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这回中秋,宫中请的是有名的昆曲、徽戏大家,柔软的曲调、缠绵悱恻的戏折子故事,十分受京中贵妇的欢迎。青青也听的认真,她没听过这个时期的戏曲,只知道清朝建立之后,京剧渐渐成型,也许她现在正在听的曲子就是未来京剧的雏形呢,这样想着,便觉得听在耳中的曲子又多了许多趣味。她忙着听戏,旁边的含珠也是忙的不亦乐乎,一会儿试试茶温不温,一会儿将点心切成小口的盛在小碟子里喂给青青,一会儿又剥一剥葡萄皮切一切桃肉。
孝庄在一旁余光看见,都忍不住笑了,心说侄女跟个婴孩一样,惹人爱怜。
所有人都一副花团锦簇、其乐融融的模样,只有襄郡王福晋董鄂乌云珠,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如烈火燃烧一般叫她难受得坐立不安。再次见到这个令她自信完全破碎的女人,穿着皇后朝服端坐在所有人的上首,身边只有皇上的母亲孝庄太后与她比肩。想到自己大婚后的这段日子,董鄂乌云珠的心就如同正在被万千蚂蚁啃噬,她董鄂乌云珠的命运本不该如此!她从小就学习诗词歌赋,学习优美的礼仪,她的容貌比京城任何一个贵女都要美丽动人,她本该拥有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的宠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命妇席位,跟一群无知妇人寒暄。
而她的新婚丈夫博穆博果尔,谁能知道他心里竟然肖想着当今皇后,偷偷在书房画皇后的画像,更是为她守身如玉!
原本大婚洞房那日,是她先提出分房睡的,博穆博果尔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时的她还在窃喜自己可以保住完璧之身,可当她发现博穆博果尔根本从不正眼看自己,心里却又生了股邪火。
她不相信博穆博果尔心中不喜爱她乌云珠。
当她自持女主人的身份,趁着博穆博果尔出门办差,进入他的书房时,见到的一切简直将她的肺都气炸了,原来!原来博穆博果尔对孟古青有着不轨之心!不仅仅是学画仕女图,还学写诗!还买了许多郊外风景宜人的庄子,地契就放着随时准备当礼物送出去。
太可恨了,她已经失去了皇上,如今连她原本看不上的丈夫也被皇后夺走了,叫骄傲了一辈子的乌云珠恨得心都仿佛浸在了黑水里,再见不到阳光。孟古青仿佛就是她上辈子的仇人,今生来找她报仇来的!她恨,可又毫无办法,对着孟古青那张远胜于她的容颜,她只能咬着牙把苦涩咽进肚子里,只能安慰自己容貌只是一时的,性格才情才是永恒的,她看重的男人不可能永远被一副虚华的皮囊迷惑,总有一日会发现内在的美好才是天底下真正的风景。
佟妃的座位在左侧第一排,她一抬眼便能瞧见对面董鄂氏难看的脸色,心中一晒,董鄂氏过去总是自持清高傲气,仿佛与她们这些京城长大的贵女格格不入聊不到一起去,可如今还不是低了自己一头,瞧她那样子,就知道过的不开心。昔日跟自己别苗头的对家不高兴,佟妃的心情反而顺畅了,她摸着挂在胸口的香囊,微微笑着。她未来的路,还远着呢。
宫中热热闹闹了一晚上,等到亥时才渐渐歇了,朝臣和命妇们纷纷出宫回家去了。福临原本被几个亲王郡王拉着不让走,非要一醉方休,可他哪管的上这些臭烘烘的酒鬼,只想着快点回坤宁宫,赶着跟表妹一起上床聊天,然后偎依在一起睡觉。
想着夜里能拥着表妹柔软的身子入睡,福临就心潮澎湃,仅仅是拥表妹入怀,就已经让他满足得不行。
“表妹,我回来了!”福临兴冲冲地回到坤宁宫,正想跟表妹好好二人世界,却不想佟妃也在此处,他心里不太爽快,问道,“佟妃,都亥时了,你怎么还来皇后宫里,打搅表妹休息。”
佟妃袅袅施礼,脸上带着柔美的笑容,一副浑不在意福临不痛快的样子:“今日看戏看得高兴了,忍不住跟皇后娘娘聊了许久的戏文,这才耽搁了。正好皇上来了,我这正给皇后娘娘泡我的拿手好茶呢,是上好的普洱和着去了腥气的牛乳,喝起来别有风味,娘娘喝惯了酥油茶,喝这个也说不错来着。”
“大晚上的喝茶,当心睡不好觉。”福临坐到青青身边,把她面前剩了大半的茶直接端过来一饮而尽,接着就要摆手赶佟妃回自己宫去。
“佟妃还给你也沏了一杯,你把我的喝了,自己的倒忘了。”青青轻轻锤了紧贴着自己坐着的福临一下,嗔道。
被表妹小手锤一下,好像锤在心尖尖上一样,福临乐呵呵的捉住青青的手握住贴在胸口,另一只手取过桌上一杯未动的新茶直接喝光了,“好了好了,我的我自己喝掉,表妹你不嫌我晚上睡不着闹你就好。”
福临故意把话说的引人遐想,看着表妹脸色发红,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做不了实际的,口头上过过瘾也叫他十分快活的。
一旁的佟妃仿佛被遗忘了似的,不过她却一点也不尴尬,还是笑意吟吟的从身边丫鬟手中接过呈好的礼物,摆在桌上,“这是臣妾为皇上和娘娘绣的鸳鸯戏水香囊,望皇上和娘娘二人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准备了许久,正好今日中秋团圆佳节,送来给皇上皇后,这时候戴着总有些好兆头。”
福临这才分了眼神过来,鸳鸯香囊,当即来了兴致,拿来给自己戴在腰上,还殷勤地给青青也戴好了,一边给她系带子,一边说道:“这是佟妃亲手做的,手艺比宫中绣娘也差不了多少,好好的心意表妹咱们就戴着吧。”
这个时候佟妃才好像感觉天色晚了,又说了几句祝贺帝后安和的吉祥话就退下了。等离了坤宁宫,佟妃握着木阿黎扶着她的手,越握越紧,脸也紧紧绷着,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木阿黎,你说的那东西,什么时候能起效?”
木阿黎:“娘娘,今晚立即就能见效,放在那位香囊里的是子蛊,您这里的是母蛊,等今晚子蛊钻进那位的身体里,他立即就会爱上持有母蛊的女人。”
“好,今晚我就等着皇上来。”佟妃手握得紧紧的,身子甚至有些发颤,为着自己的胆大妄为,也为着今夜过后她佟家的泼天荣华!
坤宁宫寝殿内,各自洗漱过的两人此时躺在榻上,福临手里还抓着个话本,原先正在读些志异故事给表妹解闷,只是不知为何,他周身温度越来越高,心里也燥得紧,有种想做什么又不知要做什么的冲动。
福临放下话本,趴到表妹身边,轻声问:“表妹,你热不热啊?”
青青阖着眼睛,听故事听得昏昏欲睡,听福临突然这么说,摇摇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热的,表哥你热的话端盆冰来扇会儿扇子吧。”
“我,我摸摸表妹你身上热不热,”然而一向对表妹百依百顺的福临却是声音有些发抖,伸手慢慢爬上青青的背,隔着轻薄的夏衫能清晰感受到内里细嫩冰凉的肌肤,一瞬间福临脑子里只冒出“冰肌玉骨清无汗”几个字,身体更感灼热,仿佛从内而外即将燃烧起来一般。
第13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13
正在福临胸口起伏,一瞬间想入非非的时候,青青突然回身,黑亮的眼睛盯着他,“表哥,你做什么呀?”
“我…我……”福临脸烧的通红,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轻薄,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轻薄的想法,完全没有毅力控制自己的手叫它缩回来安安分分的呆着,“表妹我们,我们圆房吧。”终于福临期期艾艾地说出了他想了许久的、现下脑子里正在想的。
青青脸也红红的,她手抵着一直悄无声息朝她靠近的福临的胸口,小声说:“表哥,咱们不是说好的私下里当兄妹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说话间,穿着夏衫里衣的娇柔身躯已经被挤到了墙边,福临好像没发现自己一直在不断靠近她,仍是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渴望地盯着她,手放在她柔韧的腰肢上几不可查地微微滑动,小声哀求着:“表妹,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当不了兄长,只想当你名副其实的丈夫。我从没把你当妹妹,在京郊桃花林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娶你的。”
“可是,满京城的人都说你不喜欢蒙古格格。”青青仿佛还是害羞,有些抗拒地别过脸去,露出透着粉色的腮,乌云一样的青丝垂在那吹弹可破的脸颊肌肤上、纤瘦圆润的肩膀上,似有若无的香氛气息从她的发梢、身体中散发出来,弥漫在盖着帷幔的拔步床内,“……而且表哥你也从未说过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福临像是受到了眼前美景的蛊惑,激动地更是又逼近靠着墙的娇美少女,距离近到几乎是伏贴在她柔软的身躯上,他低头充满渴望地靠近那诱人的粉腮,带着气音的低沉声音像在发誓又像在诱导,“表妹,你感受不到吗,我总是想你想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只有不断靠近你贴近你才能缓解,我早已爱你到无法自拔了。今天,就让表哥好好亲近亲近你,好不好?”
青青感觉到自己抵着那人胸膛的手被握住,挪开,放在他的肩膀上。
罗帐中,暧昧火热的气息愈发浓烈,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女子低低的呜咽声,就在一切水到渠成即将完成生命大圆满的时候,突然,少女发出一声惊呼,用尽力气推开伏在她身上的青年,“表哥,你背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怎么了表妹?”福临喘着气,无奈又不解,他才刚刚迫不及待地解开自己的衣衫,没来得及解开表妹的一起贴贴呢,表妹怎么好像被他的身躯吓到一样,泪眼汪汪地往后缩,难道是从没见过男人未穿衣服的样子,太害怕了吗?
心绪激荡间福临根本没听清青青刚刚喊出的话,还要上前安慰被自己吓着的爱妻表妹,他一边拉过衣服挡住身体吓人的地方,一边靠近她,轻容地哄道:“是我的错,没考虑到表妹你未经人事,我应该叫吴良辅先送避火图过来的。”
然而青青直接抬起一只脚踩在他靠近的胸膛上,使劲抵着,原本情动带着红晕的脸颊上此时更是通红,是使劲使出来的,“表哥!别说这些了,你背心上有什么东西在扭动,刚刚碰到我的手了!好吓人,像毛毛虫一样!”
什么像毛毛虫一样?
福临这才察觉青青对他的抗拒似乎不是他想的,顺着她的视线,他努力回头望自己的背,可他当然瞧不见,只是这一动弹,将后背袒露在了青青的眼前,青青自苏醒乃至参加穿越局的工作至今,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可怖的场景,惊得她瞪圆眼睛几乎忘了呼吸。
那仿佛是只活着的虫子,头部已经埋在人类的皮肤下方,细长散发着诡异紫黑色的躯干还在外面不停扭动着,往里钻着。
福临看不到自己的背部,却发现自己的亲亲表妹盯着他的背已经吓得不再说话,一双美丽至极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瞬间叫他心疼得不行,一挥手用力拍开罗帐,跳下床,一边穿裤子一边道:“表妹你在这等我,我叫吴良辅帮我瞧瞧。”
福临只套了长裤,光着上身打开寝殿门喊吴良辅和含珠,那二人本来坐在门廊下正在打瞌睡,听到声音连忙凑过来,福临让含珠进去看着表妹,命令吴良辅跟自己一道去偏殿,“你来瞧瞧朕背后有什么。”
等到了偏殿,灯火通明中,原本一头雾水的吴良辅这才看清福临的背,顿时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皇上,您背后心口处有只黑虫正往肉里钻啊!”
将将入夜,整个皇宫此时却灯火通明、喧哗声大噪,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都被宣进了坤宁宫偏殿。太医院院正陈复仔细观察着皇帝背上诡异的虫子,那虫原先已经钻了大半,被吴良辅揪着往外拽了半截,实在无法完全拽出来,吴良辅就一直捏着虫尾等太医来。
此时太医院正也觉着棘手,这虫一看就知道有毒且有口器咬住了皮肤下的肌肉,若是用蛮力取出怕是会像蜱虫一般致人于死地,最安全的方法是麻醉它,等它自然脱落,可这只虫的头部已经深深埋在陛下背部的肌肉里,用烈酒或麻沸散也不起作用了。
陈复:“皇上,恕臣斗胆,现下只能使用刀具将被虫咬住的部分皮肉剜去才可安全取出此毒虫。”
“没有其它法子?”剜掉一块肉,必然会留下疤痕,福临这般想着,有些不爽道,他还没把自己给表妹呢,留下个丑陋的疤痕叫什么话。
“别无他法,而且要尽快进行,否则不知此毒虫在陛下体内会不会散播毒素影响龙体。”陈复坚持道。
到了这个地步,福临只好听太医的,叫太医们去准备,又叫吴良辅拦着不让皇后表妹进偏殿来。刚刚表妹被他吓得不轻,一会儿要是担心他非要来看,再瞧到太医拿刀剜肉可不得了。
吴良辅刚小跑出偏殿就撞见含珠扶着脸色苍白的皇后已经到殿门口了,他连忙拦住不让进,皇后娘娘怕是见到陛下背上的东西了,一张清绝美丽的小脸此时白的不行,眼睛还湿漉漉的仿佛刚刚哭过,他可不敢放皇后娘娘进去,若是吓出什么好歹来,皇上第一个要他的小命。
含珠见状也劝青青,太医诊治她们就不要进去打搅了,场面血腥不说,万一叫太医分心也不好。
“那我在这等着吧。”青青颔首,吴良辅闻言赶紧去搬了个椅子过来请她坐着。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宫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是太后的轿撵到了,连着许多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宫妃一起,众人一股脑地冲进坤宁宫偏殿来,见到皇后坐在门口,孝庄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半夜怎么把太医全叫来了?福临他在里面?”
吴良辅已经机灵地又搬来了个椅子,请太后娘娘坐下说话,一边将皇上被虫咬了的事说了。
孝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宫中哪来的会钻人肉的虫子?还正好钻到了皇上的肉里?孟古青,你晚上跟皇帝在一个屋,你瞧见虫子从哪来的?”
青青脸色尚苍白着,摇摇头,“不知道哪里来的,表哥褪了里衣才瞧见虫子已经钻在肉里了。”
看着侄女一副惊吓过度的可怜模样,孝庄也不问她了,总归不可能是自己侄女干的,扭头叫苏麻喇姑彻查坤宁宫今日所有人员往来,一应吃穿用度之物。
院子里时不时响起哭饶声,一众宫妃都人心惶惶,互相对视,谁也不敢说话。佟妃站在众妃之中,手死死捏着木阿黎扶着自己的胳膊,脸白的像见了鬼一样。
蛊虫竟然被发现了,怎么会被发现?蛊虫入体无声无息,毫无痛觉,应该就在帝后休息之时成功附体才对啊!
佟妃不知道福临跟青青并不是上了床立即就敦伦完沉睡,而是福临读了许久的故事书,才赖着青青亲近,那时从香囊里苏醒的蛊虫将将爬到男人的身上。
半个时辰的时间,太医已经取出毒虫,将皇帝的伤口包扎完毕。福临此时才感觉到背部剧痛,龇牙咧嘴地穿好衣裳,查看太医取下的东西,洁白的瓷盘里一只紫黑色的指节长的虫子正不停扭动着,头部还死死咬着一块沾血的红肉,福临脸顿时黑如锅底,这东西一看就不是路边随意能见到的虫子,想到若不是今晚自己冲动的想与表妹圆房,这只虫此时恐怕已经沿着他的血肉钻入心脏了。
有人要谋害朕!
瞬时,福临的脑回路跟孝庄完全吻合了,他阴沉着脸,想着是前朝余孽?还是有谋反之心的亲王大臣?这虫又是怎么进入坤宁宫的,怎么上他的身的?
“陛下,这不是普通的毒虫,臣在一本医书中见过类似的记载,非常像传闻中的巫蛊之术。”太医们轮流查看毒虫之后,有一人说道,“巫蛊压胜之术从古至今都是宫廷禁忌,但若是被蛊虫成功入体,轻则蛊寄生的宿主立即对母蛊的主人言听计从,重则性命不保。”
院正陈复揪着胡子,他也听说过此物,“蛊虫还是活的,或对母蛊尚有感应,可以此找出下蛊之人。且此虫散发着阵阵香气,下蛊者应当还善于调香制毒之法。”
“佟妃!”不必太医继续推理,福临已经想到今日非要赖在坤宁宫献殷勤的佟妃,她亲手做的鸳鸯戏水香囊,晚间他立即就戴上身了!
竟然是佟妃!
当佟妃被从人群中抓出去的时候,众妃嫔简直傻了,一个妃嫔居然谋害皇帝,这搁谁也想不到啊!
皇帝就是她们的未来,没了皇帝无子的妃嫔就是废子,所以谁也想不通佟妃为何要这么做,并且佟妃是怎样做到的?她一个闺阁少女,初入皇宫,哪里来的高深巫蛊之术呢?难不成是佟家想造反,所以一直准备着这些要人命的东西?
只不过佟妃做下此事,他们佟家就是没造反也等于反了,福临和太后早在第一时间就派兵抄了佟府,即使佟妃招认自己只是想用蛊虫使皇帝心仪自己,可谁信呢。当皇帝被你的巫蛊之术控制时,你说你只会叫皇帝爱自己?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些后续的处置,青青没怎么关心,她惊奇了一阵子世上竟然真的存在巫蛊之术后,见皇帝好端端的就是背上少了一丁点肉,便安心呆在自己的坤宁宫,又过起奢靡享受又骄纵的米虫日子。福临忙着处理巫蛊案件牵扯出的一串官员,也没忘时不时给坤宁宫送各种珍奇宝贝供青青赏玩,每日夜里还非赖着让青青给他吹吹包扎好的伤口,说是表妹吹吹就不疼,不吹就疼的睡不着觉。青青被他烦的没法子,每天睡前都要给他吹吹背。
“害。”
这日又是同往常一样被表妹轻轻柔柔地在背上伤口隔着纱布吹了口香风,福临趴着脸色发红,有些窘迫无奈,被表妹吹吹的确很快乐,可是他这个姿势太硌了,简直是痛苦并快乐着。
“表哥你叹气?是我吹疼你了吗?”青青趴到他身边,脸颊枕着手背,轻声问道。
福临扭过脸来,看着青青近在咫尺的娇艳又懵懂的脸,忍不住又叹气,他硌得更疼了。
第14章 草原明珠孟古青14
佟氏的一夜倾覆,令朝野上下属实震惊了一把,这是顺治帝登基十年来第一次抄了镶黄旗勋贵之家,过去因为顺治温和的处事方式一直蠢蠢欲动的朝臣们像突然被揪紧了头皮,个个上朝时精神抖擞、大公无私,再没有敢明目张胆的谋取私利的。
“博果尔,你最近晚上回来这么晚,董鄂氏也不说说你?”襄郡王府,好不容易逮着自家儿子的贵太妃,锤着趁夜而归的博穆博果尔肩背,气得不行:“你这样,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福临那小子可是全心全意在皇后身上使劲儿,你不能连生儿子都输给他吧!你必须给我赶在福临前面生个儿子,额娘就指着你长脸呢!”
博穆博果尔却不说话,被贵太妃锤了半天,声音沙哑地告辞道:“额娘,天太晚了,您快些去休息吧。儿子回前院还有公文要瞧。”
“什么公文比你福晋还重要?”贵太妃还想再提,博穆博果尔却已经扭头朝自己院子去了,气得贵太妃在后面跺脚,这是娶了个没用的儿媳妇进门呐,一点都笼络不住自己丈夫,这才成亲多久就整天在外喝花酒喝到半夜。
博穆博果尔一个人走在王府的小路上,夜色笼罩着他冷酷到狰狞的表情,贵太妃那句“福临全心全意在皇后身上使劲儿”叫他此时浑身都不舒坦,一想到孟古青此时此刻就躺在自己哥哥怀里承欢,他恨不得拔出刀杀了全世界的人。可他不能,现在还不能。
回到书房时,意外发现书房的灯火此时竟然是亮着的,有人进了他的地盘!
守在院门口的小丫鬟见他回来,朝他福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郡王爷,福晋给您炖了海参汤,在书房等您好久了。”
博穆博果尔认出这是董鄂氏的陪嫁丫鬟,浑身气息冷冽,理也没理越过她走进自己规定的禁地书房。董鄂氏就端坐在书房客座上,姿态优雅地翻着书看,所谓的海参汤摆在书案上,早已没了热气。
“谁让你来这的,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博穆博果尔上来一把掀开汤盅,陶瓷摔在地面破碎的声响在安静的屋里十分刺耳,门外守着的丫鬟却十分淡定,同样,坐在屋里的董鄂氏同样仿佛看不见博穆博果尔大发雷霆似的,还是闲适地翻着书,她说:“这些都是你私下置办的产业,郊外的温泉庄子,京城的胭脂、珠宝铺子。”
博穆博果尔盯着她,眼神森冷,并不接话。
董鄂氏终于抬头了,笑意吟吟地与他对视,“你这些东西弄来有什么意思呢?咱们皇后娘娘在宫中享着皇上的万般宠爱,全天下什么好的不是任她予取予求。前个儿台湾上供来的西瓜,整个京城谁都得不了一个,全送进皇后宫里,皇后不爱吃还分给宫人分食了,而你襄郡王,连一口也没分着吧。”
“就这,你还敢想着人家皇后娘娘?人家凭什么分你一个眼神?”
“你最好趁着我没动手,自己滚出去。”然而博穆博果尔根本不理她,不管她是什么心思,现在都最好乖乖地当一个安安静静的‘襄郡王福晋’,他和孟古青怎么样轮不到一个不相干的人插嘴。
董鄂乌云珠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博穆博果尔竟然如此能忍,她都把话头说道这了,还是缩头乌龟一样躲着。她站起身却不是要离开,而是凑近捏着拳头扭着脸一副忍耐模样的博穆博果尔,她伸手搭在他近来越来越健壮的臂膀上,声音轻轻柔柔的戴着几丝媚意:“王爷,你最近越来越上进了,不止是身体锻炼地愈发健美,还跟步兵统领衙门的三营统鄂尔多领来往甚密吧?你说,你书房里准备的这些东西要是被传出去了,皇上再听说你近来总是跟鄂尔多他们一起喝酒,他会不会害怕呀?”
“董鄂氏,你这是找死。”一只手扣住按在他胳膊上的纤纤美手,博穆博果尔盯着靠近自己的装扮华贵精美的女人的眼神已经跟看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王爷怎么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看我?”董鄂氏却全然不怕的样子,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挡住微微张开的小嘴,声音夸张惊讶,“我不过是在为王爷担心罢了啊,毕竟我和王爷有着相似的心思。你想要孟古青,我想要皇上,我们两个明明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呵。”博穆博果尔冷笑,一把推开快要靠到自己身上的女人,“我不管你要什么,都给我乖乖收好爪牙,记清楚你的身份,若是外头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就叫襄郡王福晋病死在家中。”他当然知道董鄂氏打的什么主意,当初选秀女时,他就瞧的清楚,这个女人对福临势在必得。只是想不到被太后摆了一道,把这女人塞到自己府上了,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叫皇兄放心相信自己,他早就让董鄂氏‘病’得出不了门。
可笑的是,这董鄂氏不死心便罢了,如今竟然一副要光明正大给他戴绿帽子请他相助的作态。他要孟古青,却也不是乌龟王八蛋,能忍名义上还是自己福晋的女人坦坦荡荡地出墙勾引大伯叔。
被博穆博果尔的眼神盯得浑身一个机灵的董鄂乌云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远离了这个与成婚之前性情大不相同的男人,她不明白,明明他也在肖想着别人的妻子!怎么能这样理直气壮地说要她病死?!
董鄂乌云珠死死揪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恨极了,俏丽的脸颊苍白阴霾,“我是内大臣鄂硕之女,是努恺爱塔大系,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刚才还说我今日与步兵统领衙门统领来往甚密。”博穆博果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随手接下挂在背后墙上的弯刀,拔出刃来,刀尖朝着董鄂氏,“本来懒得理你,你非要出来讨人厌,惹得我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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