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小主子做过了啊。
韩莲子想想如何善了,忽然计上心头:“茶水溅到小皇子手上了?”
刘据乌黑的眼中蓄满泪水,扁着嘴一脸委屈:“痛痛……”
韩莲子屈膝请罪:“皇后恕罪,奴婢该死,忘了热水是今早烧的。”
卫子夫握住儿子的小手:“母后吹吹,不痛啊。”
韩莲子担忧道:“皇后,烫伤不是小事,奴婢去请太医。”
说完,韩莲子疾步往外走。
平阳公主长见识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椒房殿卧虎藏龙。
临近午时,纵然宫里巳时用饭,滚烫的水也该凉了。何况她方才喝过,不冷不热刚刚好。
刘陵开了眼了,原来不止刘彻深不可测,小小的宫女也内心险恶。不怪能养出又狠又毒还敢倒打一耙的狼崽子。
“小皇子千金之躯,是该请太医好好看看。”刘陵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嘴角一撇,冷笑嘲讽,“毕竟陛下只有一子,容不得半点闪失。”
淮南王刘安素有贤名,平阳公主不知道太阳底下的龌龊。可这话也叫她眉头微蹙:“陵妹,据儿是不该拿皇后的簪子砸你,不该拿杯子泼你,可说到底这些事也是因你而起。”
人在屋檐下,摆明了护短,刘陵不敢漫骂,更不敢真动手,那样刘彻一定会趁机杀了她。刘陵憋屈得很:“公主说是就是吧。”
平阳公主心梗有口难言。
下了早朝,刘彻疲惫,出来透气,看到韩莲子朝太医署方向跑去。刘彻大步进来,地上一滩水,“这是怎么了?”
刘陵打着游玩的幌子滞留京师,她是女儿身,以为能骗过刘彻。刘彻往常见到她一脸和气地把她当妹妹,刘陵闻言朝腿上掐一把,挤出泪扑向刘彻:“陛下!”
刘陵朝腿后那一下不曾避人,卫子夫和平阳看得一清二楚。卫jsg子夫没有感到意外,平阳公主微微张口,皇家没有一个蠢的。
刘陵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有几个印记,额头上红一块,很是狼狈。刘彻条件反射般挡住她,这么脏往哪儿扑呢。
“出什么事了?”刘彻佯装担忧地问。
刘陵想说什么,刘据大喊:“父皇!”
第9章 算命先生
刘据脸上的泪痕还在,眼皮红彤彤的,老父亲心疼坏了,三步并作两步走,没到跟前就伸手:“怎么了这是?皇后,据儿怎么哭了?”
卫子夫知道没她什么事了,她只需陈述事实。
“此事说来话长。”
刘彻心疼的搂住儿子:“那你就长话短说!”
“翁主没有养过孩子,不清楚孩童娇弱,跟据儿玩的时候捏他的脸不小心捏红了,据儿难受,误以为翁主故意的,抓住什么都往翁主身上扔。”刘陵确实不知道小孩皮肤嫩的跟她父淮南王做的豆腐一样。她又故意用力,以至于小孩脸上的红印清新可见。卫子夫并非夸张。“翁主海涵,据儿并非有意,请你见谅。”
刘陵失了先机,此时数落小孩的不是只会显得她小肚鸡肠。刘陵听着卫子夫轻飘飘的话差点呕出一口鲜血:“陛下,恕我直言,小小年纪如此暴怒,日后如何是好?陛下只有一子,理应尽早多寻名士,细心教导。”瞥一眼小孩,皇帝不给你找十个八个太傅,我就请父王把“淮南八公”送过来,整治不好你,我不姓刘!
刘彻急着看看儿子的脸,闻言想敷衍地道声谢,耳边突然响起,“父皇,坏!”刘彻扭头看去,小孩指着刘陵:“坏人!坏人!”
刘陵:“不小心碰他一下就是坏人,看来不止暴怒,心胸也称不上宽广。”
刘彻疑惑,她此话何意。卫子夫和平阳公主想说什么,刘据蹦跶着身体,急得大喊大叫:“父皇,舅舅,打,坏人!”
小嘴控制不住流出哈喇子,刘彻习惯性拿出手帕给儿子擦嘴,看到儿子鼓着小脸,很生气的样子,恍然大悟,他昨日当着卫青的面跟儿子说过刘安坏刘陵也坏。
所以这才是儿子抓住什么都往她身上砸的主要原因。
若非时机不对,刘彻想用刮掉胡须的脸贴贴儿子的小脸。
刘彻忍住喜悦:“不劳翁主费心。陪翁主下去清洗。”给左右宫女使个眼色。
以前刘彻跟平阳一样喊刘陵“陵妹”,翁主是头一回。刘陵知道他不高兴,她顿时气笑了,没见过这么护犊子的。
宠吧,宠吧,宠成纨绔最好,淮南王一脉坐收天下。
平阳也听出她的皇帝弟弟心有不快。刘陵是跟她来的,平阳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陛下,我陪翁主下去。”
刘彻微微抬手算是许了。
刘陵不想再待下去,步出正殿就上马车。平阳只能跟着她上车,谁叫俩人一辆车来的呢。
卫子夫看着二人走远,微微叹气:“陛下,据儿——”
“不必解释。”刘彻表示知道,卫子夫想揉额角:“陛下,刘陵有一句话很对,据儿——”
刘彻打断:“朕知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是你。”
卫子夫糊涂了,椒房殿的太监宫女全糊涂了。
刘彻从昨日陪儿子出去玩说起,说到刘据指着“刘安”二字叫父皇,他考虑到儿子年幼,听不懂长篇大论的道理,只说刘安刘陵都不是好人。
随刘彻过来的小黄门轻呼:“这就难怪了。小霍公子昨日吓唬小主子,小主子也没有逮住什么扔什么。亏得奴婢还怀疑小主子今日是不是沾上赃物,移了性情。”
既然儿子不是因为被捏突然发疯,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卫子夫令宫女准备温水给儿子洗脸夫看到儿子脸上红印,卫子夫轻轻碰一下:“还疼吗?怎么也不告诉母后啊。”
刘彻无奈:“据儿才多大?说得出吗?”
卫子夫一时忘了,讪讪笑道:“这里有水,陛下这边坐。”看向自己的宝座。
刘彻坐下后把儿子放腿上:“父皇昨日才跟你说离刘陵远点,你今日就被她捏脸。说了那么多只记住‘坏人’二字?”
小黄门恭维:“小主子才满周岁,隔了一夜,记住俩字已是不易。”
该睡的时候没有睡,刘据身体难受,扑向父亲。刘彻搂住他:“怎么了?”
小孩揉眼睛。
“装呢?”刘彻语气不善。
卫子夫解释他困了。不是刘陵来得巧,他此时该睡醒了。
刘彻日理万机,一时间忘了儿子有饭后睡一觉的习惯。闻言对刘陵的恶感多一层,沉吟片刻,令小黄门传他口谕,从今以后淮南王翁主刘陵禁止入宫。
这事可不小。如疾风一般快速传到东宫。王太后从不相信藩王安心称臣。太后拖着虚弱的身子前来提醒皇帝儿子,此时不该跟淮南王交恶。
刘陵诋毁刘据暴怒,却忘了这种事在皇家早有先例。
刘彻的父亲景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大汉外有强大的匈奴,内有强盛的藩王,其中当属吴国最富庶。吴国有制钱的铜矿,还有黎民百姓不必可少的食盐。远不是淮南国可比的。
景帝同吴国太子下棋时,吴王太子气焰嚣张,景帝一气之下抄起棋盘把人砸死。吴王太子死后,景帝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彼时朝廷都不怕藩王趁机犯上作乱,如今朝廷不惧匈奴,经过早年的“七国之乱”藩王国力大减,刘彻又岂会为了刘陵委屈儿子。
刘彻不曾说过刘陵非善类,他训儿子的话也是因为小孩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拿杯子泼刘陵的时候也不看看他多大。小身板可能还没有刘陵的手臂长。
刘彻:“母后,如果刘安认为朕禁止刘陵入宫令淮南王一脉颜面扫地,继而谋反,没人会帮他。淮南国独木难支不足为惧。”
王太后:“你才颁布了推恩令。”
刘彻摇摇头:“一个多月还没有动静,他们等着端午起事?端午夏收,黎民百姓也快把此事忘了,刘安突然发兵,民心向谁?”
王太后是被“七国之乱”吓得,闻言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他心下大安:“你有分寸就好。据儿呢?”
卫子夫:“睡下了。”
王太后笑了:“打了刘陵还能睡着,据儿也是个胆大的。”
刘彻得意地说:“据儿是朕的儿子。”
王太后无奈地微微摇头,令宫女扶她回宫。刘彻亲自送她到车上,叮嘱她安心养病。卫青不惧匈奴又岂会怕藩王。
以前王太后跟很多人一样认为卫青首次领兵直捣龙城只是运气好。去年他一人带兵,大败匈奴,王太后认为天佑大汉。
卫青在宫里很是谦卑,很容易被人遗忘。王太后一着急就把他忘了。听闻此话,王太后真踏实了。
刘彻注意到母后神色变了,眉目舒展,给驭手使个眼色。
卫子夫望着远去的凤辇,颇为担忧:“母后的气色愈发不好了。”
生老病死,天子也无能为力。刘彻长叹口气:“上了年纪。”
刘彻是王太后最小的孩子,在他之前刘据还有四个姊妹,其中长姊跟他同母异父——王太后头婚生的。她入宫前嫁过人生过孩子。刘彻已有三十,王太后纵然十五成亲,如今也年近花甲。
人道七十古来稀。
刘彻早已做好最坏打算。
卫子夫见状想岔开话题说殿外风大,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帝后回头,韩莲子扶着刘据出来。
刘彻一扫忧愁,笑着蹲下去拍拍手:“据儿!”
刘据没有因为父皇等着就迈开小腿晃悠悠的跑,他该怎么走怎么走。
皇帝无可奈何的迎上去,抱起他:“是不是该用午膳了?”
离午膳还有半个时辰,卫子夫:“陛下饿了?”
“宣室备了。朕和据儿去宣室用,下午领据儿出去开开眼。”刘彻贴贴儿子的小脸:“父皇好不好?”
刘据没想到他皇帝老子的帝位并不稳。为了自己,刘据也想多了解一些。小孩很给面子的在他脸上亲一下。
亲昵的感觉很新鲜,也令近几年心肠越发冷硬的帝王感到熨帖。刘彻突发奇想:“据儿一直这么大也挺好。”
卫子夫呼吸骤停,陛下又哪根筋错了。
“陛下,风大。”卫子夫很无奈。
刘彻给儿子带上兜帽,步履轻快的前往宣室。卫子夫令韩莲子去宣室膳房告诉庖厨,这边给据儿备了午饭,做好后她会令人送去。
而立之年,玩心不减的帝王忘记令厨子给儿子准备午膳。以至于看到韩莲子送来的食盒,他还想抱怨几句。
韩莲子拿出几个小碗,刘彻向儿子告罪。
刘据诧异,皇帝老子真不像九五至尊。
朝堂之上刘彻也很不像皇帝,大朝也不耽误他撑着御案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百官群枪舌战。
由于他过于纵容身边人,还间接害了不少人性命,其中一人跟他自幼相识,被王太后赐死时才二十出头,已官至上大夫。
刘据面上不显,抓jsg住勺子自给自足。刘彻夺走:“父皇喂你。”
看着小孩一点点吃完,刘彻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刘彻不舍得叫儿子等太久,一炷香后,父子二人坐上出宫的马车。
春望提议去茶馆。
茶馆很安静,刘彻担心儿子耐不住寂寞,去喧闹的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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