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子吃熊猫
哪咤摆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我就知道他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你得和我说!”
看我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他不满地揪着我的发辫。我也着实是冤枉, 只委屈地说:“我要和你讲什么?哪咤太子想懂什么?你也不在意这个吧。”
“呃……”他怔住。
“敖丙太子现在肯定心绪不佳, 我希望哪咤太子一会儿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哪咤不悦, 好看的脸硬邦邦的,“什么叫有的没的。”
“就是别说,臭泥鳅,搞不定蛟龙还搞不定女人,真没用,大废物一类的。”
“……你还挺会猜的。”哪咤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别处。
“不过以敖丙太子的性子,他不是那么偏执的,过阵子会释怀吧。”
这一点是让我放心的地方,不会像一些社会新闻的男人,破防以后就毁天灭地的伤害别人。
哪咤又拽我头发,纳闷地问:“所以他在难受什么?”
我:“就是他喜欢对方,但是对方拒绝了,不能在一起。”
哪咤:“区区一个凡人。”
这话好耳熟啊,还思考着是不是以前听过,又听到哪咤阴恻恻地说。
“怎么就奈何不了一个凡人,敖丙是有多没用?”
法制咖就在我身边,我默默地拉开与哪咤的距离,被他察觉,少年凶巴巴道:“做什么。”
我梗着脖子,没什么底气地说:“你这不是阳光男孩的做法,强取豪夺不可取。”
哪咤:“但有用。”
我脱口而出老套的台词:“你能得到对方的身体,却得不到真心。”
“那我就挖心。”他做了个猛虎掏心的动作。
什么物理手法,我又被吓得往旁边挪了挪,大有变回原形的趋势。
“开玩笑的。”瞧我这怂样,哪咤恶趣味地笑出来。
“……”
“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
我摇摇头,这不是没来得及腹诽么。我俩又傻傻地坐了会儿,胳膊肘被对方碰一下,我侧眸看他。
“唐小龟,为什么泥鳅和这女的没戏了?泥鳅甘心吗?抓回龙宫不行吗?他好歹也是龙子,怎么会拿一个凡人女子没办法。”
我看哪咤这有点懂,又不是很懂的样子。为了让我俩沟通的障碍不那么大,我请教着。
“哪咤太子是怎么想的?”
“就缠着呗。”
“可是对方已经明说了,以后别再见了。”
“她说了可不算,会这么放手,是泥鳅自己优柔寡断,怪不得这女的。”
“但这违背了朱姑娘的意愿,敖丙太子和你不同,不会强来。”
“所以他只能偷偷哭,见鬼的违背,若是我,就不会放。”
足以可见,我和哪咤不同的观点。
我长吁一口气,平静问:“就算被喜欢的人讨厌憎恨?也没关系吗?”
“……”哪咤扁嘴了,一时答不上来。
不过以他的做法,恐怕会先撸回去,再慢慢思考对策。
我还是欣赏敖丙这样的,潇洒地放手,虽然他自己是挺痛苦的样子,但并没有妨碍到朱姑娘。
看来最近的工作重心要变成稳住小老板的情绪了,但蛇姑娘以前说过,他好像经常失恋分手之类的,自己也能消化吧。
工作要怎么开展,蛇姑娘又跑得没影,我摆出了沉思着的凝重表情。
“喂,你是不想那泥鳅难过么?”
“是的,毕竟是我现在的小老板,也是朋友。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在这种情绪中待太久。”
想想我妹失恋时的状态,确实挺让人担心。我每次对恋爱有点向往,然后又会被劝退,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状态活到二十五。
“这样吧,让他跟着我去降妖,换换心情。”哪咤提出了一个天才想法。
我不忍直视地说:“他重伤未愈,现在还有情伤,你是嫌他不够惨哦。”
“把怨气怒气发泄出去,怎么不对了!”
“……”
典型的外耗别人,绝不内耗自己。我突然有点羡慕哪咤这种自我的性子,当然,也就几秒,我这种随遇而安的躺平最闲适了。
晓得我嫌弃这个主意,哪咤堵着一口气,闷声道:“你就是觉得我想害他,你总把我想得那么坏。”
我话头顿住,倒是被怼得哑口无言。
“吱嘎——”
推门声打断我与哪咤的沉默,我飞快探头去瞧,竟是敖丙强撑着走出。
跳下屋顶,我想去搀扶,血染白衣的少年摆摆手,满身透着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既然不用扶,我又退开了,看他自己强撑着一步一步走出了院子。
言情地来讲,他走出的何止是院子,还有朱姑娘的世界。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房内的朱天沐只是望着,没有动一步,眼里含着泪。此刻,我脑子里已经飞过很多悲伤情歌。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与朱天沐点点头,便跟上敖丙。
谁成想,硬着骨头走出这屋舍,再也不会被朱姑娘看见,敖丙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倒在了路边。
我撸袖子准备去背失魂落魄的敖丙,胳膊被一股力道捏住。强势介入的哪咤推开我,一把扛起伤员,真怕下一步就是扔锅子里。
“要死要活的,难看。”
这么唾弃一声,哪咤让我带路,我连忙往城外走。
出了城就驾云去往海边,从海湾入水,顺着暗流回到深海宫殿。
回自个儿地盘就好办了,我一面吩咐大厨设宴摆酒,准备款待哪咤,一面叫来大夫诊治,再让侍女给敖丙擦洗换衣。
宫殿仆从虽少,却是井然有序,一个顶十个。
哪咤坐在大厅,一堆点心摆在矮几上,可他没吃东西,只是托腮瞧着我忙内忙外。
时不时兴趣来了,顽劣的少年就捉弄一下过路的海鲜仆从。
一开始只有一只海兔来告状,后面海胆、海参、海葵、海马、海星一起排队来告状了。
这些都是做杂活的仆役,并且修炼人形很不到位,个性特征明显。
打扫的海兔气呼呼地当代表,痛斥哪咤的罪状。说他戳海星、烧海胆、丢海马、扯海葵、揉海兔、摁海参,完全干扰了大家的工作。
哪咤,你真是坏事做尽。
我尴尬地看了眼冲我挥手的哪咤,没有自觉的少年笑得很是灿烂。怎么说呢,拿他和曾经相比,现在还是客气多了。
他以前可是骑着我追虎鲸啊。
我摸摸海兔,郑重地说:“乖,别惹他,绕道走,龙王都不敢惹他。”
海兔委委屈屈地跑开了,剩余的大家伙一哄而散,全都绕开了刺头。
为了避免给哪咤一种他被嫌弃的感觉,我走过去,把挎包里的小藕递给他。
“你俩玩吧。”
哪咤和小藕面对面,他没兴趣地把藕丢在桌上,对方不满地指着他,“嘿!”
少年伸出指头一弹,小藕哇呀呀的连滚三个跟斗,然后趴我怀里不干了。
“哪咤太子,我还要处理点事情,不能陪你。”
“你忙啊,我又没打扰你。”
“……”你认真的?
没办法,我只能走到哪里都把哪咤带着。本质上,他还是那个好奇又玩心重的少年,只不过法力会收敛了,会把行为压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真要拆家,这群小可爱怎么挡得住。
看到巡逻的海马、海螺、海鳗队伍,哪咤说太弱了,还对我说,“只要两招,我就能全灭了他们。”
领头的海马总兵气得发抖,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我连忙把人请走。
里里外外都打点好后,也没花多少时间,最后再去看看敖丙就行。
我与大夫在交流敖丙的情况,敖丙一脸生无可恋,哪咤一脸无所事事。
按照我以前的工作经验来看,小老板出了事,要不要和大老板汇报。报,要报,顺便说说哪咤帮了忙的事,也算缓和下两边的关系。
让传信的旗鱼带信去水晶宫,也听完了大夫地嘱咐,我让海兔送客。
过得会儿,侍女过来说,宴客厅已经收拾好,菜也上齐。
我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哪咤太子移驾。”
“慢着,我也要去喝酒。”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看向脸色苍白的敖丙,他不顾阻拦地往床下溜。
“敖丙太子,使不得。”
“小龟,你不让我喝,我就这么干躺着,又睡不着。”
一旁的热心哪咤:“我可以敲晕你,不用谢。”
敖丙一个神龙摆尾,躺平在床上,生无可恋地说:“那你打晕我吧,这样就可以什么也不想了。”
哪咤可不是说笑的,大步走来,我一时间都不知道先拦住谁。只得回身抵住哪咤的胸膛,“慢着慢着,使不得!”
“闪开,我这是成全他。”
“他失恋了顺带失智,你可不能一起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