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孟、孟古青?”贵太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怎么记得孟古青是科尔沁来的那个格格,是福临未来的皇后啊。
自己儿子说想要未来皇后当自个儿福晋?
她忍不住再次确认:“你说,你要你未来嫂子当你的福晋?”
“额娘,我只想要她。”博穆博果尔望着自己的额娘,眼睛里有光,若事情只剩一丝希望,那这丝希望就在自己额娘手中,他额娘博尔济吉特娜木钟是先皇五大福晋之一,手中握着蒙古察哈尔林丹汗的遗部,连太后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只要额娘力争,太后为了朝局稳定,定然要权衡利弊。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都要争取过来!
娜木钟此时头疼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风流倜傥志向远大的儿子病入膏肓竟然是因为看上了自己的嫂子,求而不得,“可孟古青她,已经是你哥哥的女人,再过两日皇后的轿辇就要抬进坤宁宫了。”
“就算是嫂子又如何,我们满人弟弟娶嫂子的多的是。”博穆博果尔有了希望,此时已经又有力气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双目放光盯着自己额娘,“父皇当年还将自己的许多福晋赐给下属当福晋呢!”
“……那,那额娘尽力帮你周旋周旋。”娜木钟不敢与自己儿子闪着光芒的眼神对视,博穆博果尔不知如今时局不一样了,太后与福临的羽翼丰满,她这个贵太妃早就对他们没什么威胁,“额娘听说皇帝不喜欢孟古青,或许可以用这个跟太后谈一谈。”
听额娘说皇帝不喜欢孟古青,博穆博果尔眼神闪烁,没说话,他不敢告诉额娘皇帝此时怕已经对孟古青一见钟情。
“格格,这都是咱们要带进宫的嫁妆,五间库房都堆放得满满当当,还有无数的牛羊,王爷还在京城买了许多产业都是给您的添妆,日后入了宫,宫中生活清苦也不必委屈您了。”含珠兴奋地正在给青青整理着账簿,一张一张地将记着无数金银珠宝、产业庄园的单子数着放进青青的嫁妆盒子里。在她看来,满人的皇宫不一定就有好日子过,每年都要朝蒙古要那么多牛羊,格格入宫当皇后,还要养着一整个皇宫的奴才,说不定就得缩衣节食,而有了这些嫁妆,就算满清的皇帝穷得叮当响,她们格格也能靠自己吃好喝好,过着跟以前一样舒坦的小日子。
吴克善和弼尔塔尔哈都坐在一边喝奶茶,嗑瓜子,瞧着含珠像小蜜蜂一样转来转去给青青整理嫁妆,而他们的明珠孟古青此时已经换上了旗服戴旗头穿着花盆底,手指上戴着长长的护甲,正在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来回走动,练习走路仪态。
弼尔塔尔哈声音憨憨的,不甚满意:“以前不知道,原来咱们科尔沁的姑奶奶嫁到爱新觉罗家要吃这种苦头,走路都得重新练习,真是受了大罪。真不知满人想出这种鞋子是为了什么,穿上之后姑奶奶们都不能骑马了,连跑都跑不动。”
他爹吴克善吐着瓜子壳咂咂嘴巴:“你知道人家想出这种鞋是不是就为了不让姑奶奶们骑马跑步呢。以前满洲姑奶奶们可是上马打仗都不含糊,拿着把弯刀直接跟着自己男人一起干仗,后来入了中原,不知道什么时候,姑奶奶们全戴上了长护甲,穿起了这么高的鞋子。姑奶奶们不能跑马了,不能撒泼了,人家还说这鞋子原先做出来是为了上山干活不容易湿脚来着。”
“有这种好处,他们男人怎么不一起穿。”弼尔塔尔哈不屑。
此时青青已经来回走了好些圈,脚踝有些酸胀,不禁拖着沉重的鞋子回到炕边坐着,娇嫩的小手垂着膝盖,吴克善连忙把一杯热奶茶递过去,“乖女儿累着了吧,赶紧喝点奶茶润润嗓子,这鞋不好穿咱们就不穿,咱们不用遵守他们满人的规矩。”
青青接过奶茶,小口小口喝起来,连喝茶的姿态都柔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喝了茶,身体舒坦多了,青青笑道:“以后总要穿的,现在练练好过以后不习惯出糗。而且这鞋子高,穿了我平白又长高出一截,以后在宫里其他妃子都穿,只我不穿,岂不是别人要低着头瞧我,这我可受不了。”
吴克善重重冷哼一声,“她们不敢,你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在你面前她们怎么敢站直膝盖。”
青青也不分辨,她阿玛始终觉得大清的满人还是过去草原上的满人,同蒙古结秦晋之好,要依靠着蒙古发家。
可在原本孟古青的世界,入关后的大清,他们的皇帝、太后最终教会了他,如今的大清是君,蒙古是臣,臣在君前,就得好好遵守他们制定的规则。
而在大清,皇帝就是规则,他的喜好就是臣子的行为准则。被他讨厌着的孟古青,便是一文不值的弃子,人人都可唾骂她、鄙夷她。他们厌憎她行为暴戾动不动便责打奴仆,鄙夷她不通诗书只知奢靡挥霍,可他们所有人都未曾想过,孟古青在蒙古的日子从来都是如此,在蒙古奴隶是主子的私人财产任由主人处置,在蒙古她是科尔沁最高贵的公主,所有奇珍异宝任由她把玩丢弃,他们不认同的是孟古青已经过了十多年的生活方式,可谁来规定她的好坏?
在蒙古的孟古青是好的、高不可攀的,嫁到大清的孟古青不再是好的、高不可攀的,她被皇帝厌弃,她的一切都是错的。她惩罚奴仆便是她暴虐无道、心性残忍,她用惯了金器看不上瓷器便是奢靡无度、挥霍浪费,她因丈夫不理她反而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而大吵大闹便是拈酸吃醋、德不配位。
而青青要改变孟古青既定的命运,她要的,是他们哭着求着将规则送到她的手中。想到这,青青对还在整理嫁妆的含珠说道:“含珠,取出一套最华贵精美的金器出来,我在家用惯了金器,到后宫里恐怕用不惯他们的东西,你把这套金器单独装好,进宫那天,我就用这套金器洗漱、喝茶、用餐。”
含珠如梦方醒,“对哦格格,他们皇宫可真不一定有咱们这么精美的金器,我这就去多备几套,让您换着使。”
吴克善在一旁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在太后的慈宁宫看到的多是瓷器,果然是要准备好青青日常爱用的金器,不然万一他宝贝女儿吃饭喝茶都不香了那还了得!
第7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7
时隔多日,孝庄太后的慈宁宫,再次迎来了贵太妃娜木钟的身影。
只见娜木钟笑容亲和,上来便十分亲昵地喊着姐姐,跟孝庄唠起了家常,说自己之前因为儿子跟孝庄生小气实在不该,现在她也相通了,博穆博果尔在家享清福也挺好的。
孝庄很意外,娜木钟竟然主动对她低头,要知道娜木钟可是一向自持高傲,且把儿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这回她一气之下将博果尔禁足在家,她竟还主动认错来了?孝庄可不是什么天真的性子,娜木钟如此干脆的向她这个老对手低头认错,恐怕所求更甚,于是在娜木钟一番申深情表达之后,她直接问道:“说罢,你这是又想了哪一出?”
娜木钟正侧对着孝庄用手帕抹眼睛,闻言声音一顿,犹自美艳的凤眼悄悄瞥了孝庄一眼,沉吟着怎么说孟古青的事。她儿子看上了孝庄儿媳妇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
此时,苏麻喇姑从膳房端来了几盘点心,配着酥油茶,放在炕上的茶几中央,供各坐在茶几一边的二人享用,孝庄慢悠悠地等着娜木钟开口,娜木钟这幅模样,一准是有大事求她,她只要稳坐钓鱼台等着看她出招就是。
“姐姐,是这样的,你前个儿不是给博果尔赐了个福晋,是什么董鄂氏,”娜木钟斟酌着开口,“问题啊就出在这董鄂氏的身上,听说是个柔柔弱弱整天弱柳扶风的汉人作态,咱们博果尔实在看不上这样的,在家闷闷不乐都想出病来了。太后您疼疼这可怜的孩子,还是重新给他赐个讨他喜欢的吧!”说道这里贵太妃又开始抹眼泪,“咱们博果尔命不好,生的晚了,几个哥哥要么是皇帝,要么是掌权的亲王,只有他只能在家逗鸟,想要个可心的人陪伴都不成。”
一听贵太妃提到博果尔身世这事,孝庄就头疼,就因为若不是博穆博果尔生的晚,皇太极死的早,这皇位说不定根本轮不上她的福临,当年福临能顺利登基,也是贵太妃主动退了一步没与她们争锋。孝庄也没心思吃点心了,问道:“我瞧过董鄂氏,秀女里再没有比她生的好看的,学问也好,这才给博果尔的。博果尔上一个福晋,不就是太泼辣了才和离的?”
“那倒也不只是这个原因,主要是他不喜欢。”贵太妃呐呐地说。
孝庄盯着她:“那博果尔喜欢谁?”
贵太妃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而说:“福临这孩子一向不喜欢咱们蒙古的格格,这回把婚事拖了好几个月,您这是按着他办的婚礼,强扭的瓜不甜,万一过段时间跟博果尔和他上个福晋一样,可就闹得没法收场了,毕竟孟古青可是咱们科尔沁最尊贵的明珠。”
听到这里,孝庄的脸色沉了下来,贵太妃好好的提孟古青做什么,想起孟古青那仙气飘飘的绝色
姿容,她脸挂着,没了一向慈和的笑容:“孟古青是福临的皇后,你叫博果尔别想了,董鄂氏也是少有的美人,配他不跌份儿。”
贵太妃没想到她还没提呢,孝庄就给她摆脸色,一口气憋着,站起身对孝庄道:“姐姐何必拒绝得这么干脆,我这也是为了几个孩子好,孟古青好歹是你的亲侄女,福临不喜欢她,你非要给凑成一对怨侣,日后怕是你儿子和侄女都要恨你毁了他们的人生!嫁给博果尔一样是大清和科尔沁的联姻,我和博果尔都会感激你,感激福临,这有什么不好的!”
哼。孝庄冷笑,别说福临现在眼睛里只有孟古青那孩子,就是没有,她选的皇后也绝不可能被娜木钟的儿子抢走!宸妃死了之后,她就发誓,谁也不能从她们母子手里抢走任何东西!“不必再说了!此事绝无可能!”
贵太妃:“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请贵太妃出去,哀家今日想早些休息。”孝庄根本不看她,摆摆手对苏麻喇姑吩咐道。
福临听说贵太妃在太后寝宫闹起来了,此事他正在跟议政王大臣们商议国策,没空听吴良辅详细说明原因,而等他送走几位大臣,前往慈宁宫时,贵太妃已经被孝庄太后驱赶回襄郡王府去了。
孝庄不想把博果尔觊觎嫂子这种腌贊事情告知福临,只说婚礼要办快些,还要派侍卫去吴克善亲王府上护卫皇后。
福临奔向追问贵太妃闹事的缘由,不过额娘提到他与孟古青的婚事,他一时脑子里又只剩要快点接孟古青进宫的事了,随即立刻对孝庄说他这就去亲自督办内务府的婚礼进度,嗯,还得盯着坤宁宫修缮的事,务必要让表妹欢欢喜喜地进坤宁宫。
而贵太妃被遣送回襄郡王府后,对孝庄母子恨的不行,已经开始联系交好的大臣和以前的下属准备逼孝庄在朝堂稳定和福临婚事之间做个选择。可她的速度还是没孝庄快,当天傍晚,宫中便派了御林军守住了襄郡王府前后门,说是要护卫王府安全,直到襄郡王顺利大婚。
贵太妃这回实在没法子了,只好赶紧劝自己儿子,先娶了董鄂格格,日后真的不喜欢还能再和离。而博穆博果尔见此,知道皇上立后,与他娶董鄂氏两件事都再无可能转圜,然而他却没有像之前一样表露出伤心绝望的样子,甚至还扬起个笑脸,对自己额娘道:“不成便不成吧,不过是女人而已。儿子现在只想好好为皇兄当差。”
立后大典这天,整个京城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街道上站满了御林军,连两侧屋顶和二楼都有侍卫把手,谁都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学着普通人家成亲那样,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绑着绣球,亲自带着迎亲队伍来到未来岳父的家门前接新娘子。不仅如此,整个从今日开始,要连摆一个月的流水宴席,加上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的旨意,使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大臣们从选秀那日后就听说未来皇后与过去的蒙古格格不同,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可到底天仙到了什么程度,竟然叫一向不喜蒙古的皇帝态度翻转的如此彻底,一些原本对皇帝后宫很有想法的他们不由地担心自己的谋划是否还有可能成功。比如佟家此时气氛便十分凝重,佟悦榕选秀成功成了佟妃,他们一家人原本欣喜若狂,已经请了有经验的嬷嬷在家□□女儿,务必在佟悦榕进宫后夺得少年皇帝的青睐。
可如今,皇后入宫的阵仗竟如此空前绝后,佟图赖叫来女儿,“你说那孟古青格格美若天仙,究竟是有多美?比你如何?”
佟悦榕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重新问她这件事,她选秀回家当天就说过此事,怕是父亲当时不以为意,如今见皇上态度大变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由叹气道:“父亲,便是美若天仙这四个字了,我与她比就如同路边的花草。”
听着府外传来的震天锣鼓声,佟图赖心思急转,若真是位天仙,那他的女儿便只能使出非常手段,才能在后宫挣得一席之地。
“过几日,为父会为你找一位医女做你的陪嫁侍女,到时候不管皇上宠不宠爱你,你只要能生下一位皇子,便是成功了。”
吴克善和弼尔塔尔哈在门口等着,他们实在没想到是皇帝亲自来接亲,还以为会是某位亲王代皇帝前来。二人看着福临绑着绣球,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连忙上前准备行礼,福临却比他们更快一步,飞快下马扶住两人,“岳父,大哥千万不要多礼,咱们是一家人!”他已经改口叫岳父了,“青青在她的闺房吗,我去接她!”
“不必,不必,我们蒙古人不兴那一套!”吴克善摆手,他女儿刚才正在客厅用餐呢,梳妆打扮废了半天时间,可得趁着迎亲队伍没来,好好吃饱肚子,锦乐宫里还有一大堆礼节要走。
福临也顾不上许多,把腿就往大门里跑,身后小太监们连忙手忙脚乱的跟着跑,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几个丫鬟嬷嬷扶着一个带着头纱的纤美身影往这边走。
“表妹!我来接你了!”福临几乎是跳起来冲到她们面前,想上前牵表妹的手,却被一个凶巴巴的丫鬟拦住。
“皇上您离着远些,咱们格格穿着花盆底鞋呢,别碰着磕着了!”含珠一伸胳膊拦在新娘子前面,面对皇帝也毫无畏惧,大声喊道。
见是表妹的侍女,福临并未生气,站在原地,两手抱着胸前的绣球,兴奋得不行,他取下绣球的一端递向前去,小心翼翼地说:“表妹你把这个握在手里,我牵你上花轿。”
少年皇帝抱着绣球,另一头牵着头戴红盖头的新皇后,两人之间隔着几个丫鬟和嬷嬷,满满朝着花轿走去,少年皇帝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新娘子,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幸福地仿佛世上咋子没有比成亲更叫他开心的事。
迎亲的队伍回宫时,一路绵延了整个京城,新娘子的嫁妆等花轿都入了紫禁城半天,还没从王府中搬完,看热闹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新皇后到底从蒙古带了多少金银财宝来京城,看样子怕不是把半个蒙古都搬进了皇宫。他们哪里知道,即使如此,吴克善亲王还是担心自己女儿成亲后日子过的拮据。
宫中此时也在大摆筵席,朝中大臣都准时前来贺喜,原本皇帝要在宴席上表表态,接受大臣的们的贺喜,可是他不愿意在这浪费时间,一心只想着快点回新房见自己的蒙古表妹,在宴席上象征性吃了几杯酒,便急匆匆往坤宁宫去了,看的一众王亲贵胄哈哈大笑。
坤宁宫寝殿中,只有青青一个人头戴着盖头坐在喜床上,安安静静地,屋子里摆着许多红烛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表妹!”
她没等多久你,便听到寝殿门推开的声音,那人坐在她身边,轻声唤她,声音里全是喜悦、兴奋。
掀开红红的盖头,新娘子穿着黑红的礼服,戴着皇后品级的帽子,东珠垂在她细白仿佛奶冻一样柔嫩的肌肤上,两只浅色的眼眸清凌凌地正抬眼望着他,极致的美貌冲击,叫福临原就充满喜悦的脑子直接昏昏沉沉似是吃醉了酒,他面色微醺,颤抖着将两只手按在新娘的肩膀上,声音发紧又呼唤了一声:“表妹!我们…”安置吧。
“表哥,”新娘子这回应他了,声音细细的柔柔的,仿佛一捧温水流淌进了福临的心里,她似是有些害羞,轻轻扭开身子,小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使命就是联合蒙古与大清国,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别人都说你不喜欢蒙古女人,表哥不喜欢我,我便一直当表哥的妹妹,青青不会叫表哥为难的。”
福临原本以为表妹要对他说是什么体己话,结果话是体贴他的,可简直跟一锤子砸在他脑门上一样,什么叫他不喜欢蒙古女人,什么叫…一直当妹妹?
是谁在表妹面前嚼舌根?!
第8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8
“表妹!你听我说!”福临浑身一震,知道表妹这肯定是之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此时他简直追悔莫及,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几个月前给当时自以为是的自己来几个大嘴巴子,但现在想这个也于是无补,他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不喜欢蒙古女人,我就很喜欢表妹你,我,我是真心实意迎娶你当我的皇后的!我现在整颗心,都……”
没等福临把话说完,一只葱白柔软的指头点在了他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纤柔身躯裹在华贵繁复的皇后礼服中的青青,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显的白皙柔嫩,娇嫩如同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张开,福临几乎能闻到芬芳的气息扑进他的怀中,只见面前神仙妃子一般的少女青青摇头,清凌凌黑白分明的眼眶中微微呈着泪花,她说:“表哥,我知道你是要顾全大局,我什么都懂,在人前我一定会好好扮演你的妻子。可你不必说这样的话哄我,我不会信的,在京城的这几个月,我早已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早就不再奢望什么了。”
美人垂泪,福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随着她的眼泪坠落在地,碎成一瓣一瓣,他捧着少女的手,轻轻颔首,不再着急解释,他想,他们已经是夫妻一体,日子长了,表妹总会知道他真正的心意,“好,表妹,我们安置吧,我真正的心意会做出来给你看,叫你相信我的。”
屋内红烛簌簌燃烧着,守在寝宫门外的嬷嬷想贴在门上细细探听,但被人高马大的含珠拦住,含珠个头一米七出头,比当下许多男人都要高,加上常年在蒙古跑马打猎,说是孔武有力也不为过,她插着腰往那一站,几个嬷嬷便怎么也越不过去只能暗中狠狠地瞪含珠。一夜过去,几个嬷嬷一点没听到屋内有什么动静,等房门打开,她们只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福临,手中拿着一张叠好的帕子。
“皇上,可是元帕?”嬷嬷赶紧上前问道。
“嗯,收起来吧。”福临一脸正经的点头,将元帕给了几位嬷嬷叫她们不要打搅皇后休息,便领着吴良辅上朝去了。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也笑容满面地回慈宁宫复命去。
含珠轻手轻脚地入内看了一眼,只见大红的纱帐后,隐约能看见一个曲线优美的身影正在酣眠。见此,含珠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寝殿,吩咐下面的丫鬟和太监去烧热水,一直烧着等皇后娘娘醒来用,还取出了事先就准备好的整套金器,叫人把洗漱饮食用品都换成这套金的。
丫鬟太监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阵仗,怎么跟个暴发户似的,金器说着好听,可哪有瓷器优雅,然而含珠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为人又泼辣得很,下面人就算有异议也只敢憋在心里,等离开了含珠的视线才纷纷小声议论起新皇后的品味来。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守在外间的含珠听见里面少女呼唤她的声音,连忙快步进去,掀开朦胧闪着金线的纱帐,将刚刚苏醒,脸颊还泛着困顿的红晕的美丽少女扶起来,少女的青丝从肩膀上滑落,拂在含珠的手背上,含珠的脸又红了,格格可真美啊,看满清的小皇帝早上出门的那副得意样子,肯定是志得意满欢喜的不得了,啧!
“现在什么时候了?”青青慵懒捂着嫣红的嘴唇打了个哈欠,问道。
含珠柔声说:“格格,现在晌午了,您饿不饿啊?我叫膳房准备了点心和酥油茶。”
“这个点了,随便吃些什么吧。”青青点点头,不过她说的随便吃点,并不真的是就随便了,从小到大不论她是什么态度,下面人呈上来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最讨她欢心的。
有小宫女和太监依次入内,端来洗漱用品,容器正是青青带进宫的那套,金灿灿的雕刻着华丽的纹理,有的还镶嵌着各色宝石。
端着水盆的太监本来胳膊酸胀,正忍着不叫自己出汗,这时,一阵幽香扑面而来,随即一双葱白纤长的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美感的手伸进了水盆的温水中,透着粉的手指在清水中轻轻搅动,划出道道波纹,而端水盆的太监只觉得那指尖仿佛不是在搅动清水,而是在搅动他的心弦,叫他忍不住终于偷偷抬眼去瞧手的主人,只一眼他整张脸便红成了熟透的虾。
青青没在意这小太监,转身取过一遍宫女双手捧着的温热毛巾擦擦脸颊,含珠恰到好处地此时扶住她的胳膊往梳妆台去了,走之前她眼神冷冷地瞥了那愣在原地还在盯着青青背影发呆的小太监。
“格格今天梳什么头?我新学了流行的小两把头,梳这个头发既轻盈不压脑袋,又十分好看。”含珠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自己新学的艺能,小两把头最新流行的发型,跟以前都梳包头和单带钿子比起来,直接综合了后两个发型各自的优点,有包头的轻盈简洁,又有钿子的华丽美观。
青青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扫视着丰富的梳妆台,各种精致美丽的头面应有尽有,但她都不要,她问:“我记得有一套金凤钿子,镶着红宝石的?就戴那个。”(ps:钿子就是清朝宫妃们戴的那些帽子,非常华美的那种。)
含珠不解,“格格,那套重得很,也没这些好看。”
“可是我喜欢。”青青笑了,金子贵重,又俗气,正是她该喜爱的。
等含珠将金凤钿子取来为青青戴好后,镜中人却完全不显臃肿俗气,十八只金色的飞凤坠着东珠和宝石流苏,随着美人一颦一笑动作间微微晃动,珠宝折射着日光,竟然将那张清丽至极的仙子脸庞衬得更加光芒四射,如同从朦胧天光中走出的神仙妃子。
格格真是怎么着都好看!含珠在一旁看得两眼发直,只是好看归好看,格格戴这个钿子久了肯定坠的头皮疼,自己要记着晚上为格格按摩。
青青刚刚梳妆完,还在挑今天要穿什么鞋,寝殿外便远远传来问安声。
“表妹!”福临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先传过来了,大步走进屋子,正看到摆好的膳桌,和坐在里间光着裸袜看含珠在一个一个介绍各式鞋子。他表妹今日穿着黑底金丝花纹繁琐的华美旗服,头戴金凤钿子,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装饰随厚重华丽,穿在表妹身上却衬得她清丽无双的脸颊、身姿更加清幽优美,那双清凌凌闪动着纯粹至极的光彩的眼睛仿佛盛放着整个世界,叫人只一眼便移不开目光。见到福临过来,原先十分纠结的美人儿托着下巴的手,朝他挥挥,喊他过去,“表哥你来帮我选双鞋子吧,我实在选不出来了,是用金丝秀了暗纹的这双好,还是蜀锦镶着东珠的这双好?”
福临上前,亲密地坐在她身边,亦仔细端详起几双各有千秋的名贵鞋子,沉吟半晌,点了点那双用金丝绣了精美暗纹的,笑道,“这双吧,正好配表妹你今天的衣服。”说着不等含珠动手,亲自蹲下身握起青青的脚踝,将鞋子小心给她穿好,完毕还定定地盯着青青那双不大也不小形状优美的脚踝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扶着穿了花盆底的青青朝膳桌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邀功似的说道,“我库房里还有许多没用上的名贵料子,等会儿叫你的丫鬟去取来,多做几身好看的衣服鞋子,还有额娘那里也有许多用不上的鲜嫩颜色,也拿来用吧。我知道舅父从科尔沁带了许多好东西,也在京城给你另外置办了嫁妆,只不过宫中的贡品总有外面不及之处,日后宫中的东西都先送到你这儿来,你不喜欢的就赏给下人们玩。”
“那怎么行,表哥你还有其他妃嫔,都送我这儿来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你是皇后,也是我的表妹,我跟额娘的东西自然都给你用。”
青青在含珠放好软垫的凳子上做好,福临原本的位置在她对面,不过他方才示意吴良辅把凳子移到了青青的身边,说话间抬眼一看,愣了,入目所及竟然一片金闪闪的,盛汤的,摆点心的,喝茶的,全是纯金子,他转头瞪吴良辅:“怎么回事,我之前亲自选的那套白玉瓷器呢?”
吴良辅也是满头雾水,连忙摇头称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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