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霍去病:“给她们这种胡瓜,她们反而夸敬声,有点稀罕物都往府里送,没白疼他。弟弟,打个赌?”冲霍光挑起眉头。
霍光再次忍不住怀疑,不是皇亲国戚奇怪,而是长安人奇怪。
“不赌。”霍光摇头拒绝。
霍去病抱起小表弟:“你也该走了。到家不许说姑母的胡瓜不好。”
“哪个姑母啊?”小孩奶里奶气地问。
霍去病:“大姑母。伉儿,姑母过去的时候看着弟弟。”
卫伉:“说也无妨吧?我母亲就没得吃。”
霍去病愣了一瞬,失笑道:“对!”
霍光想说什么,想起大兄叫他闭嘴,他把话咽回去。
小太子叮嘱卫家奴仆,离午时尚早,可以走慢点。卫伉闻言顿时忍不住说:“可以走快点。我午时再回去。到府里正好用午饭。”
霍去病朝他脑门上弹一下:“你是想中暑。”
小太子昨日傍晚就想叫侍卫送他和卫不疑回去,卫伉一会说累,一会说渴,一会问何时用饭,他饿了。霍去病看出他不想走,叫他和不疑再呆一晚。
今早卫伉又躺在榻上装病。霍去病要进宫请太医,顺便告诉大将军,他吓得扑棱一下坐起来。
小太子到车边:“太学开学前我去接你们过来住几日。我们还一起烤牛肉。”
卫不疑挤开兄长伸出小手跟太子表兄拉钩钩。
小太子踮起脚才够着他的小手。
霍去病等他俩约定好,拉过太子,放下车帘,冲驭手摆手。
到长平侯府,兄弟俩下来,看到后头还有一辆车,稀奇地问:“怎么还有一辆车?”
充当驭手的侍卫解释,车里坐着他们的仆从。
卫伉这才想起来,兄弟二人各带俩人去的,而陪他们乘车的只有俩人。
卫伉牵着弟弟准备进去,奴仆从车里拿出好几个篮子。卫伉停下,满眼好奇地等奴仆走近。他踮起脚看,篮中许多又长又直的胡瓜。卫伉惊呼:“你们怎么可以偷太子表兄的胡瓜?”
卫青从院内出来:“伉儿?大呼小叫什么呢?”
“父亲,快来!”卫不疑大声喊。
奴仆赶忙解释,太子殿下孝敬大将军的。
俩小孩惊得张大嘴巴。
他们怎么不知道啊。
卫青接过篮子,令奴婢解释一下。
奴仆:“殿下说东西不多,请夫人看着分。”
卫青颔首:“拿进去吧。”
卫伉忍不住问:“父亲,太子表兄为何不告诉我,我们也有胡瓜啊?”
“太子担心他说多了你们记糊涂了。”卫青把篮子给他,“拎得动吗?”
卫伉点点头,卫不疑奶声奶气地显摆,太子表兄对他们好,因为给他们的胡瓜比给大姑母的好。太子表兄没给大姑母牛肉干,给他们这么多。
卫青眉头微蹙:“你俩有没有见过敬声?”
俩小孩一起点头。
卫青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孩子,真乃恩怨分明啊。
下午,卫青带着仆从策马前往博望苑。
小太子恰好午睡醒来,坐在正殿内门槛上醒困。
卫青哭笑不得:“怎么在这里坐着?”
小太子托着下巴:“凉爽。舅舅怎么来啦?谢谢我送给您的牛肉干和菜啊。”
卫青令奴仆下去休息,他在小太子身边坐下:“分牛肉的时候面面俱到。怎么到分牛肉干的时候就忘了?”
“祖母、父皇,母后和舅舅都有啊。”
舅舅确实都有,因为小太子令奴仆捎话“看着分”。小太子的牛肉干卫青夫人可不好意思往母家送。那么“看着分”自然跟分牛肉时一样,姊弟都有。偏偏卫不疑又提到卫孺有胡瓜没有牛肉干,显然送到卫青府上的牛肉干和黄瓜不包括她那份。
卫青夫人打算好了,明日请弟妹以及二姑子来府里用饭,招待她们的点心就用牛肉干。走的时候给仨孩子拿一点。往后卫孺知道了,她也可以解释,牛肉干是小太子给他表弟和表妹的。
卫青赞同,但还是想知道小太子怎么想的:“你姨母近日又进宫跟皇后话家常了?”
小太子:“不清楚。我上课呢。”
“一天一炷香?”卫青捏住他的小脸,“你的主意还是敬声的主意?”
小太子不答反问:“舅舅,我的桃甜吗?”
卫青叹气:“敬声可以恩怨分明。你身为太子,不可这样。公孙家不止有你姨母,这事万一传出去,旁人只会认为太子心胸狭隘。你可知陛下——”
“舅舅!”小太子打断他,“我知道。父皇不喜欢汲黯,仍夸他乃‘社稷之臣’。可我是太子,还不是皇帝啊。他们不服我就把我弄掉。弄不掉我就忍着。”
卫青噎得说不出话。随后他不由得松手,打量小外甥,他几岁来着。
“据儿可知废太子的下场?”
小太子知道:“死啊。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卫青顿时一言难尽jsg。
小太子何时变得如此桀骜不羁。
“你死了,卫家人也无法苟活。”
小太子单手托着下巴转向他:“舅舅认为什么情况下我会死?残暴?逼得百姓揭竿而起。弑父?逼得父皇先下手。我没有啊。倘若他乃天纵奇才,像舅舅,像表兄,无可取代,我恨不得把他杀了喂花花,也会以礼相待。”
卫青惊得无法相信,小太子长大了啊。
公孙家非但没有像卫青和霍去病这样的将才,甚至小辈当中最成器的还是敬声。
公孙敬声在太学表现只能算中等。
“其实瓜果蔬菜只有新不新鲜。品相好不好都得洗干净再吃。舅舅可以吃一些品相不好的。”卫青仔细问过奴仆,给他大姊的胡瓜不少,但都是歪瓜。
小太子不可思议,舅舅说什么鬼话呢。
“给外人好的,给我亲舅舅不好的?舅舅,热糊涂了吗?”小太子摸摸他的额头,“中暑啦?”
卫青无奈地说:“别打岔。舅舅很认真。”
小太子翻个白眼:“舅舅,倘若我对某人很好,他又不是我的亲人,只有一种情况,我用得着他。公孙家老老小小那么多人哪个值得重用?”
卫青无法回答。
“我是太子,无需讨好任何人。”小太子拉住他的手,“舅舅,厚此薄彼的情况一次就够了。像舅舅这样的才值得我一直以国士待之。”
卫青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舅舅,你说世上有几个你和表兄啊?”小太子无比诚恳地问。
卫青很想谦虚,很多。
实则朝中只有他舅甥二人。
“原来你都懂啊。”卫青苦笑,“倒是我多虑了。”
小太子点头:“也是因为我才八岁。民间有句话,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歪头看着他,“其实这话不全对。好比两年前的表兄。”
“两年前去病十八岁。你才八岁!”卫青无奈地提醒。
小太子:“我帮父皇处理过奏章啊。”
卫青点头:“陛下说过。”神色一怔,很是惊讶,“陛下那样说不止是为了显摆他儿子聪慧过人?”
小太子送他一记白眼。
“原来陛下教过你。”卫青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其实也可以不送。”
小太子不好说公孙敬声故意的。否则舅舅又得去后面教训敬声。
“舅舅,我不会连累卫家的。”小太子想一下,“倘若父皇有了小儿子,不喜欢我这个大儿子,我也不会弑父。我会把他的小儿子宰了——”
“咳!”卫青被口水呛着。
小外甥真真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太子慌忙给他顺顺气:“我说错了吗?你不觉着吕后很傻?杀了刘如意,谁还敢跟刘盈争储啊。”
“你少说两句吧。你舅还没活够。”卫青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太子令韩子仁倒杯水。
卫青吓得坐直:“韩子仁?屋里还有人?”
韩子仁递给他一杯水:“大将军,奴婢一直在。”
“那你你你——”卫青手抖。
韩子仁:“奴婢是殿下的人。殿下有个闪失,奴婢纵然背叛殿下也只能苟活于世。那样不如死个痛快。”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仆啊。卫青笑道:“难怪陛下夸据儿身边数你最机灵。”
“也是殿下给奴婢机会。”以前韩家把他当脏东西。近几年大抵确定小太子很看中他,族里一有大事就给他递消息,希望他休沐回家。
宫里宦官可以出去,但不能在外留宿。除非太子特许。
韩子仁要说想家,小太子会叫他回家住两日。但韩子仁被家人伤透了心,一直没有回去过。
他和吴琢约定好了,以后病了,无法伺候小太子,就来这里给小太子看园子。
卫青:“陛下也给过很多人机会,但能抓住机会的人寥寥无几。”
小太子与有荣焉地接道:“其中就有我舅和我表兄。”
卫青失笑,又给他灌迷魂汤。
“既然小太子聪慧过人,那我就回去了。”
小太子跟着起来:“舅舅只喝一杯水啊?”
“不怕我继续数落你?”
小太子摇头:“我知道舅舅为我着想。舅舅,我做的牛肉干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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