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太后:“刘端。”
刘建的父亲有几个同父同母的兄弟,不过只有一人还健在——胶西王刘端。
“八兄?”刘彻冷笑, “他自己这些年犯了多少事?公卿多少次上书请求查他?朕不杀他是不想落下一个杀害所有兄弟的骂名。”
太后不好再替刘端辩解, 把刘端写给她的信递给刘彻:“也不是饶恕他。你宽恕了舜的妻小,刘建的儿女算起来该称你一声祖父, 有的还比舜的儿女年幼, 合该留他们一命。”
“刘舜作孽其妻虽不曾规劝, 也不曾助纣为孽。江都递来消息, 刘建之妻与他共同诅咒朕。这让朕如何饶恕她的儿女?”
太后沉吟片刻, 劝他令派往江都的官吏再仔细查查。
“可是没了父母兄姊的庇佑, 单凭刘建在江都犯的那些事,他们也很难活着长大。”刘彻提醒母亲。
太后叹气:“先帝十四个儿子, 总不能仅剩你一人吧。”顿了顿,“我知道皇帝有法子。”
这话说的叫刘彻很无语,他当然有法子。
一道手谕下去自然没人敢为难幼童。
“儿子可以答应母后。日后再有人上书告刘端,朕不会再念旧情。”
太后:“哀家也不会再叫你宽恕jsg他的儿女。”
刘彻好笑:“母后真当朕久居深宫不知道朕的那些兄弟什么德行?刘端一碰女子就生病,他拿什么生儿育女?”
太后的脸微热,儿子竟然知道啊。
“皇帝政务繁忙,哀家就不留你了。”太后顶着尴尬的神情说。
刘彻立刻起身回宫。
太后问伺候她小半辈子的心腹宫女:“陛下的那些兄弟还剩几人?”
“他日处置了胶西王,胶东王病重,时日无多,只剩中山王和赵王。”
太后:“他二人近年如何?”
“中山王好酒色,倒不曾传出像江都王那些荒□□伦之事。他大抵有些智慧,知道无论纳多少妾,陛下都不会令廷尉查他。也没传出他像江都王一样随意虐杀姬妾,所以有几十个儿女。婢子还听说他同赵王时常相互指责。赵王说他只懂饮酒作乐,中山王嫌他爱诬陷朝廷派过去的官吏。奴婢认为还是赵王更可恶。”
太后揉揉额角:“哀家怎记得他二人同母?”
“生母是先帝时的贾夫人。”
太后叹了口气:“没有一个省心的。”
“又不是陛下的儿子目无法禁。太后何苦替他人犯愁?”
太后突然想起什么:“赵王是不是跟江充有关?”
“太后好记性。赵王太子丹与姊妹通奸,正是江充挑出来的。太子丹被废,江充怕赵王杀他泄愤,所以才逃到京师。前几年赵王上奏立一子为世子。有太子丹在前,陛下令人查赵王请立的这个儿子才发现其母乃前江都王的宠姬。”
太后头一回听说:“你听谁说的?”
“婢子不敢说。”
“恕你无罪。”
“各地藩王爱惹事,他们一上书陛下,奴婢们就忍不住相互打听。”
太后哼一声:“看乐子呢?”
掌事宫女低下头,不敢反驳。
太后抬抬手令其退下,她想静一静。
—
刘彻抵达宣室就宣御史大夫张汤,令其亲自去一趟江都。
随后刘彻召廷尉,查刘端。
刘端凶狠残暴,屡次残害朝廷派去的相国。若非刘彻替他压着,十个刘端也不够处死的。上书诛杀刘端的公卿手上都有刘端作恶的罪证,廷尉挨个核实,待张汤从江都回来,廷尉就查清了。
刘彻已忍刘端多年,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月,等黎民百姓忘了江都王的事,再处置他也不迟。
正如太后身边宫女所言,汉家王爷爱惹事生非,一听到藩王的消息,各宫奴婢就忍不住相互打听。
太子宫的人也不例外。
张汤回来,也带回江都王和王妃被就地处决的消息。隔日此事就传到小太子耳朵里。
小太子好奇:“我昨日才看到张汤回京复命,你怎么今日就知道了?”
枇杷:“因为张御史不是一个人去的。”
“所以你听谁说的?”
枇杷:“宣室的女子。宣室的女子听小黄门说的。小黄门听张御史说的。”
小太子看韩子仁和吴琢:“你们好像一点不意外?”
韩子仁:“奴婢今早碰到几个侍卫拎着包裹,多嘴问一句才知道他们前些日子随张御史去了江都。陛下令他们回去休息。他们忍不住跟奴婢说了几句江都王的事。”
怕不是几句吧。小太子心说。
“孤身边的大小事不会也已传的天下皆知?”
韩子仁慌忙道:“奴婢不敢!”
“敢不敢改日孤问问表兄自然一清二楚。”
天越发热了,公孙敬声不爱出来,小太子就去找他。
韩子仁和吴琢很是担心,担心粗使老宫女老糊涂了,逢人就说小太子的事。
小太子的秘密瞒得好好的,也没闹出过乱子,才不怕百姓议论。小太子找公孙敬声有别的事,但他又想趁机敲打敲打韩子仁等人,以免他们认为他过于和善,日后脚下无根敢欺主。
休沐这日,小太子到公孙敬声家中,令韩子仁和吴琢等人随公孙敬声的奴仆去偏房歇息。
公孙敬声奇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不可以来找你玩儿啊?”
公孙敬声拿掉他的面具:“来找我玩戴这个?这么见不得人?”
“不想被对面大宅里头的人看见。”小太子好奇,“你屋里一点不凉爽,干嘛不出去?”
公孙敬声束发:“昨日回来晚了,只来得及沐浴。早饭后才洗发。”
“太学课这么重啊?”
公孙敬声下意识摇头。
小太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公孙敬声有几分尴尬:“我说了你不许嘲笑我,更不许生气。”
小太子点头:“我心如天广地阔。”
公孙敬声嗤笑一声。
“说不说?”小太子板起小脸。
公孙敬声从头说起。
早先听小太子的提醒,他和昭平君在东市买了一间铺子。因为棉桃还没开,最少还得一个月棉花才能上市,他和昭平君认为铺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做点赚钱的营生。
那间铺子不能作酒肆食肆,卖零嘴或针头线脑又不赚钱,好好的铺子也不能用来卖鸡鱼肉蛋之类的东西。他们思来想去认为马鞍极好。
长安城内寸土寸金,能在城里养得起马的人家不缺钱。恰好他们能找到会做马鞍的人。东西市也没有人卖马鞍,他们算是独一份。
公孙敬声和昭平君怕被家人发现,买了两个奴仆,一人会算账,一人做过买卖。若不是遭遇贼人赔的血本无归,也不至于卖身为奴。
两人本钱不多,就告诉掌柜的,休沐日前一日统账,休沐日下午他和昭平君去拉马鞍。
昨日正好是收钱统账的日子。
小太子问:“我猜帮你们做马鞍的人不是军属就是博望苑小吏认识的匠人。”
公孙敬声尴尬正是因为给他们做马鞍的人是后者,给小太子做过马鞍。
他们倒是想找外人做,可外人没见过马鞍。
“据儿,不生气吧?”
小太子:“你和陈家表兄怎么分账啊?”
“他的主意,他出钱多,他六我四。”
小太子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
小太子:“马鞍是我的主意啊。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帮你俩?你俩其中一个还是大纨绔,谁敢信你们?”
公孙敬声震惊。
“你你,再说一遍!”
小太子摇头:“亏你看起来比他聪明。”
“王八犊子!我早该想到,他那个脑子怎么可能去几趟博望苑,看到你的马就能想到卖马鞍。”公孙敬声气得起身,“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小太子拉住他:“你去他家啊?”
公孙敬声坐回去。
“明日到太学再教训他。博望苑的棉花有开的了。你的棉树种下去的时候比我的大,兴许也开了。你叫人去秦岭提醒农奴仔细看看。及时采摘,剥出来就地晒干。不然会发霉。”
公孙敬声喊他的心腹随从,令其骑马前往秦岭。
马养在大宅,公孙敬声叮嘱他,大宅人问起来就说他去西市买吃的。
随从走后,公孙敬声没事了,一想到昭平君近日得意的样子就来气,“竟敢算计我!”
“其实你不亏。他出钱多。”
公孙敬声:“他就算告诉我这是你的主意,我也愿意同他四六分账。”
“陈家表兄不告诉你,一定不是为了多要一成盈利。”
公孙敬声点头:“显摆他聪慧!”
棒槌还真开窍了。
“你就不该告诉他。”
小太子:“他喜欢找你,铺子是你俩的,告诉他就是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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