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食猪蹄堡
他们明明应该是该对现状理解最多的家夥,却变变成了对现状最不理解的人——五条悟歪着脑袋盯着在长椅上沉沉睡着的善子,後者正盖着自己的制服外套,因为初秋夜间的凉意忍不住又往外套里缩了缩。
他移开了视线。
世界线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动。
“我们搞不好连现在善子的名字都不清楚。”白发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之前从禅院直哉那边‘收缴’来的巫女照片,“那家夥之前还能记得善子的事情,但是在丢掉这张照片的说辞就出现了变化。”他对着太宰治亮了亮手里被划花的相片。
光是称呼就从黑沼变成了加茂家的赤血操术。
……如果不解开无下限术式,就完全不知道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如果解开无下限术式的话,可能会失去清醒的认知,所以也不能贸贸然如此行动。
“伊地知也不记得了,问他还有哪些家夥找善子的麻烦,结果给我的回答却完全不是那麽回事——”穿着衬衣的男人有些烦躁地一手揉着自己的眉心,“‘黑沼小姐……?有这个人吗?啊……我会去调查一下的。’居然这麽回复我了。”
太宰治瘫在椅子上,双手抱胸:“虽然并不算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她本人没有完全消失已经比我的想象好很多了。”
但猫箱打开的结果好像比他们预料之外还要复杂。
这就涉及到了融合计划的本质。
绑着绷带的聪明人这麽说着,将手里影印件的三张A4纸摞在了一起,想了想,又撕了一页纸片的碎片。
“世界之间的位置就像是这样的关系。”他将三张纸角对角……以三叶草的排布放在了桌面,想了想,又把几张纸的位置往互相靠近的方式摆了摆,像是三个重叠的矩形,各自交叠一部分。
咒术世界和普通人世界交叠得更多,而位于三个世界夹角中央的巫女世界则是几乎是完全被咒术世界笼罩了起来。
但因为它的位置处于中央,所以无论是哪个世界进一步靠近,它都是最先被挤压,压碎的那个。
“世界和世界之前是被天元结界各自隔开的,哪怕互相重叠,认知干扰也会让生活在其中的人无视差异。”
“来到咒术世界就以咒术世界的方式思考,在保有自我认知的同时认同这个模式下的历史丶文化丶和常识,暂时淡化对之前世界规则的思考。”
而融合计划就是找到这些认知之中|共同的部分——像是普通人世界和咒术世界共同的文化历史丶政治生态体系丶地图派系等等丶或者是异能力者和咒术界非常相似的特殊力量体系分析。
将天元结界反复开关,让选定的部分碰撞融合——毕竟世界的逻辑会自己逐渐补完自己——然後以补完生成的部分作为粘合点。
太宰治拿起几支笔,直接戳穿了互相重叠的纸片,让几支作为‘共同点’的笔像是柱子一样,将三张纸片支撑成了一座三层纸质小楼。
这样,重叠,互相遮罩的部分本身就是二者相同的内容。
它们不会出现排异,而像是廊柱一样的支点会固定住几个世界的相对位置,让互相不再继续靠近或者是互相碰撞。
而互相矛盾的事实与历史,则通过天元结界的认知干扰一点一点变成‘常识’。
……毕竟谁也没有规定过世界应该是怎麽样的吧?
只要能够合理运行,体系不至于崩塌就好。
“这麽说起来,倒是很像北欧传说的九界之树了是不是?”苦中作乐的黑发年轻人想到了一个比喻。
但已经崩塌的世界和这三者不同,它是强行融合在一起的,它只能以一半被另一半覆盖,强制二选一做结——问题在于。
巫女世界到底有哪些是和咒术世界相同,又有哪些是不同的呢?
这麽说着的太宰治看向了旁边尚未清醒的善子:“手握照片的禅院直哉还能记住黑沼小姐,说明巫女的力量尚未完全消失,日上山的核心仍旧是在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箱笼的密闭性而强制保留的最後一点巫女力量。
但会是哪个呢?
躺在眼前的这个年轻女性是巫女还是术师?
“——她现在的名字是加茂佳子(よしこ)。”一个谁都没能想到的男声突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然後则是跟在他身後出现的女声:“我应该知道现在是个什麽情况。”
那是就连‘看到’了两人过来的五条悟都不得不惊讶的对象——前者是穿着咒术师制服的夏油杰。
而跟在他身後的则是身上穿着薨星宫标识的制服,已经二十多岁的理子。
不,应该这麽说才对。
那是仍旧活着的天内理子,现在维持着结界的二代天元大人。
“杰。”白发男人紧绷的表情稍微放松了片刻,“……你怎麽会?”然後他才想起夏油杰之前说的名字,“善子现在的名字是加茂善子(よしこ)吗,变成加茂家的人了?”
“我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估计是善子妹妹在强制被送回箱笼的时候想要让我在外面维持结界,凭借最後的力气把我构造出来了吧……总之最後因为历史覆盖变成了这样,不过我并不算是活了过来。”突然多了个身份的狐狸眼·前教主语气里有些复杂,“姑且还是能感觉到自身并不算是活人。”
目前变化的只有对‘历史’还有过去的‘认知’,他的本质仍然是善子的式神。
这也变相证明了善子属于巫女的那部分还没有完全消失……暂时。
然後他转入了正题:“不过,名字的话……发音相同,写法不同。”那边穿着制服的狐狸眼高专教师摇了摇头,他双手抱胸,“写作佳子……悟,佳子身份上是我们低一年的学妹噢?虽然现在身体还没有变化过来。”他叹了口气,“而且……托了她的福。”
留着怪刘海的挚友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带着些许讽刺。
“这是个绝对‘完美’的历史走向,理子姑且不算……灰原在我的‘记忆’里现在还活着。”只是现在还没被世界的自我合理化变成现实而已。
简而言之——
“不快点解决的话,等世界完全把空缺补完,姐姐就会完全稳定在只有术师那边的灵魂存在的状态了。”理子急了起来,身体已经被世界‘合理化’成了二十三岁的妹妹语气还保留着些许之前小孩子黏黏糊糊的风格。
几人都看向了躺在长椅上,正陷入沉沉睡眠的加茂佳子。
这是个只有巫女善子不存在的美好世界。
是第三天的清晨,二十三号游荡在研究所外的海滩上。
说不清楚是她撞入了这片天光,还是清早的阳光刺破了这片黑夜。
她还活着……不对。
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复活?还是已经死了?
混乱的思考钻进了二十三号的脑海。
她分明是进入了箱笼,陷入了非死非生的长眠才对——但此刻自己却在遗留在结界外的那一星半点的血液和残|肢上清醒了过来,她踩上了海滩,望着码头边上一望无际海平面发呆。
海边丶朝阳丶海岸线。
死之前饥饿和窒息感还有被冰冷的夜泉淹没的寒冷已经完全消失,除了巫女被动接受的痛苦,作为半式神体存在的身体能感觉到的只有太阳晒到的,暖洋洋的感觉。
她被这如同黄昏一样的美景震慑,动弹不得,甚至连维持构造体的咒力不停消失也没能意识到。
不过其实意识到也没有什麽不同。
已经没了想要去的地方,已经接受死亡的永生花只是注视逐渐攀升丶变得越来越难以直视的太阳,像是要任由自己将自己化在这片光明中一样一动不动。
那应该是同伴们诅咒的结果——无法生还的灵魂被死者的执念牵引来到了自由的外面。
但她已经没了想去的地方。
姑且,再晒一会儿太阳就回去吧。
站在海滩上的巫女这麽思考着。
……然後是隐约的婴儿哭声把她从怔愣中唤醒了。
那一瞬间脑中闪过的是非常简单且直接的念头……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为什麽……还会有人活着呢?
没有我的话,那孩子应该会死在这里。
养不起的。
送到福利院吗?
嗯。
只送到福利院,然後就回来吧……不要去想活下去的事情。
即便是梦中,知道这只是过去的记忆,善子还是回了头。
她又一次跌跌撞撞地走向了顽强生存下来的……理子的方向。
再一次被她诅咒。
时间不明。
日上山上。
“梦话……我吗?”
“在叫着好像是理子之类的名字。”
周身濡湿的猫眼巫女从溪流中爬了起来,接过巫女前辈递过来的打卦披在了身上,与她并肩走在山道上。她眨了眨眼,试图思考昨晚上到底做了何等的梦境,但仍然没能从记忆里唤醒任何的内容。
“抱歉,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任何梦了。”
……应该是这段时间‘看取’过的死者残念还留在心里吧。
巫女跟着前辈一起进入了半山腰上的形代神社。
她梳得整整齐齐的姬发在脑後被檀纸扎成了一个低马尾,被巫女的黑色蒙眼纱遮住的猫眼静静打量着前面的陌生男性,‘看取’过大量死者的巫女几乎能够仅凭目视,就发现对方显而易见的恐惧和紧张。
负责幽婚仪式的结女看见了她,婆婆向她鞠了一躬:“黑泽大人,负责幽婚绘马的摄影师已经来了。”
猫眼巫女唔了一声,面上根本无法探知感情的人偶朝紧张的男人点了点头:“抱歉,因为修行花了点时间,请不用紧张——按照和巫女的约定,您会安全下山去的,请不要紧张,我也是山下出生的本地人,知道山下的规矩。”她的语气倒是不像表情那般平静无波,多少安抚了陌生人的紧张,然後那巫女这才开口,“啊……忘了自我介绍了,鄙姓水……啊,现在是黑泽,黑泽善子。”
巫女轻轻弯腰鞠了一躬,和对面紧张的年轻人交换了名字。
“我是一个月後继任的大柱,冥照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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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长椅上的她醒来了。
猫眼术师还没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祓除咒灵的工作中途,落进本土小型宗教的祭祀箱里这点。
……被那些家夥知道的话肯定会被嘲笑个半年的吧?
加茂佳子抓着头发从长椅上坐了起来,这盖在身上分外眼熟的制服外套直接落到了腿上,然後她这才擡头发现自己身处忌物库里,旁边则是面色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几人。
除了一个顶着黑色乱发,浑身绑着绷带的年轻人不认识之外,剩下几个倒都是熟面孔。
“杰前辈。”巫女先看向了和自己一齐出差的同事前辈,“啊,抱歉,这次麻烦您了吧。”表情呆板的术师将腿从长椅上放下,双手合十比在身前,“下次的酒会就我来请客,就当我欠您一次吧。”
然後她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了旁边的理子。
“让你担心了,理子。”在自己记忆中应该是二十七岁的猫眼巫女眼中透出一丝歉意,然後她这才看向了旁边的五条悟。
披着对方制服外套的面瘫术师表情平静无波,语气里面带着指责:“给人盖外套的话,你好歹找件没有血腥气的衣服吧?我会産生心理阴影的。”
她对五条悟的称呼不是‘五条特级’。
也不是‘您’。
而是:“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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