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豆豆
字迹下?方,盖着一枚鲜红的血手印。
时田丽莎这次,已经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
“我们,我们也会死在这里吗?”
她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盘桓不去的阴影。
“那个……”小山健一强笑道?:“请不用太担心,一周后,山下?的居民就会上来给我们送菜,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他们和外界取得联系,别墅的存货,也足够大家吃到下?周了。”
“这是问题吗?!”时田丽莎气急败坏的反问他,“和杀人犯待在一起才叫做问题!”
“也可能是外面进来的人……”
“别墅的通道?只有一条,任何人都必须从那里经过。”时田琥珀忽然打断了小山健一的发言,“我房间的落地窗正对着那座独木桥,有没?有人来我看得很清楚。除了我们,没?人经过这里。”
“别墅旁边就是三米的铁丝网。周围也没?什么森林,零星的几棵树并不能让一个人彻底藏起来。”时田奏也加入了反驳的行列,“杀手是外人的几率并不高。”
“难道?他就在我们中间?”时田丽莎打了个寒颤,“我放弃遗产还不行吗?能不能放我走!”
“……”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她。
“现在要怎么办?”除了时田术,时田大介就是时田家年纪最?小的那个了。他没?什么想要承担权威的野心,于是自然而?然的将选择权交给了一直强调自己是时田家下?一任继承人的时田崇。
“……”但被他问到的人还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直勾勾的盯着快烧没?的独木桥,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诶……”时田大介叹着气,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诸伏高明,虽然他不算是时田家的一份子,但肉眼可见,把这些姓时田的捆在一起,也没?他一个人能干。
“诸伏先生,请问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既然一切都围绕着时田家的旧事和遗产,就先从这里入手吧。”他建议道?,“桥已经烧没?了,我们还是尽快返回?木屋,看黑崎律师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新线索。”
要回?那个木屋?
时田大介本能的不太想去。
“你说得很对。”时田术脸色还有些憔悴,但还是赞成了他的观点,“无论能不能找到线索,黑崎律师替我家工作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黑崎……”一直在发呆的时田崇终于回?了魂,僵硬的将头转了过来,“那个黑崎律师,他的全名是什么?”
“黑崎大智。”时田术说,“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我家工作,之后虽然自立门户,和我家没?有了业务往来,但和我父亲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不止是他,他的父亲也一直替时田家干活。”时田崇淡淡的说道?,“当时,爷爷的遗嘱就在他父亲手上。”
扯到了二?十三年前发生的那桩不幸的来源,几个时田家的人都死死的盯住了他。
“遗嘱当着大家的面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再公?布的时候,除了我们五家人,最?震惊的就是黑崎律师的父亲黑崎广泽了。”
“他相当惊讶,一直在不断念叨着‘这怎么会?’‘遗嘱的内容和我知道?的不一样?。’之类的话。”
“因为他的说法,我们五家都对遗嘱产生了疑心。不过,这种疑心是很正常的,哪怕他不说,我们也会质疑整个遗嘱,选择和你的父亲打官司并且报警。”时田崇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时田术,“那时候你年纪还小,所以不知道?。爷爷他一生正直,生下?来的五个孩子也都非常能干,只有你那个不学无术的父亲是整个时田家怎么遮都遮不住的污点所在。”
“我父亲才不是!”
时田崇没?有理他:“在那桩惨案发生之前,你父亲沉迷赌博无法自拔,最?后甚至气死了他的岳父,逼死了他的妻子,他曾经抱着你到过时田家。那时你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明明是个足月的婴儿?,长得却要比小老鼠崽子大不了多少,青白着一张小脸,连哭都没?有力气哭了。”
“你父亲跪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求爷爷给他些钱,更是不断的掐你,逼着你哭出来。你的脸憋得火红一片,却只发出了细弱的哭声。呜呜咽咽的,直往人心里敲打。”
“看到那一幕时,爷爷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受了刺激之后气都喘不过来,家人急急忙忙让他服药治疗。大伯负责出面,他要求你父亲把你送给时田家,他可以一次性支付一大笔钱,买断你和你父亲的亲子关系。”
“但你父亲并不同意?,他就那么无赖的跪着,抬头朝大伯痞笑:‘你觉得我傻吗?想做一锤子买卖?这就是个摇钱树,我才不要把他给你。’,说完,又?往你身上掐了几下?,逼着大伯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万元大钞,这才喜眉笑眼的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我明天还会继续来。’那副无赖的模样?,我一辈子都记得。”
“你撒谎!!!”时田术气得脸都红了,“他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
“随便你爱信不信,我只是说出我知道?的事情罢了。”时田崇淡淡的看着他,眼神很冷漠,“在那件惨案发生的一个月内,他每天都会固定打电话辱骂我们,从爷爷到五叔,所有人都被他咒过未来会死于非命。”
“命案发生后没?多久,他就那么巧合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再加上他被赌债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岳父和妻子就那么容易的死掉了,他得以马上套现归还赌债甚至还因为他们两?人的意?外保险而?存有盈余,换成是你,你难道?不会怀疑什么吗?”
时田术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恶狠狠地瞪着时田崇,牙关咯吱咯吱的响着,指关节被他捏得发白。
“你撒谎,我父亲从来不是这种人。”
他只能翻来覆去的说这一句,却给不出更多有力的证明。因为即使?是他也知道?,时田错的前半辈子,就有这么的不堪,很多东西?都无法深挖。
“行了。我在旁边都要听不下?去了,说律师就说律师,为什么还要扯到他父亲身上?”一个火红色的脑袋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雨山莲嚼着口香糖,一副街头混混的样?子,“没?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吗?坏人变好也是常事。”
时田崇显得不屑一顾,“哼,只是与好人相比,评判的标准被无形降低了而?已。”
“怎么,你还想说?”雨山莲把口香糖往地上一吐,伸手拽起了时田崇和服的领子,“你信不信我揍你!”
“现在这情况,你们还想闹内讧吗?”诸伏高明只觉得头疼,眼角余光瞄到金田一三站在那里,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样?子,就更头疼了,“无论怎么样?,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而?黑泽律师的死现在是整件事情最?直接的线索,”
他看向时田崇:“有关黑泽律师的事情,请你继续往下?说,但请不要带有私人感情,更不要跑题说到无关的事情上。”
“听到没?有,让你不要带私人感情,也不要跑题。”
雨山莲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洋洋得意?的放开了时田崇的领口。
都这样?了,这事本来都算过去了,谁知道?时田崇突然来了一句:“呵,亲生儿?子都不着急,难为你急成这样?。”
“你!”
雨山莲的脾气瞬间暴涨,转头往后就是一拳。
诸伏高明眼疾手快的把时田崇往后一扯,避开了大部分攻击,但还是擦到了嘴角。
时田术眸光阴沉,看上去也很想对他补上两?拳。
“时田崇先生,请不要再说对案情没?有帮助的话题了。”诸伏高明对捂着嘴角龇牙咧嘴的时田崇再度重申。
金田一三冷眼看着,总感觉诸伏高明是故意?的。
挨了一拳的时田崇终于学乖了,毕竟雨山莲的拳头还没?收回?去,而?时田术的眸光阴沉沉,随时准备冲上来揍他。
他揉了揉唇角,哪怕卸了力,可他嘴里还是带上了点血腥味。
有必要打这么重吗?他内心腹诽不已,“好吧,说回?黑崎律师的事情。他的父亲一直都是我们时田家的律师,我们一家都很信任他。那次遗嘱宣读之后,黑崎律师总说似乎有哪里出错了,还和家里人说,他要回?去查点东西?,但一查就没?有之后了,刚申请了官司,他就中了风,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了,只是看着我们流眼泪。大伯母觉得不对劲,又?报了警,可最?后只查出他是误食了一种重金属导致的,怎么误食为什么会误食都不清楚。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这位黑泽律师也没?有追究的意?见,这件事不了了之,一年后他便去世了。”
“之后这位黑崎律师摇身一变,又?变成了时田家,不,应该说是时田错的专属律师。”时田崇说起这个便不住冷笑,又?忍不住发牢骚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只要和时田错作对就没?有好下?场。当初去调查他的警官,黑泽律师,甚至是我们五家人多年的分散,不都是他的功劳吗?”
他说完之后就住嘴了,诸伏高明对他这些信息不做评论,毕竟大部分都是主观的内容,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木屋里死去的黑崎律师,与时田错关系匪浅。
“我们还是去木屋看看黑崎律师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吧……说不定时田错先生的遗嘱也在那里。”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时田丽莎耳尖,一听到就忍不住举双手赞成:“对,没?错,遗嘱可不能趁乱落入凶手手里。”
相比她的积极,其他人更多是矜持的沉默,但不约而?同调转的步伐,已经表明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几人又?返回?了木屋。
黑崎律师的尸体仍旧躺在那里。
为了保证命案现场没?有过多痕迹,照样?还是由诸伏高明进入,不过,其他人即使?想跟着进去也没?有这个胆子。
比起第一次的冲击,似乎第二?次再看更让人容易联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诸伏高明身后几人的表情都很复杂,没?过多久,干呕声便像比赛一样?此起彼伏。
诸伏高明类似命案见得多了,倒没?觉得有什么,作为一名经常遇见命案的警察,他的口袋里口罩和手套也是永远不缺的。
他屏蔽周围嘈杂的声音,一心一意?检查起了黑崎律师的尸体。
黑崎律师死得有点惨。
气管和动脉同时被割断,导致血液不止是从伤口喷出,还从鼻子,口腔等部位流了出来。即使?凶手用被子裹住了他,他的面容仍旧扭曲可怕。
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直接的物?证,一般动脉血液喷溅应该会在凶手身上留下?痕迹,可是在场的人身上都没?有破绽,这样?的话,如果凶手真的在这群人里,就说明了他并不是激情杀人,而?是蓄谋已久,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木屋老式门窗做成密室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凶手也并不是为了掩盖自己谋杀的痕迹,大概只是不想让众人发现得那么早罢了。
很嚣张,而?且,太有准备了。
这是诸伏高明的第一判断。
他接着检查起了屋内的各样?物?品。
东西?都是一应俱全的,并且有不少长久生活的痕迹,可以看出黑崎律师最?近一直此居住,不曾离开过。
在他身体右下?方,有一个保险柜,柜子已经被打开,钥匙还在门上,柜子里面只有一个信封。信封并未沾血,而?保险柜柜内血迹斑斑,所以,这很可能是凶手遗留下?来的物?品。
诸伏高明皱着眉头将信封拿了出来。
不知何时,干呕也停住了。
大家挤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诸伏高明从保险柜里取出信封。
“是遗嘱吗?”
本来被命案吓得黯淡无光的几双眼睛又?亮了起来。
诸伏高明打开了信封。
这是一份手写的遗嘱,署名的确是时田错,但具体是不是他写的,由于黑崎律师已死,根本没?人能证明,所以事后还需要做笔迹鉴定才知道?。
遗嘱延续了之前一贯的诡异画风。
‘我的遗产只会留给有时田家血统的孩子,能代替我扫除我所有憎恶的孩子。’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其中有人是假冒的?在场有不是时田家血统的人存在吗?时田错所憎恶的又?是什么呢?
第35章
若有所思的不止诸伏高明一个。
因为在这张手写的遗嘱后, 附了一份时田错的遗产清单。
比起生死,若有数不尽的财富在前头吊着,就?连杀人犯也算不了什么了。
就?是时田错的亲生儿子此时此刻听诸伏高明念着那些遗产都有些傻眼。
时田家古董行的生意早在前几年他就?已经在协助管理?了, 他对时田家每年的利润也心里有数,但这个遗嘱上公布出来的但他怎么也没?办法把每年固定的那些流水转换成这么一大笔数字。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为什么会多出这么一大笔钱?
他忧心忡忡, 倒是与旁边几名?愈发狂喜的堂姐堂哥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直留心观察他们?每个人神情变化的诸伏高明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术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没?有, 没?什么……”时田术回过神, 矢口否认。
说?是这样说?, 但他仍旧显得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黑崎律师的遗体在不损坏现场的情况下, 被简单收敛了一二。时田丽莎看?着诸伏高明熟练的动作,眼珠转了转, 凑到时田琥珀旁边,将她带离了现场, 小声?问?道:“琥珀, 你?男朋友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警察?”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