普通人的生死对她来说非常简单。
宁安华不允许蓁蓁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帮助他人,但也不想她走上视人命如草芥,或认为自己能肆意掌控他人的邪路。
蓁蓁说:“娘,你放心,我不会。”
她又说:“我知道娘也不会。”
不会走上邪路。
“娘看着我,我也会看着娘的。”
两人相视一笑,在句丽王宫附近的一处府门前下马。这处原是句丽相府,现为临时东北总督府。
林如海在府门前等她们。
宁安华察觉到了林如海暗中的观察和思考。
她太了解他了,几乎不用异能就可以知道,他在想,她又有什么变化?
其实现在掌控别人的思想只在她一念之间,是她有意克制,不去肆意窥探别人的心理。
林如海没有发现宁安华的任何变化,除了一点:
他发现,妹妹身上那种似有似无的,远离人世的飘渺气质淡得近乎不见了。
蓁蓁却多了几分超逸。
这代表着什么呢?
总之,林如海只知道,这绝对不代表妹妹要回到俗世红尘中来。
*
初秋,南海军战船在渤海附近捉到了句丽王室的残党余孽。
句丽全境已近乎平定。
上分句丽为“新丽”“建海”两省,一部分土地并入辽安,与原有渤海、辽安共四省统称“东北”。命平阳公主萧永明为东北总督,驸马宁安硕为督军,仪鸾卫指挥罗温接任辽安将军。令义勇侯罗焰、太傅林如海、清熙郡主宁安华、总兵李正则等功臣回京受赏。
将所有事务交接完毕时,已是寒冬凛凛,大雪深深。
和宁安硕十年未见,不过相见数月,便又要别离,已近而立的宁安硕哭得满脸是泪。
宁安华还和二十年前他小时候一样弹他的额头:“我过两年来看你们,别哭了。”
宁安硕:“姐姐前些年还说要去南海看我们来着。”
宁安华:“……那不是打仗了。”
林如海只顾教宁安硕的女儿宁燕念书。
宁安硕和萧永明都忙于政事,成婚多年只有宁燕一个女儿,年才五岁。
宁安华不催生,宁安硕也不把无子当一件大事:“大不了就叫燕燕招婿嘛。燕燕是公主的女儿,谁还敢小瞧她?”
看宁安硕说上了瘾,又拿宁安华失信的事多噎了她几句,被追着打得满地乱跑,萧永明想劝,被蓁蓁拉去吃酒:“舅舅还和以前似的,不挨娘弹几下就不舒服。”
萧永明又看了好几眼,见清熙郡主果真收着力,是闹着玩的,才放心和蓁蓁吃了几杯。
她虽没亲见姐姐在战场上如何作战,这几个月也听了许多了。传言转述总有夸大之嫌,她并未全信,可略听取两三分,也总觉得每日恬淡悠闲的姐姐其实是个吃人不眨眼的魔头——
宁安硕:“姐姐还是先去看青儿,再来看我,也和我说说青儿。”
宁安华:“你倒给我安排得好。”
宁安硕笑:“全仗着姐姐疼我罢了。”
除夕后,功臣们冒着风雪上路回京。
*
建平二十六年春。
大周开疆扩土,朝廷论功行赏。
上封义勇侯罗焰为安国公,封其女温慧县主为温慧郡主。
封太傅林海为靖文侯。
清熙郡主封公主。
总兵李正则封诚勇伯。
余者还有数人得了子、男、将军等爵,并文武官员升官得赏等,不能细述。
安国公罗焰仍任仪鸾卫指挥使。
靖文侯林海赐假一月,接任礼部尚书。
诚勇伯李正则任禁军统领。
天子还想令清熙公主为兵部尚书,清熙公主以儿女年长,亲事未定,家事繁杂等由婉辞未受。
天子的视线在宁安华脸上停留了许久,允了。
宁安华受了一点反噬,“听到”了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为何她已年近四十,却毫不见老,林如海已五十过半,望之却还似未到不惑?
他受天下供养,却逃不脱生老病死,而今年近半百,日觉体力渐衰,为何她和林如海却似不受人间束缚?
他想到了,似乎在娶她为妻之前,上天并未对林如海有此优容。
一切的根由,应都在她身上。
……
在新修成的靖文侯府——原荣国公府——里,宁安华看着林如海的脸,内心十分平静。
她问自己:
表哥这张脸,她看腻了吗?
——没有,她觉得至少还能再看十年。
她愿意从现在开始,用普通人的速度衰老下去吗?
——不,一个人间皇帝而已,不值得她这么做。
她怕皇上对她出手吗?
——异能等级越高,受到的“龙气”反噬也会越大。但她吸收了外兴岭龙脉的灵气,对“龙气”反噬有了一定的免疫,比如她探测皇上的想法时,受到的反噬就比她以为的要轻。
何况,她现在想杀死皇上,不必直接用异能动手。
她倒是可以用幻术改变他人眼中表哥的相貌。
但皇上已经起了疑心,她这么做没有太大意义了。
——那就等着看,皇上会怎么做罢。
她十年前下的咒告诉她,这十年来,整座京城内,和皇上相关的枉死之人的怨气,经过缓慢增长,已经到了一个庞大的数量。虽然比不得世宗皇帝,但也不容忽视了。
*
辽安军攻打句丽的几年里,京中发生了许多事。
贾母在四年前离世,林黛玉去送了最后一程。荣国公府收归工部,现下成了林如海的靖文侯府。府中的“大观园”不愧为当初为迎接贤德妃省亲建造,宁安华很喜欢。
贾宝玉在建平二十四年和贾兰、甄宝玉同科中了举人,去年,贾宝玉和甄宝玉又一同中了进士,都被送至东北为州县官。
皇上既用了贾家的人,说明将原荣国公府赏给林如海,只是单纯的奖赏,没有警告、敲打之意。
另一位姓贾的高官,贾化贾雨村,于去岁以数项大罪被夺官抄斩了。
皇上的生母,沈氏圣母皇太后在两年前薨逝。如今国孝一年已过,但宫中要给沈太后守满二十七个月的孝。
因沈太后近年来缠绵病榻,近两年又在孝中,因此,大皇子已然而立,二皇子、三皇子也二十过半了,却还无一人封王。更没有人会在皇上生母的孝期提立嗣。
皇上年已四十有八,平阳公主萧永明竟是所有皇子皇女中唯一一位有实权的。
不过,沈太后的孝期只剩两个月,等出了孝,立嗣和皇子出宫的事,皇上大约没有理由再拖下去了。
二皇子为嫡子,且素无过错,现今所有皇子都无寸功,若皇上不想令物议沸腾,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皇家父子兄弟间的事太过复杂,但还没激化到明面上,就与宁安华无关。
她在愁松儿的婚事。
松儿今年十八了。虽然他还没考取功名,但身为清熙公主和靖文侯之子,国舅的妻弟,实权嫡公主驸马和慎勇伯夫人的外甥……人又生得极好,为人光风霁月,在国子监历次考评都是一等,且身边连个丫鬟都无,想把女儿说给他的人家简直如过江之鲫。
前几年,这些人家只能对林黛玉使劲儿。林黛玉都推脱父母在外,她不能做主,勉强应付到了如今。
在宁安华和林如海回京后,有意的人家都爆发出了巨大的热情。不但清熙公主府和靖文侯府两处收到了海量拜帖,连江公府、安国公府甚至张家等人家都被连翻打听试探,以求说媒。
林如海的意见是:只要姑娘本人好,松儿也喜欢,别的不重要,甚至门第不高才好。
宁安华和林如海的想法一样。
所以她问松儿自己的意思,是想家里先给他筛选一遍,他再相看,还是他已有了心仪之人?
她和林如海久不在松儿身边,虽时时有书信往来,怎么比得上日常相见,亲身教导?所以,松儿一点都没长歪,她已经很惊喜了。
至于什么“男女私情,私相授受”,她本就不在乎。黛玉和青儿的丈夫就都是她们自己喜欢了才选的。
哪怕松儿说,他已经让姑娘怀孕了(……),她和林如海揍完了他,也会把人好生娶进来。
因黛玉信里写,松儿几年如一日上学,放学,在家读书,来江公府读书,偶尔和同窗春游秋游,完全不像有时间私会姑娘,宁安华原本没太担心他真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
直到他沉默了小半个时辰没说话。
宁安华:“……不管有什么事,娘都能给你兜着,说罢。”
她克制住自己没去窥探松儿的内心。
松儿低头叹说:“娘可能做不了主。”
宁安华大惊:“难道你爱慕的是有夫之妇?”
松儿正站起来准备拜下,听见这话,愣在当地,好容易才想起来人该怎么说话:“……不,不是!”
宁安华松了口气:“哪怕是寡妇,和离的妇人,只要不太离谱,娘都能给你做主!”
松儿原本一肚子沉重,这时也放松了些。
他俯身一礼:“只想请爹娘再容我两年,待我考中功名后,再议亲事。”
宁安华想了想:“你喜欢的姑娘年纪还小也无妨,先定下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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