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拜帖上写着明日登门,有要事相商。
如今董老板总管着全国各处的化妆品销售,是二人手底下的大股东,自然不好怠慢。
新电影上映的事,只能往后再拖一下了。
傅玉衡亲自写了回帖,让人给董老板送过去, 邀他明日上午来府上议事。
等到第二天, 董老板来的很准时。傅玉衡这边刚用完早膳, 听说他来了,便命人把他引到花厅。
花厅里放了一架屏风,徒南薰坐在屏风里面,傅玉衡在外面招待董老板。
原本以为他急匆匆地上门, 是那处的分销网络出了问题, 却不想人家是未雨绸缪, 想抓住机会为下一步的化妆品倾销做准备。
“小人斗胆推测了一番,按照大剧院以往的规律,这个时候该推出新电影了吧?”
“不错。”傅玉衡点了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和公主这次回京, 为的就是新电影的宣传。”
其实如今, 他们整个集团的宣传套路已经非常成熟, 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但《韦公子》这部电影不一样。
这部电影是根据死后怨气不散,成了怨鬼的沈韦娘的生前事迹改编的。
无论电影的播出成功与否,都可能对沈韦娘造成影响。
更让人无奈的是,这种影响没有具象化时,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往好的方面,还是往坏的方面。
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沈韦娘执念尽消,到地府去投胎转世,开启新的人生;
最坏的结果就是她怨气更重,彻底化为厉鬼,让人不得不超度她。
傅玉衡自然希望是前者,但他只是个普通人,哪有本事让世态的发展随他的心思而动?
目前马介甫不在,他也只能让十四娘一直陪着沈韦娘,防备她怨气涌动了。
董老板不知道这些内情,他只是个商人,关心的自然都是生意。
“不知新电影里的人物,在化妆时,都用了咱们自家的哪几样产品?”
傅玉衡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提前备货?”
“不错。”董老板的神情还有些懊恼,“也怪小人反应慢了,应该早些来找五爷才是。
如今新电影都要开始宣传了,想来离播出也不远了,留给我备货的时间,可不多了呀。”
傅玉衡……傅玉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按理说有了《开国风云》的成功案例,他应该比董老板更能想到这一头才是。
奈何他就是没想到,还要董老板这个新入行不久的来提醒他。
还有电影节的事,他上辈子不知道亲身参与了多少个电影节,这辈子却还叫一个古人误打误撞给弄出来了。
这固然证明了张子成和董老板都是天生的商业奇才,却也证明他实在是松懈了。
不过,他也不准备改就是了。
左右他的目标一直是咸鱼,如今手底下能人越来越多,需要他操心的事越来越少,本来就与他的初心相合好伐?
既然如此,属于别人的高光,他就不要去抢了。
“现在想到也不晚。”傅玉衡安抚道,“反正咱们又不是只有这一部电影了,日后都可以当做成例。”
董老板暗暗松了口气,“小人也是这样想的。”
对他来说,没什么比大老板认可了自己的能力更重要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傅玉衡也想起了前世网络上一个很火的项目——仿妆。
经过长久的钻研,如今翠萍的化妆技术,不说炉火纯青吧,至少也是当世罕见了。
“咱们完全可以把翠萍这个化妆师,也打造成一个形象符号。每到新电影播出之后,就请她单独做一出节目——经典人物仿妆。”
董老板做出虚心状,“还请五爷展开说说。”
傅玉衡道:“每一部电影播出之后,里面的许多人物,都会被广大观众所喜爱。观众的喜爱可是很主观的,往往不在乎什么主角和配角。
咱们就等着看哪个人物受欢迎,就录一期节目,让翠萍详细解析这个人物的妆容是怎么化出来的。想必许多奶奶、小姐们都会喜欢的。”
屏风后的徒南薰暗道:那是肯定的,我只是听听都心动了。
比起徒南薰,商业世家出身的董老板想到的更多。
他几乎是略一思所,便眼睛一亮,抚掌赞道:“高呀!”
既然是仿妆,那可定是要把一个人,通过化妆变得像另一个人。
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就不可能使用和以前完全一样的产品了。
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这个仿妆节目,把一些不好卖出去的品类给推销出去。
无论买家赚不赚,反正他们卖家是稳赚不赔。
董老板当即起身,“五爷,公主,小人这就回去准备。一则吩咐他们加紧开工,二则把那些先前积压的货品都收拾出来。”
这一波儿能不能回血,全看翠萍姑娘的了。
至于给翠萍多少出场费,他相信五爷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
傅玉衡自然不会亏待翠萍。
董老板走了之后,他和徒南薰就直接出发去了影视基地。
正好红杉还在主持拍摄《包公案》的后续系列,翠萍作为化妆师界的大姐头,自然也在跟组。
因着翠萍一直跟着剧组,和红杉的关系不错,对于内部的行业机密也知道不少。
她见红杉一直在培养新一代导演,并且最优秀的已经有望出师了,便知道日后的电影拍摄,不可能像现如今这样,一次只有一个剧组开机了。
如果她不想被行业抛弃,不想被同行取代,如今最需要做的,就是也学红杉,带出一批徒弟来。
只是,人选不大好找。
等傅玉衡找她商议录仿妆节目时,翠萍自然一口答应。
不说徒南薰是她的旧主,傅玉衡对她有知遇之恩。只说傅玉衡给的价钱,就足以令他心动了。
——每一部电影的仿妆,底价是五百两。若是需要仿妆的人物不超过三个,统一支付五百两。
若是大火的人物较多,超出了三个,那每增加一个人物,就多支付她一百两。
对翠萍这种神乎其技的化妆师来说,拍一期仿妆节目,最多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这个价钱,对标这个时间,何止是高价,简直就是天价了。
要知道,本朝皇后每年的俸禄,也不过是一千两而已。
正事谈妥了之后,翠萍也向傅玉衡夫妇倾诉了自己的烦恼。
就是想培养几个徒弟,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徒南薰心中一动,“我这里倒是有合适的,只是不知你能不能看上,人家又愿不愿意跟着你学。”
翠萍忙问:“公主说的是谁家的姑娘?”
徒南薰没有回答她,而是笑着看向了傅玉衡,“不如衡哥先猜猜,看看我说的究竟是谁?”
忽然之间被塞了口狗粮,翠萍有点无语。
——我的公主诶,我都快急死了,你们夫妻间的小情趣,能不能办完正事再说?
傅玉衡回想了一下两人最近的行程和见闻,立刻就露出恍然之色,“若是那些孩子的话,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只是不知道,她们乐不乐意放弃继续读书,跟着翠萍做学徒了。”
翠萍左看看,又看看,这两口子明显是当着她的面达成了共识,却把她给蒙在鼓里。
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公主,五爷,你们俩就别打哑谜了。到底是哪里的孩子呀,两位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见她急得恨不得抓耳挠腮,徒南薰好笑道:“你从前是多沉稳的一个人呀,怎么两年没在我身边伺候,竟变成了个急性子?”
翠萍无奈道:“整个剧组就我一个化妆师,一旦忙起来,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就算是头老牛,时日久也能练成千里马了。”
说完这些,她又忍不住催促,“好公主,你就告诉我吧,别叫我着急了。”
“好好,告诉你。”徒南薰也不再逗她,“我和衡哥在庄子上开了个学堂,你知道吧?”
翠萍道:“听说过。据说里面不但收男学生,还收女学生。”
话音刚落,她就露出了恍然之色,“公主的意思是说,准许我从那些女学生里,挑几个做徒弟?”
徒南薰点了点头,解释道:“因为是才开始办学,好些学生入学的时候,已经十一二岁了,根本学不了几年。
如今这世道,女孩子又不能考取功名,她们日后能过的日子,无非也就是嫁人生子。
但若是在化妆上有天赋,能跟着你找个饭辙,趁着年纪小就能养活住自己,自然也就有底气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就像翠萍,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寻常人家的女子像她这么大时,都已经当娘了。
可她自己有稳定的高收入,能做自己的主,不想嫁人谁也管不着她。
至于朝廷规定的,过了十六岁之后,不嫁人就要每年交罚金,一直交到三十五岁。
那点钱对翠萍来说,洒洒水啦。
翠萍点了点头,却道:“公主说的容易,但做起来却难了。我之所以能做自己的主,主要是因为当年爹娘把我给卖了,严格来说,他们已经管不着我了。”
但书院里那些姑娘却不一样。
她们都是良家女子,父母是有权利做主她们的婚事的。
若是她们的爹娘强行给她们定了婚事,无论是从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都没有她们反抗的余地。
这也是最让人无奈的。
见徒南薰变了脸色,傅玉衡道:“世上任何权益,都是靠反抗争取来的,而不是别人施舍来的。
我们提供了这个机会,能够抓住的,自然海阔天空;不能抓住的,就算靠着外力得到了身体的自由,她们的心依然困在樊笼里。”
翠萍道:“就像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对。”傅玉衡点了点头,“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里面蕴含的反抗精神,却是真实存在的。”
劳动人民看起来逆来顺受,可一旦被逼急了,改天换地的也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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