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刘彻身边不养闲臣,小太子身边也一样。
小太子回到太子宫见韩子仁已经回来,便问他父皇母后喜不喜欢酥香胡麻饼。
韩子仁:“陛下和皇后都很喜欢。陛下还嫌四个少了。”
“不必理他。”小太子净手后接过小宫女递来的清茶,喝几口禁不住打嗝,“告诉庖厨给孤做一碗酒酿蛋,旁的一概不用。”
太子宫诸人今日吃了不少饼,也不想再用晚饭。韩子仁吩咐下去,厨子另煮一锅青菜汤——水和猪油以及院中嫩绿的青菜。
晚饭简单厨子做得快,饭后收拾的也快,以至于不到酉时小太子就躺下了。小太子睡不着,翻身坐起来又嫌冷,正当他想喊睡在外间的韩子仁进来,忽然想到他可以引气入体。虽说灵气少的无法修炼,可至少不易生病。
小太子练着练着忍不住犯困。假如还是前世小太子会让自己打起精神继续修炼。如今不必辛苦,小太子躺下呼呼大睡,一觉到天亮。
小太子领着花花玩一圈回来他的老父亲已经拿着宝剑等着。小太子接过吴琢递来的剑朝老父亲身上戳:“看剑!”
“慢点!”刘彻很怕被剑戳到,“刘据,戳伤朕朕打的你屁股开花!”
小太子手上动作不停:“父皇技不如人还有理。”
刘彻一见儿子非但不听还故意往他身上戳,顿时不敢废话,一心左躲右闪。
一炷香后,刘彻扔下宝剑抓儿子。小太子早有防备,宝剑一扔拔腿就跑。刘彻无力去追,气得只能狂吼:“站住!”
小太子停下,但是停在刘彻十丈外。刘彻威胁他过来,小太子一边靠近一边说:“孩儿想去给祖母请安。”
刘彻生生气笑了:“昨日才去过今日又去做什么?”
小太子眼珠一转,刘彻直觉不好,听到儿子说:“孩儿回头问问祖母是不是不可以天天去?”
“你敢!”刘彻瞪儿子,“滚去洗脸去!”
小太子明知故问:“父皇呢?”
刘彻也不管地上的剑,转身回宣室殿。
吴琢收起宝剑:“殿下不该往陛下身上戳。”
“孤有分寸。”
吴琢跟他进院:“可是宝剑无眼啊。”
“父皇有眼睛。你不必担心。父皇看似躲得困难并非他剑术不精,而是近几年疏于练习。”二月天早晚凉,小太子不敢沐浴,索性换下汗湿的里衣,洗漱一番就拎着鸟笼出去遛狗。
韩子仁疑惑:“殿下不累吗?”
“不累啊。”小太子疑惑,“你很累吗?”
韩子仁:“可您的脸都热红了啊。”
“我脸皮薄易泛红。”小太子摸摸脸,逗鸟儿,“给太子请安。”
鸟儿尖细的嗓子叫着“给太子请安”。
小太子乐了:“给父皇请安。”
鸟跟着说一遍。
小太子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果然是韩子仁:“我不往哪儿去。”
“殿下身边哪能没人伺候。”
小太子朝花花屁股上踢一下:“花花在呢。”
花花轻巧躲过去,冲他汪一声,仿佛埋怨他脚贱。
“殿下,奴婢帮您拎着?”韩子仁冲鸟笼伸手。小太子转身躲开:“叫你拎着还是孤逗鸟吗?你若闲着无事就把蹴鞠拿出来陪花花踢球。”
花花一听到熟悉的字眼兴奋绕着小太子打圈转,摇着尾巴十分狗腿。
韩子仁不想一早就热一身汗,“奴婢去庖厨问问何时用饭。”
小太子满意地窃笑,随即朝花花身上踹一下:“知道韩韩为何宁愿去庖厨都不愿陪你玩?因为你爱叫,他烦你。”
“汪!”花花气得仰头大吼。
刘彻在寝室听得一清二楚,眉头微蹙:“他不能一天不招猫逗狗?自打他搬到隔壁,朕几乎天天听到花花被他气得汪汪叫。”
伺候他更衣的宦官笑着说:“殿下如今不招猫改招鸟了。”
“那是大黑猫不理他,平时趴在房梁上睡觉,晚上抓老鼠。”刘彻想起儿子养的猫,“自打大黑猫跟他搬到太子宫,宣室周围的野猫都少了。”
宦官为他系上腰带:“过几日又该有猫叫春了。”
“春天到了。”刘彻点头赞同,“早日把猫笼找出来,猫叫的时候抓起来装笼子里交给狗监。朕不想半夜三更被哇哇的小孩叫吵醒。”
不怕鬼神胆大包天之人夜里睡得正好突然听到“哇”一声也会吓得心砰砰跳。所以对抓野猫这件事宣室殿诸人都很认真。
小太子身边人见到宣室殿诸人开始抓猫也去帮忙。诸人齐心协力,没有漏掉一只野猫,小太子这个春天过得很是舒服。
话说回来,胡麻种子小只能撒种,有的地方很稠,小太子就叫博望苑农奴把稠密的嫩苗薅掉种在池塘附近溪流两侧。
博望苑小吏见小太子如此珍惜胡麻幼苗,不需要小太子叮嘱也知道得精心伺候。幼苗长膝盖那么高,小太子送长姊出嫁。忙完卫长公主的婚事的第一个休沐,小太子前往博望苑,博望苑小吏盯着农奴在地头上晒粪。小太子不懂:“这是作甚?”
小吏天上的乌云:“要下雨了,下官想给胡麻追肥。”
“不必!孤听西北人说,胡麻不怕肥少不怕旱,最怕连种。”
农奴没听懂,忍不住问:“什么连种?”
小太子点头:“今年在这块地种胡麻明年就不能种了。隔两三年再种。这些粪放棉花沟里吧。”
小吏明白:“棉花苗小,下官怕伤着苗,不如先堆在地头上?”
“这等小事你做主便是。”刘彻先前给小太子留两亩地由他自己种庄稼,不是说博望苑只有两亩田。博望苑总得有八亩地。小太子留两亩种瓜果蔬菜,剩下四亩地去年深秋时节就已经种上小麦。小太子到小麦地头上,在地里挑草的张顺子疾步过来请安。
小太子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地里的小麦:“怎么这么乱啊?不能像棉花一垄一垄的吗?”
“没法像棉花那样种。”张顺子也希望小麦一垄一垄的,那样除草的时候就不必弯腰薅,用锄头锄便可。
小太子不解:“为何不可?”
韩子仁问:“耧车也不行?”
张顺子摇头:“耧车不好用。不是突然种多了,就是没种下去。远不如撒的均匀。”
“为何不买新的?”韩子仁朝小吏看去,“殿下给他的钱呢?”
张顺子:“买了。新的也不行。”
“拿来我看看。”小太子还就不信了。
张顺子叫农奴把今年新买的耧车搬出来。
博望苑小吏不知出什么事了,觉着太子殿下好像很生气,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韩子仁替小太子问耧车的情况。博望苑小吏叹气:“别提了。白花十吊钱!”
“这么贵?”韩子仁惊呼,耧车那么小的东西竟然赶上犁或耙了。
张顺子点头:“贵也无妨,咱们买得起。可问题是买来不能用。”
农奴扛着耧车飞奔过来。
韩子仁奇怪农奴怎么这么快,顺着农奴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果树林里有几间小屋。
这几间房乍一看是茅草屋,其实是泥瓦房。房子修好后术士令人在屋顶铺满茅草,理由是跟果树林和庄稼地和谐。而多了一层保护,房子也变得冬暖夏凉。没有妻小的农奴请示管事的之后就搬进去住,名曰离田地近,可以就近照看庄稼。
农奴也是人,也知道辛苦,干完一天农活不想把耧车送回工具房,干脆就近放他们屋里。
小太子问小吏:“他们住哪儿?”
农奴解释,那几间屋子看起来不如寝室宽大,但冬暖夏凉jsg很是舒服。
小吏不住地点头。
小太子颔首:“倒是我误会你了。”
小吏惶恐:“下官不敢。”
“耧车拿近点我看看问题出在哪。”小太子不觉着耧车有什么问题。
农奴把耧车移到他面前,小太子前后左右细看一番,怎么看都跟他前世历练时看到农夫用的耧车一般无二。可是为何那时耧车遍地,而此地耧车那么贵还不好用啊。
韩子仁见他眉头紧锁:“殿下,是不是请上林苑的匠人过来看看?”
博望苑管事来自上林苑:“韩侍从有所不知。上林苑的小麦也是撒种。不过因为有耙,撒下去之后耙两遍比耧车种的还好。”指着地里的小麦,“这些也用耙耙过。”
小太子摇头:“不一样。撒下去的种子根浅。这两年高产是因为没有大风大暴雨。赶上暴风雨定会被吹倒淋倒。”
“唉,这是天灾,没办法。”
小太子挑眉:“天灾是无法避免,可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小吏闭嘴。
小太子令农奴拿麦种,他在地头上试试。
韩子仁怕他扶不住耧车,帮他扶一边。
小太子扶着耧车走十丈看出问题:“耧车样子没错,但得大改。”
小吏不敢信,太子殿下还真有办法啊。
小太子转向韩子仁,韩子仁去正殿拿笔墨和绢帛。小太子看着雪白绸缎,眼睛不由得朝竹林看去。小太子画好改良后的耧车,令无事可做的农奴砍竹子放溪水里泡。
在上林苑呆过几年的小吏试探地问:“殿下是不是想用竹子做纸?
“你知道?”小太子诧异。
小吏谦卑地笑笑:“陛下曾叫上林苑的匠人试做过几年,但没做成。”
“那是他们忘记一样东西,又少一两步。”小太子问,“既然以前做过,想必上林苑有砸竹子的杵臼和抄纸帘?你找人搬过来,放到溪水边。倘若还有别的工具也一并拉过来。”
小吏不敢再怀疑小太子,立即叫他的同僚带几个人去上林苑。
小太子:“不着急。竹子有点老了,得泡些日子。韩韩,帮我记着时间。”
韩子仁颔首。
小太子想想没别的事,就去看看他的象。
正午暖和,小太子和驯象师把象弄出来吃点鲜嫩的青草喝点溪水,一到未时就把象撵屋里继续“冬眠”。
小太子午睡醒来直接回宫,但韩子仁没回去,被他派往公孙家提醒公孙敬声给胡麻剔苗。
公孙敬声还不知道胡麻可以榨油,对胡麻不如棉花上心。可是让太子表弟上心的东西一定另有他用。韩子仁走后他就带奴仆去陈家,跟以往一样车停在陈家斜对面路边,他的书童进府找人。
隆虑公主等公孙敬声的书童出去就问:“敬声为何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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