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青冬夏
第92章 MISSION 92 除非你杀了我。……
竟然是真的。
麦克尼尔中校一边吃着瓜, 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德米特里厄斯的反应。
竟然是真的?!
冒着生命危险吃瓜的餐厅工作人员们感觉到德米特里厄斯身上瞬间爆发的寒意,纷纷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此处, 只留下了被迫观看的道歉二人组。
餐厅经理欲哭无泪。
这种程度的八卦劲爆归劲爆, 但他现在宁可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也不想听啊——这不就是意味着他得罪的第四个人,眼前的这位伊芙·布莱尔小姐不但是秘密警察的妻子,还是德米特里厄斯·德斯蒙的心上人吗?!
她这要是一生气,只怕两位男士都要为她撑面子为难他啊!
所谓的上流社会名利场里纸醉金迷, 八卦乱飞, 德米特里厄斯作为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或多或少也见到或者是听到过一些名门贵族们为爱情失态甚至失控的场面。
有被交际花欺骗了感情的年轻小贵族, 有被世家子弟骗身骗心的年轻少女,也有被浪荡公子骗财之后一无所有的年轻寡妇……很多很多,不胜枚举。
德米特里厄斯冷眼旁观着一切。
曾经,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过于乏味无聊, 谈论都是浪费时间。在他看来,被感情操纵理智的人不适合待在他们的世界里,而始终对这些可笑琐事津津乐道之人则没有半点竞争力, 这两者迟早被上流社会的丛林法则无情剔除,坠向下层阶级的深渊。
然而这一刻, 德米特里厄斯突然理解了那些哪怕在众目睽睽的公众场合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情绪的痴男怨女们——因为现在他也非常想要抛弃一切,身份或者是礼仪的枷锁, 上前一步抓住伊芙的肩膀,大声地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可他不能。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这么做。
不但不能这么做,他还需要保持微笑,谨守礼仪,甚至是慷慨大方地献上祝福。
德米特里厄斯微微眯起蜂蜜色的金瞳, 仿佛害怕被灼伤刺痛似的,他的视线迅速地从尤里得意洋洋举着的结婚证明上扫过。
刹那之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一般地朝着头颅的方向倒灌进去,德米特里厄斯只觉得整个脑部都因为充血而空白发热。鲜血像是涨潮时的海浪,一下一下地冲击着他的耳膜,撞得他太阳穴生疼,几乎无法思考。
“哦,这样吗?”
德米特里厄斯强忍住自己像一个泼妇般一把扑上去,将尤里手中的结婚证明撕裂的冲动。
光是做到这一点,就仿佛耗费了他所有的理智。于是在做完这一点之后,他剩下的也就仅有从小到大就被训练出来的本能以及礼貌了,黑发贵公子用他那一下子苍白了许多的面容机械地拉扯着面部的肌肉,形成了一个谈不上失态但也说不上好看的虚伪笑容。
“那还真是,恭喜二位了。”
他停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伊芙,“失礼了,今日贸然得知,没能做准备。改日登门祝福时,我会备下贺礼的。”
伊芙被德米特里厄斯的眼神看得一阵不自在,她稍微后退了一步,靠在尤里的身后:“谢谢,德斯蒙先生……?”
“‘德斯蒙先生’?!”
德米特里厄斯刚刚压制住一半的情绪因为伊芙的话语瞬间又爆发了出来,他气势逼人的上前一步,刚想要说什么,却见伊芙一脸懵懂地抬起头,眼神礼貌而又陌生地看着他。
德米特里厄斯一下子怔住,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伊芙这样的状态……
德米特里厄斯紧了紧拳头,转向了尤里。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布莱尔少尉——就我们两个人。”
他微微弯下腰,一把抓住了尤里轮椅的靠背,一边低下头逼近过去——这样的姿势和眼前突发的状况都让他微微有些喘不过气,德米特里厄斯于是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勾扯着自己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向后松开,然后一字一顿地咬牙道:
“有些事情,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伊芙小姐知道吧?”
尤里深绯色的眼瞳因为德米特里厄斯对伊芙坚持不肯更改的称呼,一点点变得深邃且危险。
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掌心一点点收紧。
“好啊,那就谈谈。”
二人说完,有志一同地转身朝着隔壁走去。德米特里厄斯余光里瞥见了蠢蠢欲动想要跟上来的麦克尼尔中校,蜂蜜色的眼瞳立刻用警告的视线横了过去,后者只能一脸遗憾地坐了回去。
他悻悻地转向了桌上剩下的蛋糕,刚要动手,这才突然发现吃到的那枚戒指还在自己的手上。
他比较尴尬地将钻石戒指递给了伊芙。
“很抱歉,伊芙小……布莱尔太太,这个你还要的吧?”
伊芙默默地看了一眼那枚黏糊糊的戒指,从桌上拿起了一块餐巾接了过来。
“当然,谢谢您了,麦克尼尔中校。”
“不谢不谢。说到底,毕竟也是我和德米特里厄斯间接导致了你们俩今晚的不愉快……”
万万没想到那两个男人吵到最后,竟然反倒丢下他跟伊芙两个人面对面吃蛋糕。面对眼前年纪几乎可以做自己女儿的伊芙,麦克尼尔中校只能尴尬地呵呵一笑。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餐桌上那一堆还没有动过的蛋糕,刚想要伸手却又突然顿住。
“恕我冒昧,布莱尔太太……请问布莱尔少尉今晚,应该只给您准备了一枚钻石戒指作为惊喜吧?”
他可不想一会儿再从蛋糕里吃出什么新一轮的惊喜——这绝对会让他从今往后都对于蛋糕都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的!
“这个啊……”
默默用餐巾擦拭着手里的钻石戒指,伊芙抬起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着中年男人露齿一笑,“我也不确定呢~”
“咳咳咳……!”
“毕竟惊喜这种东西,如果提前告诉我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您说是吧!~”
而与此同时,隔壁的包间里。
德米特里厄斯在进入包间之后,第一时间熟练而专业地扒开台灯和墙壁上的挂画检查了一遍,在确认了一切之后,他冷着脸坐到了沙发上,与尤里遥遥相对。
尤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嘲笑:“想不到德斯蒙大少爷对于我们秘密警察的这些手段倒也十分熟悉呢。”
在这种地方布置监视和监听器的人未必是保安局的人,但是这其中得到的情报,十有八九最终都会流向保安局千丝万缕的线人以及耳目。
“谢谢夸奖。”
德米特里厄斯云淡风轻地略过了这个话题,然后直接进入了主题,“所以,伊芙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看上去好像……不认识我了?”
其实德米特里厄斯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她竟然会跟你结婚”。
他早就知道了伊芙和尤里·布莱尔的未婚夫妻关系,他也大概能够猜到伊芙为什么会需要一个“外交官”作为未婚夫——毕竟前一阵子保安局抓捕未婚女性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真的会结婚,而且还那么快。
德米特里厄斯心里明白,在东西两国之间的问题彻底解决之前,自己跟伊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同样,尤里也是如此。尤其是在国家歌剧院那件事情之后,伊芙应该已经非常清楚尤里·布莱尔的真实身份是东国的秘密警察了,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德米特里厄斯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伊芙会在几天之内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地选择嫁给尤里。
德米特里厄斯条件反射地想到了还被自己关在医院里拷问的夏洛特,他的眼睛里闪过了危险愤怒的光芒。
“你不会是对她使用了什么该死的超能力吧?”
“请放心,我不会使用如此低级的手段。”
毕竟那样的话,一旦伊芙摆脱控制,那么她绝对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撒腿就跑不认账。
“她失忆了,为了保护格莱彻家族的那位先生。当时她也在车上。”
反正这件事情已经上了新闻,尤里觉得这么解释可以免去很多废话。
“她在车上?”德米特里厄斯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微微有些暴躁地道:“她为什么会在……!”
德米特里厄斯的话,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是了。伊芙是……很可能是西国那边的相关人士,而且从她的履历和行踪判断,很大的可能就是西国的那位秘密医生【白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时候的伊芙会出现在格莱彻家族的继承人身边,也不足为奇了。
毕竟西国,尤其是WISE的那帮人,一向对于和平党派的那边的势力都十分偏袒,上一次兰尼斯那家伙没死成估计也是她的手笔。
该死!他怎么会忘了这一点!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会先一步把海因里希那个蠢货的计划按死在摇篮里……!
德米特里厄斯这边思绪万千,却不知他这样的反应,落在身为秘密警察的尤里眼中,已然暴露了什么。
尤其是当尤里确切地知道,为什么伊芙会出现在格莱彻先生的急救车上之后。
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德米特里厄斯,突然有一种奇怪的不甘心的感觉——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可能比他更早就知道了伊芙的真实身份。
但他跟他一样,什么都没有说。
尤里突然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他人侵犯了一般,微妙的不爽感。
他不由自主地沉下了声音。
“看来,德斯蒙大少爷你,似乎想明白了伊芙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啊。”
德米特里厄斯的动作明显一顿,他眯着眼睛仿佛稍微衡量了一下尤里似的,然后痛快地承认道:“是又如何?无论她是什么人,对我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差别。”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啊,从我再次见到她就……”德米特里厄斯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怎么,难道布莱尔少尉是刚刚知道?”
尤里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脸上是那种审讯犯人之前会挂着的面具一般阳光无害的笑容,他总喜欢在对方被这样的笑容骗得放松了警惕之后再狠狠地给对方剧痛无比的要害一击——
“你刚刚说,无论她是什么人,对你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差别?”
“即使现在,她是我的妻子也一样?”
尤里的设想中,德米特里厄斯或许会冲过来给自己一拳,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竟然直接坐回了沙发上,毫不犹豫地接了一句:“是啊,一样。”
“哪怕你们结了婚,生了孩子,哪怕你们过去几十年依旧恩恩爱爱——对我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差别。”
“除非你杀了我,不过那种事情,挺难做到吧?布莱尔少尉?”
第93章 MISSION 93 或许从一开始,……
这一下, 想要扑上去揪着对方的领口给他来一拳的人立刻变成了尤里。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方便跳起来的话。
“无耻之尤。”
尤里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
“彼此彼此。”
德米特里厄斯冷笑,“你不也是趁人之危?”
如果不是伊芙现在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可能同意嫁给他。
“是啊, 不过那又如何?”
尤里索性痛痛快快地承认了, 他双眼紧盯着德米特里厄斯,“如果换了你, 难道你会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别装了,我们两个, 不过是表面恶人与内里凶残的镜子两面, 谁都不比谁高尚。”
情敌和情敌之间总有一种微妙的认同感,更何况他们二人虽然出身不同, 但是内里却毫无疑问是同一类人, 尤里面对着德米特里厄斯, 自然是连演戏都懒得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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