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江风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贾诩接了话:“但你还是在此时发兵而来了,可见你的眼睛从来没有只停留在一州之内,也深知何为通力合作,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同样看得到我存在于此地的意义,不会偷偷趁着我身边防守有缺就将我宰了的。”
贾诩意味深长地朝着他投来了一道目光,“你说是不是?”
不错,周瑜能对眼下的局势利弊做出一番分析,知道就算乔琰没对他做出调度,协助徐州在这等千载难逢的战机中结束南北对峙,也选择了主动出击,又怎么可能在这等情形下对贾诩动手。
他只是隐约意识到,贾诩好像并不能只算是个乐平书院中带队毕业考核的老师了而已,也显得乔琰对贾诩的“避嫌”举动变得有些站不住脚跟。
在扬州内部还有余乱未消之时,周瑜心中烦扰,便急于想在此事上求来一个答案。
可惜贾诩的这番插科打诨让他将其浑水摸鱼了过去。
他心中情绪莫名之间,忽听贾诩问道:“这第四手棋你还下不下了?”
他刚要以为这是贾诩对他的发问,却又见换在对弈位置上的鲁肃朝着棋盘上落下了一枚棋子,再仔细看去,这还真是他们这轮新局的第四步。
周瑜沉默了半晌,从这屋中退了出去。
与其再在这种无法弄清楚的环境中让自己憋屈,还不如尽快结束徐州的战事。
若是将乔琰在洛阳、颍川和辽东数地的调兵威胁算作一手的话,他走出的还真是第四步!
“这扬州的小子还真来占便宜了。”张飞站在淮阴的城头,看着扬州军队压境的影绰身影,朝着一旁的陈珪说道。
“你可别小看他,徐州会出现今日这般局面跟他也不算没有关联。”
下邳有变,陈珪却并未回去,而是随同张飞身在淮阴,同样是刘备的安排。
张飞性情有些粗直,对于有学问的长辈却还算尊敬。
别人劝不劝得动他不好说,陈珪还勉强能劝得住。
他对徐州局势的了如指掌和他这老谋深算的性情,在刘备看来和张飞也得算是互补,正可为张飞的出兵参谋一一。
在鲁肃于去年为人所掳劫后,陈珪这等谋臣对刘备来说也就更加重要。
张飞朝着陈珪看了一眼,深知刘备对他的倚重,便也没对陈珪的话做出什么反驳,只是小声嘀咕道:“我说他是来占便宜跟小看他也不是一回事。那沛国境内才出现内乱,徐州南边的那些家伙登时就来了,这跟他们肯定分不开关系。”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宁可将沛国交给曹操也非要让我们这边蒙受损失。”
陈珪摇了摇头,“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能够取下徐州,所有的舍弃就都是有意义的。这才是对方的精妙之处。”
张飞问道:“那以汉瑜先生看来,我等若是想要击败张懿那厮,将周瑜小儿也给驱逐出境,该当用何种手段?”
“这就要看,这方中的哪一方先显示出薄弱之处,让玄德能前来支援,打破僵持局面了。”陈珪看了看远处的天色,心中有些不定。
去年的益州内乱,谁都没想到乔琰会在原本坐镇于洛阳之时忽然转道于益州,直抵成都。
今年的徐州战事中,各方人马的牵制调度几乎都是出自于她的安排,以她的脾性,她会只为了能够牵制住曹操,就始终留守于洛阳吗?
只怕未必!
但若她真来到了徐州,对此地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汉瑜先生?”
听到张飞喊了他一句,陈珪连忙回过了神来,回道:“无妨,我只是在想,麋子仲所在的盐渎筹备数年,方有今日之变,徐县交锋前的沛国易主,应当也出自乔琰的授意。”
“这两方都堪称筹备充分,稳扎稳打,就连进攻海西一路的凉州将领以鲁莽勇猛著称,都没做出激进举动,或许——”
“我等能寻到的突破口还在周瑜的身上。若真如此的话,那就是将军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张飞一听这话就笑了,“承蒙汉瑜先生的吉言了。”
做将军的,谁不喜欢自己这边是首功。
张飞也不例外。
但只怕在这处战场上的刘备守军都没想到,看似是路大军压境于徐州南部,摆出了必取之势,在此刻身居风浪之外的扬州,竟是一点都不平静。
周瑜刚走不久,孙策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黄射居然从泾县山中寻了条出路离开了数日,往豫章郡走了一趟,也不知是去做了些什么。
只是在回返时不慎暴露了行踪,这才被孙策的部从发觉了。
“他居然还敢在此时露面!”
这何止是嚣张,根本就是冲着孙策而来的挑衅。
孙策拍案而起,“我若再不取此子人头告祭君理,我有何资格做这扬州牧!”
第335章 荆州借兵
“将军……”黄盖刚要开口阻拦,让孙策将周瑜离开之前的话再多掂量一二,便见孙策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我心中有数,这泾县周遭的山形我早已让人考察了个清楚,在冬日我们也与他们进行过数次的交手,此刻春日将至,对方又回返到县城之中居住,正是最合适于围剿的时候。”
“再说了,这趟行军我也会带上你和韩将军、凌将军同往,若还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不妨等交战之间再说。”
黄盖朝着孙策看去,很难从对方这张锐气正盛的面容上看出什么糊弄的意思来,这显然也不是一句随便用来应付他们的话。
他想了想便觉得还是先不必多说了。
孙策毕竟是一方势力的领袖,若是屡次三番地提醒他行事不要过于莽撞,不要随便发起对另外一方势力的声讨,这让孙策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此时没因为这些屡次的劝谏而生出反骨,甚至是产生不快的情绪,已是孙策的涵养极高、心气阔达的表现了。
“那好!”黄盖朗声说道:“我为君侯开路,给那祖郎一个好看。”
他又转向了朱然,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说道:“到时把黄射留给你来处置。”
“公覆啊,”孙策忍不住笑道,“方才劝我的也是你,现在连将战利品都瓜分完毕的也是你,你说说看这像什么样子。”
“这不是将军教的吗?”另一旁也被孙策列入同行行列的凌操接话道。
是啊,要不是有孙策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何会有这支转战扬州各处,依然锐意进取、毫无疲惫之态的队伍。
而现在,他们的目标指向了——
祖郎!
就像是当日连夜奔袭南昌进取黄祖的时候一样,当孙策召集齐备兵马,意图朝着泾县出兵之时,随着前军骑兵的出动,震荡在这片吴越大地上的正是“必胜”二字。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令人只觉铺天盖地而来的口号,在孙策先行祭奠过了朱治,也便是屯兵于故鄣县,而后自故鄣发兵先走宛陵、又转道泾县的行程之间,任何一个身处队列之中的人只觉被裹挟在一阵永不停息的洪流之中。
它从泾县东北方向的入口涌入这片狭长的山中谷地,带着比之原野行路间更加迅疾也更加势不可挡的架势冲上了那泾县的城头!
祖郎自混出那“泾县大帅”的名号前就盘踞在此,早将这泾县县城给武装成了铁桶一块,可在这等迅猛的冲击面前,在武器制式上有所短缺的泾县守军,也绝非是孙策的对手。
跟随孙策出战的凌操更是凭借着孙策在东城门吸引过去的注意,带着一队悍卒发起了对北面城门的袭城进攻。
轰鸣的攻城槌声响和箭矢如雨的嘶鸣之间,孙策忽然听到了自北门那头发出的一声高喝。
那声音即便是在交战的混乱局面中也能被分辨得清清楚楚。
正是“先登”二字!
城门已破!
有了一处突破口的泾县县城,对于孙策手下的队伍来说,便成了一处纸糊的壁垒,倾泻而入城中的队伍几乎在眨眼间就已经控制了府衙的位置。
可当攻入此地后,孙策这边的人却傻了眼。
身在此地守城的并非祖郎的人,黄射也不在此地。
身在泾县的赫然是与祖郎同为山越势力的另外一支队伍。
“祖郎说,这是要与我等结盟,共抗那孙策小儿。”被俘的城中士卒说道。
可他们哪里能料到,祖郎所说的结盟,居然只是让他们在泾县当了一回活靶子,甚至再问下去,他们在泾县居住的时间还不到十天。
群山掩蔽的环境,让这出偷龙转凤的举动竟是硬生生地避开了孙策的耳目!
于是这出泾县攻城战的顺利,就成了一出扬州官军痛打替死鬼。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该死!”本以为自己抢下首功的凌操咬着牙憋出了话,“祖郎此人当真狡猾!”
难怪他们在攻城之时遭到的阻拦远比想象中的更少,原是早已将真正的队伍完成了转移。
祖郎的这一出举动,何止是狡猾,还令人对他的怒火越烧越旺。
连凌操这等和他之间没有直接仇怨的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孙策和朱然!
当黄盖朝着这两人看去的时候便见,在这一刻,这两张年轻的脸上都写着同样的一个神情。
他们要进山!
不将祖郎从山中揪出来,他们何止报仇不成,还成了对方所玩把戏之中的跳梁小丑了!
“周将军,喜报——”
周瑜刚在城头视察营防布局完毕,就见城下一匹骏马从南面而来,刚到城下见到他的身影,便已抬头朝着城上看来,急不可耐地说道:“孙将军已拿下泾县,开始对山中祖郎部众发起围剿,令我等先来和周将军知会一声。”
他丝毫不带停顿地接着说了下去:“一应军资军粮都已运送到泾县,另有增兵安排,以防在搜山之时发生不测。孙将军让我等转达,万事具备,不必担心!”
那“不必担心”四个字喊得格外大声,简直像是对周瑜离开扬州之前对孙策那番嘱托的回应,也回荡在了这城门上下。
一听到这话,周瑜还没开口,他身边的亲随已先一步乐了,开口说道:“将军,您看,您果然是对孙将军的情况多虑了。”
周瑜先前担心孙策会因为鲁莽轻忽,而在贸然进攻祖郎之中出意外,连带着周瑜的下属也为之牵动着心肺,但好在,孙策虽说没按照周瑜所说等他回来再发兵,总归是取下了这进攻祖郎的第一场胜利。
祖郎连泾县这个大本营都给丢了,必然已遭到了一番损失,又还有什么本事能对孙策做出有效的反击?
这么一看,说不定他们在徐州这边的战事还未曾结束,孙策那边就已经拿下祖郎的人头了。
他们要是回去的快,还能喝上孙策的庆功宴好酒。
可当这亲随朝着周瑜的脸上看去,却见他的面上根本不见分毫的喜色,只有一片积蓄着的风暴。
“没人告诉伯符不要轻率深入山越腹地吗!”周瑜几乎是想都不想地便要往外走,“山越为何是山越,又不只是因为他们是古越人的后裔。”
泾县这等尤其特殊的环境,造就了祖郎成为泾县大帅的可能,也理所当然是最难为人所攻破的一支。
孙策速攻泾县得手,乍听起来是和他夺取豫章郡时候相似的胜仗,但周瑜的直觉已经拉起了警报。
不对劲,太容易了!
祖郎能混到今日,又是凭借地势之利而存活至今的,绝不是会轻易丢掉泾县的存在,最多就是因为季节的缘故暂时性地放弃此地,而不是像眼下这般被人攻破城池。
周瑜算算他前来扬州的时间,更觉不妙。
太快了,这个往来的时间,意味着那泾县可能连半日的时间都没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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