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虽然看起来身体还很硬朗,但谁知道还能撑几年呢?
见她意动,徒南薰又道:“你先把这些钱攒着,日后能当家做主了,若还有此心,想来林大人也不会拦着你的。”
林如海的确不会,他虽然是个书生,却并不迂腐。
“好吧,你说服我了。”贾敏点了点头,把荷包收了回去。
※※※
再说傅玉衡领着林如海去了倒座小书房,润笔才上了茶,他就看见林如海对他使眼色让他屏退左右。
傅玉衡从善如流,挥了挥手说:“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润笔沉默地行了个礼,带着人都出去了。
“林兄有什么机密事,如今可以说了吧?”傅玉衡调侃道。
却不想,林如海冷笑了一声,“我没有机密事,倒是你的事不够机密呢。”
傅玉衡心头一惊,面上却十分镇定,好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林兄什么时候多了打哑谜的爱好?”
林如海冷笑连连,“你以为你和太子之间的猫腻很隐秘吗?”
这一回,傅玉衡却是半点都不惊了。
他淡笑着放下了茶盏,淡淡道:“此事隐秘与否根本无所谓,关键之处还在于天子怎么想。”
“那他是怎么想的呢?”林如海立刻追问。
傅玉衡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直接问我不就完了,还搞那么一出。”
林如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说到这里,他又感慨般地叹了一声,“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跟着太子去掺和皇位交替。”
傅玉衡闻言,苦笑了一声,“我也是没办法,太子直接找上门来了,也由不得我装痴卖傻。”
他又安抚林如海,“不过你放心,看陛下如今的意思,朝堂上不会有什么大动荡的。”
这就是天子会退让的意思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省事,寥寥数语双方就能心照不宣。
林如海道:“你还是小心点,特别是忠睿王,有事没事最好别和他过多接触。”
“哦,你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不好说。”林如海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天子最近格外关注忠睿王,还是那种暗地里的关注。”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傅玉衡,“你总不会觉得,陛下是突然对忠睿王父爱泛滥了吧?”
那肯定不能。
排除这个最荒唐的可能性之后,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忠睿王要搞事,而天子想要做黄雀,还很可能是想从蝉变成黄雀。
那就怪不得最近天子频繁活动了,想来是要替四皇子创造动手的契机。
只不过,你活动就活动,为什么要可着我一个人祸祸?
见他先是若有所思,接着就满脸苦笑,林如海心头一跳,犹报侥幸地问:“你可别告诉我,这件事你也被牵连进去了?”
但事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傅玉衡苦笑道:“这回是陛下要拿我当工具人做局,你说我能跑得了吗?”
见林如海眉头皱起,他只好反过去安慰对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陛下已经亲口承诺过,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会牵连到我了。”
林如海“哼”了一声,“那你就好好祈祷,陛下从头到尾都不会出事吧。”
一旦天子出事,谁能保证继任着不会迁怒?
傅玉衡垂头丧气,想想先前的太子,再想想如今的天子。这俩不愧是亲父子,手段那是如出一辙。
“罢了,罢了,我请马兄暗中护卫一二吧。”
林如海喝了口茶,嘲笑道:“自从你成婚以来,陛下对你便多有封赏。真以为皇家的好处,是那么好拿的?”
傅玉衡也得承认,虽然他有些功绩,但若无天子宠信,绝不可能短短数年,就从一个普通进士,到如今的侯爵之尊。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平衡了。
他半是自我安慰地笑道:“只要陛下还用得着我,日后还能少得了好处不成?”
时间过得飞快,两人也没觉得说了多少话,就听见门外的润笔通报,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公主让问他们准备在哪里用膳。
傅玉衡道:“都是自家人,一起去正堂吧。”
他们两家本就是通家之好,自然没有那么多避讳。林如海也没推辞,两人一起去了正堂。
用完了午膳,又歇了一阵,林如海夫妇才告辞离去。
等双方再见的时候,就是三日之后的十里亭送别了。
在这个生活节奏和办公节奏都普遍慢点年代,接到调令三天就出发,这个速度,真像是后面有狗追一样。
因着林家祖籍便是江南姑苏,此次虽然不是去原籍任职,但也离老家很近了。
为此,林老太太也一起随船出发。
老人家的心思很容易理解,就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想死在离家乡近的地方,也方便落叶归根。
此时贾赦已经除服了,妹妹和妹夫要离京远行,他作为家中长子,自然是要代替父母前来送行的。
送走了林家人之后,贾赦就带着张夫人蹭了过来,笑问道:“你最近可要往万年县那边去?”
傅玉衡看了看徒南薰已经极为突出的肚子,果断摇了摇头,“不了。公主月份大了,行动越发不便,身边离不开人。”
贾赦撇了撇嘴,正要说“你家里下人都是摆设吗”,忽然腰上一痛,不由“嘶”了一声,扭头抱怨道:“太太,你掐我干嘛?”
那一瞬间,张夫人恨不得掐死他算了。
张夫人白了他一眼,“你若是想去玩儿,就自己去呗,非要攀扯人家五郎做什么?”
——真是没眼色,看不出来人家两口子舍不得分开吗?
贾赦一边揉着腰,一边嘀咕道:“你以为我不想呀?这不是老太爷特意交代了,让我最近安分点,别往城外跑嘛。”
他不是想着,若是傅玉衡要去影视基地,他正好可以跟着一块去嘛。
等老太爷问起来,他可以说是傅玉衡硬要拉着他去的。
以老太爷对傅玉衡的欣赏,一定不会见怪的。
听见他嘟囔的话,傅玉衡心中一动,微微眯了眯眼。
该说贾代善不愧是帝王心腹吗?
哪怕人已经远离朝堂了,凭着天子略显反常的动向,也能判断出对方要搞事情了。
他想着,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劝道:“既然荣公不让你出城,必然有他的用意,你还是乖乖听话吧。不然惹恼了他老人家,当心他削你。”
贾赦哼哼唧唧,不情不愿,“他老人家的话,我哪敢不听啊?”
真跟个孩子似的,让张夫人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傅玉衡笑道:“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今日既然出来了,也别急着回去了,到我家里去坐坐?”
“好!”贾赦眼睛一亮,立刻答应。
他又催促着张夫人扶着公主登车,嘴里道:“早就听说五郎弄了一辆一点都不颠簸的四轮马车,太太你快上去坐坐,看是不是真的。”
看样子,如果不是为了避嫌,他自己也要上去试试了。
张夫人趁人不注意,又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分点。贾赦讪讪一笑松开了手,“公主,您先请。太太,您看顾点公主。”
徒南薰打趣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夫妻情深。车马快得很,马上就到我家里了,分开不了多久,贤伉俪就别依依不舍了。”
一句话,就把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张夫人略有些羞恼地推了贾赦一下,贾赦也不敢再造次,迅速退回了傅玉衡身边。
等两个女眷上车之后,他和傅玉衡先后上了马,才忍不住低声道:“好厉害的公主,五郎,真是辛苦你了。”
傅玉衡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也低声道:“我看张夫人也管你管得紧,赦兄才是真辛苦。”
“诶,我家太太那是担心我,怎么就辛苦了?”贾赦夹了夹马肚,催马慢行,照顾骑射功夫不是很好的傅玉衡。
他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又在战场上转过一圈。哪怕是镀金的呢,大军疾行的时候,也不会有人顾忌他骑术好不好。
这一来一回的,他骑马的功夫,倒是真练出来了。
等他回京,贾代善考校他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真可谓意外之喜。
甚至于,贾代善还真考虑过,日后若再有战事,还把他弄过去再走一遭。
也幸好贾赦不知道自家亲爹的想法,要不然怕是连饭都吃不香了。
两个大男人晃晃悠悠地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马车。
贾赦时不时看一眼拉车的那两匹马,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
傅玉衡瞥了他一眼,无声的摇了摇头,没搭理他。
他就是想看看,贾赦出一回公差,耐性有没有变好一点。
事实很快向他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特别是像贾赦这种,上头有老爹操心,底下有儿子聪慧的没心没肺中年老帅哥,是更不可能更改自己的本性了。
没过多久,他就忍不住道:“我看你这两匹马虽然不能日行千里,也是良驹了,就不能跑快点吗?”
“不能。”傅玉衡摇了摇头,“我请高人给它们限速了。”
“昂?限速?什么限速?”头一次听这个词,贾赦非常好奇。
傅玉衡道:“就是在它们脑子里下了禁制,让它们潜意识奔跑的速度不超过限定的速度。”
至于限定速度是多好,他不太好说。
因为他当时用的是后世的计量单位,骤然间换算过来,他也换不过来呀。
好在贾赦也没有多问,他正为那两匹良驹抱不平呢。
“这么好的马,却不能痛痛快快地奔驰,真是可惜了。”
傅玉衡“哼”的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你真是在可惜马,不是可惜不能试试快跑了之后,这四轮马车还能不能如此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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