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水逆流
时间?过去很久，一切都大不一样了。
可，还是有什么东西，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没变过。
所以，他们全部出现?在?这里，带着自己的师门，带着他们的所有，出现?在?柳若烟面前?。
为了什么，是道义?，更是携手共进的情谊。
第168章 虚弱
在出发前往祁月青山的前一天晚上, 吃饭的空隙，柳若烟犹豫开口，“大?师兄, 明天我?想和?顾师兄叶师姐她们一起去妖山。”
她有些害怕大?师兄会拒绝, 因为先前在扬州的时候, 大?师兄说过不许她再和竹玉怜接触。
萧楚流正在给稻青盛粥, 他?动作利落地拿起稻青眼前吃得只剩下碗底的白瓷碗, 温声夸赞：“稻青真棒, 吃得多才能长得快。”
持碗的手指修长白皙, 温凉的烛光铺在他手背上，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玉。
听到她的话, 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掀起明亮的眼眸, 视线轻轻落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要问我?？”他?疑惑眨眼, “我?以为你忙活了这些天, 是已经默认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妖山，难道——”
他?俊朗的眉峰蹙拢, “小师妹要抛下我?，自己去祁月青山？”
“呃……没有没有，我?也就是去凑个热闹, 师兄愿意去帮忙，那真的再?好不过啦！”柳若烟笑道。
不过嘛，她还是有些忧虑, 竹玉怜在那儿, 越清桉也去那儿, 大?师兄若是也去，三位男主齐聚一堂……
嘶, 她开始秃头。
哄稻青睡下，柳若烟沐浴更?衣，头发还没弄干，两人就庭院中漫步起来。
新栽种的嫩竹细柳在寒夜中颤颤巍巍，摇曳着风姿；在先前那场打斗中幸存活下来的山茶依然占据了花圃的半边江山。
桂花早已落败，不远处的寒梅只结出了花骨朵儿，尚未完全开放，只等?第一场初雪降临。
萧楚流怀念地看着周遭的一草一木，如今再?想起曾经面对故园的痛苦，居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放下了。
他?嘴角噙着笑，本来懒洋洋踱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上前伸手摘了竹子的枝叶，撇掉多余的叶子，转过身来，将那笔直纤细的竹子递到柳若烟面前。
柳若烟：？
“过来点?。”他?招手，嗓音清澈清脆动听，和?今晚皎洁的月色十分?相配。
她乖乖一点?一点?挪过去，眼巴巴看着他?的动作?。
他?给她烘干了头发，然后简单地用竹子作?簪子，帮她扎了个发髻。
手指插过发缝的中央，一寸一寸划过，皮肤传来阵阵痒意，不知道是那根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朵，她心头一跳，眼皮一紧，有些慌乱地垂下头去。
萧楚流在认真理她的碎发，轻声道：“师妹先前还说?我?长发好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
他?的话戛然而止，手指也停住了动作?。
柳若烟很烦别人说?话只说?一半，她好奇抬眸去看大?师兄，结果看到他?别过脸去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
呃，好的，她懂后面的话是什么了。
之前她一直认为最会撩人的是竹玉怜，竹玉怜是举手投足自有一种魅惑的韵味，他?若是费了心思去勾引谁，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他?的股掌。
现在，她突然发觉，纯情少男无意之中的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后的脸红、欲言又?止的关心等?等?，都在撩人心弦。
她觉得自己疯了，每次看大?师兄脸红，心中都有一种隐秘的爽感，她好像是什么大?边台。
为了打破这个暧，昧的气氛，她话音一转，问：“师兄，师父给我?发灵讯，说?玉泉山一直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萧楚流怔怔，瞳孔微缩。
与此?同时，系统欢乐的声音冒了出来，【大?师兄救赎进度线又?前进啦，前进2%！别看他?表面一本正经毫不在乎，实际上稍微被师父关注一下，心里的情绪就掀起波澜了。】
“大?师兄嘛，重情重义才是对的，师父毕竟也任劳任怨将他?拉扯这么大?，以前他?都将师父当半个父亲看的，得了有情剑诀就立马把剑诀拿给师父。就算闹掰了，师父在他?心中也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呀。”柳若烟完全理解。
过了许久，萧楚流喉结滚动，没有说?自己回不回去，而是问：“你是不是想回去呀？师妹若是想回去，我?送你去，你若是想回这里，传灵讯告诉我?，我?马上去接你。”
“师兄在哪儿我?在哪儿！”柳若烟嘿嘿一笑，后掂着脚道：“那师兄希望我?怎么回师父？我?还没回他?呢，师兄怎么说?，我?就怎么回。
无论是狂啸版‘不可能！我?萧楚流永远都不会回去！’还是柔情版‘感念师恩，如今你我?已经再?无任何瓜葛，玉泉山我?不会再?去，还请珍重！’，只要是你想告诉师父的，我?就原封不动告诉他?。”
萧楚流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你在脑子里唱大?戏啊。”
他?犹豫片刻道：“不用和?他?提我?，你就说?你在这里过得如何就行了，以后我?也不想和?他?有太多瓜葛。”
“好的！”柳若烟立马捏了一条灵讯，道：“师父放心，我?在师兄这里过得很好。”
玉泉剑尊拖着重伤的身体将妻子的尸体从血月之渊挖了出来，与李青峰一起葬在当年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
他?闭关了数日养伤，久久卡在合体期的修为终于松动，他?渡过雷劫，成?功进入大?乘期。
退魔引大?成?，可是他?想要用退魔引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老天爷都在和?他?故意作?对，命运和?玩笑没什么两样?。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月亮的高度还不是很高，还没到睡觉的时间点?。
柳若烟走累了，蹲在石阶上，拉住大?师兄的衣摆，“坐会儿嘛，刚洗完澡，又?出汗了。”
她不顾小节，直接在地板上坐下，大?大?咧咧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萧楚流也不扭捏，坐下后抬头望月。
“这里的景色等?到冬日才是最美的，雪花降落，冰天雪地中，院子里的花就开了，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团锦簇，颜色各异，梅花只有几株，但是幽香的味道能穿透时空……”萧楚流细细描述着，此?时此?刻，他?已经回想到寒梅的雪味儿。
“冬天啊，可是，我?不喜欢冬天，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住，会很冷吧。”柳若烟设想了一下自己离去或者死亡后，大?师兄在萧家?的生活，忽然就心生惆怅。
萧楚流变出一件外套，给她披上，大?拇指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慢悠悠道：“冬天之后，就是春天了，墙角那两块巨石旁边种了一圈的迎春花，枝枝条条可茂盛了，春风一吹，黄色的花全冒出来，说?起来，和?师妹你以前常穿的那件嫩黄色的裙子有些像。”
柳若烟低声笑着，声音比檐下雨铃声还要清脆悦耳，“那我?是花仙子转世吗，只是颜色一样?而已啦。”
“封印妖山应当用不了太久，我?们还能赶上回来赏花吧。”萧楚流指着自己亲手种下的一些花花草草，还有从前留下来的植物，一个一个给柳若烟描绘春日时它?们的模样?。
柳若烟安静听着，心中却叹口气。
赏不了花了，春三月百花盛开，而她的九九八十一日的最后期限是在严冬。
她无法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现实。
而他?似乎因为过于期待和?师妹一起赏花，救赎进度线慢慢往前移动1%，现在98%。
这下搞得柳若烟更?加愧疚了。
她闷闷不乐道：“师兄，之前我?问过你，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怎么办。你说?你会找我?，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那如果，找不到呢？或者说?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呀？”
啪叽一声，她的嘴被捂牢了。
萧楚流眉头皱得很深，眸色暗含担忧，“干嘛说?这种话，不要咒自己！”
“呜呜呜？”
——万一呢？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两颗漂亮的葡萄。
“没有万一！”他?像是委屈的小狗，一把抱住师妹，似乎害怕她飞了。
她微不可闻叹口气，“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
“事在人为，我?从来信奉的就是人定胜天！”萧楚流语气坚定。
龙傲天从不服输。
柳若烟败下阵来，不再?无畏劝说?，以她的口才难以劝萧楚流改变他?认定的事情。
她感到有些困顿，挣扎着要起来，回屋睡觉，结果才刚站起来，直接头晕目眩晕倒在地。
灵魂飞走了，留萧楚流抱着她的身躯，焦急大?喊：“小师妹，你怎么了？！”
又?是这副样?子，睡死完全醒不过来。
怎么会硬生生倒下去，再?困也不该是这样?睡过去啊？
他?把脉，摸不出来什么问题，又?联想到刚刚小师妹说?的如果她死了……一瞬间，他?头皮发麻，四肢发软，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师妹到底得了什么怪病！
*
柳若烟本来想骂谢无瑶召唤这么早干什么，结果进入魔界后，她发现不是在墨隐宫，而是在一个眼熟的山洞。
——是先前和?谢白白、稻青一起住过的那个山洞，上一次谢无瑶满月前虚弱的那一天也是来这里。
不好！她忘记日子了，今晚就是谢无瑶第二个月的虚弱期。
倒计时第二十九天，她再?次被带到这里。
骂，暂时是骂不了了，因为谢无瑶这厮整个人团在地上的被子中，脸趴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
有这么痛吗？怎么感觉比第一次还要严重一些。
这玩意儿伤势不应该慢慢好转才对吗？
忽然，她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前不久谢无瑶用了几日星轮，这种法力强大?的魔器使用应是有副作?用才对，他?一直压着，直到虚弱的时候才全面爆发。
全段时间还在和?他?冷战，她也拉不下脸来上前去关心他?，只是默默蹲在旁边。
血月安安静静挂在天上，冷风呼呼作?响。
在一片寂静中，柳若烟听到他?在喊自己的名字。
“柳若烟……”
“柳若烟……”
她忍着不过去，可是还是听着那声音太可怜了，颤抖沙哑，好像很久没有喝过水的小乞丐。
她蹙眉低声：“叫魂呐，别叫了。”
一边说?一边挪过去，“是不是要喝水？”
谢无瑶没有回她，或者说?刚刚他?喊她的名字，根本也不是在叫她。
因为他?脸侧趴在被窝中，双眸紧闭，明显在睡觉说?梦话。
每说?一句，睫毛都在微微抖动，手指紧紧攥着冰冷的铺被，连在梦中都是挣扎痛苦的样?子。
“柳若烟……别走……不要留我?一个人……”说?完，他?肩膀又?开始颤栗了，一团团黑气从他?后脑勺伤口处横冲直撞，不疼才怪呢。
柳若烟认命叹了口气，转身出去搞了一些水端进来喂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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