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刘彻抬抬手:“回去准备吧。”
栾大也是五一日休,但他为了装成不屑入世的仙人,休沐也在宫中住所修炼。栾大说他能通神,刘彻自然不能叫他跟其他术士住一起。栾大有个单独的小院,还允许他把两名弟子带进宫,而这样反倒方便他装神弄鬼。
白日越来越短,小太子回到太子宫玩一会,跟韩子仁下几盘棋,午睡醒来又去马场玩一会,天色暗了。小太子去宣室殿陪老父亲用饭。
小太子小口喝汤的时候,刘彻问儿子:“据儿,有没有想过栾大真有可能请来神仙?”
“父皇,神仙日日忙碌同人一样,成仙还有什么意思?”
刘彻被问住。
“神仙如果和人一样,晚上不用休息吗?神仙睡了,栾大请谁啊?”
刘彻无言以对。
“看看就知道了。”
一炷香后,栾大过来,名曰宣室殿乃陛下寝宫和处理政务的地方,除了天帝其他神仙不敢降临,请陛下移步。
刘彻看儿子,而小太子一天都等了,哪就差这一时半刻。
宫中有一处乐台,那里早已被栾大安排妥当。小太子随老父亲坐到主位,静待他的表演。
乐台只有一面墙壁,就在天家父子身后。刘彻令宦官把左右两侧的竹帘放下,又给儿子戴上披风上的帽:“别着凉了。”
“父皇不要说话,惊扰了仙人。”
刘彻心说,有没有仙人你不比朕清楚。面上他老老实实朝栾大看去。栾大拿着拂尘挥来挥去,口中念念有词,刘彻顿时觉着很无趣,竟然跟儿子作怪时有几分像。
忽然之间,一阵风刮来,刘彻眨了一下眼睛,烛火忽明忽暗,栾大身边出来个人影。刘彻不由得抓住儿子的手:“据儿,看到了吗?”
小太子无语,父皇竟然真信。
“父皇,疼!”
刘彻松手,小太子解开碍事的披风,快速起身跑过去,刘彻忙喊:“据儿——”
刷一声,栾大身边宽大jsg的白纱被小太子扯下来,白纱后面是一个裁剪出来的人形,在人形后面是一块不透光的白布。
宦官侍卫等人目瞪口呆。
栾大吓僵住。
小太子盯着他问:“这就是你请的神啊?”
第148章 气得跳脚
乐台之上无人敢应。
小太子跑到老父亲身边, 不复先前的嚣张,小心翼翼地问:“父皇,您怪我吗?”
刘彻似没听见。
其实也确实没听见。
刘据第一次笃定栾大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那日刘彻就琢磨过鬼神怎么装。请人装鬼, 亦或者栾大有迷人心智的药,他吃了之后出现幻觉如同见到鬼神。
刘彻不是第一次遇到骗子,结合以前的受骗经历刘彻想过许多可能, 唯独不曾考虑过用皮子布料做的假人。
刘彻惊得三魂出窍原地飞升。
“父皇!”小太子扯扯他的衣袖。
刘彻回过神:“出什么事了?”
“怪我吗?”小太子很是不安。
刘彻愣了一瞬间,显然没料到儿子会这样问。随即意识到他所指何事, 刘彻伸手把儿子搂到怀里, 苦笑:“父皇有眼无珠怪你作甚?”
“孩儿当众拆穿栾大显得父皇识人不明啊。”小太子直言。
刘彻捏捏他的小脸:“朕若怪你你又当如何?”
“那就怪吧。”小太子能如何, 他还是个孩子。
刘彻被儿子气笑了:“你不安慰安慰朕?”
“孩儿送您一把宝剑?”
刘彻不稀罕兵器, 但他稀罕儿子的孝心:“那朕等着。你想如何处置他?”朝栾大看一眼。栾大终于回过神, 仓皇跪地:“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跪着爬过来。
衣衫不整,头发也有些凌乱, 高深莫测的仙师这一刻看起来十分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刘彻本就没有几分同情心,何况栾大也不值得同情。刘彻也不气, 大约被骗习惯了, 也许因为小太子早早提醒过他,他已有心理准备, 只是对神仙的执着让他自欺欺人。既然现在无法再欺骗自己, 那就坦然接受。
刘彻:“朕上午说‘你没点真本事, 朕也救不了你。’你又是怎么回的?臣不敢欺瞒陛下!来人!带下去!明日一早交给廷尉议罪!”
护驾的侍卫们出来两个把栾大拖下去, 栾大试图再搏一搏, 高呼:“陛下, 臣知错——”
“堵上嘴!”刘彻瞪侍卫,“鬼哭狼嚎搅的所有人不得安生朕拿你是问!”。
侍卫捂住他的嘴。
此事跟变戏法不同, “隔空取物”栾大一人可以完成,此事得有帮手。刘彻扫一眼诸人:“这些东西是栾大一人布置的?”
话音落下,五个人瘫在地上。
刘彻冲春望招招手:“明日一早逐出宫,永不录用!”
春望抖了一下,慌忙说:“诺!”
春望也不曾想过皮子和布做的假人也能扮鬼充神,以至于他很担心太子殿下得向栾大道歉。当小太子扯开那层白纱,春望惊得忘记一切。
此时此刻春望还跟做梦一样,很像丢弃在地的假人。
其他宦官和侍卫跟灵魂出窍似的。刘彻微微叹了口气,一时心底五味杂陈:“据儿,今日天色已晚,父皇先送你回去。”
小太子把手递给老父亲。
刘彻牵着他:“天黑,慢点。”
“父皇,等一下。”小太子走到假人跟前,“孩儿想看看。”捡起地上的假人,小太子禁不住轻呼一声。
刘彻蹲下:“怎么了?”
“父皇看这里。”小太子递给他两条乍一看很难看清的丝线,“难怪栾大拿着拂尘走来走去,原来是担心我们注意到假人被丝线慢慢拉起来。”
刘彻此刻回想起来,“神仙降临”前他脑海里全是栾大拿着拂尘的样子。
亏得他一直认为栾大那样做是在施法召唤神灵。
“怪不得光天化日之下他无法请神。”刘彻不禁感慨。
小太子问:“父皇,这个可以给孩儿吗?”
“你要这些东西作甚?想吓唬谁?”
小太子不答反问:“父皇知道口技吗?”
“朕听说过战国时的孟尝君有位门客擅学牲畜的叫声。”
“长安这么多人一定有人擅口技。孩儿想请几个人,再做几个假人,演给父皇看。”小太子灵机一动,“父皇想不想父皇的父皇啊?”
刘彻愣了愣神,没能跟上小太子的思绪。
“擅口技之人又没见过你祖父,怎么学他说话?”
“父皇可还记得祖父的长相?有了模糊的样子就算不说话也可缓解思之愁。”小太子仰头问。
刘彻快记不清他父皇的样子了。
景帝很疼儿子,驾崩前刘彻离及冠还有三四年,景帝了解他母亲,担心窦太皇太后以皇帝尚未及冠无法亲政为由插手政事,拖着病重的躯体为儿子加冠。
虽然他走后窦太皇太后没少干政,但她名不正言不顺不敢把所有的事都揽过去。
刘彻想起父皇为他做的一切,眼睛有点湿润,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以防被儿子发现:“记得。”
“宫里不缺能工巧匠,此事交给父皇。孩儿请昭表兄帮孩儿找口技艺人。”
刘彻不禁想笑:“你倒是会安排。”
“父皇还不知道吧?孩儿暴露了。”
刘彻没听懂:“暴露什么?”
“长安百姓都知道‘大将军长子’其实是太子。”
刘彻瞬间想起霍去病成亲那日不少人盯着儿子看,仿佛他有三个脑袋六只眼。
“自找的!装谁不好装卫伉。”
小太子也想装别人,可身份低微行事不便啊。
刘彻拿起假人,牵着儿子下台阶:“以后还出去吗?”
小太子点点小脑袋。
刘彻扭头看他:“不怕被认出来?”
“孩儿戴面罩啊。戴到鼻梁处。孩儿想好了,若有人问孩儿姓甚名谁,孩儿就说姓王名孙。”
刘彻差点一脚踏空。
“不许胡闹!哪有人叫‘王孙’!”
“魏其侯姓窦名婴字什么啊?”
窦婴字王孙。
刘彻无奈地问:“你就不能不出去?”
“父皇能忍住一年到头呆在宫里吗?”
刘彻:“你可以去博望苑。”
“父皇以后只去上林苑?”
刘彻打个哈欠:“朕困了。”
小太子懒得揭穿他。
“父皇,栾大是个骗子,您真不难过啊?”
刘彻轻轻“嗯”一声示意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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