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斗小熊
“咳咳......雅、雅音?”
从宋府离开后,柏鸢又去了一趟城主府。
赵宋两人修成正果,只是那唐笙她还有些不放心。
他今生无缘,注定孤独终老。
等确定唐笙不会做傻事后,她再一次去了地府。
崔判官像是知晓了她的来意,不用她开口,便将生死簿递给了她。
柏鸢笑着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赵雅音,西牛贺洲孔雀城人士,该寿四十五岁,善终。】
【宋言心,西牛贺洲孔雀城人士,该寿四十八岁,善终。】
【唐笙,西牛贺洲孔雀城人士,该寿二十八岁,病亡。】
在看前两条时,柏鸢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可看见唐笙的寿命时,她脸上笑意顿消。
“凡人寿命皆有定数,但三人姻缘一事牵连到上一世,所以有所变动才不会引起错乱。”看她神色不对,崔判官提醒道。
“我知晓的。”柏鸢笑着对他颔首,“我只是惋惜罢了。”
唐笙从各方面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夫婿,可因前世姻缘错乱一事,他今生注定无缘,最后还不得善终。
“仙子心善。”
柏鸢再次对他一笑,提出告辞。
除了司房,柏鸢便在鬼差的指引下,见到了站在石桥下的易知之。
不过几日不见,他似乎更憔悴,连带着身影也有些虚浮。
柏鸢小跑着迎了上去,满脸担忧,“知之哥,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易知之摇头,嘴角含笑,“我无事。”
他这副模样,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不会相信她的话。
就在柏鸢打算再问时,一阵阴风袭来,一位穿着红黑锦袍的中年男子出现。
“他有事,而且是大事。”
陆判用黑布将想要阻止的易知之全身缠起,这才看向柏鸢,将易知之现在的状况与她说了。
在听见易知之快要消失时,柏鸢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东西噎住,发不出声音。
“他不听劝,若不是本判官看他帮我做了许多杂事的份上,本判官才懒得管他。”陆判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又看了眼在黑布里的男子,叹息一声,“仙子好生劝劝他吧,若他还执意如此,那我也不管了。”
柏鸢勉强找回理智,咬了咬唇,对陆判颔首道谢。
陆判叹息着收回缠在易知之身上的黑布,随即消失在森冷肃穆的石桥前。
他一走,易知之就急切的来到少女面前,“小柏,我......”
所有想说的话,都在看见她眼底的哀伤时戛然而止。
约莫是知晓他即将消失的缘故,柏鸢现在看他时,觉得他的身体都透明了些,她努力克制上涌的情感。
“知之哥,投胎去吧。”
易知之痴痴地望着她哀伤的脸,沉默不言。
柏鸢同样与之对视,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但最多的,是不舍。
人各有命,她应该尊重他人的意志,可真正相熟的人走向灭亡结局时,那些大道理都被抛在脑后。
易知之是个好人,他不应该是这样遗憾的结局。
两人都没再开口,空气一时安静的可怕。
“好。”
一道悠远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静氛围。
易知之看着她的眼睛,再次重复着,“好。”
他的脸上并没有为难之类的情绪,反而带着温柔的笑容,但却给人一种悲伤的感觉。
柏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替我伤心,我无事的。”易知之微笑着眺望河岸,轻声道:“就算是要投胎,我也不会那么快走 。”
他的身体他知晓,至少还能再留一月。
柏鸢心底不是滋味,似乎从他们认识起,她便一直对他有所亏欠。
他求得不多,是她能回报的起的。
“等你转世后,我会去看你。”
易知之摇头,“转世后的我,便不再是我了,小柏不用刻意与之结交。”
柏鸢咬唇,视线忽然落在桥下那艘破败的小舟上,她笑着道:“我带知之哥去人间玩玩吧,最近我待在孔雀城,那里晚上很热闹。”
花灯节余温未过,晚上依旧热闹非凡。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柏鸢就瞧见他眼底冒出的光亮。
易知之现在是鬼魂,不能私自去人间,但有她与陆判一同担保,便破例一回。
一直到太阳落山,柏鸢才带着他出了幽冥界。
......
夜幕降临,繁华的城池在月色与灯火的交织下焕发出别样生机。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中,欢声笑语也此起彼伏。
易知之身着黑衣,在他温润如玉的神情下显得有些突兀。
但他无疑是好看的,一路上有好几个年轻姑娘回头看她。
若不是自己这个电灯泡在,肯定会有姑娘来搭讪。
这般想着,柏鸢苦笑出声。
易知之疑惑的看向她,柏鸢则对他摇摇头,只道无事。
街边的摊位上摆放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五彩斑斓的手工糖人,精巧绝伦的剪纸,各种形态的花灯等。
易知之看上去心情很好,甚至还去人群中猜了灯谜,他对此十分擅长,很快便引得众人围观喝彩。
看着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易知之,柏鸢替他高兴,也替他惋惜。
愿他的新生,亦如此刻美好。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青烟湖畔,湖面上漂浮着一盏盏河灯,星星点点,如梦似幻。
柏鸢走到摊主前,结果他递来的纸笔,小心翼翼写上对易知之的祝福。
写完后,她提起河灯,将它轻轻推入湖中,直到河灯缓缓漂远,才收回目光。
柏鸢侧眸,两人目光交汇,只见他嘴角微扬,温声道:“小柏,我很开心。”
夜深,人潮逐渐散去。
湖畔边的两人依旧并肩而坐,谁也没有提出离开。
夜晚稍纵即逝,天际渐渐有了色彩。
柏鸢正欲提出离开,就见易知之满眼欣喜的望着日出的方向。
她扯下系在腰间的锦囊,从里面拿出白纱帷帽,将它戴在易知之的头上。
“这帷帽能隔绝阳光,也不会影响你看日出。”
易知之道了谢。
随着太阳完全显露,就算有帷帽在,易知之还是感受身上的灼热瘙痒。
柏鸢看在眼底,提出回去。
“我无事。”
他还想多与她待一会。
柏鸢叹气,“那你陪我去一趟赵府,我去与雅音辞行。”
顺路再拿回被侍女们洗过的仙衣。
得知她要离开,赵雅音十分不舍,又送了她许多金银。
柏鸢婉拒了她的好意,回去取衣裳。
刚到常住的小院,柏鸢便隐隐察觉有不对之处,她眉梢微蹙,转身对易知之道:“知之哥,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拿了衣裳就出来。”
手指搭上门框的瞬间,上面便有森森冷意传来,比冬日无孔不入的寒意更胜百倍。
柏鸢收回手。
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自动打开。
柏鸢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脚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再抬眸时,就见哪吒坐在桌前,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他现在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冷意,让人无端脊背发凉。
瞧见她眼底不经意透露出的警惕,哪吒脸上笑容完全消失,只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之色。
“回来了?”
柏鸢对他颔首,便绕过他去拿放在架子上的衣裳。
就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衣裳时,就见衣裳不翼而飞,最后落在红衣少年的手上。
柏鸢下意识的蹙眉,“三太子在做什么?”
哪吒看了眼手里的粉衣,托着腮看她,“阿鸢对我越来越没耐心了。”
明明阿鸢以前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哪吒阴沉的眸子落在院中的黑衣男子身上,接着抬眸对她一笑,“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