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秋
“娘娘,延禧宫的宫门果然开了。”琼樱说道,随即,她好奇道,“娘娘怎么料到的?”
瑾华看她的样子,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啊。”
这么些年过去,康熙当初的震怒早就平复了,加上如今太子对康熙而言不单单是一个儿子那么简单,他还是储君,是觊觎他皇帝宝座的隐形对手。
瑾华结合历史与这些年对康熙的了解,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对从前最是腻歪的父子,必然是有了裂缝了。
而惠妃,瑾华曾一度觉得她会坚持不下去,但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经过了最开始的慌张失措后,惠妃竟也能平静地听了两位嬷嬷的话这么多年。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惠妃怕是表面平静,内心快要疯魔了吧。
“您不怕她一出来就跟您对着干吗?”琼樱又有了些担忧。
瑾华笑着摇头:“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瑾华将茶盅放下,“如从前般设下陷阱,直接对上本宫,她又没有胜算,毕竟她手上已经没有得用的人了,自然是紧着重要的事情来。”
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她的家族,她的儿子,她的孙儿了。
惠妃被解了圈禁后,表现得很是安分,她让人在延禧宫设了个小佛堂,日常就在里面念经祈福。
瑾华在延禧宫开宫门的第一时间就将两个守门的嬷嬷调走,之后,直接操作了一番给了她们一笔丰厚的赏赐,让她们出宫荣养了。
也是她动作快,胤褆与惠妃反应过来想找人算账时,已经找不到人了,他们如今行事不敢嚣张,便只能暂时算了。
康熙这几日常听胤褆说起惠妃的事情,他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去看看惠妃。
带着胤褆来到了延禧宫,康熙看着大门口角落里的青苔,心下感慨。
待见了惠妃后,便是震惊了,惠妃已经完全是个老妇人的样子了,说实话,若不是事先知道这人是惠妃,他是怎么也不敢认的。
正当他想上前与惠妃说上几句话的时候,却见惠妃从头上拔下一个锋利的簪子,欲朝着自己的脖颈刺去!
电光火石间,胤褆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握住簪尾,口中喊着:“额娘,您要做什么?快松手!”
惠妃看到胤褆手染鲜血,终于放开簪子,无力地跪在地上,冲着康熙哀哀哭泣。
康熙拨开第一时间档在他面前的梁九功,怒道:“惠妃是对朕圈禁了你这些年不满吗?你不知道嫔妃自戕是大罪吗?竟还敢当着朕的面!”
“皇上,臣妾也是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啊。”惠妃哭道,她不是那种妃嫔故作姿态惹人怜惜的啜泣,而是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号哭。
也因为她哭得凄惨,康熙才没有第一时间就给她定罪,反而耐下心来听听她想说什么。
“胤褆扶你额娘坐下。”康熙说完,自己也找了位子坐下。
等惠妃稍稍平复后,便又一次跪在了地上,说道:“皇上,是索额图,是索额图威胁臣妾,让臣妾找机会行刺您,臣妾怎么下得去手?便只能······”
只能什么不言而喻,自我了断呗。
康熙面露怀疑,他知道索额图私底下小动作极多,或许心中也有过大逆不道的想法,希望胤礽能早日登基。
但他不相信索额图会蠢得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惠妃对他下手。
他倒不是不想动索额图,但他还需要他平衡朝堂,且他也有些投鼠忌器的意思在里头。
毕竟索额图不仅是太子的叔公,也是佟图赖的女婿,动了他,怕也会让佟佳氏不安。
“他用什么威胁了你?”康熙微眯双眼,问道,一个朝臣,一个后妃,且胤褆与索额图不睦,他一时还真的想不到索额图能用什么威胁惠妃。
他的眼神瞟向胤褆,胤褆一激灵,说道:“皇阿玛,儿臣不知情!”
康熙收回眼神,刚刚胤褆的震撼不是假的,他现在只草草包扎了伤口,却不肯离开。
“皇上,胤褆的确是不知情的。”纳喇·清音先将胤褆摘出去,才继续说道,“皇上还记得十阿哥在木兰围场遇刺的事情吗?”
纳喇·清音垂下头,低声说道。
她如今最后悔的就是早前招惹了瑾华,她圈禁被解除后,守门的两个嬷嬷迅速被调走,她就知道,瑾华与她没有和解的可能。
不然,瑾华应该会留下这两人给她出气才是。
这么多年过去了,瑾华还没有放下这些恩怨,她知道,她不会放过她的。
与其等瑾华动手,她与族人万劫不复,倒不如另辟蹊径,让康熙知道自己的不得已,赌康熙最后的一丝怜悯,也赌康熙如今对太子不甚明了的态度。
见康熙点头,惠妃继续说道:“那些刺客与索额图是旧识!索额图早就与天理教的乱党有勾结。臣妾也是无意间得知此事的,这么多年,臣妾势单力孤,一直将此事瞒着,就怕遭了毒手,无声无息地死在延禧宫。”
“谁知,臣妾刚解禁没几日,就收到索额图的传信,言说,是臣妾勾结乱党,行刺十阿哥,天地良心,臣妾一介后宫女流,如何能与那些乱党取得联系?”
“只是,索额图简在帝心,臣妾与之相斗,无异以卵击石,便索性问他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要你行刺朕?”康熙冷笑道。
惠妃低头敛目,说道:“是!”
“一派胡言!”康熙拍案而起,就要离开。
“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纳喇·清音加快语速,“他看出来,您对太子愈发不耐烦,又不肯下放权力给他,几乎将他拘在毓庆宫,不得自由,他怕再这么下去,太子会被您逼疯,到时候,他多年的汲汲营营便都成了笑话!”
见康熙停下脚步,她继续道:“而一旦您山陵崩,太子就能名正言顺地上位!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皇上,与乱党勾连刺杀皇子,足以株连九族!臣妾不敢冒险,不敢不听命于他啊!”纳喇·清音“砰砰”磕头,“只是,臣妾与您年少相伴,实在不忍下手,还请皇上查清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啊。”
“求皇阿玛查明真相,还额娘一个清白!”胤褆也一同跪在地上磕头求情。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惠妃拿起簪子:我杀我自己!
梁九功:你,你别过来啊!
康熙一把扒拉开忠心耿耿的梁公公:你起开!
接下来还有一章哈
第158章
康熙见此,心下也有了些怀疑,只是,兹事体大,他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让康熙头疼的还有此事牵连到了胤祀遇刺一事,他那时是怎么糊弄瑾华的,他自己还记着呢,还曾因此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子。
如今旧事重提,是如何也绕不开瑾华的,康熙毫不怀疑,此间发生的事情,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他本也没有瞒着的打算,若索额图真的勾结乱党,行刺皇子,又居心叵测威胁宫妃刺杀于他,那他被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正好可以敲山震虎,看看胤礽的反应!
瑾华听到消息的时候,心中大石落下。
她没有料错,惠妃在日复一日的被迫听她阿玛贪赃枉法的消息时,已经确信,瑾华绝不会放过她。
也许今日,也许明日,她阿玛就会被弹劾,到时候,连累大阿哥是必然的,她被关了多少年,就琢磨了多少年,该怎么暂时保全自身,以图万全。
她知道若只是小打小闹,是掩盖不了她阿玛的罪行的,必须要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才可以,然后,她在事发后,迅速让阿玛辞官归家!
康熙看在大阿哥的份上,加上要思索怎么处置索额图,维持朝堂稳固,只要阿玛之后安分守己,她有把握康熙不会计较。
如此,她们的危机方可暂时度过。
当然,她也有私心,索额图一倒,太子重创,加上康熙会疑心太子是否有过弑君的念头。
到了那时候,大阿哥未必没有机会!
瑾华呢,她也是看出了康熙对太子愈发忌惮,加上刚好胤祀大婚,这才在康熙心情好的时候,跟他求了个恩典,让大阿哥能见见生母,还说要给大阿哥一个惊喜,让康熙暂时别跟大阿哥露了口风。
胤礽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胤褆面前提什么抚蒙的事情,而是纳喇·索尔手伸得太长,将几个太子看好的,平日里不起眼,关键时候能起重要作用的位置给先占了。
他这几年因为遏必隆与明珠暗中的关照,行事愈发没有章法,这次更是直接在太子头上动土,直接把太子给得罪得死死的。
此时,太子身边的宫人随意说了句:“大阿哥不担心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抚蒙的事情,还尽干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把您都给得罪狠了,将来您要不给他女儿撑腰,大格格能得什么好?”
胤礽平日里最喜欢听的便是他将来如何如何,就这样将这话听进了心里。
与大阿哥口角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将话说了出来。
于是······
事情顺利的瑾华都有些不可思议。
几日后,太子,大阿哥,胤祀;后宫中瑾华,佟淑毓,惠妃被请到了乾清宫。
前朝遏必隆,纳兰·明珠,索额图已经候在了乾清宫。
“人齐了,索额图,你先看看这些!”
康熙将一叠奏折扔到了索额图的面前,索额图直觉不好,但也只能捡起来看。
越看,心中惊恐愈盛,额头冷汗冒出来了,也不敢伸手擦。
还没看完奏折,他就几乎软倒在了地上。
瑾华见了毫不同情,若不是她与胤祀运气好,如今焉能好端端地站在此地,看到他最终的下场!
胤礽觉察到什么,藏起了眼中的厉色,低下了头。
“你有何话说?”康熙看向索额图。
索额图无话可说,这些罪名证据确凿,他辩无可辩。
他行事称的上明目张胆了,所仰仗的就是康熙投鼠忌器,为了大局不会轻易处置他。
只要他熬过康熙朝,这些所谓的罪证都将烟消云散。
但是,“皇上,其他的罪名奴才认,但行刺十阿哥的事情,不是奴才做的。”
“你还不承认?”惠妃直接开口,“那时候你派人诱惑本宫,想让本宫出手害人,但僖皇贵妃救过胤褆,本宫怎么忍心害她的孩子。”
“被本宫拒绝后,你才亲自派人下杀手的!”
瑾华听了并不发表意见,就让他们互相撕扯吧。
索额图听后,冷笑出声:“惠妃娘娘不会忘了,刺杀十阿哥之事是你找的奴才吧?”
“口说无凭,你说是本宫找的你,证据呢?”
纳喇·清音曾有大把的时间仔细推敲每个细节,此时,她毫不畏惧地与索额图对视,她笃定索额图没有证据!
索额图确实没有留下证据,那时候,他根本看不上一个后宫嫔妃能行刺成功,只是那时候天理教的人逼的紧,他便顺水推舟,为两方牵了线。
反正成功与否都与他无关,哪里知道,惠妃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康熙发动了龙骁卫彻查索额图,有些曾经被掩盖的真相自然被翻了出来。
只是,关键人物崔公公已经早已“惊惧而亡”,此事,索额图还真无法拿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