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谷雨穆
哪里都比这里好。
此时，没有任何人反对。
小滴看着地上派克诺妲安详的面孔，意识到金发女人已经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
她抬头，与兰希深绿色的眼睛对视：
“既然你要带她走，那就请你把她带到她想去的地方。”
“好。她想去哪里？”
深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
蜘蛛们一时间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们也从未考虑过自己死后尸体要被如何安置。
要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难道灵魂会随着尸体一起留在某地吗？
只有玛奇站起身，给出了答案。
“流星街……”
不被世间承认的区域。
这个世界并不接受他们，也只有那个地方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归处。
“好。”
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兰希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会带她回流星街。”
第111章
.强迫 玛奇第一次来到这种……
玛奇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浅棕色的墙砖整齐地排列, 向上无尽延伸，粗大的圆柱立在墙根。
厚重的天花板很高，只有几盏微弱的灯, 但天花板中央的井字玻璃，却能让阳光洒落进庞大肃穆的建筑里。
她低下头, 看着同伴安详的脸。
派克诺妲躺在告别室的正中央，一会儿这具肉身就将变成一堆细碎的灰。
“在流星街, 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土葬吧。”
将她带来这个地方的人静静地站在对面，兰希的手里正叠着白色的纸花。
玛奇看着她手里的纸花, 想起在罗塞城送阿斯彭家族后人走的那天, 她也叠过同样模样的纸花。
“准确来说，不是‘选择’。”
玛奇是幻影旅团里唯一一个陪兰希来到这个地方的人，他们一致认为，同伴的遗体还是由一个熟悉的人一同前去处理比较好。
“死了的人就直接埋到土里, 连拥有棺木的人也只是少数，我们没有权利选择死亡后的遗体被如何处理。”
就像流星街不会拥有这样让人感到宁静的火葬场, 在这里，玛奇久违地感受到生命的沉重。
正常社会的人连留下的遗体都比流星街中活着的人更加体面。
“原本我应该按照你们的习惯来……但你也知道，从这里到流星街, 时间上难以保证她的遗体还能保存完好。”
兰希将简陋的纸花轻轻放在死去的女人身侧。
“无妨。”
这已经是派克诺妲能收到的，最好的告别方式。
玛奇：“况且，告别遗体本就是安慰生者的方式, 对于死去的人来说……这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她看见兰希深绿色的眼睛, 像湖水般澄澈平静。
“是吗。”
“那为什么, 流星街教堂附近的墓园，总是摆满了鲜花？”
玛奇垂下目光，本能地排斥对方的视线。
“送花的人年年都有, 但每年的人可能都不一样。”
“你在流星街接触的
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兰希没再说话，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像她们点头示意。
时间到了。
好像没什么需要再说的，如果有，就留到她的墓前吧。
玛奇看着被托付的‘外人’，轻声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我走了。”
兰希：“不一起送她回去吗？流星街。”
“幻影旅团没有为同伴悼念的传统，我们每时每刻都有与死亡相伴的觉悟。”
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难得重见天日，实在不适合继续在这个环境久留，自从愿意跟随团长的那一刻起，他们所有人就做好了不再回头的准备。
派克诺妲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更要将旅团的意志践行下去。
玛奇伸手，从派克诺妲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一张相片。
派克诺妲稍显严肃的脸和团长平淡的表情定格在画面上，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却显得格外鲜活。
她唯独只留下了这一张照片。
“况且，比起我，她可能更想让那个人送她最后一程。”
照片重新被放回遗体的口袋，贴着死去的人的冰冷胸口。
玛奇走了。
“……”
“好。”
空荡荡的告别室里，回荡着无人听得到的回答。
-
【向东走，一定能遇见等待你的人。】
向东……
从城市边缘的荒漠走回城市费了点时间，库洛洛早已将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随手扔掉，只因为自己无法忍受上面的脏污。
外套以后可以再去偷一件，自己偏好的设计也可以拜托人再加上去，总之他向着东方前进，比起找除念师的迫切，他首要目的是去偷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洗个澡。
是被封念的原因么？脸好像还有点疼，没有念能力强化过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脆弱一点。
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库洛洛看着玻璃反光着的自己。
脸上的伤痕看起来有点明显……但整体显得也没那么邋遢，不知道这个时间有没有心软善良的年轻女性看他可怜，收留他一天让自己清理一下。
如果是家里富裕还存着不少现金首饰金银财宝的人就更好了。
到时候编个什么样的理由好呢……
库洛洛鲁西鲁，一边在脑海里编造着适合自己的新身份，一边走进了路旁的洗衣店。
不一会，他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他看着街边的路标，转身朝着附近的大学走去。
天真善良家庭富裕的年轻女性……友克鑫市的大学里有很多。
倚靠在小路边的墙边，他低着头，将带着伤痕的侧脸不经意间漏出，捂着嘴轻声咳嗽。
根本不需要多久，一个看着孤单可怜却俊美的男人足以吸引年轻女生的所有注意。
“请问……你还好吗？”
精致的制服鞋停在他不远处，库洛洛将唇角的一抹微笑掩盖住，露出看起来怯生生的眼神。
“谢谢，我还好……咳咳……”
他不经意间的咳嗽带出一丝鲜血。
身前的女生明显被吓到了：“天呐，你吐血了……我，我送你医院吧……”
“不用了。我没事。”
男人的眉头微微颤抖着，不敢与对方对视的眼神在女生看来完全出自于不愿意打扰他人的自尊心。
“只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
“可是……”
“真的谢谢你。只是……我付不起医疗费。”
面对女生的犹豫，库洛洛一边故意透露出自己的情况，一边充分表演出无助可怜的情绪；
对方明显被打动了：“没关系，我会帮你付的，总之先去医院吧，然后我会帮你报警……”
“请不要报警！”他猛地抬头，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恐惧。
他什么也没说，女生自然而然联想到男人被人霸凌并且被威胁不许报警的可怜形象。
“好，听你的……”
女生向前走了两步，搀扶着他往前走。
没走两步，库洛洛就眼见地发现了站在街角的人。
往日穿的色彩鲜艳的人今天只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裙，显得她的头发在阳光下更白了几分。
兰希面无表情地站在道路中间，挡住他们的去路。
她看了看被人搀扶着的库洛洛，又把视线移到身边的陌生脸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