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浮九枝
许纤没空回他。
背后烫人的温度又将她的心神分去,哪还有余力去听林玉京的话。
他低下头亲了亲许纤的额头,耐心地等待她回过神来。
她一心跟随着他而动,再抬头时,林玉京给予了她一个吻,温柔而细密。
耳鬓厮磨一阵过后,又继续替她按肩。
许纤中间有些下意识地推了推他的手,根本没用力气,只稍一推,林玉京便停了下来。
仿佛猎人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回到布下的陷阱处。
于是接下来许纤几乎是丢盔卸甲。
她知道但凡自己流露出半分推拒,林玉京就会刻意停下来。
停下来倒也没什么,只是林玉京按摩是真的有一套,停下来许纤老觉得她自己在那边半上不下的,难受得很,刚刚按过的肩又开始酸痛了,于是接下来,许纤也不敢推他了。
她心知林玉京就是故意的,她不推了之后,半道他还是会故意停下来,就非得要她主动开口。
他才肯动一动手,继续替她按。
许纤恼怒之外更多的是羞,却又不得不遂了林玉京的,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林玉京给她按完最后一下,然后半抬了头去瞧许纤。
他面上一抹红痕,是许纤情不自禁时不慎用指甲划到的,恰好就在眼下至鼻梁,细细的一道,在白皙的脸上瞧着就格外显眼。
抬头时,就更显得欲色浓重。
许纤模模糊糊喊了一声林玉京的名字,一个玉字在她口中像是含了许久,不甚清楚,却听得林玉京心中欢喜。
再想到那白府与川蜀时,已经认定是外头的人瞧她生得好看,勾引她的,更恨了那所谓的远方堂哥几分,心中恼怒,动作却又刻意温柔讨好了几分。
他那药只喝了一天,尚还得三天,不真刀真枪地来,林玉京倒是也有的是法子与许纤一同欲海沉沦,虽未曾亲身体验过,他也见多了那些欢情男女的手段,只他被那颗嫉妒之心折磨到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心只想先勾住许纤的身。
只在她身上施展百般手段,让她先尝尝滋味方才能食髓知味,管它什么白府黑府,堂哥表哥的,林玉京恨恨地想,只要他勾住她,看她还能想得起来哪个哥哥。
就是她心里再想着谁,但到底她这个人却是在他怀中的,这是一开始他的想法,他并不关心许纤的心里装着谁,所以他毫无顾忌地抢亲,因为他不在乎许纤喜欢谁。
他只要她在自己怀中。
林玉京想到这一点,拥着许纤拥得越发紧了,只是虽然已经怀抱着她了,心里却仍旧是空空的,像是被什么烧出一个大洞。
林玉京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不仅想怀抱她这个人。
他还想要她的心。
*
经历过一次与林玉京共感之后,白涉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这一次却与上次全然不同,底下没什么滋味,指尖倒上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软触感。
之后便是怀中胸前的柔软,他大约能想象到许纤的姿态。
他在冰石上仰面躺下,那面水镜便在面前展开,入目的便是许纤,她眼神没有一个落点,只余下单纯的欲望充盈过头的空茫。
白涉却觉得,她在看着自己。
她在看自己。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火星,落到他心中那片枯草连天的地方,顷刻间便烈火燎原。
于是白涉清楚地认识到,这场大火不再是林玉京的感受,而是他自己的欲.望。
而林玉京会因此更加无法被杀死。
因为欲.望生生不息。
他蛇一般的瞳孔落在许纤身上,洞窟内安安静静的,冰冷得很,谁也不知道,一场大火正在无声地燃烧,并且没有熄灭的意味。
白涉对林玉京的杀意也越发浓重了。
第16章
林玉京是个赝品,白涉想,他不过是一个赝品。
纵然与自己长相相似,但到底不同,他有着太多低劣的欲望。
所以,白涉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凭什么?
凭什么让许纤对他如此沉迷?
他死死盯着林玉京放在许纤身上的手,恨不得取而代之。
青蛇感受到外头狂乱的妖气,心道不好,他自湖底而出,顺水而上,不到半刻钟就到了洞窟之中。
他刚到,白涉便将许纤的身影掩去了,是一点也不让他窥探到,只是青蛇瞄了一眼大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克制些!收起妖气,收敛杀意!”
终究是妒火难熄。
*
云收雨歇。
林玉京并不管自己,只一下下啄吻着许纤。
许纤又怕他胡来,借口要到床上躺躺。
她刚刚才知道,过头的欢愉也会让人感觉空虚跟累,短时间内许纤可不想再来一遍。
林玉京道,“正好,我们也就寝吧。”
许纤一下子精神了,“现在未免有点早。”
她说着,连忙要站起来,只是没料到腿软,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林玉京稳稳接住她,就势将许纤抱起来,“躺床上说几句私密话也是好的。”
在许纤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一人一床被子。
林玉京少见地没有痴缠,答应得爽快,倒是让已经做好讨价还价准备的许纤有点儿出乎意料。
毕竟自打见第一面开始,林玉京就从未掩饰过他的欲望,赤.裸裸地表现出对于她在那方面的兴趣。光看他的字就知道了,与光风霁月的外表完全相反,林玉京是欲望的奴隶,标准的肉食动物。
许纤还以为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亲近自己的机会,已经做好被他缠着半推半就的准备了。
但是既然林玉京不缠着她,她也乐得轻松,反正许纤今天已经超量了,传说中那种欲望满足过头的倦怠她可算是体会到了。
于是两个人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
林玉京当真就跟她聊一些非常家常的话,家常到有些琐碎。
“府中的厨子可还好?府里的下人可听你的话?有什么觉得不好的东西?”
许纤一一答了,她本来要求就不高,林玉京这府邸里的人员配置已经是超规格了,对许纤来说就是什么都挺好的。
回完话,两人之间有一瞬的安静。
许纤躺在床的里侧,靠着墙壁,这是她的习惯,靠着墙就觉得有些安全感,但是就在这安静的空挡,她忽然就想起来许娇容叮嘱过的话。
出嫁之前,许娇容跟她睡过一晚,她跟许纤说,身为人妇之后就不能任性了,要贤良淑德,尤其不能再睡床的里侧了,不然起床下去的时候会打扰到丈夫。
许娇容说这是规矩。
加上今晚,许纤与林玉京算是在一张床上睡了两晚了,但她把这一回事给忘干净了,全是她睡在床的里头。
林玉京倒是也没提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默认里侧就是许纤的位置,今天也把她放到了里头。
许纤不知道他是不在乎还是忘了,但这事儿她想起来,就憋不住,开口试探林玉京,“要不你睡里头?姐姐说得让相公睡里头,我现在才想起来。”
开口轻轻柔柔,还真有点贤良妻的味道,把许纤自己给膈应了一下。
林玉京哼了一声,他原本是平躺着,闻言侧过身,对着许纤,“别在我面前故意作出这个样子来试探我,我知道你心里不定对这什么破规矩嗤之以鼻呢。”
他一早就看透了她。
许纤装傻,“相公说什么呢,奴家一片真心为相公,只想……”
林玉京径直打断她,“我知道你不信我。”
“但咱俩既然成了夫妻,就别理那些所谓的祖宗规矩,我娶的是妻子,又不是一个奴隶。你之于我,便犹如日之于月,只要我们高兴,就别理旁人说的什么话。”
“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说些好听话来哄我,”
许纤道,“现在浓情蜜意,跟我说这些话,往后珍珠成鱼目,这些话又成了我的罪状。反正我嫁了你,判官是你,往后我怎样,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那你现在就甘心给我做那些事情?伺候我,对我做小伏低,睡床睡里头还是外头都得我点头?”
这倒是真不甘心,许纤无言以对,她愤愤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的下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林玉京就凑过去冲着她笑,“这不就是了。”
“你为何在高海与我之间选了我,不就是因为这个?”
月光倾覆下来,经过床上纱帐滤过一遍,似乎更加柔腻,落到他眼中,好似一弯银湖。
“我们今日应该是得拜堂的,吉时我也找人算好了,只是被……耽误了。”
他笑了一笑,怀着些许暧昧,许纤立刻想到是被什么给耽误了,她瞪了林玉京一眼,见他一直笑,恼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还不是都怪你!”
又不是她要乱来的。
“怪我,怪我,只是我们毕竟是长久夫妻,拜堂说拜便拜了,倒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高堂不得看你父亲的时间吗?”
林玉京冷笑一声,“请他来都不够晦气的,我早已跟他没什么干系,只嫁娶之事你家里看重父母出面,不然……”
似乎又想起之前许纤质问她是不是外室的事,林玉京略一思索,“只过几天带你去族中拜见一下长辈便是了。”
“只是族中那些人你也只做个面上礼就行,不必委屈自己,有哪个跟你摆架子耍威风的,记得跟我讲。”
许纤小声道,“毕竟是长辈。”
林玉京这回是连冷笑都不笑了,“一窝烂到一起的东西,算得上什么长辈,我面上还敬几分已经是我大度了。”
“那个府里,就没有个干净,有一个算一个,那肚肠都比外头河里的黑泥还烂。官场之上的人更是如此,只管把他们往坏处想,你能想到的最坏说不定还抬举了他,一个个淫棍东西。”
许纤听见这话,心道这方面你不也是?
见许纤睁大眼睛,林玉京就住了话头,“跟你说多了,脏了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