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蓉蓉
可是在场另外三个人并没有在意这种小问题,反倒是非常热切地顺着这种思路继续讨论了下去。
“比如煎鸡胸肉的时候做出类似于炸物的脆皮口感?”川上加奈率先亮出答案。
“噢噢听起来不错啊,”木兔双眼一亮,“或者是可以和别的食材一起烹饪的蛋白。粉?”
白福雪绘抑扬顿挫地感慨道:“如果不是在座各位的要求太多,只要调好合适的芡料,任何食物裹浆之后油炸都可以变成无上美味。”
雀田薰:“……”
话题为什么莫名其妙偏到了物质与追求的矛盾上?
只可惜,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脑洞上头的三人组,唯一的清醒人士雀田薰只能期盼上课铃尽快到来,这样就能把川上加奈的演员包袱还回来。至于为什么不提另外两人……因为根本就没办法做出类似的指望。
而白天的学校生活有多美好,晚上的补课生活就有多绝望。
因为落下一整周的课业内容,川上加奈不得不尽快将它们补回来。其中就包括笔记中更详细的教学内容,以及积攒了一整周的作业。
刚回到家,川上加奈就接到了父母打来的询问电话。得知自家女儿昨晚与犯人单独交锋的壮举后,哪怕有经纪人仙道提前安抚,川上夫妇还是隔着手机屏幕给女儿进行了一番沟通。
如果不是有晚餐和作业为借口,川上加奈根本不能在半小时内结束通话。可等她吃了饭洗了澡,穿着柔软的家居连衣裙坐在书桌前,打算沉下心来看笔记的时候,楼下又突然响起震天的警笛声。
说实话,因为昨晚的一系列遭遇,川上加奈似乎犯上了针对警笛声的PTSD。
她这次学乖了,第一时间拨通仙道的电话,然后整个人黏在客厅的落地玻璃上,努力向下张望。
“来了两辆警车……好像有人在吵架,具体的也听不清楚……啊他们走了。”
川上加奈努力进行着现场播报,额头在玻璃上挤出一块滑稽的红印。
没过一会,向目暮警官了解了情况的仙道传达了最新消息——在逃的那一名犯人就在刚才被抓到了。
“他居然……会回到案发现场?”这是川上加奈最不能理解的事情。
因为昨晚的教训,公寓趁着白天时间安装了新的门禁系统,强制录入进出人员的指纹、面部信息,并且还添加了一键报警系统,可以说是非常有危机意识。
正常情况下,得知自己的计划败露、同伙被抓,犯人肯定会想办法隐藏自己的行踪,能躲多久就躲多久,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在警察全城搜捕的情况下,犯人居然回到了这个案发地点,多少有些逻辑不顺的地方。
关于抓捕过程更详细的内容,仙道算是知道个大概,但也碍于警务系统的保密规定不能了解更详细的细节,因此也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答案。
“毕竟被逼急了,什么时候都会发生,什么决定都有可能。”仙道也只能言尽于此,再深刻的内容反倒不适合告诉电话对面的孩子。
川上加奈听懂了仙道的未尽之意:
在暴。露了面部特征,画像人手一份、各大经营场所的电视都在滚动播放相关内容后,能够躲藏的地方所剩无几。来自心理与社会的双重压力让犯人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而计划败露后达成的巨大落差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杰作”被狠狠羞辱。
受到愤怒与不甘的催化,犯人决定放手一搏,而最合适的地点莫过于自己最痛恨的计划地点——这栋把他引入绝路的公寓大楼。
而能够在短时间内将犯人逼到这个地步,提前推测出对方的行为模式,并且针对最大可能的预测展开布置,警察们是最大的功臣。
“说得也对……”川上加奈拉好窗帘,慢吞吞地走回房间,“警官们也真的是辛苦了,有他们在我就感觉超级安心。”
川上加奈不止一次感慨自己的幸运——她的生活里有很多可靠的人,为她阻挡风雨与危险,让她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应该做和想要做的事情上。
不管是眉眼含笑的萩原警官、和蔼温和的目暮警官、沉稳可靠的伊达警官,还是说话大大咧咧但又心细如发的松田警官,以及遇到过的、没有遇到过的其他警察们……他们都戴着荣誉与精神高度统一的樱花警徽,把属于春日的温柔美好刻在了行动与信仰中。
“大家都是优秀又温柔的人呢……”
第9章
在这之后的几日,在外出差的川上夫妇陆续归家。
连接着双休的金曜日下午,看着晚饭时全程乖巧的女儿,夫妻俩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炸弹事件的收尾工作就交给川上夫人。
川上夫人年逾三十从芭蕾舞团退役,之后结婚生女,到现在不过四十余岁。这位四十代的女性有专业舞者的优雅气质,并且在大部分时候不会用复杂的言语表明态度,而是更倾向于肢体语言的传达。
舞者的肢体语言既可以代表舞台上、镜头前的唯美,也可以代表练习时的辛苦与缄默。
川上加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结束了晚餐后的休整时间,她自觉换好芭蕾体服,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鹌鹑,跟在母亲身后走进练功房,在其监督下开始每周末的练习。
出差归家后的基础训练,这已经是川上家维持多年的默契。
这里提及的练习并不是以热身为主的日常训练,而是以柔软度为主的拉伸训练。拉伸——拥有坚硬骨骼的人类最害怕的存在,也是辅助训练时痛苦程度最高的组成部分。
压腿、踩胯,基础练习中最为可怕的两尊大魔王正在向川上加奈招手。在川上夫人的肢体施加上来后,强行压抑着的痛苦吸气声盘旋在室内,最后转变成放弃治疗的绝望眼神。
这种感觉颇为微妙——濒临死亡,但还没有真的死。
川上加奈含着一汪热泪瘫倒在地板上,整张脸都被自己憋红。而在母亲的施压缓缓离开后,她在原地继续躺了一会,最后安安静静地爬了起来,舒爽地呼出一口浊气。
踩胯的确很痛,但是随着训练年限增长有所缓和,当然也只是很小一部分。但是在每次结束后,她有种任督二脉被彻底打通了的感觉,一整周补课久坐造成的滞涩感一扫而空,身体也在明显的疼痛后变得更加轻盈。
当然,以上感觉并不是受到了斯德哥尔摩症的影响,只不过是芭蕾练习者的训练常态。
川上加奈并不是以专业芭蕾舞者的要求努力,更侧重的其实还是形体塑造和仪态矫正,并且保证肢体柔软度与肌肉群产生的力度。而有了这些扎实的基础,她可以轻易驾驭绝大多数舞种的高难度动作,这无疑对她的演艺工作极其有利。
而在结束热汗淋漓的训练后,最治愈的流程莫过于浴缸里的半小时舒缓、梳妆台前的半小时护理。
就像川上夫人一直强调的:美丽与内涵都需要慢慢积攒,要投入大量时间细心规划、经营、维护。外在美需要耗费的精力也远比想象中更多。这每日的一小时看起来毫无新意,但是正因为坚持不懈的投入,才会完成从量变到质变的转化。
凭借着一丝不苟的态度带来的生活仪式感,川上加奈终于安心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川上加奈被经纪人接到了LME总部大楼,在录音棚完成短片的后期配音工作。
配音,演员工作必不可少的环节,因为台词的声调、节奏都能成为人物情感的侧写,被顺理成章地纳入表演效果的一部分,能够将合格的演技润色为优秀,将优秀的演技提升为精妙。
除非本人的音色有明显的缺点,缺点大到影响了诠释角色的效果,一般来说导演们都更倾向于使用演员的原声,这样会增强场景的真实感与观众的代入感。
大部分环境收音已经在拍摄现场完成,川上加奈今天上午需要补录贯穿整部短片的独白。
独白台词早已备好,川上加奈在来总部的路上就已经熟悉。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根据剪辑好的成片揣摩更加细致的抑扬顿挫,然后让台词恰好契合同步播放的画面。
作为叙述性旁白,并且是以第一视角进行的自我阐述,她需要以受害者的身份讲述自己的“经历”。
考虑到人物本身的性格是压抑内敛的,她不会使用严谨的播音腔或书面语,而是以一个平凡的、可以轻易代入到每一个压抑自我的孩子的口吻,用表面上无所谓、细节处泄露情绪的方式讲故事。
酝酿好情绪后,川上加奈看向后期监督,对方隔着玻璃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开始第一次录音尝试。
……
录音棚所在的楼层明显比其他楼层更安静。刚踏出电梯,几人的脚步声被走廊里的地毯悄悄吸纳。
一行人目的明确地直奔尽头空置的录音棚。其中一个茶色短发、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扫了眼左手边紧闭的大门,在看到门上“桐原弘毅—《坠入深海》”的标牌后,非常轻快地“咦”了一声。
与其并肩行走的高挑男人也跟着看了过来:“怎么了?”
社幸一推了一下眼镜边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里面录音的人应该是仙道前辈签的新人。”
听到经纪人的回答,LME当之无愧的男一番、众人公认的位于日本演艺界顶点的男演员敦贺莲恍然大悟。
“你是说川上小姐?”提及未曾见面、只有耳闻的后辈,敦贺莲露出一个堪比三月春风的笑容,“我记得她的封面照。”
要想不记住都不行——敦贺莲的助理抢到了其中一本限量刊,在团队里向同事们炫耀了很长时间。
听出敦贺莲的话外音,助理先生艰难收回恨不得穿过门板的视线,小声为自己辩解道:“川上小姐真人比杂志更好看……”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夸自己支持的艺人,还是当着顶头上司敦贺莲的面,这位助理先生爬墙爬得不要太明显。
敦贺莲状似随意地继续往前走,顺口应了一声:“那确实很难得。”
直到走到了安排好的录音室,敦贺莲才慢条斯理补充完话语的后半截:“能够抓住桐原导演的橄榄枝,说明有潜力。”
虽然没有正式合作过,敦贺莲还是对演艺界优秀导演们如数家珍。这一切源于他本人对演艺事业极为看重,重要程度甚至有“洁癖”的倾向。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心无热爱、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也不喜欢单纯镀一身光环,或者以其他目的进入演艺界的人。
能够领悟更多内容的演员本就不应被琐事缠绕,否则绝不可能在跨越瓶颈的时候心无旁骛、全力以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突破界限的可能。这种人无疑达不到足够高的标准,终有一天会被更加优秀的新人取代,一切只不过是立即执行或者缓期执行的区别。
用最直白的话来概括——纯属浪费时间。
川上加奈能够被桐原看重,说明现在的她颇具灵气,倒是让外形亮眼的单薄印象饱满了几分。如果有机会的话,敦贺莲希望能当面评估川上加奈的个人实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片面的、单一的形容与推测抓取信息。
敦贺莲对外形象总是绅士有礼、话术毫无漏洞的,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很少夸赞别人。这一句短短的评价更像是随口的感慨,听在社幸一的耳中却是意料之外。
上一次被敦贺莲夸赞“有天赋、有潜能”的女演员是最上京子,也是敦贺莲明确抱有好感的对象。如今最上京子是演艺界势头正猛的新锐,也极有可能在不久后获得自己的第一个最佳女演员奖项。
至于川上加奈的将来,谁也说不准,谁也不敢打包票。
目送着敦贺莲走进录音室,社幸一在门口徘徊了一会,确认里面已经做好设备调试工作,终于按捺不住地溜去了隔壁。
录音室里,连贯尝试了一次,又根据监督建议继续微调后,川上加奈终于顺利完成最终收音。确认录音工作彻底结束,她摘下耳机,长长舒了一口气。
走出隔间,川上加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然后跟着监督一起连贯地听了一遍最终效果。
扎着马尾的少女微微倾身,满脸专注地盯着同步播放的画面,耳边回响着自己稍有改变的音色:“我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是这样的?”
按照角色设定,川上加奈刻意将音色压制得更加低沉,只在海边场景那一段稍微提升。而她原本的声音要更柔软一些,虽不至于是偶像歌姬们偏向可爱风格的少女音,但也比现在听到的更清脆。
正因为与长期印象之间存在落差,她才有种“这个声音不是我发出来”的错觉。
“放轻松,”监督先生好脾气地调侃道,“要不要顺路去声优学校报名?我看好你,说不定还可以开辟新的职业方向。”
川上加奈将剩下的一点水喝完,缓慢却坚定地摇头:“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演戏。而且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精力达不到啦……”
“你才多少岁就精力不足了?”仙道敲了一个非常轻柔的脑瓜崩,“又不是快要掉牙齿的老婆婆。”
听到“老婆婆”的角色提示,川上加奈顺利切换成慢吞吞又老派的说话语气,听起来还真有上世纪老人的风格:“老婆婆我可不太擅长电子产品……下午的官方直播就拜托仙道先生多多照拂了。”
听到川上加奈的反制,大家都笑了起来,隐藏在工作人员中的社幸一也跟着勾起唇角。
——这孩子的性格可比莲那个大魔王可爱多了。
第10章
川上加奈怎么也没想到,在结束录音工作后会见到社幸一,敦贺莲的经纪人。
虽然早就听仙道说过社幸一是关系很好的同事,川上加奈也有种预料之外的惊喜——社幸一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敦贺莲也在附近,很有可能就在隔壁的录音棚里。
她脸上的惊喜表情毫不掩饰,眼中星光汇聚成期待与激动,看在仙道的眼中却让他有些无奈。毕竟在刚开始接受杂志社采访的时候,其中有几个问题与之相关:
【请问川上小姐平时也会追星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告诉我们对方的名字吗?】
“虽然没有追星,但是有非常向往、敬佩的前辈演员。是敦贺先生。”
【那请问川上小姐是如何关注敦贺先生的消息呢?】
“倒也没有特别关注实时动态,但是班上的同学也很喜欢他,平时会和我分享所有的最新消息(笑)。至于我自己的关注方式……在揣摩表演的方式、寻找感觉的时候,我都会仔细研究前辈们的优秀作品,其中敦贺前辈的作品看的次数最多,具体多少完全数不过来了。”
采访内容被刊登上纸质杂志,因为反响不错,最后又制作出精简版本的短视频cut,放到了杂志社官方社交账号上。
因此,川上加奈最钦佩的前辈就是影帝敦贺莲,这在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她钦佩的对象是敦贺莲完全不足为奇,因为大部分新人演员的答案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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