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希望我没有让您久等,校长先生。”我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垂着脑袋没有去看他的脸,“您要猜一猜我发现了什么吗?”
“总归不是一个好消息,派丽可。”他温和地回答我,“你想要和我说哪些事呢?”
我抬起头,发现邓布利多的眼中满是洞察的神情,我意识到他或许已经知道某些消息,亦或者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不对,他不会知道里德尔的,不然绝对不会用现在的态度对待我。
那就是知道神秘人复活了。
这并不难猜,他们是老对手了。哈利·波特还未长成,现在当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家伙们的表演时间。
“神秘人复活了。”我直接对他说,“我们打了一架,就在他老子的坟头。”
邓布利多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用这种了当的方式说出真相。不过我现在也不需要那些由谎言而诞生的怜悯了。只见他神情复杂地问我:“其实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对吗?”
“没错,我还准备把波特骗过去。”我坦言,“从一开始我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告诉我呢,派丽可?”
“不信任、不被保护,亦或者是叛逆期?先生,您可以选一个您喜欢的答案。”我笑着站起来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有时候我也在想,先生,如果换您站在我的鞋子里,您会怎么做。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好像世界总是让我们选边站。”
“对了,您还有亲人在世吗?”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他皱着眉观察我,不过我并不担心。
“如果有亲人的话,或许亲人会处于血缘对我们进行提携,或者庇护。就像波特,他再怎么落魄,也总是会有某个犯人等着他,”办公室的烛火猛地抽动一下,“但是我没有哦,您知道莱丽莎吗?您应该忘记了吧,巫师总是很擅长忘记麻瓜世界里的东西,其实我也块忘记她了,但是我的鲜血与骨头还记得她,就像墓碑一样。后代总是用鲜血与骨头记录自己的家族。”
“有时候,在傍晚或者黎明,我们的头脑开始幻想梦境,我会再看见她,还有我的母亲,她在孤儿院生下我——这个形容是不是很熟悉,没错,很像他对吧。所以您一开始就不信任我,您防备我,试探我,我给过您真相,您触摸到了吗?没有,每一次都是错误回答。”
“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为什么不进行反思呢,先生?”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蓝眼睛,“许多人走在我身边,他们推呀,拉呀,手放在我的脸上,我的灵魂里。您曾经觉得可以左右我,为什么到了今日又否定这样的想法呢?”
“正是您这样的存在,才会创造我这样的人,我们才会得出今日的恶果呀!”
“够了!”火焰里窜出一个奇怪的脑袋,“是你一直想对哈利做什么,而不是邓布利多让你对哈利做什么。”
“哦呀,”我夸张地用手盖住脸颊,“我没有看错吗,先生?您的办公室藏着一名逃犯!”
“西里斯·布莱克!”我走近火焰,想将他拽出来,“来呀,好狗狗。我们见过面不是吗?在大英博物馆门口,我看见你准备做坏事呢,你是不是准备去吃广场上的鸽子?那时候你可爱极了,可惜我当时和人刚刚吵过架,不然一定能——”
“你放开他!”波特出现在门口,喘着粗气打断我,“你简直就是疯了。”他拿起魔杖指着我,我笑眯眯地松开手,站在邓布利多身边。
“瞧啊,先生,多失礼的表现。”我歪着头,“你是在城堡里看见我了吗?”
“哈利,哈利,她一定还有同伙。”不等波特回答,布莱克就提醒他。
“同伙吗?唔,如果我说是格兰杰,你会哭出来吗?”
波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不允许你——”
“喂,我说,”我打断他,“相比起威胁我,你不害怕吗?神秘人回来了哦。”
“好了,哈利。”邓布利多出声打断这场闹剧。
“是穆迪对不对。”波特没有理会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而是固执地望着我,“你在帮穆迪做事,昨天起他就失踪了,他在哪里?”
“在一个你我都知道的地方。”我笑着回答他,“你觉得会是哪里?”
“我不会害怕伏地魔,我也不会让你陷害赫敏。”波特上钩了,“我会去找到他,你等着。”
波特跑出校长室,借由魔法显形的布莱克瞪了我一眼很快消失,邓布利多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知道他已经开始警惕我。
在重新恢复平静的办公室里,我再次回到座位上,微笑着靠在壁炉边烤火。
“你准备做什么?”邓布利多问我。他必须留在这里,因为他不放心任何人与我独处。但是他无法对我做任何指控,因为我们都明白魔法部的秉性。
我没有回答他,仅是感受这火光。
“我只是在想,”我慢吞吞地说,“您是会先解决问题,还是会先解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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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走进密室,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小巴蒂·克劳奇。他认出这个黄头发的家伙,却又惊讶于怎么会是他。
好在克劳奇昏迷得彻底,波特完全可以将他扛起来带回校长室。只是当他们走出盥洗室,走上台阶时,遇见的是听闻勇士回来的丽塔·斯基特以及卢多·巴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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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一直没有回答我,他在思考,而我在等待时机。我站在窗边,果然在不久之后就听见中庭里,巴格曼先生带着惊恐的尖叫,以及我的好朋友癫狂的大喊:
“黑魔王回来了!”
中庭在这个时间点总是汇聚不少学生,哈利·波特想达到校长室,这里又是必经之处。恐慌随着小巴蒂·克劳奇的大喊开始在学生中蔓延,丽塔·斯基特会拿起她的羽毛笔吗?
为了我们的约定,她会的。
“看来决定权已不在你我身上。”我转过身看向邓布利多,“我们停在时代的契机面前,现在这块巨石开始下落,随意地砸碎它碰到的每一件东西。”
“一切都由不得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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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到这里的布局:伏地魔复活之后,邓布利多会彻底怀疑派丽可,所以派丽可担心自己的声音很可能会被霍格沃茨一方掩盖过去,所以她需要一个发声的窗口。于是她看中了魔法部。
正好小巴蒂是被他父亲捞出来的食死徒(纯血,父亲在魔法部任职),所以当派丽可得知小巴蒂的布局之后,就一直顺水推舟配合他的计划。一是为了借伏地魔朝邓布利多施压,先把各方摆到棋盘上,二是为了后续拿到魔法部的把柄,将魔法部的一部分绑在自己身上。所以她先向预言家日报施压,引发丽塔·斯基特不满,再借由这份不满找到单独出现的斯基特,控制她,方便让斯基特变成自己的喉咙之一。
然后她故意制造穆迪的嫌疑,并且引诱哈利去寻找被关在密室的小巴蒂。又引来巴格曼确认小巴蒂的身份,等于让魔法部确认食死徒真的跑到霍格沃茨,再加上小巴蒂大吼的“黑魔王回来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做,当然是鸟哥先回去看他的时候动过手脚啦),配合勇士派丽可失踪的一晚,很容易联想到什么阴谋。再加上斯基特的谣言,舆论烘托到位了。
所以派丽可会问邓布利多“是准备先解决问题,还是解决我”。无论邓布利多选择哪个,他都会冷藏派丽可,这在学生眼里就是打压。而魔法部一定会选择压下这件事。他们会去找邓布利多,还是会找被邓布利多打压的“无辜勇士”出来澄清“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哪一个更容易?
这就是大致的布局啦,还有很多情感上的微操,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太晚啦,俺先睡了,晚安!
第157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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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人平静地望着我,他的脸上既没有被吓到的骇然,也没有发现走进圈套后的恼怒。“很久之前我就明白这一点了。”他说,“人很难决定自己能够得到什么,但是很容易明白自己希望什么。”
他坐回椅子上,和我一起望着鲜红色的太阳越过塔尖。
“如今我得反驳您,人最难的就是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说,“几百年前如何,几百年后仍是如何。人类永远都在‘想要得到’与‘放弃’之间徘徊。”
椅子被推开,在地板上发出嘎吱的声响。橙红色的光线将我的手背照射得灼热。今日是个难得的好晴天——一丝薄雾都没有。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头发上,在眼睛开合之间,笼罩眼球的皮肤中错杂的血管使世界蒙上一层光耀的红。
那是我的鲜血,也是世界的鲜血。
我站在窗台前,望着昼夜再次颠倒,像是世界球投入火焰一样明亮。我张开双臂,一种近乎初生的潸然泪下之感于胸腔诞生。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尖细的声音:“您不觉得很悲哀吗?我们一直都停在高塔上,我们的世界也悬停在废墟上。”
“邓布利多先生,在这里谈论的我们——在楼下尖叫的学生——霍格沃茨——苏格兰——欧洲乃至世界,这些年以来,人类真的进步过吗?”
“世界总是向前的,派丽可,就像时间一样。”他走到我身边,与我一起望着照样,阳光一样将他染成红色,“他们战胜了欧洲的格林德沃,也战胜了英国的伏地魔。数百年不过是人类所有历史总合的一角,或许我们正在正午的海面上,潮汐未至。”
“我们的历史不过几千年。”我说,“距离先祖第一次抬头望向夜空,再到傍晚的一杯毒芹,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查理一世头颅落地,太短暂了。历史对于人类算什么?历史对于我们算什么?我们对于世界又能算什么?世界对于人类又能算什么?”
“我们真的看清了世界吗?亦或者弄明白我们的历史?历史又是什么?先生,是酋长、奴隶主,还是帝王?”
我开始颤抖,阳光刺得我的视野模糊,眼泪不断往下流。但是我感到好极了,伸出手接住那些滴落的水滴,转头发现邓布利多也是一样。只不过他干涩的眼球再也流不出液体了。
“派丽可,王爵不过是历史的表象,时间总是会将无数巫师藏在表象之下。”
“您的意思是历史是所有巫师吗?”我问。
他笑了一下,胡子轻轻抖动。
“先生,能够左右历史的永远都是那么几个人,历史也从来不仅仅是巫师的。”
“是【人类】。”我强调,“我并不愿意明确区分巫师与麻瓜,因为他们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所谓‘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剥离我们的身份去看整个群体,就像我们从人类的视角去看鸽子一样,魔法不过是羽毛的某种体现。就像有些鸽子天生飞羽长,有些天生飞羽短。”
“没有道理飞羽长的会对飞羽短的负有责任,也没有道理飞羽长短决定优劣,更没有道理飞羽引发斗争。飞羽不过是饲主的喜好罢了,就像赛鸽、信鸽、肉鸽,它们都并不比对方卑劣。但是他们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永远都被饲主所左右。”
“对于鸽子来说,饲主是人类,对于人类来说,饲主又是什么呢?”
邓布利多已经明白我想要说些什么,他叹着气:“巫师只有梅林,但是并不信仰梅林。”
“梅林不过是被精心饲养的鸽子,一个被选中的标杆。”
“梅林没有信仰。”
“赐福从不依据信仰降临。”
我们各执一词,固执地看着对方。最后,还是邓布利多先认输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派丽可,如果我们的人生都被点选,那岂不是太可悲了?”
“被点选才是一种幸运,先生,这意味着我们有能力,也有资格站在塔顶上。”
“您想象过吗?”
“什么?”
“成为皇帝。”
他在窗台边愣住,新奇地看着我,随后笑出声来。苍老的喉咙发出老迈的声音,邓布利多枯槁的手指扶在窗框上,他身体抖动着,那双蓝眼睛逐渐变得湿润。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他问我。
“我只是觉得有能力的人应该对世界做出贡献。”我说,“打破也好,重建也好,总不能让时代停滞在那里,像废墟一样任由杂草生长。”
“这让我听起来像是冥顽不化的老东西,派丽可,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我只是想更了解您一点。”我说,“不过您在我心底并不像那些人一样讨厌,您象征着某种‘稳定’不是吗?”
“我的荣幸?”他轻松地对我说。
“所以,您还没有回答我,您是否考虑过呢?”
“或许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有过,每个人都是这样,我也不例外。”他平静下来,仿佛方才的错乱不过是为了配合我而演戏,“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明白这是一条错误的路。派丽可,它是压抑的,反人性的。巫师不需要主人,当然,麻瓜也不需要。”
“如果不想要主人,那所有人更需要一位皇帝。”我说,“只有当我们拥有一位‘国王’,才能够避免我们拥有一位‘主人’。”
“作为‘臣民’存在,不好过作为‘奴隶’吗?正是因为我们长期缺少那位国王,所以您看——”我坐在他对面,渗出两个手掌,“格林德沃,”我将一只手背翻转,“神秘人。”
两个掌心合在一起,做出虔诚祈祷的姿势,“或许这也是某种选指,它选择了暴虐的奴隶主,来惩罚我们倒行逆施。”
“我们不过是在为过去付出代价。”
邓布利多盯着我的手掌,“你是在说服我吗?”
“并不是。”我说,“我只是在试图与您交流。”
“那么,派丽可,”他十指交叉放在颌下,“我希望你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心底,‘奴隶’与‘臣民’究竟有没有区别?”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他的镜片不在受到日光眷顾,房间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我也一样。我们又像是蒙了一层灰的玻璃制品,回到肮脏的收纳台上。
也有可能,回到那里的人只是我。
我面色如常地看着他,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有什么区别?先生,国王需要对臣民负责,奴隶主却不需要。因为臣民是‘财产’,奴隶只是‘容易消耗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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