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昭平君和公孙敬声把钱给张顺子,叫他找人盯着修建,他俩不好请假,怕太学博士找去家里,他们不好解释。
陈家和公孙家至今不知道两个半大小子在外置办了两千亩地。
乡野农夫很多时候都是自给自足,所以乡间也不缺修灶安门做家具的匠人。
关中迎来第一场大雪,小太子的课停了,昭平君和公孙敬声的宅子也收拾好了。田地外圈的坑挖的不深,但扎好竹篱笆了。
秦岭有猫熊,猫熊吃竹子,秦岭脚下有很大一片竹林,移竹子做篱笆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因此给俩半大小子省下一大笔钱。不然从城里往城外运,光车马费就是不小的开支。
张顺子也跟村民谈好,过了正月十五天气渐暖,离春种还有些日子,劳烦他们再帮忙挖一个月排水防兽沟或犁地。
俩人的钱早已用的七七八八。除夕前小太子借给他们一人百金。小太子没有提醒他们省着点用,也没提何时还钱或用棉花抵,昭平君回去的路上就跟公孙敬声说:“我母亲给钱能像太子表弟一半痛快,我至于这么辛苦吗。”
公孙敬声翻个白眼。
“你找公孙夫人要钱的时候她不唠叨你?”
公孙敬声:“母亲给钱不需要还。太子表弟的钱你敢赖吗?你舅收拾不好你。”
昭平君点头:“你说得也对。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没有给钱不爱唠叨,还不需要还的好事呢。”
“也有。”
昭平君猛地转向他,像看到巨宝似的。
“你父母的遗产。”
昭平君白了他一眼,废话!
“韩子仁说二月好买人。年前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秋天攒的粮食。我打算正月的最后一个休沐去奴隶市场看看。”
“你我二人吗?不行!”
俩人欺负太学博士,哄骗同窗的时候厚颜无耻。讨价还价反而抹不开脸。
公孙敬声闻言知道他什么意思,年后又去找小太子借韩子仁。张顺子懂农家事,韩子仁看人准。每年开春奴隶市场几乎天天都有吃不上饭的新奴隶,韩子仁先帮他们各挑六人,三男三女,随后连同粮食送到城外。
耕牛不好买,小太子记得上林苑养了很多耕牛,以前犁不好用,一头牛一个忙季最多五亩地。如今犁好用了,小太子就问他的老父亲,上林苑有没有无用的耕牛。
刘彻倍感奇怪:“博望苑拢共七亩田,四头耕牛还不够你用?”
小太子点头:“我要十四头母牛。”
“一头耕地一头在地头上哞哞叫着助威吗?”刘彻说出来他先忍不住笑了。
小太子板着小脸很生气:“父皇不想给就直说。干吗嘲笑人家?我不要了!自己买去!”
刘彻拉住儿子:“越大越不可爱。”
小太子瞪大眼睛,再说一遍!
刘彻:“据儿,你说实话,不要说十头,上林苑的耕牛你随便挑。全弄去你的博望苑父皇也不心疼。”
“可以先不说吗?”
刘彻就知道儿子不可能幼稚的一亩地放两头牛:“据儿想做什么,父皇反对过吗?”
“我就知道父皇还是好的。”
刘彻气笑了:“又不是最好的了?”
“父皇不气我,就是最好的。”
刘彻朝他脸上拧一下:“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嫩。”
“父皇,我几岁啦?”
“笨。八岁!”
小太子点头:“原来父皇知道我八岁啊。我以为我十八岁了呢。”
刘彻呼吸停顿片刻,朝他脑门上拍一下:“你就气我吧。”
一个小黄门匆匆跑进来。
刘彻眉头微蹙,太子殿下很是懂事的说:“父皇,孩儿先行告退。”
“春望,上林苑如今谁管事?叫他速来见太子。”
春望送小太子出去,刘彻斥责小黄门:“何事慌慌张张?”
“隆虑公主一个人去东宫了。”小黄门真有事,所以并不担心会受到责罚。
刘彻令人盯着东宫才发现他的姊妹和姑母很爱去东宫。回回至少两人同行。人多了隆虑公主不好撒泼,刘彻令人继续盯着,他就不信他的姊妹姑母那么闲,每次都跟隆虑公主一道。
刘彻霍然起身:“带上奏表。”
以前刘彻从未叫人盯过东宫,太后很清楚这点。刘彻到长信殿看到隆虑公主,很是吃惊:“阿姊也在?”人老成精的太后没有一丝怀疑,见儿子好像很不想看到女儿,淡淡地不快:“她不能来?哀家是皇帝的母亲,也是她母亲。”
“朕不是这个意思。”刘彻一脸为难,“朕这里有份奏表,担心您年前看见气病了,一直没敢告诉你。”言外之意,他终于决定呈给太后,偏偏遇上隆虑公主。
太后很是欣慰,儿子掌权这么多年,遇到不决之事竟然还能想到向她请教:“哀家说了,朝中大事你做主。哀家老了,也不知道如今外头是个什么光景。”
“不算国事。你还是先看看吧。”刘彻递给她,“常山国相国上告常山王。”
王太后脸色微变,身体前倾接过奏表。
隆虑公主怒上心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告姨母生的幼弟。随即借着太后母亲的手看完,隆虑公主瞠目结舌,奏表上说的人是她亲自带过几年的弟弟吗。
太后不信她视如己出的孩子这般混账:“污蔑!皇帝,这一定是污蔑!”
刘彻无奈地很想翻白眼:“相国不怕朕查清之后诛他全族?”
太后哑口无言,满腔怒火瞬间消失。
刘彻:“以前朕就有所耳闻。母后倘若不信,明日朕就令人前往常山国。只怕事实比奏表上严重十倍甚至百倍。一旦廷尉介入,就是朕也不能干涉。否则以后廷尉就不会办案了。”
太后沉默下来。
刘彻:“奏表留在这里,母后慢慢考虑。您烧了烤火也行。”
太后望着儿子走路带风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母后,此事说起来也是常山国内政。母后不希望陛下插手,奏表烧了便是。”
太后震惊,她细心教导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常山国子民不是大汉子民?舜儿逼的贫民揭竿而起,不得陛下出兵平乱?交战就有伤亡——”王太后想起什么,“卫青除外。可卫青平时已经很忙,还得为出兵匈奴做准备,哪有精力平叛?再说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朝廷这几年跟匈奴交战,国库空了大半,哪有钱救刘舜!”
隆虑公主心说,又不是我鱼肉乡民,您吼我做什么。
冷不丁想起什么,隆虑公主心头暗喜:“母后说得是。女儿眼皮子浅心又窄,一时没有想到这么多。说起来,小弟也太嚣张了。昭儿跟他比起来简直像过家家。”
太后下意识点点头,随即转向她:“你此话何意?”
隆虑公主摇头:“什么什么意思?不是吗?”
太后面色微冷,真当她老眼昏花。
难怪皇帝要说一旦交给廷尉处理他也不好说情。
“来人!”
黄门移步上前:“奴婢在。”
“给皇帝送去。皇帝问起来你只管说,天下是他的天下。”
隆虑公主脸色微变。
太后眼角余光注意到,暗暗叹气,没有一个省心的。而太后也不想看到不省心的,令隆虑公主退下。
隆虑公主回到家中只有奴仆和她夫君隆虑侯,昭平君在太学。隆虑公主不想看到成天醉生梦死的隆虑侯,她去隔壁找婆母兼姑母馆陶大长公主。
甫一进门,隆虑公主就听到丝竹声。隆虑公主不想进去,但她好奇,靠近一些,一群男男女女,欢歌饮酒。坐在主位的二人,男子满头乌发,女子一头银丝,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隆虑公主眼睛疼,扭头回府。
休沐,昭平君回来,隆虑公主拉着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检查一番,确定儿子没饿瘦,开始长吁短叹。
昭平君奇怪:“出什么事了?”
“陛下真真一点不讲人情啊。”隆虑公主这几日叫人留意过朝中动向,昨日有几名官吏身着常服悄悄出城,往常山国方向去了。
昭平君:“母亲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难免心存幻想。”
昭平君愈发好奇出什么事了。
上次休沐去找小太子路过宣室,不巧被皇帝舅舅看见,舅舅依然没个笑脸,也没说以后不许找太子表弟啊。
“母亲,您又惹舅舅生气了?”
隆虑公主心堵,什么叫她又,她几次惹得皇帝不快都是为了谁。
这个小没良心的!
隆虑公主难受的想哭。
昭平君见状慌忙认错:“母亲jsg,儿子错了。儿子还有事——”
隆虑公主抓住他:“你不是想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我这就告诉你。”随即告诉他,常山王就国前太后和皇帝最最疼他。如今犯了事,太后不管,皇帝准备把此事交给张汤。
张汤出手,小罪能审成重罪,重罪能审成死罪。何况常山王犯的那些事随便一条就够斩首。陛下这是摆明了要治他死罪啊。
昭平君懂了:“母亲心疼小舅?”
隆虑公主顿时感到很疲惫,儿子属棒槌的吗。
“母亲,皇帝舅舅决定的事,谁也不无法更改。您就别愁了。再说了,也是他罪有应得。真以为皇帝舅舅离得远就管不到他?”昭平君起身,“母亲,孩儿沐浴去了。对了,来的路上我吃了一点点心,请太学厨子做的,别做我的饭了。头发晾干我找同窗玩儿去。”
隆虑公主张口想叫住儿子,到嘴边化为一声叹息。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夫君不成器,儿子也不成器。
不说跟卫家那些孩子比,儿子能学曹襄一半也好啊。
昭平君倒是觉着他如今已经很好。太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公孙敬声,哪个知道赚钱养自己。
昭平君说的同窗正是公孙敬声。
没等昭平君找他,公孙敬声来到隆虑侯府外。他不想进去,令驭手问问门房昭平君在不在家。
以前每到休沐都有人找昭平君,门房懒得问来者何人,直接进去通报。
昭平君披头散发出来,一看到是他,叫他进去。公孙敬声摇头:“今日去你陈家,明日没脸见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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