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危世界当影后 第4章

　　刚才在电话里的说辞奏效了，不仅没让母亲察觉到异常，还暂时打消了门外男人的疑虑。

　　她装作一无所知地走到大门口，像每一个谨慎的住户那样确认好门锁，顺手将玄关处的灯关掉，然后在客厅留了一盏小台灯。

　　她不清楚刚才的电梯声是不是男人再次设下的陷阱，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状态自如地带着防身用的刀躲进房间，将房门反锁，用梳妆台的凳子抵住门口，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

　　警视厅第一机动队警察宿舍里，爆裂物处理班的班长松田阵平走出浴室。宿舍门被敲响，随即是好友萩原研二隔着门的呼唤声。

　　松田懒洋洋应了一声，围着一条浴巾就去开门。大门刚打开一条缝，初冬的寒风就从外面灌了进来。

　　“母亲备了一点小菜，让我给你带过来。”萩原研二刚从家中归来，手里还拎着好几个打包盒。

　　松田阵平三步两步跨进热气犹存的浴室：“快点关门，冷死了！”

　　“在这之前请先说谢谢，以及，下次记得提前穿件衣服。”

　　萩原研二觉得很无辜，但还是乖乖关上了房门，顺手将外套挂在门后的挂衣钩上。

　　再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松田阵平已经套上了宽松的短袖短裤。他熟络地从储藏柜里摸出几听啤酒，一口气把小书桌拖到正中央，单手将啤酒拉环扣开。

　　“刺啦”一声，大量气体涌出铝罐，满室氤氲出一股发酵的麦芽香气。

　　两人隔着小桌子盘腿对坐，刚拿起啤酒碰杯，孤独躺在床尾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啊？不会是任务吧？”

　　萩原研二小小地哀叹了一声，与之相反的是他们的动作——他和松田都第一时间放下啤酒，注意力全放在震动不停的手机上。

　　“嗯，我是松田……”接听电话的松田阵平沉吟了一会，然后又看向萩原，“萩原他就在旁边，我们一起过去。”

　　电话终于被挂断，松田阵平一骨碌站了起来，动作迅速地换上机动队出警服：“有一个高中生报案，说看到一个伪装成外卖员的男人在走廊留下了疑似爆。炸物。通过她的描述，值班的同事认为大概率是可以远程遥控的炸。弹。”

　　松田的话音刚落，萩原研二已经冲出了房门，回自己的宿舍换衣服去了。

　　五分钟后，警视厅第一机动队爆裂物处理班的成员出动。在警备车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获得了更详细的信息：

　　文京区浅井公寓二十层2002号房，独自在家的女高中生川上听到门外有异常的响动。透过猫眼看到早就应该离开的外送员在走廊上徘徊，然后从外送箱里取出疑似爆。炸物的装置藏进管井中。

　　在了解了大致内容后，机动队的大家基本可以断定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嫌疑人全程没有让住户看到自己的脸，而刚联络到的公寓管理员也表示，电梯内的监控一直没有拍到嫌疑人的长相。能够在这么长时间的行动里不露出自己的面貌特征，他显然极其警惕。

　　至于管井内的可疑物品到底是不是炸。弹，还得由专业人士到场检验。

　　“而且这位报案人表示，强烈建议出警的时候注意周围的路人，认为犯人很有可能还在附近徘徊，或者伪装成大楼内的住户观察情况。”

　　听到警视厅值班处传来的这句话，松田阵平挑了挑眉：“这又怎么说？”

　　一同出警的联络员语气有些微妙：“因为在成功报警之前，报案人表示嫌疑人曾数次回到现场，就是为了确认房间内的住户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

　　“真可怕。”萩原研二小小地嘟囔了一声，“那孩子估计被吓坏了吧？”

　　川上加奈的确是被吓坏了。在报警并且联络道公寓管理员后，她又连忙给经纪人仙道打了电话，拜托他赶过来和自己一起处理报案后续的事宜。

　　果不其然，在知道川上加奈并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后，仙道彰当场炸毛：“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没有说？”

　　可转瞬一想，他很快理解了川上加奈的想法，语气又和缓了下来：“算了……我先过来。在这之前除了警察亲自敲门，其他人你都不要理会。”

　　“知道了，”川上加奈早已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并且在得知大家都会尽快到达后，心里的安全感迅速上涨，“我会很小心的。”

　　从千代田区出发的警察终究是比仙道更早到达现场。他们兵分两路：搜查一课的警官们在大楼附近盘查可疑人员，一部分人找公寓后勤办公室调取监控录像，爆裂物处理班的警备车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从内部电梯直达二十层。

　　“你去？”松田看向萩原。

　　萩原无奈点头：“好，我去。”

　　看似毫无逻辑的对话，松田和萩原却都了解了对方的意思。电梯门一打开，萩原就和搜查一课的目暮警官一起敲响了2002号房的房门，而松田则带队检查斜对面的管井间。

　　或许是已经在猫眼里看到了来人的衣着，门铃被按响后，川上加奈开了条门缝，隔着横亘中间的防盗链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目暮十三自己也有个女儿，对川上加奈的警惕之心非常赞赏，利落掏出警官证。

　　“不好意思，”川上加奈终于打开门，露出戴着口罩的半张脸，“我今天感冒了，为了不传染给你们，所以……”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安抚道：“这个时候可以不用那么贴心，川上小姐。”

　　视线一扫，萩原研二就已经从川上加奈身上获得了不少的信息：

　　监护人不在家，自己很警惕。衣服已经提前换好，说明已经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长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说明不想添不必要的麻烦。

　　——总的来看，是个性格独立、心思细腻、有责任感的孩子。

　　萩原思索间，目暮警官已经核查了川上加奈的个人证件，针对刚才的报警电话询问了几个最基本的问题。

　　“是的，我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的情况。期间那位男士还遇到了走廊另一边的住户，是两位老人，他们只是远距离交谈了两句话。”

　　“身高刚过170厘米，中年男性，体型偏瘦，脸型瘦长，鹰钩鼻，有明显的法令纹，右撇子。”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目暮警官有些诧异。

　　“呃……”川上加奈走出房门，伸出手比了比猫眼上的位置，“对方站在门前大概位于这个高度，我估算出来的。用工具撬开盖板的时候用的是右手，那应该就是他的惯用手了。”

　　——还很聪明。萩原研二又增加了一条标签。

第6章

　　听到川上加奈提到了同楼层的其他住户，目暮警官又转去敲响了邻居的大门。

　　还没等两位老人开门，查看可疑装置的松田阵平就有了决断：“目暮警官，这确实是远程遥控的炸。弹，建议就地解除。所以需要你帮助疏散大楼的居民。”

　　“远程遥控？”胖胖的目暮警官表情逐渐严肃，“那我们要抓紧找到犯人了。”

　　“放心，现在还没有开始倒计时，”松田反倒没目暮警官那么紧张，“是这个小家伙发现得早。”

　　松田阵平转头看向川上加奈：“犯人趁晚上安置炸。弹，很可能是打算等到明天再开启倒计时，结果刚好被你注意到了。”

　　在确认可疑物确实是炸。弹后，整栋大楼的居民都被疏散出去，先前跟随目暮警官一起敲门的萩原也留在了二十层的现场。川上加奈跟着搜查一课的警官来到室外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民众。

　　经纪人仙道也赶到了现场。正巧，负责收集监控记录的警官也拿到了资料，将犯人在楼内停留的楼层一一查清。

　　原来，大楼的管井通道在不同楼层略有区别。嫌疑人先是乘坐电梯到达十层，该楼层因为管道漏水问题，大部分住户都临时搬走，他便打算将炸。弹安置在该处。结果因为十五层以下的管井开口比较小，嫌疑人这才折返回二十层。

　　也就是说，他在此之前就已经提前踩点，知道楼内哪一层更适合下手。今晚伪装成外送员只是临时起意，而真正的外送员根本没进入公寓，而是被提前等候的、伪装成楼栋管理员的犯人拦截在门外。

　　为了获得更多关于犯人的线索，期间与其有过接触的住户都被叫去了警视厅。

　　考虑到此类案件的负面影响，作为半个公众人物的川上加奈绝不能在事件中露脸。多亏了仙道的斡旋，她才没有和其他居民一起坐上警车，而是在两位警员的陪同下，单独开车来到警视厅。

　　十点多的警视厅依然有不少楼层亮着灯。一长串警车停在警视厅大门口，相关居民被陆续传唤进问询室做笔录。

　　川上加奈被一位警官带进房间，在摘下口罩后，年轻的男警察通红着脸，手脚顺拐着溜了出去。

　　因为是未成年人，临时监护人仙道被允许一同参与笔录环节。可深夜值班的警察并不多，两人不得不在房间里多等待一段时间。

　　头顶的白炽灯瓦数颇大，照在川上加奈的脸上，让她脸颊上不正常的嫣红看起来更加明显。

　　仙道彰伸手碰了碰川上加奈的额头：“果然发烧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川上加奈晚饭后吃了感冒药，药效早就上来了，现在又开始发热，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如果不是眼下情况非比寻常，她肯定会找一个地方瘫倒着休息一会。

　　十几分钟后，在川上加奈差点就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仙道彰带着退烧贴去而复返。一同走进来的还有自称伊达航的男警官和两位爆裂物处理班的精英——松田和萩原。

　　松田身上全是汗，一进门就灌了一大杯直饮水。看到仙道“啪叽”一下将退烧贴怼上川上加奈的额头，目光在川上加奈的脸上停了一会，黑色自然卷的帅气警官勾着唇笑了一声。

　　“哟，小病号真可怜啊。”

　　小家伙、小病号……这位松田警官称呼自己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或许是川上加奈眼中的茫然太过明显，萩原研二撞了撞好友，暗示他不要表现得像一个反派，然后笑眯眯地解释道：“这个家伙就是嘴巴不饶人，请不要在意。而且之前就想说了，川上小姐真是赏心悦目呢。”

　　仙道面容和善地盯上了萩原。

　　身材高大的伊达航适时打起圆场：“是这样的，公寓内的炸。弹已经被拆除了，因为犯人在逃，两位拆弹专家还有一些疑问，所以会在笔录过程中旁听。”

　　仙道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很坦然地坐在了川上加奈的旁边，非常配合地保持沉默。

　　“姓名、年龄及家庭成员。”

　　“川上加奈，16岁，父母出差中。”

　　“请详细描述自己今晚的经历。”

　　川上加奈喝了一口冷水，让自己的头脑恢复清醒，然后一边回忆着，一边复述起自己的经历。

　　在确认解除威胁的前提下，她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沉稳，陈述内容逻辑通顺。如果不是证件上的年龄摆在那里，三位警官会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足够稳重的成年人对话。

　　在了解了川上加奈如何确认犯人的重要特征、隔着大门将其骗走的详细经过后，身为搜查一课警官的伊达航非常诚实地表达赞赏：“你做的很对。”

　　“真的……？”川上加奈双眼发亮，终于有了一丝孩子气。

　　“既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也避免了毫无防备的管理员独自面对嫌疑人。”伊达航非常给面子，语气也极其真诚，“相信我，你今晚的选择保护了很多人。”

　　谁也不知道在遭受刺激的情况下，拥有引爆器的犯人会不会提前引爆炸。弹。川上加奈的迂回战术无疑让对方放下防备，也给警察留下了更多的追查时间。

　　而在明天某个时候，打算引爆炸弹的犯人一定会发现计划败露。而在这之前，警察们大概率会先一步搜寻到犯人的藏身之处。

　　在结束所有的流程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

　　头重脚轻的川上加奈被仙道塞进轿车，在车门关好的一瞬间，一直挺直的脊背终于软化。她整个人都和没了骨头似的，软乎乎瘫倒在车后座上。

　　目送着仙道的车离开警视厅停车场，伊达航捏着笔录回过头，正好看到萩原和松田推推搡搡地走了过来。

　　更准确地说，是松田强行摁着萩原的嘴巴，全程都不让他说话。

　　伊达下意识用上以前在警校当班长时的语气：“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又”字用得就挺精妙。

　　“没什么。”松田迅速否认。

　　萩原挣扎着逃离松田的桎梏，大大地喘了好几口气：“真是的，明明是小阵平你自己太不直率了！”

　　伊达航怀疑地挑眉，安静抱臂等待下文。

　　见班长大人打算给自己陈述事实的机会，萩原研二一口气将松田出卖得干干净净：“我一直觉得川上加奈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于是在网上搜了一下，没想到真的不是普通学生。”

　　这个事情伊达航也是知道的，因为仙道与目暮警官之间进行了协商，川上加奈并没有跟着其他住户一起走流程，而是被单独分隔开。

　　“什么身份？”

　　“之前拍了一张很火的杂志封面，已经出道一段时间了。”萩原研二用胳膊圈住松田的脖颈，“关键是——我夸川上小姐很漂亮的时候，小阵平的反应很不对劲，他居然没有反驳我的评价！”

　　伊达航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藤本红着脸跑过来，我还以为他只是看到漂亮姑娘不好意思，原来是已经认出别人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