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刘彻:“朕今日才看到那两把匕首,割人头颅如砍瓜切菜。”
卫子夫听说过这种宝剑,从来没有听说过匕首也有这么锋利。
“吾儿运气好。”卫子夫忍不住夸儿子。
小孩坐直,露出笑脸。
刘彻顿时觉着她也指望不上了。
眼不见为净,刘彻掉头走人。
卫子夫指着皇帝的背影:“看把你父皇气的。”
“我没有气父皇。”小孩委屈巴巴辩解。
卫子夫:“堂堂太子倒骑驴,还不是故意气你父皇?”
“好玩啊。”
卫子夫有点不想跟五岁小儿沟通:“今日你父皇知道你不怕驴马,明日便会教你骑马。”
“我不怕啊。”小孩疑惑,母后为何这样说啊。
卫子夫隐隐听明白:“你是说你以前不想骑马不是因为怕,只是不想?”
小孩点头,是的啊。
卫子夫心疼自己,亏得她不止一次跟心腹宫女抱怨宣室殿那位揠苗助长。
冤枉陛下了。
卫子夫:“所以不要太傅真是因为你只想玩儿?”
小孩点头。
卫子夫想打孩子:“你等着吧,最多一个月,你不但得学写字,还得学骑射。”
到时候勤学苦练三日,去东宫给祖母请安,刘据保证自己可以歇仨月。
他才不要现在告诉母后呢。
“母后,我渴啦。”午饭肉吃多了,来得路上他就有点渴。
卫子夫叫宫女宦官进来,伺候好儿子喝足,令宦官送他回去。
交代什么?卫子夫不想交代。
儿子人小主意正,他不想听她说得口干舌燥也无用。
翌日上午,卫青进宫请示帝王,剩下五百多万头牲畜如何安置。
刘彻亲拟一道圣旨,封国以外的百姓皆可认养牲畜——登记在册,产下小的还回母的,认领数不得超过其家人口。
公牛送去上林苑犁地。公驴一部分送往军中拉粮草,一部分送去上林苑,其中年迈的送往市场宰杀。
幼小的牲畜交给匈奴人喂养。
一万多匈奴人已被卫青送往上林苑各地。
虽然上林苑没法跟水草肥美的草原比,但夏天的上林苑枝繁叶茂,最不缺各种树叶和野草。
卫青:“匈奴俘虏一人一头?”
“一人十头。”刘彻沉吟片刻:“告诉他们,假如明年产十只,朕要七只,给他们留三只母牲畜。他们可以拉出去卖掉。”
上林苑农奴吃住都由朝廷提供,留给他们的三成牲畜卖掉,以后的日子得比乡野小民舒坦。农奴不需要交税服兵役,只是命不是自己的,朝廷可以任意宰杀。
卫青:“臣担心上林苑现在的农奴心生不满。”
“他们想养也可。粮食因此减产,朕会令人把他们送去奴隶市场卖掉。”
卫青担心因为这点农奴故意破坏庄稼养死牲畜。
刘彻令其先去安排。
此事安排好他可以回家歇一个月。
不出刘据所料,卫青这次在草原上比上次多待半个多月,吃不好睡不踏实,他也比上次瘦的厉害。
那么多牲畜在城外,粮草即将消耗殆尽,陛下又不许全卖掉吃掉,卫青愁的不觉着累,出城后就令他帐下将军带人前往东西市卖牲口——年迈的牲口早被挑出来。
苏建闻言禁不住说:“不留着咱们吃?”
卫青:“陛下赏你的那些牲畜不够你吃的?母的不能吃,公的还不能宰?”
公孙贺:“你也说那是陛下赏他的。吃自己的不心疼?”
苏建瞪他,多嘴。
卫青:“陛下说了,牲畜安置妥当你们就可以回家休息。”
“几天?”有将军很想想家。
卫青伸出一根手指。
众将欢呼,险些掀翻帐篷。
诏令挂在菜市口、东西市以及城门口,刘彻另挑四路人马,拿着锣,前往四方告诉百姓,大将军此战得千万头牲畜,陛下体恤百姓,允许百姓认养,先到先得。
长安百姓因此议论纷纷之际,上林苑农奴也接到消息,一人最多可养十头。
翌日,全城出动,乡间十室九空,前往离皇城三十里的军营排队。
众将醒来看到外面黑压压全是人以为还在草原上,被从天而降的匈奴团团包围。仔细看去,跟他们长得一样,众将想起什么,高声喊:“大将军!”
卫青趿拉着鞋出来:“出什么事了?”
“大将军,快看!”从平侯指着外面。
卫青踮起脚,惊呼:“怎么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
这些人听到消息就收拾行囊连夜过来排队。
卫青顾不上用早饭,庆幸营中还有几千兵将,令他们二十人一队,统计乡民,分牲畜。
东西市人少的五十年难得一见,膳房采买回来逢人就分享。
刘据用早饭的时候,樱桃当成趣事讲给她听。刘据见着他二舅的那一瞬间就想喂他“糖豆”。只可惜始终没找到机会。刘据顿时觉着今天再合适不可。
兵将领了赏走得七七八八,今天那么多人围着营地,舅舅身为尊贵的大将军也别想躲在帐中清闲。舅舅太累一定没心思多想。
刘据吃饱就叫韩子仁备车,他要出去看热闹。
韩子仁:“殿下,三十里路呢?”
小孩点头:“睡醒就到啦。”
韩子仁请卫尉调禁卫。
马车备齐,公孙敬声到了。
吴琢脱口而出:“今日不是休沐!”
“我请假了。”公孙敬声请假的理由是,多日不见父亲甚是想念。
这几年他在太学表现极好,公孙贺这次立下大功,太学博士没有理由不叫功臣见他唯一的儿子。
公孙敬声看着一二三四辆马车,还有十多匹马,不像去东西市:“据儿要出城?”
小孩一身骑服——枇杷等人连夜为其做的。
枇杷认为陛下今日会教小殿下骑马。
然而日理万机的帝王像是忘了。
小孩以前头顶俩揪揪,没少被人揪。今早樱桃给他绑头发的时候,小孩叫她在中间绑一个。樱桃觉着她的主人长得美,怎么束都好看。头发绑好,小孩有点雌雄难辨。身着黑红相间的衣裳,越发像个小女娃。
公孙敬声逗他:“谁家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小孩跳起脚朝他脸上挠。
公孙敬声吓得后仰,随即想到小孩跳起来也够不着,暗骂自己一声:“真要出城?”
“不告诉你。”小孩背着小手下台阶。
韩子仁慌得抱起他。
小腿没有台阶高,小殿下胆子不小,也不怕一脚踩空摔下去。
公孙敬声:“叫他自己走啊。摔下去他就不逞强了。”
“陛下怪罪下来,奴婢可以说是您的主意吗?”韩子仁问。
公孙敬声闭嘴。
一行人出宫后,公孙敬声禁不住问:“据儿,去哪儿?”
“找舅舅!”
三舅小舅在城里当差,公孙敬声稍稍一想,禁不住轻呼:“你我兄弟心有灵犀。我jsg还想你若无事,咱们就去探望二舅。”
韩子仁与表兄弟二人同车,闻言心说,把去军营耍说得这么清丽脱俗也只有公孙敬声了。
可惜理想很好。车马离军营还有近十里路就走不动。一边是排队或坐或站的乡民,一边乡民牵着牛羊等牲畜往回走。
公孙敬声撩开车帘惊呼:“怎么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韩子仁解释,陛下允许百姓认养牲畜,不用给朝廷一文钱。这么好的事奴仆成群的富户也不想错过。不过富户认养也只能凭自家人口。门客奴仆都没有资格。
公孙敬声:“陛下不怕他们拉回去宰了吃了吗?”
韩子仁:“吃掉与杀牛同罪。”
公孙敬声倒抽一口气,好严的惩罚。
“我们回去啊?走了二十多里路,我的屁股快颠散了。”公孙敬声望着前路茫茫,很是不甘心。
韩子仁:“你说太子驾到,坐在路中间休息的人应该会起来让路。”
“我试试。”公孙敬声头伸出去:“让一让,别走中间,从两边走。”
大汉民风彪悍,无论拿着干粮吃早饭的乡民,还是赶牲畜的皆充耳不闻。
路是天下百姓的,又不是驰道,凭什么叫他们让开。
都是来登记养牲畜的,谁比谁高贵。
刘据推开门坐到驭手身边,奶里奶气地喊:“请让一让,我找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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