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桃泡茶
“那你打算眼睁睁看着怪盗基德逃走吗?”
“当然不。铃木先生失败后,我们就会行动。”
负责访问的记者和扛着镜头的摄影大叔对视一眼, 继续追问:“为什么要在铃木先生失败后呢?”
松田阵平启唇正欲回答,一声愤怒的近似野兽咆哮的怒吼在身后响起:“你到底知不知道!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
中森警官垂落在腿两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他双目猩红,宛如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
“铃木次郎吉!”
中森警官从牙根处挤出铃木次郎吉的名字,手背经络突起,胳膊也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他抬起双手,似乎想要揪住铃木次郎吉的衣领。手刚抬起一半便匆匆顿住,又克制地缓缓放下。
“你自视清高,拒绝沟通。你喜欢隐瞒,你喜欢把我们当狗使唤!”
“但抓不到怪盗基德你又给我甩脸色,觉得是我们警察太窝囊!”
中森警官每多说一句,脸便多涨红一分:“一边把我们警察排挤出去,一边骂我们保护工作做得不好。”
他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一把攥住铃木次郎吉的领口,将面前这个自视甚高的小老头提了起来:“你在趾高气扬地把我们赶出去前,有告诉我房间里设置了机关,不能进入吗!?”
铃木次郎吉紧紧攥住中森警官的手腕,愤怒地一脚踹向他的小腿。
他原以为这样做能让中森警官放手,但后者被激增的肾上腺素蒙蔽了痛觉,反倒揪得更紧。
铃木次郎吉怒吼:“那你为什么要进去?”
“因为我是警察!我的职责是抓住怪盗基德,保护公民财产安全!”
“那你抓到了吗?”
铃木次郎吉似乎找到能让他扳回一城的辩论点,甩开中森警官的手,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对我动手!我明天一定会和警视厅好好谈谈,问问他们——”
中森警官被推得后退两步,怒火燃得更烈。
他厉声打断铃木次郎吉的话:“那你配合了吗!别说配合,你甚至不准我提前勘查现场地形!”
“一边排挤我们警察,一边又要求我们为你做出实绩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
两人还欲继续吵,松田阵平走了过来。他横插进两人中间,看向铃木次郎吉:“严格来说,我们是可以以扰乱社会秩序和妨碍公务罪逮捕你的,铃木先生。”
此言一出,套着日卖电视台夹克衫的工作人员兴冲冲地亮起眸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凑上前,生恐错过精彩镜头。
他们已经能预料到铃木次郎吉发疯的样子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铃木次郎吉暴跳如雷,指着松田阵平的鼻子大骂:“我和中森说话,有你一个后辈什么事!”
他盯着松田阵平年轻的脸庞,一阵恼火。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年轻人喜欢什么不好,去崇拜一个小偷!
中森这个没什么用的家伙今天不知道发的什么风,居然敢反驳他。
最让铃木次郎吉可气的是松田阵平。
在警视厅这种等级划分森严,需要靠功勋和时间熬资历的地方,松田阵平顶着一张年轻的脸,居然也敢冲他叫板,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铃木次郎吉指着松田阵平:“你叫什么名字!警衔多高!哪个队的!”
扛着摄像头的大叔心情激动,他调整焦距把高清镜头怼到铃木次郎吉扭曲的五官上,嘴却动个不停,无声冲松田阵平默念着“说啊,说啊,说啊”的台词。
广场上,边维持秩序边抬头通过大屏吃瓜的机动队警察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不是吧,居然问松田阵平的警衔,这老头该不会是打算向上头告状吧。
拜托,没见我们部长被他抱在怀里吗。
镜头里,松田阵平冷笑一声,从西装内兜掏出警官证:“投诉请便,但在那之前,我会先以扰乱公务的罪名逮捕你,铃木先生。”
铃木次郎吉面色阴沉,胸膛不断起伏:“你们警备部玩忽职守!我要去曝光你们!”
说是曝光,其实约等于威胁。这是铃木次郎吉惯用的手段,利用自身优越的家世和资源优势,将忤逆他的弱者无情地碾压过去。
“曝光?”
松田阵平抬了抬眼皮,指向身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日卖电视台记者:“我以为你把他们请来,就是为了把今天的盛况向全日本放送。”
铃木次郎吉脸上表情一僵,缓慢扭头看向摄像头。
该死的,他忘了这群记者的存在!
虽然以前铃木次郎吉也失败过,但当时新闻的焦点都在怪盗基德身上,无人在意身为失败方的他。
铃木次郎吉要世人看他。
他要他们看见他,只准看向他。
但不该是他落败争吵,和警视厅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
雪野明日香上任以来,为警视厅赚足了脸面。报考警校的人数年年攀升,警备部门口挤满了讨要签名的各部门新人。
铃木次郎吉下颚线收紧,心道网民一定会无脑护着雪野明日香所带领的警备部。
这些愚民向来如此,不知好歹,分不清谁该支持。
铃木次郎吉已经输了,他决不能再落人口舌,他必须抢占道德制高点,将警视厅狠狠碾过去。
想清楚其中逻辑,铃木次郎吉垂冲镜头大喊:“看到了吗,警视厅就是这么玩忽职守的!”
“你们真的放心把自己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放在这种人身上吗!”
“玩忽职守!?”
中森登时炸毛,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和铃木次郎吉掰扯。
幸亏搜查二课其他人眼疾手快,抱腰的抱腰,捂嘴的捂嘴,不停说着“算了算了”的台词。
世间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他们根本不是强权的对手。
既然如此,不如把铃木次郎吉交给另一位强权。
雪野明日香既然能扳倒当年独霸世界的科技巨头辛多拉,她带领的警备部说不定也能让铃木次郎吉吃些苦头。
铃木次郎吉把镜头遮了个严严实实,两只手更是死死抱住摄影机。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试着往后躲,却被抓得更紧。
松田阵平无所谓地扫过铃木次郎吉的背影,不客气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维护现场秩序,避免踩踏,而且逮捕小偷从来不在警备部的行动范畴。”
萩原研二这个时候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眼含笑意,站在人群最外面:“谁家逮捕小偷会出动特警。”
各个国家的警察制度各不相同,但警备部确实是最接近特警的存在。
铃木次郎吉怒道:“这就是你们不作为的理由吗!”
“不作为?”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眼底终于荡开一丝怒意:“你知道踩踏事件会死多少人吗?你知道被踩踏致死会有多痛苦吗?”
“被人顺着脊椎踩过去,内脏挤压,血管破裂,直至彻底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难道要让我们机动队为了逮捕一个迄今为止都没有犯下过故意伤害的基德,置广场上上千人性命于不顾吗。”
“铃木次郎吉,你不要太自私了。”
“你!”
铃木次郎吉登时变了脸,指着松田阵平的鼻子,半天想不出骂人的词。
反倒是现场记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说得有道理,从没听说过逮捕小偷出动警备部的。”
“而且踩踏事件确实比偷盗严重得多。”
“但是警官,”其中一名记者意识到松田阵平话里的漏洞,追问道,“之前的几次行动,警备部都参与了抓捕,为什么偏偏这次不可以?”
松田阵平如实回答:“以前现场观众不多,警备部可以腾出多余的人手帮忙,但现在不行。”
铃木次郎吉仿佛从记者的提问中获得灵感,他昂起下巴得意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是怪盗基德的对手,怕丢人现眼,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他冷哼一声,挺起胸膛。你瞧瞧,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他这样不服输的人能越战越勇了。
松田阵平冷声道:“以前没来这么多人啊。你这人真奇怪,不是你把人聚集过来的吗,我们腾不出手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
此言一出,现场记者和观众登时陷入沉默。
身为游走在第一线的当事人,警视厅对待基德时的作风,他们远比铃木次郎吉清楚。
远在铃木次郎吉回来前,怪盗基德就已经重出江湖。
只不过除去少数几个记者,多数人都会被警视厅拦在警戒线外,不得踏入半分。现在他们不仅能和怪盗基德近距离贴贴,还能成为追捕基德的警察们的绊脚石。
这一切都多亏了谁呢……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飘向铃木次郎吉自以为是的脸。
铃木次郎吉自从回国,每次都会主动提供可容纳足够多观众的场地,甚至贴心地做好打光和摄影工作,为来访的现场观众提供顶级视听盛宴。
抵达约定时间前,他更是大张旗鼓地向全日本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基德要造访。
他们是很感激铃木次郎吉,是他为他们提供了近距离观摩偶像或者电视台爆料的机会。
但他们有脑子,具备起码的思考能力。
哪有人一边给警视厅添乱,一边指着警视厅鼻子破口大骂。
他们甚至设身处地地代入了下,突然狠狠共情了警视厅。
广场上瞬时议论纷纷。
“这让我想起上次老师布置小组作业时,我们宿舍那个烦人的事儿精。”
“自以为是,主动揽下一堆原本不属于我们的工作,害得我们工作量增加了两倍。”
“那段时间我差点累到猝死。”
“我也遇到过。”
“我的前搭档,他觉得自己可聪明了,怕我抢他的功劳,有什么想法从来不告诉我,拼了命地排挤打压我。最后我受不了,自己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