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恐惧、惊慌、绝望的尖叫声。
安室透的眼神暗下来,凌冽冷厉的目光扫向餐厅内部。
竹泉知雀的视线移向发声源,舌尖蛇纹滚动。
“不许叫!”
一个神情激动的男人拽住女伴的头发,将漆黑的枪口怼在恐惧的女人后脑勺上,枪托狠狠砸向她的背部。
“别动!都别过来!”男人笑容怪异地对餐厅内惊慌失措的人们下命令,“叫你们经理出来!”
安室透听见的是犯人的叫嚣和人们的惊叫,竹泉知雀听见的却是另一种声音。
【嫉妒,好嫉妒,为什么继承这家店的人不是我!】
【毁了你,毁了你,再也不会有客人来了——毁了你,毁了你!】
黑色的怨气缠绕在拿枪的男人影子里,逐渐诞生的咒灵像牛皮糖一样缠着男人和他手上痛苦挣扎的女人,如黑水在地面蔓延。
惊人的嫉妒心,竟然能催生二级咒灵的诞生。
“尽快祓除掉比较好吧。”竹泉知雀舌尖抵了抵腮帮。
她没有立即动手。
竹泉知雀在咒术界的身份是【特级诅咒师】,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诅咒了很多人——打工人沉迷打工,没有时间去诅咒人玩。
是因为她咒术的特殊性。
咒言师,以言语为力量的咒术师统称,代表家族是以蛇目和牙为印记的狗卷家。
竹泉知雀不知道自己追寻族谱能不能找到和狗卷家的血缘关系,但她的咒言术和狗卷家差别极大。
普通的用法,例如让咒灵【过来】、让小自行车【冲击】、让野生猫猫【翻出肚皮】,都是单纯的命令句,不包含“诅咒”或“祝福”的情感。
——弄坏琴酒车载空调的蝇头是竹泉知雀用咒力手动祓除的,她当时使用的咒言不包含伤害蝇头的力量。
如果想要伤害某种事物,需要【诅咒】。
同样,如果想保护和拯救,需要【祝福】。
竹泉知雀被评级为“特级”是因为她的【诅咒】不会受到反噬。
狗卷家的咒术师可能说了几条咒言就开始拼命咳血吞金嗓子喉片,竹泉知雀可以全程唱跳rap不换气,太极急支糖浆都追不上她说唱的速度。
她只在【祝福】的时候需要付出代价。
祓除咒灵当然属于【诅咒】的范畴,竹泉知雀没有压力。
问题是……
“咒灵和人连在一起了。”竹泉知雀戴上痛苦面具,“救命,我不擅长应付刚诞生的咒灵。”
她的诅咒会连人带咒灵一起祓除:)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咒言太强,一开口咒灵和导致咒灵诞生的原因一起灰飞烟灭。
竹泉知雀不同情满心丑陋嫉妒还拿枪指着人质的垃圾败类,假如换个地方,犯罪和二级咒灵现在已经没了,翻遍全世界不再能找到他们存在的痕迹。
可这里是餐厅,这里有几十个围观群众,其中还有竹泉知雀心目中的“好心人”安室先生。
怎么能让好心人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扭曲爆炸消失虚无的灵异恐怖片场景!晚上会做噩梦的!
不行,不可,安室先生守护了她的睡眠,她不能恩将仇报送贞子姐姐入人家的梦。
竹泉知雀为难地想原地转圈圈。
“咒灵和犯人连在了一起,触须伸到了人质身上……如果我能取代人质的位置,强行把咒灵从犯人身上拉到我身上再祓除……可行!”
竹泉知雀一锤定音,她没有注意到安室透已经把手伸进衣服内摆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麻烦让一让。”竹泉知雀分开人群,走向持枪男人。
安室透瞳孔颤动:“等等!知雀!”
安室透的声音淹没在犯人拔枪向天花板射击的巨响中。
餐厅的灯碎了一地,竹泉知雀踩过满地玻璃渣,对神情激动的男人举起双手。
“别激动,先生。”迎着犯人扭曲的脸,竹泉知雀无害地说,“我只是来给你提个好点子。”
“要不要拿我和她换?”她歪了歪头,杏眼含着漂亮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我都比你手上的女人有价值得多。”
竹泉知雀抬起下颌指了指男人臂弯间吓傻的女人:“看看她。”
“再看看我。”
站在餐厅最显眼位置的少女好看得惊人,白皙的小腹大咧咧露在空气中,漆黑的蛇纹让人移不开眼。
男人的目光中不可遏抑地流露出贪婪和惊艳。
“不想抱我吗?”透着甜意的唇瓣吐露恶魔的挑衅。
竹泉知雀不紧不慢地说:“我今天已经被男人拒绝过一次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你也要让我伤心?”
倒打一耙,强词夺理。
明明要来当人质却比绑匪还嚣张,想狠狠教训她,想她哭得喘不过气……恶意占据了男人脑海。
等不及他行动,缠绕在男人身上的咒灵比他更快一步露出催促的神色。
好美味,好美味的气息!快丢掉你手上乏味的点心,要吃大餐!吃大餐!
男人下意识推开被他扼住喉咙挣扎的女人,向竹泉知雀伸出手。
“砰!”
枪声和餐厅门被推开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犯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住自己开了个血洞的手掌,跪在地上哀嚎。
竹泉知雀被人用力拽了一把,跌入男性充满力量的胸膛。
她的视线却停留在人群后方安静站在餐厅门口的丸子头青年身上。
穿着校服和阔腿裤的青年仰起头,一团黑色的咒灵玉在他掌心凝聚,被吞入口中。
第8章
打工的第八天
竹泉知雀认识那件校服!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咒术界培养童工的黑心基地之一。
每年生源少得可怜,时刻在废校边缘徘徊。高中生小小年纪为养家糊口起早贪黑,完美遵守007作息,深深引起了打工人的共鸣。
共鸣归共鸣,咒术高专是咒术界的正统学校,正统咒术师和诅咒师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敌对关系,一见面必要掐个你死我活互扯头花,谁都瞧不起谁。
更不巧的是,竹泉知雀在通缉榜上赏金极高,几乎和天与暴君不相上下。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她只是指着咒术界几个脸丑得像橘子皮一样的老菜帮子的鼻子疯狂输出,痛斥他们封建迷信陈规陋习,不积极给棺材刷漆还迫害年轻人的青春,迟早天天出门平地摔摔掉假牙,日日掉头发秃成地中海。
可能是她骂人太有节奏,rap唱的太好,老头子们气急攻心狂吞速效救心丸,当即掏出棺材本为她打投送上top席。
宁可拿出自己积攒已久的私房钱也要给她买热搜刷排位,这就是扭曲的爱吗?竹泉知雀悟了。
“总之不能被他发现我的身份。”竹泉知雀闭上嘴,决定在夏油杰走前都当自己是个哑巴。
她忽略了一件事——她此时最大的麻烦并不是姗姗来迟潇洒抢人头的夏油杰。
“解释一下。”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竹泉知雀身后传来,“你刚才在干什么?”
竹泉知雀:手里的薯片掉下来。jpg
不妙啊不妙啊,她就说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安室先生!你不该像普罗大众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枪击案吓得瑟瑟发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根本不敢抬头吗!
为什么不按剧本来,你说啊你说啊!
竹泉知雀在脑内拼命摇晃安室透的肩膀,想把他脑子里进的水晃出来,然而现实中她只能讷讷摇头睁大无辜的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我不吃这套。”安室透托着竹泉知雀的肩膀让她站起来,手掌牢牢扼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到她觉得疼。
“解释。”
“安室先生才是,”竹泉知雀看到安室透手里的枪,使用技能倒打一耙之祸水东引,“私家侦探为什么会配枪,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安室透这下是真的被她气笑了。
“配枪当然是拿来用的。”枪口硝烟未散,微烫的热度隔着外套抵在竹泉知雀背后。
金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你有想过今天会死在这里吗?”
枪口的形状隔着布料清晰地从皮肤传到脑神经,竹泉知雀瞅了瞅抵在背后的枪,诚实摇头:“没想过。”
她特级诅咒师不要面子的吗?如果不是顾忌好心如你晚上回家做噩梦,她哪至于被咒术高专的学生抢人头!
可恶,丸子头少年,留下你的名字再走,她下次必抢你十个人头加倍奉还。
夏油杰不想和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纠缠,他祓除完这只意外出现的二级咒灵后还要回高专写报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走了。
在离开餐厅前,夏油杰习惯性地环视室内一圈看有无残留的咒痕,对上黑发少女不高兴的眼神。
带着点埋怨和无理取闹,圆滚滚的杏眼生气蓬勃地望着他。让夏油杰想到在高专窗台上晒太阳的猫猫,他拿着小鱼干逗猫又不给它,猫咪眼睛里时常是同样的情绪。
猫猫:拳头硬了。jpg
“我难道抢了她的小鱼干?”夏油杰捂了捂喉咙,咒灵恶心的味道依然残留在口腔中,他寻思着要不要顺路去超市买袋小鱼干零食压一压口里的味道。
丸子头少年头也不回地走了,把受苦受难还被抢人头的竹泉知雀抛弃在餐厅。
在她说没想过自己会死后,抵在后背的枪口仿佛更烫了。
这把枪刚在犯人的掌心开出一个血洞,躺在玻璃渣中哀嚎不已的男人还在打滚宣泄着痛苦,餐厅经理一边对客人道歉一边等待警察到来。
“我不是在救人吗?”竹泉知雀有点委屈,枪口硌在背后好不舒服,“差一点点人质就要被杀了,安室先生是要我对她的死亡视若无睹吗?”
惊慌失措又被枪托打了好几下的女人情绪在失控边缘,如果没有竹泉知雀引开犯人的注意力,事情一定会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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