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善了个哉
当天就签了合同,晚上回家,樱田熙联系搬家公司,大小姐使用了钞能力,所以搬家公司当天夜里就上门加班。
公寓里挤满了纸箱和公司员工,两人不得不在外解决晚餐。
光影模糊的角落,店门口错落交织的彩灯在路过的行人身上投下圆形的斑点,音乐声隐约可以辨别是一首意大利歌,狗卷棘无意识的打着拍子,将发丝上沾到的暗色血点全部清洗干净。
姐姐精通意大利语,耳濡目染,狗卷也能听懂些简单的单词。
夏天的时候拜托姐姐叫他意大利语吧,想多一个和姐姐的共同话题。
潮湿的水汽晕透肩膀处的衣料,银白色发梢湿漉漉的,泛着冷意,洗手台经过几个客人,而狗卷已经在这里耗费不少时间,
借由上卫生间的空隙,去处理监督发来的一起咒灵伤人事件,一只二级咒灵,很狡猾,稍微废了点功夫。
还弄脏了手。
狗卷棘漫不经心的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掉手指上的血迹,镜子占据大面墙壁,两个银白短发相貌俊秀的少年在镜中对视一眼,孤僻又淡漠的紫瞳寂灭片刻,又随着水流声,逐渐回暖,染成姐姐喜欢看的澄澈与瑰丽。
稍微有点燥郁,居然在这种时候打扰他和姐姐的约会。
虽然肯定瞒不过姐姐敏锐的观察,但如果太脏,会影响到人胃口的吧。
下次直接用咒言祓除吗?
狗卷棘内心思索着问题,无光的紫瞳,连头顶高瓦度的灯光也投射不进去。
在转角处和一个黑衣男人擦肩而过,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掉在地上,那人捡起玫瑰插回花束中。
狗卷棘若有所思,女孩子都喜欢花吗?
二十五分钟。
樱田熙看了眼时间,心中了然,她喝了口冰水,拿起手机拨通狗卷的号码,铃声就响在不远处。
但她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狗卷,而是一个穿着黑色外套,头发微微蓬松,目光空洞,仿佛深渊和地狱在那双眼里绽放的男人,他站在那似乎在对樱田进行短暂的观察,如一个冷血无情的科学家,观望玻璃器皿内的实验品。
他没想到樱田会突然看他,下一秒扯动唇角,和先前阴郁暴戾的形象割裂开来,前后两种神情实在无法连贯,却又融合在一个人身上,颇有故事。
他笑起来很有蛊惑性,有点像职业牛郎的男人。
那种过于专业性的笑容和蛊惑女孩子的俊美外形,十分抱歉,说她有刻板印象也好,樱田熙除了牛郎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可以适配这个人的职业了。
他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个猜想在他将玫瑰送到自己面前时更加笃定。
这让一个人吃晚餐稍微感到有些无聊的樱田,嗅到了兴奋的前调。
她难得没有驱逐这个人,而是单手托腮,饶有趣味的看他。
“樱田医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上周你帮我做过手术,出院后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但医院的护士告诉我你每周坐诊的时间不稳定,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但今天大概是我的幸运日吧。这束花可以收下吗?”
樱田熙完全没听进他在说什么。
是谁派来的?樱田熏?琴酒,组织,还是……唐泽雪穗?
脑海里浮现那抹优雅温婉的纯白身影,樱田熙越想越觉得她的可能性远超于其他人。
自上次警告过她后才过去几天而已,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牛郎?唐泽雪穗为什么会从牛郎这个奇怪的角度入手?樱田熙暂时猜不透唐泽雪穗的用意。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笑弯了眸,“秋吉雄一。”
“是你的真名吗?”
秋吉雄一正要回答,眼前的女人却似笑非笑的警告他:“别对我说谎。”
樱田熙四下寻找狗卷棘,明明听到手机铃声,但却不见踪影。
“樱田医生,能收下我的花吗?”
……
夜色如墨,凉风习习。
樱田熙顺着路边走一会儿,随手将大束玫瑰花扔进垃圾桶,望着那抹艳丽被黑暗吞噬。
她独自一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晕黄的路灯只笼罩她一人,将世界的黑暗从她周围驱散。
如同独幕的舞台剧。
她本该被这突然出现的挑战激起好胜心,再给她半个小时,那个男人藏着的秘密再深也逃不过樱田熙的眼睛。
但是没有心情继续下去了。
他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
樱田熙再次拨通那串号码,粘稠漆黑的夜幕中,铃声从不知名的黑暗里传出,少年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却对通话键和挂断键发起了呆。
铃声终末。
长椅上的女人却用他绝对能听到的声音,冷冰冰的质问他:“我都不跟你追究突然离开的二十分钟去干什么了,为什么明明出现了却不来到我身边?”
“难道我中了‘男朋友一定会放我鸽子’的诅咒吗?”
两人距离不过短短十米,只是一人在灯下,一人藏在阴影里。
终是承受不住女朋友流沙般控诉他的金瞳,少年踌躇着从黑暗中走出来,双手背后,一副做错事的小可怜样。
樱田熙悄悄松口气,还好,还在这,面上却蓦地板起来,“背后是什么,给我看。”
狗卷棘低垂着脑袋,慢吞吞的从身后拿出一大束的金色向日葵,难为少年还想挡着它,这么大束搁餐桌上都不够放的。
樱田熙冷静的大脑在看到向日葵时突然短路,“你买的?”
狗卷棘握紧向日葵的根茎,“鲑鱼。”
如何读懂一个不善言辞的男友,要结合上下文分析。
樱田熙转瞬就明白狗卷棘的想法,她下意识捂唇掩饰唇角的弧度,“因为看到那个人抱着花束,所以就想给我也买一束送我是吗?”
她再次心软,无法理解为什么狗卷总有各种方式让她无法严肃起来呢。
樱田拍了拍身侧的座位,“过来。”
樱田自己都不会承认,她看狗卷其实是有滤镜的。
她有没有想过,其实她的年下男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纯情乖巧呢。
男性这种生物,一旦谈恋爱了,和女朋友同居后,就跟纯情没关系了。
狗卷棘站在原地没动弹。
他皮肤很白,银白色的短发在越黑暗的地方越显眼,喜欢简单纯色的衣服,黑色和白色是他总爱穿的颜色。
冷色调的一切组成一个炙热会融化人心尖的狗卷棘,他几乎听到岩浆沸腾的声音,在他的血液里,他的神经突突跳动着,拼命忍耐,试图让黑暗掩饰不同寻常的自己。
但是姐姐她让我过去哎。
要说实话吗?
少年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近长椅上的人。
姐姐为什么收下他的花?
你喜欢玫瑰,不喜欢向日葵吗?
所以他才会躲起来,怕她不喜欢自己已经买了的向日葵。
是不是很幼稚。
扔掉吧。
狗卷棘紫色的眼珠僵硬的移动,头脑乱糟糟一片,他举起花束准备扔进垃圾桶,但在关键时刻却被樱田拦住。
她视若珍宝的将向日葵抱在怀里,明明方才还因为他消失而冷冰冰的恼怒,此刻却很好哄。
虽然没笑,但眼里已经软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买向日葵呢?”
狗卷棘眼底倒映着向日葵和樱田熙,少年紫色的眼瞳外圈染成一层潋滟的金,他沙哑着声音解释:“你眼睛的颜色,很好看。”
“很喜欢。”
每一次说喜欢,都是咒言师对自我更深的诅咒和催眠。
明知这一点,但狗卷仍是放任下去,根本压抑不住这种欲望。
因为最初的得到并不纯粹,所以任何事任何人都会引起他的患得患失。
他快坏掉了。
他需要樱田一点抚慰或是承诺,修好这只快坏掉的狗。
少年弯下腰,单手越过樱田的肩膀,撑在椅背上,垂眸,急切的哀求他的恋人:“姐姐,我想亲亲你。”
想吻她,想亲她,想肌肤相贴,水/乳/交融。
从蛇目纹口中吐露出来的词汇,都会成为对自己的诅咒。
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拒绝他,配合他会更安全一点。
所幸,他在恋人心目中的好感尚且达到及格线,她扬起纤细莹白的天鹅颈,路灯的暖色印在她脸上,也将刻在眼角那粒不显眼的红痣颜色加深。
她似乎被少年此刻卑微祈求的神情取悦了,丝毫没意识到那张乖巧可怜的躯壳下,是蠢蠢欲动的咒言师。
“这么喜欢我呀?”
谁会拒绝男友诚恳的爱意呢。
樱田熙大抵已经忘记她不和研究对象谈感情的原则了。
樱田抬手轻轻扯下狗卷的红围巾,少年精致秀气的面容因为情绪的压抑而略显苍白,青黑色的蛇目纹象征某种神秘危险的诅咒,骤然暴露在恋人温热的视线下,是点燃干枯的柴火一点微弱的火星。
每次用手抚摸,指腹摩挲过浅浅的痕迹,少年都会别扭的让开,或是紧绷着皮肤,敏感到不行。
似乎樱田在做什么冒犯他,让他不舒服的事。
但这次,他却主动的很。
主动拿起樱田的手指吸吮,啃食,纤长的睫毛低垂,紫瞳浓郁到可怖。
主动张开自己苍白的薄唇,把自己一切不为人知的隐私都让她随意侵犯,攻略,用湿热的口腔挽留她,蛊惑她。
猩红的舌头上怪异的纹路,裹挟着湿热的晶莹,将她的手指也舔舐的跟他一样暧昧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