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与狗
小巴蒂的审判已经结束了,傲罗拽住他将他往台下带。但是他似乎并不服从,那双发红的眼睛越过人群瞪着我,直到某人对着他的脸来上一拳。
“您看,善人们像狗看到熊一样朝他扑过去,拽着他的脖子和脚。”我转过头,“我们现在要去和克劳奇谈谈吗?”
“再等一等。”邓布利多停顿一下,说,“或许有一件事我得向你道歉。”
“你说得有道理,或许是我这个老人家坐在办公室里太久了。”他摘下眼镜,拿出手帕擦了擦,“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童年,同样的,这个错误我也在那个人身上犯过。”
我漠然地盯着他的手指,“没关系,它对我来说并不痛苦,也不耻辱。”我说,“一个人可以对自己的过去感到痛苦,但是在我看来,他绝不能为自己过往的经历感到羞耻。”
“失败的第一步就是自我否定,羞耻往往左右一个人最卑劣的欲求。它会压制住那些渴望,进而让某人觉得自己天然不配拥有。当然了,人们最喜欢做的就是驯化羞耻,将它当做镣铐加在其他人身上。”
“您觉得,我们的第一道羞耻是什么?”
他像是明白什么,叹了口气又笑起来:“是‘血统’。”
【血统】
在看守的囚室内,我隔着铁栏杆望着克劳奇。他比起被拉去庭审前更加狼狈:脸上青了一大块,一只眼睛还肿着。当时那个制服他的傲罗并没有注意力道,或者说,在他心底,对于小巴蒂·克劳奇这种已经没有未来的罪犯,是可以随意处置的。
反正已经不会有人愿意为他讨回公道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同情起克劳奇了,于是我将手伸进去,想摸一摸他的头发。
“你把我当成狗了吗?”他警觉地避开我,挨打的那只眼睛红得不正常。我注意到,他的动作变得笨拙,甚至难以掌控自己躯干一样向一边歪倒。
我望了望远处的邓布利多,他已经将交谈的自由留给我们。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吗?”我问。
“我好得很。”
“哦。”
从我这个视角来看,蹲在地上的克劳奇失去穆迪的伪装,不再像个小熊一样壮实,他实际上很瘦,像一具骷髅。
“你想算计我,”我盘腿坐下来,“但是你输了,我没有那么重要。另外,纠正一点,即使是在社交场合,我的身份也不是‘纯血’。”我说,“你又记错了,老博克宣称我是‘混血’。”
他阴沉地抬起头,我把手帕递进去,“你要不要把脸擦干净?过一会押解你的时候,一定还有记者等着拍照。”
他一把将手帕夺过去,粗鲁地擦着脸。我看着克劳奇淡黄色的头发,慢吞吞地和他说我与邓布利多的谈话。
“你知道吗,即使是邓布利多,也认为作为人的第一羞耻是血统。”
“我是纯血。”克劳奇哑着嗓子对我说,“我是纯血。”
“啊,然后呢?”
他擦干净脸,那只完好的眼睛盯着我,骂道:“你这个蠢姑娘。”
“我从不将末路之徒的辱骂放在心上,实际上,克劳奇,我觉得你才是最蠢的那个。你、你的食死徒朋友、你的主子,都蠢透了。”
“你不会真的没有意识到吧,所谓血统,就是一坨垃圾。”我嘲讽地朝他笑了笑,“哦,我忘记了,纯血就像封建主家小姐一定要端在腰前的下午茶托盘一样,对你们来说就是一种展示优越感的工具。”
“你是因为纯血才去追随他,还是因为其他的?”我身体前倾,“来呀,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流了,不坦诚地聊一聊吗?”
他蹬着我,喘着气。
而我却笑起来,“你看,你越是这样,越是证明我才是对的。”
“巴蒂·克劳奇,我所主张的,人类驯服羞耻之后,将之强加在同类身上的第一重从来就不是什么‘血统’,而是‘自我’,亦或者说,是‘野心’。”
“追随神秘人,你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维护巫师血脉的纯正’之类虚妄的东西,你只不过是想要摆脱老克劳奇先生的控制,不过你不敢大声说出来,只能跟随那个能够帮助你达到目的人,甚至将自己变成血统的极端主|义者。你只是借着为他效忠的名头来达成自己的愿望。”
我剥开他的壳,让此人在我面前露出鲜红的内馅,“为自我呐喊是可耻的,为自己争夺利益也是可耻的,即使你杀了老克劳奇,你真的摆脱他强加在你身上的那些东西了吗?唔,神秘人最忠诚的仆人?”
在我面前,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空白。我将手伸进围栏,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是不是很可悲呢?十九岁入狱,三十二岁越狱,三十三岁被抓捕归案,往后余生都将在监牢里度过,你的一生究竟活出过什么呢?”
克劳奇的头颅在我手底下颤抖,烛火吞噬他的影子,又将其中一角从围栏的阴影里吐出来。他受伤的右眼又开始流血。
“别让我再抓住你。”他拽着我的手,完好的左眼里似乎有什么将要流出来,“否则我一定会割掉你的舌头。”
“好吧。”我抽回手臂,站起来整理被压出褶皱的衣角,“如果这是你的道别的话,那么,再见了,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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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丽可想做的就是克劳奇最不能原谅的,她在质疑他的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价值’
第166章 池中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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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希望我能够在大厅稍作等待。
“当然,”我答应道,“之前我也让您久等了。”
他歉意地朝我笑了一下,走进大厅某一扇门后。我望着上面的牌子一眼,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乔治·彼拉多终于疯了?”某个从我身边而过的人快速对同伴说。
“是的,从审完小巴蒂·克劳奇之后就被他夫人接去圣芒戈了。”同伴回答。原先发问的人立刻发出嗤笑,“那还不错,我有个侄子今年希望能够接替他的位置。”
“可惜了,彼拉多家这算是败了。”他又说,“你说他的那个病症究竟是什么?”
“运动和语言的重复、精神错乱、试图对某些东西进行谵妄的解释......精神分裂症或者是喝了太多酒。”他的同伴回答。
“不论是哪个,彼拉多算是毁了。”他说,“我家和彼拉多算是世交,之前从没听说过这种情况,而且乔治滴酒不沾。”
“显而易见,”同伴拿手遮住口鼻,轻声说,“因为老彼拉多先生娶的那个麻瓜女人。就是那个清教徒,我还记得之前圣诞节去彼拉多家,那人还指望我向那什么耶|稣祷告。”他的语调上扬,语气变得有些鄙薄,“她把麻瓜那种劣质的、下等的血统带进彼拉多,乔治·彼拉多作为她的儿子,一个混血,当然也有那种肮脏的部分。”
“这个问题嘛,”那两人在我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听说那个人回来了。”
“别在这里说这个!我可不想被起诉,要知道康奈利都快疯了,上次就因为我说了神秘人,直接在办公室对我大吼大叫。”
“好吧,好吧。你说康奈利今天准备去审谁?那个法庭已经很久不开了。”
“我听说是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其中一人发出怪叫,“他疯了?在这个关头审波特?”
另一人说:“他清醒着呢!等到神秘人回来,他的位置肯定保不住,所以康奈利得让波特闭嘴。现在我们的部长青睐的是那个新冠军,唔,博克家的。”
“拿小鬼当挡箭牌的懦夫。”
“哎呀,波特也好,博克也好,都是孤儿。”那人耸了耸肩,“除了个别老好人,谁又能为他们打算呢?对了,博克家那个好像也是混血。”
“我怎么听克劳奇说她是纯血?”一人质疑。
“管她呢,反正这个关头被推出来,无论是哪一方最后胜了,她都没有好下场。康奈利可不会真正保住她。”
“真可怜。”他的同伴说,“我的女儿也和她差不多大,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和我的妻子遭遇什么意外......抱歉,你知道的,神秘人回来了。之前他给我写过信,但是我没有胆量回复,他让我去翻倒巷取一件东西给他。”说着,他像是承受不了一样捂住脸。
另一个坐在长椅上的人也沉默下来,叹着气安抚他:“也不一定会到那个地步,老博克生前作恶多端,如今报应到他后代身上去了。我们不一样,再者,我们算是体面人,也是纯血,神秘人不会真对我们做什么。”
“康奈利只要没疯,他会放过波特,让波特和神秘人斗去吧。”说着,他的话语也变得有些不自信,“如果波特真的能打败他。”
我的眉毛挑了挑,将手放在膝盖上。我又想起邓布利多走进的那扇门。
如果波特在里面面临庭审,那邓布利多去作证倒也没什么不对。如果我是康奈利·福吉,当我想要对波特动手——无论是让他暂时闭嘴还是永远沉默,我也会借小巴蒂·克劳奇来让邓布利多分神。
真正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邓布利多竟然还能抽出时间来让我与克劳奇见上一面。
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捏住已经被揉皱的羊皮纸,开始在头脑里一点点回忆庭审时的画面。
突然,邓布利多消失的那扇门后走出一大群人。我看见了康奈利·福吉,他气冲冲的,在他身后小跑着跟着他的是一位穿着粉红正装的女士。
我猜,波特的指控一定不成立。
门后又走出一些人,邓布利多与波特仍不在其中。我站起来,活动腿脚,慢吞吞地走到大厅那个喷泉前。
水晶灯将雕塑照得很漂亮。那是一种只有金子才能表现出来的华美,代表着绝对的富裕与权力。我看见了站在正中心的男巫,比他稍矮一些,追随他的女巫,以及一只马人,一个妖精与一只家养小精灵。
女巫被雕刻得天真纯洁,家养小精灵像是年轻一些的瓦里西。
它的影子被投射到喷泉底部,又在池底钱币上荡漾出别致的花纹。
“喂,小鬼。”一个中年人不信任地走过来,“别在这里乱逛。”
“我在等人,先生。再说,”我指了指喷泉边的立牌,“魔法兄弟喷泉的所有收益均捐赠给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如果我投一些钱币以外的东西进去,唔,我是指实物捐赠,你们会怎么办?”
“别给人添麻烦。”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耸耸肩,趁他转过头时将沉思会的徽章扔进去。
“我真希望你能去圣芒戈,”我用温柔的语气对池底说,“特里劳妮教授还在里面呢。替我去看看她吧。”
“派丽可,”邓布利多出现在我身后,他应该是听到我的话了,“希望我没有让你等太久。”
“当然没有,波特现在是安全的吗?”我问。
他像是早就料到我会知晓这件事,点点头。
我有些好奇:“福吉部长对他做了什么?”
“一群摄魂怪袭击了哈利的家庭,”他显得有些头痛,“哈利用了魔咒。”
“真可惜,”我微笑着,“摆上台面的阴谋。”
邓布利多再多说什么,带着我离开魔法部。我们出现在一栋大楼底下,周围十分破旧,周围的高温快将这里烧着了,或者已经烧过了,留下一簇簇黑色的痕迹。
我们走过转角,就看见肮脏的河道,以及一排排整齐的柳树。脸上带着疤痕的女郎懒洋洋地打量我们,又挪开眼神。河对岸的纺织厂排放着污水,刺激性的气味与黑色的河水一并流到更远的地方。
“我们去哪?对角巷?”我问。
“我会将你送回博克的店铺。”他说。
“您完全可以移形换影到那里。”
“你还认得这里吗?”他突然问我。
“孤儿院边上的河道,”我回答,“我已经很久没有路过这么寒酸的地方了。你知道刚刚的那个女人吗?”我兴奋起来,像是想和他说一个秘密。邓布利多礼貌地表示好奇。
“艾里奇曾经因为她想和我打架,艾里奇,你不认得,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一个麻瓜。”
“后来他怎样了?”邓布利多问我。
“不,他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秘密。”我说,“那个女人可能是艾里奇的妈妈。”
“如果他有母亲,又为什么会在孤儿院呢?”他问我。
“我怎么知道呢,先生。等我想明白的时候我已经不会再回到那里了,说不定我们未来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又或者这个女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得知的不过是一种猜测,来自流氓艾里奇,来自流莺不知名女士。”
“我们去获得真相吧!”我对他说着,走到柳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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