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食猪蹄堡
这是她以前住过的屋子,放了一年多的地方全是灰尘,善子用手在脸前扇了扇,到库房确认了一遍东西没丢就回到了客厅,她把落地镜上的挡灰布扯了下来。
然後善子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镜子前。
在违背束缚之前,自己仍有几件事情要做——而这可不能被那之後的束缚惩罚给干预了。
首先是确定一个人的立场。
她打了个电话给乐岩寺校长,因为是陌生的号码,那头起先并没有接起,但辅助监督很有耐心——她换号拨打了乐岩寺办公室的号码,就这样反复拉扯了几遍之後,即便是乐岩寺这个老古板也不得不接起了电话。
“……你打错了。”老头子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黑球打了个招呼:“校长,我是黑沼。”
“你跑哪里去了?昨天过去接应的窗根本没有看到你说的夏油杰尸……”
乐岩寺没有反应——于是这下善子也能确定了。
“乐岩寺校长,他们没跟您报告吗?”她开门见山,“我死了。”
她看向了镜中的黄昏与式神:“是个不认识的诅咒师,还和咒灵勾连在一起了……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把夏油杰的尸体弄走了吧。”
“留言?”
“……是本人,不过说来话长,您真的想听我在这里进行术式开示吗?”
而那边的乐岩寺校长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怕我就是内鬼吗?”
“所以才打电话来确认的啊。”黑球在这头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看来,和那个诅咒师勾连的应该不是您。”
不然他应该对善子的‘存活’有反应的。
“而且当了您几年的学生,我自觉自己还是对您有些许的了解——您只是迂腐,又不是蠢。”善子完全放弃了言语中的顾忌。
——虽然那种对大义毫无用处的自我感动,不分主次的盲目努力,对牺牲他人的擅自美化和自命不凡我是很讨厌没错啦。
她这会儿说话算得上肆无忌惮:“不过您是真心希望可以拯救天元……大人,对吧?”
短暂的沉默。
然後乐岩寺先开了口,他似乎拄着拐杖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汇报情况,黑沼。”他的话音顿了顿,“还有,注意你和师长说话的态度。”
灵媒盘腿坐在了椅子上:“校长,我也很难受啊,您就不能忍耐一下吗?”她没大没小地说。
“……”那头传来了拐杖的折损声。
“诅咒师夺走了夏油杰的尸体。”汇报从这开始。
——这无疑这就是那个诅咒师最重要的目的。
之一。
虽然在气头上,但善子多少还是有点理智——她注意到了别的事情。
这家夥和那些咒灵的合作显然不怎麽走心,他能玩出那招黄雀在後,看来是早就等在那个地方。
但对于他这种精打细算的家夥来说,这场面多少有些战力过剩了,三个特级对上一个二级的辅助监督:“需要到这个程度吗?”
两个特级怎麽样都能把夏油杰带走了,最多是场面闹得大点,但偏偏是善子进行领域展开,即将波及到更大范围的时候,这个人跳出来阻止了。
他肯定不是为了那个咒灵。
毕竟从他打照面开始,就没看过那个爬爬虾一眼——但要说他是看重善子,却又未必。
这代表夏油的尸体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
应该不仅仅如此。
“他必须让获得夏油杰尸体这件事维持在保密状态。”善子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如果只是为了控制天元,那他大可以现在出手了。”电话那头的乐岩寺明白了善子的意思,“毕竟对于我们来说,他已经抓住了最大的把柄,而且如果是为了拯救天元大人的话,就算他要挟总监部,我们也不能说什麽。”
是‘你们’的把柄。
善子在心里纠正了一遍。
“但现在风平浪静,为什麽?而如果要威胁总监部,这会儿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显然,那个家夥肯定不是为了权力或者是金钱。
“而有束缚的我本来就不能暴露这个秘密,为什麽一定非杀死我不可?而我死掉这件事也不需要保密吧,把尸体弄到别的地方不就行了?”
而且从一开始就很可疑,就算是要利用她来替诅咒师找到夏油杰的尸体,但……如果他一开始就已经渗入了总监部,那麽利用她不就是单纯的多此一举吗?只要用命令将她召回,然後让总监部的内应将尸体转交给他不就可以了。
简直就像是故意要灭口那样,就连有人找到了夏油杰尸骨这件事也不能透露。
不,是抹消他自己在这件事中存在的痕迹。
那头的乐岩寺沉默了。
而辅助监督已经说出了结论:“所以他的目的不是夏油杰——不如说这样,夏油杰只是他的手段,他真正看重的是‘没人知道夏油杰尸体被盗’这件事,不,应该说他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吧。”
他要的是秘密。
如果不是秘密,那就毫无意义。
“对方的目的必然高于总监部——天元?那他现在不动手是为什麽?”
“——还没到动手的时候,要麽他对于天元根本不感兴趣,要麽他就是有别的更优先的目标。”
一个名字在两个人的脑袋里不约而同地跳了出来——那是个过于有存在感的家夥,以至于很难真的不往这个方向想。
“五条悟。”一老一小都得出了这个结论。
当然,显然乐岩寺的重点在另外一个地方:“你是什麽时候死的?”
“昨……不,今天几号?”善子问。
“4号。”
“那就是前天。”
老头那边传来了拐杖杵地的声音:“而截止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收到任何总监部的通知,回来通报的窗只说那是错误汇报。”
“知道这个束缚的人里面,有人催促吗?”
“……有两个总监会的常驻理事追问过具体的进展。”
“哈。”面瘫系辅助监督发出了一声笑音,“那就是剩下的那个嫌疑最大?不过也不排除总监会里面有别的家夥……”
而乐岩寺显然也是已经跟上了她的思路:“你也不是单纯为了向我汇报这件事打电话过来的吧。”
这头的黑球伸出左手,打量着这明显比自己更结实丶长着更多老茧的手心:“明天应该是有周一总监部的例行会议吧?理论上总监会常驻的几位大人都会亲自出席?”
“你想要拿到出席资格?下周一的例会肯定没办法。”
“我没打算去。”
“想请校长帮我传个话。”
“……你想要做什麽?”
善子叹了口气:“现在总监部内部有着这样和外面勾连的家夥,您还记得当时立下的束缚吗?”
在找到夏油杰的尸体并将其所在地通报之後,将由总监部获取其尸身,并在全体总监部的‘亲眼’目视下完成术式开示和召唤。
“亲眼。”乐岩寺反应了过来,“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可以把夏油杰叫出来吧,那个人的尸体不是……”
“我可以。”善子打断了乐岩寺的猜测,“所以才需要校长的帮助。”
毕竟在有内鬼的情况下,最难的不是完成术式开示和召唤,而是全体总监部到场并亲眼目视啊。
只要有人找机会拒绝出席束缚就没法完成,更别说现在这种情况了。
“……现在对你来说,最安全的方法难道不是假死蛰伏起来吗,对手是特级。”
“那只是不输而已,乐岩寺校长也是满足于这种情况的类型吗?”
“……”那边的迂腐老头瞬间就明白了善子的意思,“——你要把内鬼引出来。”
“嗯。”
善子摇着椅子。
以为死掉的家夥突然出现,会被吓一跳的人会是什麽人呢?
“怎麽想都是先把内外的情报线斩断比较合算吧,本来我就已经调职到了东京——只要赖在五条悟身边不走对方就拿我没办法,而且我是辅助监督,本来就不需要上一线。”
既然对方有一个不想让五条悟知道的秘密。
那她要做的事情不就再明确不过了吗?
乐岩寺犹豫了很久。
而善子有的是耐心。
然後那老迂腐同意了。
“我会在周一的例会上告诉他们,黑沼回来向我汇报了。”那头的乐岩寺最後还是作下了决断,“但即便是观察反应也只能知道大概的名单……”
“没问题的。”善子打断了老爷子,“只要把名单交给我就行了——而校长只需要想之後要推荐哪些家夥上去。”辅助监督歪着脑袋。
她会确认真假,而那些家夥绝对会死。
“你打算做什麽?”乐岩寺又问了一次。
善子没有回答,她只是在想。
不仅仅是私自召唤。
我还要在五条悟面前把夏油杰召唤出来——既然这是那个家夥最想隐瞒的秘密的话。
“大家可以为了我去死吗?”
她与镜子里的式神们对视。
这是最重要的第二件事,善子需要获得许可。
由于黑球失去了一天的意识,部分式神正在处理自己‘失踪’时候的烂摊子,镜子里只有已经在常世明确‘死亡’的家夥。
也是等了好一会儿才大家才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河滩。
[我们本来就不会拒绝,你在这里浪费什麽时间?]一个返回的式神先开的口,那是个穿着不合时宜的夏季和服的中年人,他看着善子面无表情但明显处于高压中的脸,叹了口气,[没有你的话,我们早就死了吧。]
[我记得这是一开始就刻在束缚里的内容。]说这话的是所泽光,作为善子和加茂幸的旧识他应当是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跟幸相熟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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