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冰雨
在白王被杀死之前,黑王更先一步陷入死亡阴影的笼罩。
棋手:“将军。”
女王再向前进军,黑王倒下了。
这究竟是被逼入绝境向死而生的绝地反击还是早有预谋舍弃一切的必胜计谋已经不可考,弗兰兹落败了,他审视着这场棋局,看着那三个触底升变的小卒——最初无人在意,甚至在这些小卒过界之后他也总是也得没有必要马上吃掉它们。
这些小虫子无关紧要,他下一秒就能轻易杀死它们。
但他总有更加紧要的事情去做,总有更加明显、更加重要的胜利需要去夺取,总有比小卒更加重要的棋子要去吞并。
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小卒呢?
在它升变之前,没有人会在意它的。
棋手依然平静的坐在他的对面,黑黝黝的眼睛安静的望着他。
她沉默着,将那把PPK用两根手指向前推了两厘米。
“愿赌服输,先生。”棋手说:“这样你会比较体面。”
弗兰兹不语。
但棋手说的没错。
九头蛇最近像疯了一样到处攫取资金和势力,吸纳和吞并组织,像是被赫拉克勒斯追赶的海德拉。当一个老牌组织突然开始在意资金,并吃相难看地试图向其他不那么老牌的组织收取保护费的时候,这说明他也快完蛋了。
而幽灵党,他们也惨。
最开始红头罩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现在组织内部胡闹了一通,断送了他们大部分的资金链,破坏做得很有技巧也很专业,导致抓了他之后组织也很难快速恢复正常,破坏容易修复难,弗兰兹需要给组织预留出一段时间来重新回血。
结果还没回过血来,九头蛇就上门来收保护费了。
他们曾经是合作关系,幽灵党是里世界的情报贩子,乐于用九头蛇做自己的后盾和靠山,九头蛇也喜欢从他们这里获得便捷的服务,本来是双赢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泽莫突然带着“资产”来哭穷,然后这就成为了常态。
前不久机器一样的“资产”刚刚像真正的机器一样,用无可匹敌的力量抓了红头罩,然后又像陷入bug展现了一番他的不稳定。
泽莫对幽灵党的遭遇非常遗憾,并安慰道:“我也想尽快修好他,但是你知道,维护‘资产’总是需要一些费用,唉。”
随后又表示愿意把资产先放在这里帮助弗兰兹看守红头罩,然后他就走了。
弗兰兹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武力对抗不是幽灵党的长项,他准备给点钱了事。
前提是有钱。
等啊等。
好不容易勒西弗那里有点现金,他安排了人过去接洽,没想到人全死了,甚至“资产”还在这段时间突然发疯,放跑了红头罩。
泽莫来接走“资产”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兴,他说:“看起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以后如果我有事情脱不开身的时候,就能放心的让你照顾他了。”
勒西弗的钱不翼而飞,拿不出钱来交给九头蛇维护“资产”,泽莫就总是忙得腾不出手来把这个活爹接回去。他们既承受不了“资产”频繁的在基地发疯,又承受不了“资产”丢失、受伤、死亡后九头蛇的诘问——反正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么花钱续命,要么被我吞并。
直到泽莫给出了第三条路。
他说:“我愿意和你做一笔生意。我给你十亿,你得带一个完整鲜活的人给我。”
幽灵党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这是一个弗兰兹拒绝不了的提议。
现在,原本应该为自己带来十亿的价值的商品就坐在他的对面,冷漠的等着他赴死。
可他为什么要死呢?仅仅因为这一场可笑的棋局?
为什么死的要是他呢?
PPK上膛,枪口直指棋手的眉心。
她依然不闪不避,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弗兰兹注意到她甚至没有出汗,瞳孔只是因为光线变化轻微的放缩。
她不怕。
弗兰兹:“你不怕我开枪?”
棋手好整以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秒后,棋手说:“但就像我说的,这样你会比较体面。我想像你们这样的人,都是比较爱面子,我是在帮你。”
她知道弗兰兹不敢开枪。
她是九头蛇点名要的人,某种情况上和“资产”处在同样的地位,杀了她,必然遭来九头蛇的报复——又或者这只是个由头,现在它就像一个被死亡追赶的饥饿野兽,想要把目之所及的所有的东西都吃下去以求更长久的生存。
到时候他不会像现在这样体面。
枪口渐渐垂了下去。
弗兰兹自嘲地笑了笑,用手抚摸枪身:“你踏入了你不应踏入的世界,姑娘。”他说:“你本可以当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过你的日子,就像这些年来的一样,你本可以这样平安懵懂的在愚蠢的包裹当中度过此生。”
“你远未到达终点。”弗兰兹看向她:“而活人永远无法到达彼岸。”
说完,他含住枪管,扣动扳机,饮弹自尽。
砰
炸响让那双睫毛颤了颤,但也仅此而已。
子弹的空腔效应把皮肉钻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鲜血飞溅,甚至溅到了棋手的脸上衣服上。弗兰兹颓然倒地,棋手等了几秒,推开椅子走到倒下的弗兰兹旁边蹲下,轻轻移动头部,查看他的具体情况。
情况看起来很可怕,他的面部和头顶几乎被轰烂了,大量组织和骨岔暴露在外,血流如注。
但棋手一眼就看出他取巧了。
这是个狡猾又怕死的人,饮弹自尽时并没有选择将枪口对准后方,让子弹去撕裂自己的脑干,瞬间拥抱死亡,他选择枪口向上,让子弹去摧毁他的面部和大部分额叶,造成视觉效果上极端恐怖的效果。
饮弹时如果将枪口斜向上,人死后面部会完整,空腔效应会把人的后脑勺撕开一个大洞,快速死亡,但整个人的遗容一般会比较端正。
像现在这样的遗容就很不端正。
但这样是有概率活下来的。
棋手轻轻叹气。
“你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她摇头。
然后取出了自己的枪。
“没关系,我会帮你修正它。”
一枪头。
确保绝对摧毁了脑干和几乎全部脑组织。
两枪胸。
摧毁心脏和肺部。
“威客先生。”棋手打开门,向等在外面的杀手招招手:“麻烦你帮我把那个拿过来吧。”
“那个”是汽油桶。
这个重量对于一个没有具体额习惯的死宅来说着实有点勉强了。
但她还是坚持亲力亲为,把弗兰兹原本放在桌子上用作装饰的一个水杯拿起来,里面的水倒掉,然后作为容器,快速的少量多次,把这带有刺激性芳香气味的液体洒满了整个办公室。
以及弗兰兹并不安详的遗体。
然后擦亮火柴。
扔进去。
火腾的一下烧起来。
汽油烧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很奇怪,那些火焰像是从上到下出现的,好像最先被点燃的是气体,或是从天上落下,最后和那些可燃物连接在一起。
高热的火焰张牙舞爪,烤得人脸颊和眼睛都生疼,光亮让眼前出现黑斑,但棋手依然固执地盯着火焰。
“谢谢你威客先生。”她说:“我们两清了,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欠我什么了。”
威客看了一眼她伸出的那只手。那只手上沾了一些油污,检测后必然还能发现火药痕迹,之前的划痕已经基本痊愈,只在皮肤上留下几条浅浅的红线。
他没握住它,只是伸出手,用力的按了按那个有点被火燎到的头顶。
“到此为止吧。”威客说:“剩下的路不是活人应该走的。”
“嗯。”棋手说:“我知道。”
闲谈到此为止。
直到整个房间都被火海吞没,她转身独自离去。
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棋手不会蠢到和追兵照面,她选择从另一条路离开。
越野车停在门口,看起来甚至有点像是来接人下班的老奇瑞。
融恒打开车门钻进后座,杰森已经坐在了那里,她钻进去就被稳稳的接住,像钻进了他的怀里。
车辆启动,开始平稳的向前行驶。
杰森轻轻地摸融恒的后背,就像他平时用一根手指去给potato和tomato顺毛一样。
带着汽油、燃烧、灰烬、火药味道的医生在他的动作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要睡一会儿吗?”杰森问。
“嗯。”融恒说:“我好困。”
“那你可以靠在我身上。”杰森:“之后什么打算?”
融恒:“请了挺长时间假,该回去上班了。”
驾驶座有人清了清嗓子。
融恒:?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了一双没带有色镜片的蓝眼睛。
现在那双眼睛睁平静的看着她。
融恒:……????
她撑着杰森的肩膀和胸膛从他怀里出来,看看驾驶员,又看看男朋友,又看看驾驶员,不太确定的问男朋友:“额,你是.和他一伙了吗?”
怎么你和他一起来逮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