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途何在
“都放在你那里。我没有大额消费的习惯,偶尔有需要……和你商量过再决定。”咒术高专从来没教过如何与异性相处,无论前辈还是后背全都是一群单身狗,七海建人也仅从普通人的同事们那里听到过关于婚后生活的只言片语比如说工资要上交啦,吃饭不可以挑食啦,不可以当着老婆的面夸奖赞美其他女人啦,等等等等。
要不……还是想法子问问夜蛾老师?不问别的,就问问他当年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才被师母狠狠甩掉。
他这么诚恳,搞得泉都不好再继续推让,拉开写字桌抽屉将七海先生上缴的家底压在文件盒下面:“好吧。那么我也简单介绍一下,我在森氏国际航运会社担任财务兼行政经理的职务。诚然,这种兼任模式并不合理也不符合法律规定,会社这样安排的主要原因在于社长森先生曾在我的收养者身故后成为了我的监护人,并行使了一段时间的监护权。”
这样一解释七海建人立刻理解:“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总是忙忙碌碌……”
怪不得她找不到能够放心的继任者,不是她找不到,而是森氏的社长找不到。
“是,所以我一时半会儿很难兼顾家庭,非常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泉是真的感到很抱歉:“我会尽量想法子平衡工作与生活。”
“不要紧,”七海建人不认为娶妻约等于找个免费保姆,“按照你原本的想法去生活,原来是什么样,结了婚也还是什么样,不要因为多了个我就让自己受委屈。还有,你可以试着依靠我,只要能做到,我会竭尽全力。”
原来我竟然无意间开出了个大奖!
泉愣在原地眨眨眼,又眨眨眼,突然一只手收回来捂着脸,另一只手挡在前面摇来摆去:“你这样实在是太犯规了,七海建人先生!”
第55章
新年第三天是Port Mafia每年例行的头一场五大干部会议,一般而言普通干部需要留守本部等待首领训话,顶端那五人则随同首领闭门密谈。今年确实有些例外,首先后勤干部小林泉因故缺席,其次那个至高无上的会议室里猛烈爆发出本不应该出现的惊天巨响。
“中原先生晋升干部那天起我就开始期待这个时候了。”和中也交好的成员偷偷找朋友窃窃私语:“全组织上下大约只有他敢揍太宰治。”
其他人要么不敢(职务低),要么不敢(怕报复)。
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太宰在慈善晚宴上对泉的所作所为,本就不满于“姐姐”突然闪婚的橘发少年二话不说亮出拳头与糟心搭档来了场“亲切热情坦率诚恳”的交流。
“你他妈的找死!”有过炸烂首领办公室地板的前科,他拆起本部其他位置自然也毫不手软:“你属狗的啊!离我姐姐远点!”
会议室里尘土飞扬,森先生小心翼翼往旁边挪了下屁股,从来不在五大干部会议上主动发出声音的魏尔伦笑嘻嘻堵住他:“昨天去参加了泉的婚礼,新郎看上去还不错,哎呀,虽然是场误会,但对方愿意负起责任总归是件好事。其实我觉得无所谓啦,不过没想到‘妹妹’居然是那样保守的性子,和兰波一点也不像。”
“啊哈哈哈哈哈,是吗,对方是什么人?太忙了没能参加,也许该准备份礼物……”
森鸥外擦掉黑线,清清嗓子开始会议:“中也君,也许问题并非出在太宰君身上,干部会议该开始了,再继续打闹下去难免折损自身威信。”
中原中也一向听他的话,拎着领子将太宰治怼进椅子,自己走到尾崎红叶下手处落座。对面的A手里把玩着新弄到的镀金纸牌:“我倒是不介意每年都来上这么一段暖场节目,哈哈哈哈哈。啊对了,我们那位尽职尽责的守财奴小姐呢?好像没在会议室外看到她。”
“你结婚不休假?啊不好意思,A先生想必是不需要的。”
尾崎红叶还是老习惯翘着手指欣赏美甲,也不知道她是在含沙射影A娶不到老婆没人要,还是嘲讽他远离中枢消息滞塞。
A先生显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勃然大怒:“你!”
“咣当!”
森鸥外将面前的红茶杯扔在桌面上,身后金发少女笑得如同鬼怪:“嘻嘻嘻。”
“抱歉,BOSS。”
干部们纷纷收敛声音低头以示驯服,Port Mafia首领这才收回手:“我这里有一些业务上的调整要告诉你们。娱乐业事务所、武器交易线、高利贷业务均从原本主管的干部手下拆分出来,前者归入尾崎红叶的情报组,次者归入中原中也的交易行,后者由代管成员处并入后勤组……”
A看上去有些话想说,抬头瞧瞧坐在对面的魏尔伦以及中原中也,最终只在嘴巴里咕哝了两声没有随意大放厥词:“只会拖后腿的女人。”
森鸥外眼睛都不带掀一下:“另外,去年分支机构缴纳供奉……事务所盈利……走私业务……□□业……,请诸位分管这些业务的干部简要总结并阐述新一年的工作计划。”
这些内容最终都会汇总编纂成册,发送给在背后支持Port Mafia的各位大佬。
“鉴于去年特搜部与主税局的无理举动,诸君有什么看法?”听完工作简报,小心眼的森先生到底不打算放过给自己穿小鞋的家伙。
关于如何报复别人,所有人一同将视线移向瘫在座位里的太宰治:“……”
“看我干嘛?我才不要再做那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哼!”他“似乎”孩子气的鼓起腮帮子絮絮叨叨抱怨:“明明好心施救,被害人家属不但不感激涕零,居然对我拳脚相加?太过分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法律!还有没有人性!”
“用嘴巴提起这三个词,你良心不会痛吗?”中原中也恨不得抓起手边随便什么东西照着他的脸砸过去,太宰治微笑:“我敢保证,砸完以后你会哭着求我原谅。”
“你他妈!”中原干部拍案而起,尾崎干部给了他一脚:“坐下。”
“呵呵,浅川物流。”对面的黑发少年似笑非笑吐出一个名字,看向上首处端坐着看戏的首领:“森先生,那家伙交给我还是?”
“不不不,浅川先生还有价值,至于太宰君你……今年还需多多出力解决些阻碍组织发展的杂草。”
森鸥外笑得讳莫如深中原中也和魏尔伦都是会把不爽放在脸上的人,唯有这个像极了自己早年的弟子,如今已经快要成长到超出掌控的程度。
小林泉的事不是他第一次忤逆。如果没有太宰治横插一脚,浅川或是彻底激怒小林泉被后勤干部反手干掉,或是将小林泉拖入更深的黑暗,无论如何她都再也无法同组织分离。除了那个意料外的金发男人,太宰治从头到尾的举动都在不断挑衅着首领的意志与权威。
野坂大佬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这个出身军方的密医,小林泉便是他放在组织中监视的一双眼睛。双方都预判到了对方的预判,站在利益的角度上考虑,森先生绝不会将小林泉清除出组织,但也不能忍受她可能带来的威胁。
一双眼睛他都无法容忍,浑身反骨闲下来就想寻衅滋事的弟子,自然另有一番“招待”。
干部会议结束后,他突然出声喊住走到门边的尾崎红叶:“红叶君,父亲该为出嫁的女儿准备些什么礼物呢?恕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房子,还是股份?宝石?现金?”
森鸥外表现得仿佛是个爱女情深的好爸爸那样,尾崎红叶停了一步,微笑:“婚礼上似乎少了两位来宾,是谁呢?”
她并未指名道姓说出谁不在邀请名单上,但却把阴阳怪气的意思表达得异常明显:“后勤干部尽忠职守,没有她居中协调里里外外每件事都不顺手。首领,我希望您能三思。某些时候绝对忠诚并不能带来更多利润,我们总得学会放弃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问题在于森鸥外从来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即便数位干部同时表达出他对后勤组动手的不满,森先生还能保持儒雅温和的微笑稳坐钓鱼台:“我会考虑你的意思,红叶君。”
“唉……但愿您真的考虑。”能帮的已经帮了,尾崎红叶想了想:“至于您说的结婚礼物?能被父亲祝福并接受自己的伴侣,对子女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另一边魏尔伦领着中原中也直接去了地下室,一小时后Port Mafia最年轻的两位干部再次碰面。就听橘色头发那个别别扭扭冲黑色头发那个哼了句“谢”,后者立刻抖了起来:“你说什么?谁在说话?我怎么就听不清楚呢?”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开录音界面:“大点声,我要把它录下来,免得做了好事别人还不领情”
要不是魏尔伦提醒不能把这师徒俩逼到一处去,他铁定一拳砸在这家伙脸上。他那是好心?放屁!他绝对是嫌日子过的太清闲、胆大包天想首领的笑话!
几番艰难的心理准备之后,中原中也牙一咬心一横,冲着太宰治举在手心里的手机大吼:“老子他妈的谢谢你了啊!”
“啧啧啧,太粗鲁了,实在是太粗鲁了!”他一边摇头一边将录音编辑成信息发送到小林泉的私人号码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个,反正就是知道,诶嘿!
信息簿里躺着条不曾回复的婚礼邀请,黑发少年把屏幕凑到眼前重新读了一遍,心满意足将它塞回口袋:“心情不错,中午点份螃蟹吃吃”
即将被端上餐桌的螃蟹心情如何暂且不论,面对厨刀和菜板的七海太太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思新婚第一天下午拆房子,第二天看丈夫搬家……是真的眼睁睁看,完全没能伸手帮上忙。
七海建人似乎将妻子归入“柔弱不能自理”的范畴内,按照自己的理解“轻拿轻放”。
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比起做咒术师时遇到的女性同僚或女性诅咒师,小林泉绝对属于温柔纤细那一挂。尤其她还有曾经加班加到发热的记录,挥刀能拆楼的前咒术师下意识将自己当作参照物,相对而言身为“普通人”的七海太太还真需要些额外关照。
所以她被打发来切萝卜丝,别问有啥用,总归也算做点事没闲着。
“萝卜丝能做成什么料理啊……”苦恼不已的泉摸出手机企图搜索出几个预案,趁她不注意七海先生三两趟就把昨天打包好的个人物品全数搬入新居。
很好,没被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异于常人。放在咒术师队伍里算不上什么值得称道之处的地方,也可能让普通人百思不得其解比如说在3:7的位置上强行制造弱点。
将最后一只行李箱拖入新居,七海建人站在泉背后看了一眼:“放着就可以,等会我炸些萝卜饼,想吃几个?”
她抬头找寻一番,视线最终停在最大号的金属汤勺上:“三个!”
平日里连食量都这么袖珍啊……不等他感叹完毕,她打开冰箱翻出两包半成品荞麦面。
“一碗面再加三个萝卜饼,应该能吃饱。”
更喜欢吃面包的七海先生默默拉开橱柜找到小麦粉多抓一把,假装那是面包。
第56章
对于双方都不能轻易撕破脸的上司,消极怠工或许是比较有效的报复方式之一尤其当你掌控着财务与行政这种命脉时。打从兰波去世后泉就没有像最近几天这般清闲过,如果忽略掉客厅沙发上多出来的那个男人,她甚至产生了想躺在地毯上打滚的冲动。
早饭是七海先生用微波炉热的牛奶吐司外加半熟太阳蛋,午饭是炸萝卜丝饼配荞麦面,晚饭……说实话晚上她想吃点不那么健康的东西。人一闲下来,如果找不到能够转移注意力的活动想得无非都是那几件事。
坐在沙发上阅读书籍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把头抬起来,合上书册:“怎么,想出去走走吗?”
再被她继续从各个角度偷偷打量下去,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些吓到她的举动。
“好啊,出去散步,顺便看看带点什么回来当晚餐。”泉几乎一跃而起,属于年轻女孩的活力慢慢透了出来。七海建人目送她回房间去换衣服,起身拿了钥匙和钱夹走到玄关处站着换鞋。
卧室门关闭又开启,换过私服的泉三两步来到他身边:“怎么样?”
发髻散开扎成了低低的斜马尾,她满含期待的看向七海建人:“好看吗?”
“好看。”七海先生简单但诚恳的积极回应着。
确实好看,干干净净不累赘,时间也把握得刚刚好。
换个人或许会嫌他话少敷衍,但泉却觉得很好。意思到了就行,没必要阐述个小论文的篇幅出来。
锁门的功夫泉的私人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有这个号码的人很多,她没想太复杂直接点开。
“老子他妈的谢谢你了啊!”
“……”中原先生气急败坏的大吼在走廊里循环,泉像是被卡住似的反应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将语音信息关掉:“恶作剧,哈哈哈哈。”
很好,今年游击队送来的报销单一张也别想轻松通过审核!
七海建人早就对这种同事突发恶疾的小意外习以为常,淡定收起钥匙:“嗯。”
等等,“嗯”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是信了还是不信?
没有给她太多时间纠结,电梯很快就来了。
她满脸问号的迷糊样子就像只刚睡醒的猫,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两脚兽揉乱皮毛。七海先生背过去勾了勾嘴角,等电梯到达一楼侧身让妻子先行时又迅速恢复先前那副严肃的模样。
因为这个小插曲,泉无论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她有想过开诚布公的告诉七海先生自己究竟从事何种职业,然而刚张开嘴发出半个音节,意外就发生了。不远处一家店铺的玻璃门突然被人从内部撞碎,几位食客或目光涣散或手舞足蹈,个个步履蹒跚着迈出门厅。
“有怪物啊!有怪物吃人!”其中一位指着虚空不断挥舞双臂,看他的表情那里似乎真有什么无形之物存在。其他几人神情同样不正常,不是嘿然傻笑便是频频做些扭曲古怪的可怕动作。
附近的居民和路人被他们吓坏了,幸亏这里距离城市中心较远人流相对稀疏,除了几个倒霉蛋逃跑时慌不择路发生碰撞,好歹没有引发踩踏事故。紧挨着那家店铺左右的商家急忙关门避险,种种惊慌失措之态衬得那些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人特别突兀。
被人不由分说关在店里,七海先生面无表情。他完全没有看到可能造成危险的诅咒实体,着实搞不清那几个人究竟在整什么花活儿。
“哇,是不是前几年那件事……那孩子再次回来作祟?造孽啊!”
能和老板一起挤在柜台旁的必然是熟客,外面还乱着没人敢出去,索性聊起陈年旧事。背都弯了的老太太扶着买菜小车直摇头:“可怜,须山家又要不得安生了。”
七海建人绷紧下颌,拉着泉的胳膊远离柜台以及围坐一处聊起闲话的居民。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过去,就不要再关注那些日常生活以外的异常,他恨不得临时团两个纸团把耳朵塞起来。
“怎么了?我和我先生刚搬来,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妻子温和的声音引起了老街坊们的注意,看在她的份儿上,他忍耐着不把脸扭得太开。
好奇之心实乃人之常情,此时出言阻拦反倒平白引人疑窦……
既然是新邻居,老住户们了然的摆开架势讲古:“哎呀,那件事要从根源上说可就久了。”
“你们别把年轻人给吓坏喽!”老板捏着炒花生米往嘴里送,间或朝外看上两眼,与方才匆忙关门的紧急截然相反。
老太太张嘴笑出缺齿的牙床,在七海眼里就像个老得掉了毛的老猴子。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敬畏也没有,才不会害怕。上回还碰见几个去须山家旧房子探险的……明明就是偷窃!哎呀哎呀,可真是……”老板娘抱着店里养来招财的胖猫,向后仰着一悠一悠的。眼见关子卖得差不多了,最初那位老妇人才眯起眼道:“再古早些就连我也不过道听途说,因此只说说最近的,就这也已经过去数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