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冰雨
我们得尽快谈谈。
关系改变迫在眉睫,医生是确认目标后就会大刀阔斧向目标进攻的人,杰森立刻把talk提上日程,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谈话的形式最后会变得如此激烈。
事情得从他在日常巡视时从这座城市又发现了一些讨厌的痕迹,九头蛇的审判和处理到现在已经过半,他们最多只需要再在外面待半年的时间风波就会过去,可就是有人连着半年的时间都不愿意等待。
杰森现在还不太确定来到这里的究竟是布鲁斯还是迪克,或者又是他们两个
一起过来,但他已经决定立刻搬家,免得和他们两个面对面。doc现在尚未完全脱离黑暗面,她在九头蛇养成了一些不太好的习惯,这恐怕也会成为双方冲突的原因之一。
回家后他向融恒说明了搬家的决定,融恒愣了两秒,然后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同意了。
但这一次,她显得若有所思。
杰森立刻警惕起来:“别做多余的事,知道吗。”
“当然了。”融恒自信的说:“我从不做多余的事。”
现在正是杰森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融恒似是而非的话显然撩拨了他敏感的神经,让他瞬间变得枕戈待旦。他开始监控她,或隐晦或明显,盯着她不让她做出“多余”的事。
虽然融恒并不反感和喜欢的人天天黏在一起,但是像这样的黏在一起稍微让人有点不爽。这份小小的不满本可以直接向杰森大方施为,勒令他不准再这样对待自己,或者提出一些交换,你管着我我也管着你,这样大家就比较公平了。
但是融恒在这样做之前,融恒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杰森和她的关系并不是男女朋友——他们两个是狱卒和俘虏。
这样的关系是没有办法向他提出这些任性要求的。
真叫人沮丧。
伤心之余她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羞耻感,仿佛面子被突然扒掉扔在地上。
融恒觉得她突然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习惯处理工作或者喝点酒,但现在没什么工作需要她来处理,她的身
体壮也不允许她摄入酒精饮料。
她想去找叔叔了。
·
离开一个城市去往新的城市,即便是事事都有提前量的红头罩也会变得比平时忙碌一些,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了,除了准备离开所需的必备物品,杰森还去消除了一些他们在这里残留的生活痕迹。
从他调查的结果来看,布鲁斯应该还没有发现他,这样最好,这样他们能悄无声息的离开,省去很多麻烦。
但现在最麻烦的事情发生了。
融恒不见了。
房间里没有战斗痕迹,门锁没有破坏痕迹,那块贴肤的手环被拆掉了一块锁片,连同被拆除的锁片一起放在桌上。
她走了,没有说明,没有留言,没有预兆,一切都突然发生。
就像当年被九头蛇带走一样。
耳鸣声从小到大,像远处驶来的火车,声音越来越近,最后震耳欲聋,然而驶远。
他意识到自己第二次被抛弃了。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绝不。
·
身体不好的人出一次门是比较困难的,即便路上有一些关爱残疾人的便利措施,他们出行依然有许多不便。
比如融恒,她并不是残障人士,只是在行动的时候需要一根手杖,但走在路上,她依然觉得这副身体格外不便利。
唉,要是什么时候机械义肢能彻底普及就好了,到时候她就给自己换一条带滑轮的腿,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她希望这条机械腿能同时装备音乐播放器、扫地机器人以及机关枪的功能。
虽然对这座城市缺乏探索,但哪怕一直待在家里,人也总有一些能够与外界沟通的手段和渠道,她对于这里并不是一无所知。仿佛是某种超能力,融恒觉得很多事情自己并不需要去专门思考,那些知识、那些信息就会一股脑的从自己脑子的犄角旮旯跳出来,那些对策、那些办法就会一个接一个从不同地方探出头来。
就像现在。
手杖点在地上,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计算。
她的腿曾经受过严重的伤,看起来简直像是某种事故的遗留产物,这让她不能长时间的移动,走一走伤腿就会开始疼痛,这是她的绝对弱势,杰森的行动能力远超于她,而且他足够聪明,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猫捉老鼠当中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尽量晚的被抓,以及尽可能在被抓之前办完自己要做的事。
宛如两个任务的进度条,究竟是杰森先完成抓捕任务,还是自己先完成逃离任务。
不知为何这样的状态隐隐给融恒一些熟悉感,好像她曾经也这样和某人竞赛过。究竟是自己先被抓住把柄,还是率先达成目的,但那个时候她好像要更加.怎么说,游刃有余吗?
追逃,躲避。
杰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猎手,融恒觉得自己几次都差点被当场抓获,他好像非常熟悉自己的手段和形式风格,这真是叫人格外苦恼。但他太心急了。
好像有什么
可怕的东西催逼在身后,融恒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杰森会下棋,那他一定是非常冒进的风格。原本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输掉这场比赛,但现在,杰森的情绪给了她一些取胜的机会。
急躁让他忽略了一些显而易见的线索,也为融恒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几次进退后,她终于来到了主管偷渡的商人面前。
“去哪?”那个人问。
“大都会。”融恒说。
“什么时候走?”
“尽”快。
话没说完,她的肩膀被人重重一按。
是杰森。
他有点喘,头上还有汗,那双眼睛像刀子一样看着那个偷渡商人。融恒觉得他们也许认识,那个商人被这种眼神一扫立刻缩了,好像担心自己下一秒被打爆头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杰森抓住她的手腕,宣告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唉,真叫人遗憾,就只差一点。
这场谈话终于在两人之间发生了,以一种最糟糕的形式。
“为什么跑。”
“我是俘虏,俘虏本来就会逃跑。”
“去大都会,你想做什么。”
“去自首。”
两个被胡乱回答的问题足够耗尽红头罩的耐心,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擅长使用怀柔手段的人,当他忽一下站起来的时候,融恒本来觉得自己应该蜷缩着抱起头,免得毫无准备的遭到暴力对待。
但她的身体只是这样坐着,梗着脖子和杰
森硬顶。
好像很笃定这份怒火不会以暴力的形式倾泻到自己的身上。
她冷静又平静的和杰森对视,看着他在几个呼吸之间情绪的变化,暴怒、忍耐、失而复得、还有伤心。
对,他很伤心。
他看起来像被逼至一隅的困兽,嘶吼着恐吓他人,在角落焦躁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最后也不知道是恢复了平静,还是过量的愤怒反倒会以平静的形式表现出来,总之他平静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融恒沉默了一会:“我要去大都会。”
杰森:“为什么?去找叔叔?”
她看向一边:“还没想好。”
你刚刚还说自己去自首呢。
他努力忍耐,尽可能平静的解释:“你现在去不了,事情尚未终结,我们暂时不能和他见面,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那我可以去别处,我不在乎。”她说:“我不想和你一起。”
她看见杰森愣了一下。
一种从所有拼命忍耐的缝隙里钻出来的情绪正在覆盖他。
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不想和你一起。”融恒说:“我不想和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在一起。”
杰森讥笑:“谁?你在说我?我还以为你在自我介绍。”
多日以来堆积压抑的情感宛如已经来到临界点的破烂堤坝,当所有粉饰太平的手段都失效,那只需要一个裂口,就会立刻决堤。
信息不对等,更何况两个人现在心
中都对彼此怀有太多不满,融恒觉得杰森只是在利用她的感情,让她能够做一个听话的俘虏不给他找麻烦。
“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她质问他:“我们同居,晚上睡在一起,有这样的狱卒和俘虏吗?我是什么?我是你的玩物吗?”
“你知道什么!”杰森也质问她:“你做出任何决定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你有能力脱离险境却依然留在那里的时候你想过我吗?或许你说得对,我不过是你在你那只有工作的生活里找到的一个调剂品,可有可无,毕竟谁会在以一个调剂品的想法,我说的对吗?”
融恒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她反驳:“别说些我不知道的事!”
“这本来就是你自己做的事,为什么我不能说?”
“那你就让我知道啊!”她一边吵一边哭:“那就让我知道啊!你对我有哪怕一点信任吗?我之前只是说想要帮你的忙你就想看管犯人一样看管我,我做什么了!你也会和你的每个犯人躺在一张床上吗?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相信我,我难道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吗!”
杰森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注视着她。
“yes……”他说:“verybadly……”
这眼神叫人不敢说话,好像她再说一句杰森就会哭一样——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啊!就算曾经自己真的深深地伤害过他,狠狠玩弄了他的感情,那、那……
“那你就不要管我啊!”她哭着说:“不要管我不要和我在一起,或者干脆报复我,或者等我想起
来之后再来审判我,现在这样算什么!”
融恒:“既然这么讨厌我,你今天还来找我干什么,让我走不就好了,我们两厢便宜,大家都高兴。你讨厌我,我也一样!我也讨厌——”
杰森受够了。
他忍无可忍,不想再听见任何不想听的话从这张嘴里说出来。
情绪上头的时候做什么都想在吵架,区别只是他们的争吵从言语交锋变成了唇枪舌剑。牙齿,唇舌,柔软的,坚硬的,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武器,在主动权上几番争夺,直到舌尖发痛,苦涩和甜腥一同融入这场凶猛的战斗。
撕扯中融恒突然感到一瞬失重,接着大腿一冰。看来他们终于结束了这次交锋,现在正是短暂休战的时刻。她发现不知何时他们来到了餐厅,餐桌是现代气息十足的锤纹铁艺餐桌,桌面冰凉。
她正坐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