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娴川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他重重的喘了两口气,崩溃的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我在纷纷扬扬中呆了两秒,
“好你个黑小虎!”我顶着一头麦壳的碎屑,也顾不得扒拉,捡起地上的鞋子往他身上砸,“我这么关心你,你居然还对我甩暗器!狼心狗肺!”
“我就是甩真的暗器你也不冤!”
地上没东西了,我跑两步到旁边的桌子,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有什么冲他扔什么:“早知道这样,你当初逃课,我就该写匿名信跟你爹举报你!”
“靠!”他一边接一边放,最后接不过来了,冲我飞来,“别扔了!那砚台是天狼门送的!他过来我还要摆着的!!”
距离拉近,我掌法不如他,一交手就让人几下制住。
我侧脸贴着桌面,愤愤不平:“你就知道仗着武功好欺负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你根本不会对我这样————”
少主冷笑。
“那我应该怎样?”
“你要是喜欢我,首先你肯定舍不得骂我,就算我易容成宫主吓了你一跳你也……”
“既然知道,你是不是得给我点赔偿?”
“赔什么?两清了!我都这样了我还赔你什么?”
*
“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不敢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桌子太硬硌得慌。
“我还黑不黑了?”
“不,不黑……不黑了。”
黑虎崖两天后出了个新教规:任何人在总教教坛不许以易容示人,违者打入进水牢。
魔教的黑衣兵:“易容?这是什么?和咱有关系吗?……我寻思咱们也不会啊……”
另一个黑衣兵说:“嗐,没准堂主以上会呢?”
*
那位暑族大祭司虚心请教我那天说的制氧剂的事。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之前少主在六奇阁追杀我们,用上了所谓的断肠烟,而鼎里冒出了紫色的烟雾,我强烈怀疑那是高锰酸钾蒸汽————断人肠是因为它的强腐蚀性,价值千金是因为制备困难,但当时还没来得及验证,就被小神医扑倒了。
所以我也很好奇,我给大祭司指了条路,说断肠烟里大概有制氧必备的成分,那老头儿眼睛一亮,马上就回去验证了。
而凭借着那位大祭司的设计图纸,工匠们制作出了第一批飞行器,可以在低空飞行,类似于小神医祖传的蝙蝠衣,但是可以量产。
“赏!在场每人赏二十两银子,直接去账房支银子。”少主很高兴,但还强憋着故作高冷,“我教有功即赏,做的好,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工匠们听说有奖金,眼睛一亮,嘴角压都压不住。
我一看气氛这么好,便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笑眯眯道:“我功劳也很大,你赏我点什么呢?”
他看我,笑:“你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我倒是不缺钱,武功吧,太累,也不想学……恩……”
少主看我这么纠结,便捏捏我的脸,道:“你慢慢想,想到了跟我说。”
*
很快我就想到了。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跟他打商量:“少主,那个…你能不能指点一下,就是我易容成宫主的那个手法,究竟差哪儿了呢?……”
少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而且也没有转移,因为我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就不告诉你。”
第89章 【宵琥往事.三】
万万没想到,追杀七剑这一途,明明尽在他掌握,居然屡遭败绩。
最终,大势一去,树倒猢狲散。
距离黑虎崖五里外有一处湖泊,躺在船上往上看,满眼都是天高云淡。
他疲惫的躺着,远处天空一群大雁铺天盖地掠过,穿过白云,遮蔽了几缕夕阳,很快飞过他的头顶,只余一串高高低低的鸣叫声。
宵琥黑亮澄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寂寥空旷的蓝天,思绪也仿佛跟着那群鸟儿飞向过去。
是从哪一步开始输的呢?
论谋略,他并不觉得自己输了虹瑁,论武功,七剑早期是被他追着打的,论辎重兵力,他是主攻的那方,更是占尽优势。
那就是输在了运气么?因为这位七剑之首的气运确实好到出奇。而他,他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但都白白错过了,而机会这种东西,稍纵即逝,轻易不会再来。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心软。
所以一开始发现被耍后就把她杀了多好,那还有后面这么多事?他这边心存顾及,人家却是不留后手,他当真是被猪油蒙了眼睛,非得盯着虹瑁的命,还要虹瑁心服口服,结果把自己搭了进去。
但是,当他父王说要派人暗杀她时,他居然嘴比脑子更快,拒绝的不假思索。
父王怒斥他:‘只要你练成天下第一的绝世武功,那时谁还能伤你!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道理虽是这样,也许这话放到十年后他会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但现在,他一直想着的人是她,别人都不行。
别人都不行。
一个她,一个虹瑁,俨然已经变成他的心病。
他早晚要在武学上胜过虹瑁,他不信父王开创的独家武学要比长虹心法差。
还有她。
他几乎恶狠狠的想,这事绝不可能这么算了,亏他……亏他这么喜欢她,但她还是选择了七剑,害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也得把这笔帐讨回来。
————说起来也可笑,他以前一直觉得,喜欢应该是诗词中的茶饭不思,举杯浇愁,当时他还纳闷自己为何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为此疑虑了好久。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她从一个、他想起来就忍不住笑的女子,最终变成了他每每想起来就心酸流泪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也想要因爱生恨,但他暂时拿不出比爱更强烈的情绪,因此在被打疼后,还是想要伸手抓住她。
如果真的下不了手杀她,那至少…至少也要留住她的人,反正绝不能这么算了,不然他死都不甘心。
宵琥本来想把父王在解毒时多传给他的内力炼化后就去找人,结果被一堆事情绊住了手脚。
父亲武功尽失不能再掌教中事务,当初一些他看不上眼的见风使舵的小门派趁此机会想调头咬上一口,各路围攻下,部下也逃离折损了十之七八。
等处理好这一切,估计得明年了。
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她先找来了。
这是后悔了?
所以还是对他有情的吧?
心里隐隐的高兴,但还是没办法消气,一想到她之前答应和他好,只是为了盗取解药,又无情的让虹瑁逼他服下闭心丸……他做不到冰释前嫌,一笔勾销。
虽然后面他也被闭心丸阴差阳错的护住了心脉。
再怎么也要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也尝尝难受的滋味,当然…也不能做得太过,免得把人逼急了,从心底把他否了,转而死心塌地去找别人。
想的挺好,可结果……
结果,才刻薄一句,被她泪眼朦胧看一眼,他就心中一痛,没辙了。
再多的愤怒,再多未出口的痛斥,被这滴眼泪打的七零八落。
心里憋屈又愤怒,又恨自己狠不下心,又恨自己不长记性,这么下去哪天死她手里也不知道————这要不是怕疼,他都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两掌!
他开始反过来在心里劝自己:
她是算计,但算计里是不是也有一点真情?
他是真心,但真心里何尝没有算计?
他不敢违抗父命,只好阳奉阴违,她也不愿站在七侠的对立面,同样暗通款曲。
他们是一样的。
又凭什么埋怨她。
算了,本来就是他念念不忘,万一真把人弄伤心了,她绝情起来是真绝,虹瑁他们至少多了层七剑传人的关系,现在不也是没找到她?别看莎丽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说话噼里啪啦,看似无所顾忌,但早年的时候,他不过随口提一句蓝荼宫主就会惹她变脸。万一她挥泪把他甩了,成心躲起来,那他这辈子估计都……
哦,倒也不是,只要他武功强到打赢火舞旋风和六剑合璧,把刀往他们脖子上一架,肯定能逼她现身。
所以他折腾一圈图什么?
光阴苦短,何必还要和自己在意的人过不去?
再冒一次险,相信她也是在乎他的,相信他并不是一厢情愿,不是孤单一人。
*
成亲的日子将近,他却发现她消瘦不少。
她的理由是她在有意的少吃东西,为了证明,甚至还翻起了旧账,说他在雪山曾经嫌弃她太沉不好背。
这事好办。
他让厨房把清淡的菜系换了。
他当她面啃羊蝎子。
他当她面吃红烧兔头。
他当她面卷烤鸭。
……
最后,他把筷子‘当’的撂在桌子上,直接叫来大夫。
————馋都不馋,这不是故意少吃,这就是没胃口。
大夫给诊了脉,给他的结论是左寸微,脉短,思虑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