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馍
围裙模特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不是我最开始试穿的第一件吗?”
“现在穿和刚才穿有不一样的感觉。”伏黑幸狡辩。
她在禅院甚尔胸口别上一枚小兔子胸针, 把围裙死死卡在他身上,满意地点头,“围裙加羊毛衫的搭配果然是无敌的。”
连禅院甚尔这种武夫都变成了贤惠的模范人夫。
她双手抱胸,严肃道:“还记得我们写好的人设吗?”
禅院甚尔抱臂点头,他是执行本次任务的特工,“以前是公司保安, 不久前辞职,今后打算当一位全职主夫支持你的事业。家里人全都死光了。”
“最后一句可以不提……总之,院长的年纪大了, 受不了刺激, 我们别让她担心。”
伏黑幸又检查了一遍准备带给院长的礼物,把它们都交到禅院甚尔手上,“它们就交给你了。”
禅院甚尔表情凝重,仿佛手里提着的不是水果和点心, 而是自己的半条命, “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它们的。”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麻烦优先保* 护人啊。”
一切准备就绪,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两人搭乘电车出发,一路上引起无数人注目。
“是在执行护送的任务吗?”
“气场好可怕, 那两个家伙不会是特工吧?”
“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保险箱装,话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用电车护送?”
人们窃窃私语,禅院甚尔和伏黑幸面色冷酷,不为所动。
在约定时间十分钟前,两人成功抵达院长居住的公寓楼下。孤儿院荒废以后,院长和其他几位孤儿院的员工租了几间公寓房,几人住在一起,平时相互有个照应。
伏黑幸向前走,走了几步,倒退回来,“你怎么不走?”
禅院甚尔面色如常,“我正在走。”
伏黑幸低头,看见他牢牢黏在地上的脚。她向前,向后,禅院甚尔的身体跟着她倾斜,双脚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呵,胆怯了吧,豹豹君。
伏黑幸推着禅院甚尔的肩膀,卖力把他往楼上推,“没关系的,甚尔君,院长和其他阿姨都是很和善的人,不用紧张。”
禅院甚尔几乎是在地上平移,伏黑幸推他就像卸货的工人平推一个大号的集装箱。
尽管如此,他依旧要嘴硬,“我没有紧张。”
窗台上探出一个脑袋,“幸,你们怎么不上来,出什么事了吗?”
禅院甚尔的身体顿时僵成一座雕像,伏黑幸在他肩膀后面冒出头,“没事,我们马上就上来!”
她不由分说抓住禅院甚尔的手,“走啦,别让长辈等我们。”
昏暗的公寓楼入口,映在禅院甚尔眼中如同怪兽张开巨口,魑魅魍魉藏身于台阶下、门缝中,望着他桀桀发笑。
他的发根处冒出一层小小的汗珠,一步步走上楼梯,恍如一步步登上处刑的高台。
嘎吱一声,门开了。刽子手举起屠刀,刺目的光在刀锋处汇聚成一点亮。
“打扰了!”伏黑幸带着禅院甚尔脱鞋走进室内。
客厅中央,许多人等着她们。
几位叔叔婶婶围坐在沙发上,每个人都望着他,每个人嘴角都挂着犀利危险的笑意。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如众星拱月般落座正中,抬眸看向禅院甚尔,双眸隐隐发出精光。
好强的气势,一眼看过去,没一个善茬。
伏黑幸高兴地打招呼,“你们怎么都来了,我还准备下次带甚尔去拜访你们呢!”
居然还有下次吗?
一位戴着头巾的婶婶笑呵呵地接过禅院甚尔手里的礼物,“听院长说小幸今天要带男朋友过来,我们提前一周就空出时间了。”
禅院甚尔微妙地吞了口唾沫。
来者不善啊。
伏黑幸拉着禅院甚尔在特意留出的双人沙发上坐下,一一和他介绍,“这位是宫崎院长,她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家长。”
“这位是后藤阿姨,以前负责我们的一日三餐。”
“这位是酒井叔叔,是孤儿院的财务。”
这位是长谷川叔叔,是孤儿院的门卫……”
伏黑幸一个个介绍过去,禅院甚尔尽力记住人名,奈何他和这群人实在不熟,只能勉强把他们的特征和人名对上。
最年长的老人是宫崎院长,接过礼物的头巾妇女是后藤,带眼镜的中年男人是酒井……
两边相互做完自我介绍,后藤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伏黑幸的现状,在一如既往得到好的答复后,身经百战的中年妇女后藤露出神秘的微笑,将话题引到本次会面的中心人物身上,“甚尔君,你和小幸交往了多长时间啦?”
禅院甚尔眉心一跳。
来了,如炮弹轰炸般的死亡问答环节!
他提起十八分精神,“我和幸交往有一月十三天一小时——”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二分二十秒。”
“哦。”后藤点头,表情没显露出满意与否。
禅院甚尔头顶象征灵光的小灯泡忽地一闪,“但是我追求她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呀,年轻人感情真好。”后藤当即挂上促狭的微笑,“幸可是一点口风都没给我们透露。”
伏黑幸扯了扯嘴角,小声嗡嗡,“就是猜到了眼下的场景,才不会和你们说啊。”
接着第二个发问的人是酒井,“甚尔君在哪里高就?”
很好,送分题,禅院甚尔事先背过答案。
“我以前是保安,前段时间辞了职,目前待业在家。”他补充,“未来的计划是在家做家庭主夫,支持幸的事业。”
伏黑幸打着掩护,“保安的工作比较危险,我的就业前景和升职空间更好,甚尔君很愿意支持我。”
“你们都考虑到结婚的事情了。”酒井意味深长道,“想得很长远嘛。”
完蛋,被抓到破绽了!
双人沙发上的两人齐齐挺直腰背,冷汗直流。
伏黑幸干笑,“我们聊过这方面的事情……哈哈……哈。”
酒井的镜片雪亮,他脸上是和善的笑容,如同猫咪逗弄爪子间的老鼠。
“甚尔君的老家在东京吗?家里情况如何?”
禅院甚尔即答:“我家里人都死掉了,幸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伏黑幸在心中尖叫,灵魂小人扭曲翻滚。
不吉利的事不要回答得这么快啊,甚尔君!
坦诚果然是最大的杀招,这句话使得全场陷入沉默。
禅院甚尔后知后觉,试图弥补,“我以前工作攒下了一点积蓄……”
禅院直毘人很大方,最后一次任务的佣金足够不赌//博的禅院甚尔过几十年安定的生活。这就是禅院甚尔戒掉赌//博的原因。
“你们别吓着年轻人了。”老院长发话。
她的双眼睁开一条小缝,端详着沙发上肃然危坐的禅院甚尔,着重看向他和伏黑幸牵在一起的手。
“未来的事还能长呢,谁能说得准?”
伏黑幸纳罕地一瞅老院长的脸色。
她怎么在她和禅院甚尔面前还有两副面孔,打电话的时候她以为院长很高兴自己找了男朋友呢。
“不会有别的未来了。”禅院甚尔说。
他抓紧伏黑幸的手,无视了伏黑幸讶异的目光,“我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老院长不说话,只笑眯眯地喝了口茶。
沙发上的其他人纷纷对了一个眼色,打岔道:“午餐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去餐厅,后藤今天可是大显身手。”
伏黑幸松了一口气,膝盖碰碰禅院甚尔的膝盖。
太好了,甚尔君,第一关算是闯过了。
虽然她们很想把禅院甚尔推去厨房大展拳脚,疯狂上分,但第一次到长辈家里做客,没有客人做饭的道理。
紧张刺激的提问环节过去,他们和平地用完一餐。餐后,酒井准备收拾桌子,伏黑幸在餐桌下一踢禅院甚尔的小腿。
禅院甚尔急忙起身,“我来帮忙。”
他说的帮忙,根本没有酒井插手的余地。
桌上的碗碟似一道道模糊的流光划过桌面,人们只听见嗖嗖的风声。定神时,所有餐具垒成一座高塔,抱在禅院甚尔怀里。
下一秒,他连人带碗,消失了。
后藤不禁捂住嘴,“好快的速度!”
厨房里传来水龙头拧开的哗哗水声,厨房门边从上到下排出好几个脑袋。
禅院甚尔把碗碟中的所有残渣用筷子拨进垃圾桶,再让水流冲走盘上的油渍。边上灶火正旺,他烧了一锅热水,方便洗净凝结的油污。
酒井震惊道:“竟然如此娴熟,不是假的,他确实会做家务!”
他连围裙都不用换,他自带围裙!
颇有经验的后藤斗志昂扬地一笑,“还没结束。”
厨房的家务可不止有洗碗,你能经受住考验吗,甚尔君?
所有餐具放上沥水架,禅院甚尔缓缓吐气,检查自己的劳动成果。
搞定。
他刚在迈步离开,却瞥见后藤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
警钟大作!
禅院甚尔慌忙扫视厨房,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
水槽滤网里的菜渣正耀武扬威地嘲笑他的失误,灶台上的油污更是嚣张地摊平,他耳边响起魔鬼的低语:看吧,你果然是不常做家务的男人,就这还想当全职主夫?
禅院甚尔眉间抽动。
不好,差点就被厨房干净整洁的表面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