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浮九枝
着急倒是不着急了,只是阴森不减,许纤毫不意外如果自己说出一个男人的名字,林玉京指不定现在就直接过去将对方的脸给毁掉。
许纤无语,这人心里怎么这么多大戏要唱。
她干脆道,“没有,就是我这几天要好好练字,你在这里一直打扰我,正好你今天有事……”
“我今天没事。”林玉京打断她道。
许纤:“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最好有事。”她一只手撑着腰,想着自己胸前林玉京放肆的那些痕迹,语气不免又差了几分,“不然我今天就有事了。”
林玉京被噎了这么一下,倒是没再反抗什么,只是不免有些委屈,“谁家夫妻成婚不过七日便分开的……”
许纤十分冷漠无情地打断了林玉京,“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份炙羊肉,顺便带份饮子。”
话音刚落,林玉京便蹙起了眉,“自家厨房做得多少干净些,家里厨子又不是不会……”
见许纤面色越发不好,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长叹一声,“罢了,偶尔吃一次两次也没什么,不过这种跑腿的事打发几个下人去也就是了。”说着,又朝着许纤那边凑了过去。
木头虽然叫木头这么个名字,但是某些时候眼色一点也不木,就在眼看着许纤就要把门拍在林玉京脸上的前一秒,他非常及时地向自家主君呈上一个请帖。
“主君,门房刚送来的请帖,老爷请您过去一叙。”
林玉京闻言偏了偏头,许纤趁机将门“啪”一声关上了。
林玉京回头瞅了片刻紧闭的门,再回头时就臭着一张脸,声音冷到不可思议,“这世上谁是你家老爷?”
木头心道那也不能跟着您叫老不死的啊,只他心里清楚自家主君气恼的并非这个。只是因着被夫人赶出来,心情不好,原本就看不惯老爷,这下过去怕是又要大发脾气。
林玉京也没想要他的回答,方才外露的态度已然是失态。
只是一想起来自己这个生身父亲便不快,怒气更是掩饰不住。
“他又怎么了?上次不是嘱咐你了,除了他去世的好消息旁的都别跟我说吗?”
木头道,“这次应该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林玉京冷哼一声,“只要没死,就都是坏消息。”
他半点不忌讳为人子的孝道道德似的,一副阴沉恶毒的样子,几乎是诅咒般道,“他最好死的痛苦些。”
两人走向马车,路过隔壁宅子的大门时,林玉京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差劲了。
虽说他这几天缠着许纤是贪她,但也不免抱着几分能气死那条死蛇的念头。
白涉搬到隔壁,是真的有点刺激到林玉京,激发了他的危机感。
林玉京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府邸之中,守在许纤身边,生怕那个老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发了疯。
他阴沉着一张脸,伸手扔了个圆滚滚毛茸茸的蒲公英似的小东西在门口。
这是妖怪最常养在自己洞穴住处的一种小精怪,每个妖怪的妖气都各不相同,但凡有旁的妖怪经过,那小精怪便会被妖气染成旁的颜色。
只看那小蒲公英黑漆漆的颜色,便知道林玉京虽然是人类,但就是放在妖怪里也不是个好东西。
第25章
◎白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玉京怀着一腔怨气去了林府。
正堂摆的是招待贵客的席面,坐在客人的位置却只是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娃娃,一男一女, 生得都一样的玉雪可爱,约莫十来岁的年纪,俱都一身道童的装扮。
而身为主人的林知府对这两个道童却恭敬得很。
林玉京瞧见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爹低头哈腰的样子就眼疼,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神情懒散, “叫我来做什么?”
林知府轻斥, “你这像什么样子,没个规矩,还不快拜见两位真人。”
林玉京不咸不淡一句, “论起年纪,也该是他们向我行礼才对。”
语气没带什么情绪,只林知府却是立刻便嘘声,不敢再说些旁的,虽是父子,反倒是做老子的怕儿子一样。
林玉京一路走来,发现与他上次来时相比,这府邸之中干净得很,俱都被灵气洗濯过一遍, 便知道面前这两个道童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心底暗叫一声可惜,倒也再没什么情绪。
“这些日子你……”母亲,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林知府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换了个说法, “我夫人, 身体不大好,两位道童说都是府里怨气聚集,招引来了妖怪的缘故,现下已经把那妖怪封印在后院枯井之中了。”
“嗯,”林玉京不大耐烦地应了声,“所以叫我来做什么?”
他心下转过几转,后院那个妖怪林玉京是知道的,实际上把它叫做妖怪还为时尚早,只能勉强叫怨灵,那是林知府现任夫人的陪嫁丫头。
林知府是七年前迎娶的现任夫人,洞房那日将陪嫁丫头抬了妾,坐享齐人之福,只去年,那妾不知为何投了井,芳魂一缕,井中枯骨。
自那时起,林知府身体便不大好了。
唯独林玉京知道底细,他看的仔细,那陪嫁丫头的怨气与魂魄是被林知府的现任夫人留住的,而那怨气显而易见是冲着林知府与他二哥去的。
不用想也八成是他们两个造的孽,这井中怨女对旁人无碍,林玉京也只当看不见,只唯独一点不满。
——太慢了,磨磨蹭蹭报个仇都这么慢,林玉京还特意把堂屋前的桃符给撕毁了,这怨女竟然还没报完仇。
如今怨女被封印在井中,想来也是这两个道童学艺不精,无法一次性超度,必要慢慢的,分多次超度才行。
林玉京一想到这事就烦,心里不耐烦,也不费力气掩饰,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起身欲要走,林知府就叫住了他,“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
他连动作都未停顿,只道,“我没工夫听。”
其中一个道童开口,“善人留步,我们这番是循着一雀妖的妖气而来,罗盘所示那雀妖就在善人府邸附近停留啊。”
林知府也跟着劝,“是啊,那妖怪就在你的府邸隔壁,两位真人说是要借府邸留宿几天。”
林玉京一听便知是白涉那边的疏漏,想必是他底下哪个小妖怪的妖气被人记了去,心底更烦。
“既然不是在我府邸之中,便与我无干。”
他语气更冷,“既然妖气是我府邸隔壁,便去我隔壁留宿不是更好?”
让白涉那厮处理去吧,最好别来烦他。
语罢,便出了门,去买齐许纤所要的那几样小吃,又擅自添了几样不同的,趁着热便要回府。
只是下了马车,拐入巷子之后,却与那两个道童撞了个正着。
林玉京只当没看见,反正只要别留在他府中碍事就行。
但是他往哪个方向拐,那两个道童也跟着往哪个方向拐,林玉京停下脚步,难得好心提醒,“我这边没空留你们两个小娃娃住下,不若快些去寻个客栈,隔壁府邸也没人。”
虽说白涉从不杀人,但怎么说也是妖怪,不是好惹的,光手底下那一只雀妖就能把这两个小孩揍八百个来回。
谁知那两个小道童却道,“是师父传音来,说已经找到善人家留宿来,就在这附近。”
林玉京不置可否,反正只要别来扰他就行,想着,便往前走去,又转过一个弯,见到了府邸的大门,谁知门前屋檐下站着许纤与一个青年。
那青年约莫三十来岁,生得只能说还能看。
林玉京挑剔地审视了一番这人的样貌,确认自己碾压对方的年纪与模样之后,提着的心才放下。
还没等他开口叫许纤呢,那俩道童反倒齐齐喊了声师叔。
许纤闻声看去,正巧看见了林玉京,她笑道,“这位道长说他与同伴云游至杭州,已经是身无分文,想要在我们这里借宿几晚,我想着,府里空屋好像还很多,就应了下来。”
她见林玉京神情扭曲,不大确定道,“我……不该应么?”
身无分文?林玉京心道光是封印那个怨女就诓去林知府大半身家,在这儿骗谁呢。
许纤小心翼翼再开口,“说来,是应先问你一声的,只是我看着这几天天气不好……”
林玉京意识到什么,立刻换了一副笑模样,“这府邸本就是你的东西,有什么问不问我的。”
他咬着牙道,“这几日你不是嫌府里太闷么?正好这俩小孩也能陪你说说话。”
许纤这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林玉京生气了呢,她道,“确实是,方才这位道长替我看了下手相,他竟然算出这几日我才新婚,算得真准。”
“道长说待会儿用六爻替我算算,”许纤高高兴兴道,“等吃完饭就给我算!”
林玉京看了一眼牌匾上还没来得及撤下的喜绸,咬牙切齿地夸了句算得真准。
算命这东西,主打的其实是一个情绪价值。
那位姓李的道长跟他的两个徒弟给的情绪价值无疑是异常充足的,许纤被哄得心花怒放,欢笑连连,饭桌上她最喜欢的那道炙羊肉自己都没吃几口呢,给这仨人夹菜夹了大半去。
林玉京冷眼看着,用公筷将剩下的羊肉都夹到了许纤碗里。
许纤正听李道长讲她命中桃花的事情,她听得入神,林玉京给夹什么就吃什么。
听着听着,她倒是快饱了,林玉京还没怎么动筷子。
许纤给他夹了几筷子菜,“你也快吃呀。”
她夹完,作势要起身,“我去问问厨房的饮子怎么样了。”
林玉京没买外头的饮子,说是最好的那家没出摊,其他家的还不如自家厨房现做的。
林玉京道,“我去。”
待他走后,许纤才慢慢收了笑,语气带些犹疑与真切的期待,她问李道长,“道长,方才您与我讲的,我非此地之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眼,不等李道长回答,又犹豫地开口,“既然您能看出来这一点,我还能回去吗?要是能回,又该如何回呢?”
“自然是能的,”李道长道,“只是须得等些时日,待我将隔壁妖孽除去之后,便来为善人解忧,也不是不愿现在送您,只是法阵也需要一颗妖丹。”
“另外,”
他看了眼林玉京离去的方向,“善人似乎在这里生活得不错,虽非此地之人,想来是否真的回去也得挣扎一番。”
那两个小道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又偷眼瞧向许纤,似乎对她很好奇的样子。
“总之,这件事先不要与我……”许纤停了停,想起来自见面以来,林玉京未曾与面前李道长介绍过姓名,便犹豫着换了个称呼,“先不要与我夫君讲。”
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被林玉京知道又得从头讲起,而且他是一定会闹的,这人闹起来是真的太烦了。
还有一点则是,许纤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些舍不得林玉京。
这才几天! !虽说林玉京那厮确实有几分美色……好吧是很多美色,放在现代是她睡不到的那种高级美色,但是这几天尝了几天也应该够……
好吧,尝得还是不大够。
许纤找了许多理由,但是她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就是舍不得林玉京。
或许是因为心里揣了件事,等许纤吃完饭回房,坐在床上的时候,都没注意到林玉京进屋。
林玉京自背后替她按肩的时候,许纤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挡开林玉京的手,等发现是他,一颗心已经砰砰乱跳,反而更紧张了。
就像是背着林玉京做什么坏事被发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