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桉
波洛咖啡厅打烊之后,安室透去了一趟商场,琳琅满目的各类品牌在建造得贵气逼人的扶手梯两边分门别类地排开,商场里已经预热起了圣诞气氛,广播里放着欢快的歌声,门口巨大的圣诞树下摆放着金色包装的礼物盒,红色丝绒装饰高低悬挂,白炽灯兜头而下,让人无处可躲。
他走进Burberry里,拿起了他们经典款开司米条纹围巾,对店员说道:“您好,请问这款围巾有酒红色的吗?”
大约是出于爱美之心,店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帅气的顾客,看到对方露出了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容,虽然很和善,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店员微微失望,却立刻十分专业地取出了手机打开了货存软件,朝他点了点头:“有的,请稍等,我去为您取来。”
安室透便双手插兜等待着。
一位穿着华贵的女士坐在店中的沙发上,吃着店里准备的甜点,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地在货架上挑挑拣拣,不知道是不是把安室透错当成了哪个会所里的头牌牛郎,朝他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安室透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有搭话。
店员拿着围巾返回,安室透检查了一下没有疏漏,便说道:“麻烦帮我包起来把。”
“好的。”
店员手上一边动作着,一边揣测着客人的喜好,这个气场深沉的酒红色可不是一般小姑娘能够压制住的,于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买来送人的吗?”
正在手机上漫不经心地处理信息的安室透闻言,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嗯,送给女朋友的圣诞礼物。”
“啊,真幸福啊。”
安室透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安室透提着袋子回到家,halo立刻摇着尾巴迎了上来,看着他手里的袋子,觉得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便抬起两只小爪子想要来碰,却被安室透躲开了。
他把围巾放在了鞋架上,俯下身去摸了摸halo的脑袋,道歉道:“不好意思啊,今天回来晚了,不过还要再等一下哦。”
他这样说着,脱了鞋子,提着购物袋走向了客房。
打开客房的门,里面的家具已经被他清空了,剩下的三面墙上全是置物架,呈放着各种各样的礼物,都是没有拆过的全新包装盒,小到各种路边小店买的手工首饰,大到各种鞋包衣服一应俱全,像是某个大小姐家的衣帽仓库。
虽然藤原真央和英国关系不浅,但她似乎对最为知名的英国品牌Burberry没有什么特别偏好,安室透唯一有印象的便是那条酒红色的围巾。
她出生于日本经济泡沫时代,那个时候日本的女性无论家中如何负债累累,也是人手一个奢侈品包,不知道那条围巾是不是出于这个影响。
安室透在一旁的笺花便签上写上——
XXXX年12月25日,圣诞礼物。
真央收。
随后将便签贴在了购物袋上,放在了Jimmy Choo那个灰粉色的鞋盒旁。
安室透发出一声轻笑:“对Jimmy Choo London倒是非常偏爱。”
随之而来的是某种深沉的疲惫,他单手插兜走出了房间,关上了客卧的门。
安室透给halo做了一份里脊肉,自己也解决了晚餐,打开电脑处理公务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藤原真央之前的调侃——
“你这样会猝死吧,那我是不是可以物色新的男孩子了。”
“真是个恶劣的女人。”
虽然说着不能熬夜,但他还是忍不住点开了某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放着一张当年警校五人组的照片,少年们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旁边是几段视屏,安室透点开了其中一段,是监控录像。
镜头的正中间安静地沉睡着一个女人,她神态平静而安详,高清的画质让她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对他露出笑容。
但是安室透清楚,屏幕里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影像了。
藤原真央的那个手环没有办法自主取下,毕竟事关组织的最高机密,而安室透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于是将她交给了黑田兵卫,为了确保安全经常更换医疗机构,连他也不知道藤原真央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只会偶尔收到监控影像,却也已经是上个月的资料了。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关闭了这太过令他分神的录像。
等他处理完公安部的工作,已经凌晨两点了,在发送加密邮件之前,看到了他和黑田管理官之前的对话——
“她瘦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Bourbon。”
简直是罕见的不专业。
看着屏幕上“已送信”的字样,安室透对着屏幕上自己影影绰绰的倒影发起了呆,明天还有工作,自己此刻应该去睡下的。
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再次打开了视屏。
湛蓝的眸色中倒映着那除了监测生理机能的仪器毫无变化的画面,安室透有一瞬间的恍然。
父亲担心时间会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他却觉得,这样刻骨铭心的一张脸,他如何会忘记呢。
“确实是瘦了啊。”
安室透小声说道。
静谧的夜色,无法做出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嫣嫣 10瓶;可爱怪henghe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公安警员西村正雄将一个咖啡胶囊放进咖啡机里, 然后从一旁的拿起了一个纸杯放在了喷嘴下,按下按钮。
他打了个何倩, 在咖啡机发出一阵轰鸣之后,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他几乎能够听见最后几滴近乎透明的液体滴进杯子里散开涟漪的声音。
他回到病房前,按照规定他不可以离开病房门口, 但是这里位于二十三楼的病房,而且只有一条连接着茶水间的走道,即使有人经过,他也不可能没有看见,上级的命令完全是谨慎得过了头, 从刚才到现在也只有一个穿着医院制服值夜班的护士路过。
出于安全考虑, 西村正雄还是打开了房门朝里面看了一眼。
病房如同沉浸在一片幽深的海水之中,从门外往里望去, 只能够看到各种复杂仪器上跳动的数据,病床上的睡着一个女人,他曾经在白天的时候窥视过她,双眼紧闭唇角微抿, 隐约透露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味道。
但却无法否认,是个漂亮的女人。
规定里说她的身份无法透露,保持着匿名状态,所以在这里守了半个多月的西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个女人送进医院的时候几乎没有脉搏,始终处于昏迷状态。
据说掌握着和国际跨国犯罪集团的重要资料,而且层级很高, 比起她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实在是年轻的过分。
而很显然,也会有不少人想要置她于死地,不过根据他向医护人员了解到的消息,仿佛是靠着仪器和药水在维持着生命,脱离昏迷的概率很低。
大概是因为长期呆在医院里,他已经闻不到消毒水的味道了,但是在这片寂静之中,大约是出于常年备战状态的警觉,他还是音乐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这种类似危险逼近的感觉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连呼吸都忍不住更加沉重。
他盯着病床上起伏的弧度,迷惑的双眼眨了好几下才能聚焦。
明明咖啡应该让他更加清醒,为什么他却觉得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起来,就好像没有对焦的镜头,一切都虚幻成了模糊的幻影。
他的眼皮上好像坠着重物,每一下眨动都比前一次更加费力,一定是最近这半个月来压力太大,而且来这里值班,日常作息被打乱。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令人颤抖的寂静。
他的大脑虽然还处在梦游般的恍惚状态,却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事不对劲,觉得自己的感官都像是罩在一层雾里。
不,不对。
咖啡。
还有声音。
手中的咖啡骤然坠落,如同一朵绽开带着馨香的花朵,西村摇摇晃晃地冲进病房,猛力眨眼,想驱离晕眩,看向亮着绿光的心电图仪屏幕,看着上头水平的直线。
他努力想要跑到床边,却在几步之遥的距离之外如同那杯咖啡一样骤然坠地。
他听见慌乱的脚步声,却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心电图仪监测不到心跳,毋庸置疑,病床上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
圣诞节这天,众人期待已久的将棋人机对战在HOTEL HYBE PRIDE四十三层的套房拉开了帷幕,尽管羽田秀吉在之前的名人战中失去了宝座,评论员依然认可其作为六冠王的实力。
东都电视台也获得了此次大赛的现场直播。
“那么现在打开封棋信封……封棋是5六银。”
然而在开局的第一棋,羽田秀吉连棋盘的边都没碰到,便说:“我需要长考。”
看他的动作应该是要站起来,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动作却僵住了,一双墨绿色的深眸之中露出了一点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一切,都被高清的镜头转播给了全世界关注着这场比赛的观众。
包括在同一酒店里二十七层套房中的若狭留美,以及此时此刻坐在她对面,来自美国的大资本家Colin Hoult以及他所聘请的日本籍病理学家天海,曾经是组织核心研发成员Sherry的在美国时的导师,在其叛逃期间,曾经给天海发过一部分研究资料,只是大部分的内容被阻止病毒暗夜男爵销毁了,却也足够引起兴趣了,从而费经周折联系上了负责组织财政运作的RUM。
神秘屈从于资本。
天海原本正盯着组织专门配备的电脑上看着关于那个传说中能够死而复生的秘药的资料,在听到电视里传来的解说,一直飞快眨动着的双眼不知怎么停顿了一下,好像停歇在花朵上的蝴蝶翅膀。
若狭留美没有戴着往日里她那一副厚实而笨重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又干练,笑起来的时候,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淡。
她看向天海,说道:“说起来,那个将棋人工智能软件SHOJI-Master也是我们组织的研究成果呢。”
天海从屏幕上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却是说了件不相关的事:“这个药的药性,好像很不稳定啊。”
他似乎对屏幕上的比赛没有任何兴趣,只关心眼前的研究成果。
“确实会有影响。”若狭留美耸了耸肩:“所以我们配备了相应的基因检测系统,而我们对您的期待……”她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Colin Hoult,“便是将此项成果推广出去。”
“至于药效的稳定性,我们暂时还无法提供百分百的保证,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我们失去了极为重要的试验品。她是就目前而言最为特殊的存在,虽然不应该在专家面前卖弄,但还是允许我用简单的方法介绍一下。”
“我们的人体有自动修复的功能,”她拿起了餐盘上放着的小刀,毫不吝惜地在自己的指腹上划开一条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若狭留美随意地将其擦去,反复了几次之后,终于渐渐止血:“在我们的试验品当中,有一位小姐,在四十五年前罹患免疫系统缺陷疾病,在服用药物之后,沉睡了20年,醒过来后,身体机能已经自动修复回到了健康状态。而在十七年前,她为了心爱的男人腹部中枪,内脏受损的程度即使是现代医学也无法挽救的程度,但是在沉睡了十年之后,她再次奇迹般生还,不仅如此,其脑部的梭状回组织极影表达二次生长,以至于成为了行走的人脸识别机。”
“前段时间她不太听话,于是我给了她一点小教训,废掉了她的左眼……你猜,会发生什么?”
她最后这句话讲得太过俏皮,不像是在正式场合会说出的言论,以至于天海的神情之中在露出困惑的同时也有一丝不加掩饰的警惕。
见天海不答话,若狭留美自顾自地回答道:“本来她应该继续陷入沉睡以期修复身体机能的,但是监测她身体机能的手环资料却显示她非常的活跃,手环上自带GPS功能,与其平日里行动路线基本重合,没有发现异样,除了每天性亢奋八次。她当时在组织内部有交往的成员,两人如胶似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我稍微留了心做了细致的调查,才发现那个手环被戴到了电视台的另一位小姐手上。资深宅女,兴趣爱好是听BL第八字母广播剧。”
“这位宅女小姐的背景十分干净,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日本公安的协助人。”
在世界几大渗入组织内部的情报机构中,MI6有若狭留美,FBI则由James Black,唯独组织极其活跃且渊源颇深的日本,公安方面一直都仅限于警视厅的公安机构,对于那个代号为“零”的组织一直难以深入。
组织以吸纳各国间谍的方式扩充势力,一旦藤原真央和日本公安有所联系,而现在公安的负责人又是当年经历过羽田浩司案件的黑田兵卫,就很有可能再次出现当年三大机构合作的情形——
虽然藤原真央无法准确描述出每一个组织成员,但是一旦三大机构向其提供特工死亡及叛逃名单,那么她就可以准确指认出哪些是组织成员,搜索范围一下子从大海捞针的程度缩减为了一片湖泊。
这种有害无利的棋子,即使再可惜,也只能毁掉了。
天海听完了这个故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可是,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