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华泱
在小埃莉诺的军队占领卡莱后,皮埃尔一世已经退无可退,他剩下的据点紧邻英格兰南部的康沃尔地区,如若试图遁海逃走,他无异于是自投罗网。“她给我写信,要我在你成为了布列塔尼女公爵后立刻带着路易前往英格兰,她现在在卡斯蒂利亚,短期内不会回到英格兰。”
“卡斯蒂利亚?”小埃莉诺一怔,她大抵猜出了玛蒂尔达的行踪,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我就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帮我呢,她只是为了帮自己罢了。”她低下头,玩弄着自己颈间的宝石项链,目光复而幽深,“如果有一天我们有冲突,你会帮她,对吗,就像你没有帮腓力二世和路易一样,毕竟她的父亲是受害者,而我的父亲甚至可能是帮凶。”
“你并没有和她对抗的必要,埃莉诺,你们可以和平共处。”菲利普不易察觉地蹙起眉头,“你已经得到了自由和权力,你的未来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也已经替你们完成了复仇。”
“复仇吗?”小埃莉诺又笑了,她放下项链,重新注视着菲利普,“所以,谁杀了他,不会是路易,他在意他的名誉,他不反驳他身上的谋杀指控只是因为他无法反驳。”
“是我。”菲利普说,他半低着眼睛,“我杀了他。我刺了他两剑,一剑在心口,一剑在咽喉。”
理查一世死于被利剑贯穿心口,而亚瑟死于被活活捏碎喉骨。“你在弑亲,菲利普。”良久之后,小埃莉诺才轻声说,她脸上笼罩一层月光般的迷茫彷徨之色,“你不害怕堕入地狱吗?”
“好过你们堕入,我本来也不是你们真正的亲人,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尤其对于玛蒂尔达来说。”
如果他不曾存在,或者能以名正言顺的身份存在,那后来一切的灾难和惨剧都可以避免,也许她们都可以做父母宠爱的无忧无虑的女孩。“你想保护那女孩,把你的忠诚乃至生命都献给那女孩,对你来说,是否堕入地狱煎熬都好过那女孩因你蒙受苦难,因为你爱她,还是仅仅因为她是理查国王的女儿?”没等他回答,她忽然又别开目光,朝自己还未征服的最后一块领地眺望,“如果你想尽快回到你为你圈定的责任重,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剩下的残兵游勇已不足为惧,不依靠你们的帮助,我也可以掌控布列塔尼,我不想欠她更多东西。” ,
卡斯蒂利亚北部的海岸线已经被莱昂和英格兰的舰队联合封锁,有熟悉卡斯蒂利亚地形的莱昂军队帮助,英格兰女王的军队可以以相当从容的姿态驻守此地,背靠波尔多的港口,他们也不必担心补给,反而是被围困在加斯科涅的阿方索八世现在情况危急,她们已经无法与他取得联系。
布兰奇知道现在的情况对卡斯蒂利亚而言非比寻常地危急,指望阿方索八世能够突围而出并不现实,她和母亲只能从玛蒂尔达本人入手,想办法给她增加压力。“阿拉
贡国王怎么说?“当派往阿拉贡的使者回来后,莱昂诺尔王后急忙问道,而使者的神情十分凝重,他摇了摇头,“佩德罗二世拒绝帮助我们对抗图卢兹伯爵,他已经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图卢兹伯爵之子,并希望我们能够满足英格兰女王的诉求,和平解决现在的争议问题......”
如今的阿拉贡由巴塞罗那王朝统治,早在这个家族还是巴塞罗那伯爵时,他们就同统治阿基坦的普瓦捷伯爵和图卢兹伯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愿对抗他的两个盟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玛蒂尔达摆明了是冲着卡斯蒂利亚而来,阿拉贡国王没有从中觉察到危机感,自然也没有动力支持卡斯蒂利亚。
“法兰克国王呢?还有昂古莱姆女伯爵,约翰国王的王后,她有没有对此发表意见?”正当莱昂诺尔王后一筹莫展时,她忽然听到布兰奇问,使者虽然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法兰克国王现在正在低地对抗奥托四世,他写了一封信,勉励我们继续与英格兰女王对抗,但并没有表示他会继续支持我们,至于伊莎贝拉王后,我们得知的消息是她一直沉浸在丈夫去世的悲伤之中,为他的灵魂祈祷......”
“她大概在监狱里祈祷吧。”莱昂诺尔王后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她本来就不算年轻,现在更是疲惫不堪,“好了,可能的盟友都指望不上,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向我的侄女求和,希望她不要像理查一样暴躁,约翰一样贪婪,并且愿意顾念几分亲戚情谊,不至于把我们逼上绝路。”
“不,母亲,您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好自己,以及恩里克,对现在的卡斯蒂利亚而言,你们才是最重要的。”听到她的话,布兰奇却说,她来到母亲面前,跪在她膝下,恳求道,“让我去和英格兰女王谈判吧,母亲,我们总要知道她想要什么,以及她害怕什么。” ,
扼住托莱多的咽喉后,玛蒂尔达便在塔拉韦拉整军,沿着瓦伦萨德罗山东面安营扎寨,确保她能随时与纳瓦拉的后方保持联系,与此同时,她的突击战果也鼓励了阿方索九世,他从普拉森西亚出兵,目标同时是托莱多,如果他成功,他将与玛蒂尔达的军队形成合围,届时卡斯蒂利亚王室将是完全的案上鱼肉。
布兰奇清楚时间对她来说是相当珍贵的,玛蒂尔达的军队堵住了托莱多东面的退路,这意味着西面的阿方索九世可以放开手脚强攻托莱多,而一旦她们想要抽调北部的军队回防,难保莱昂同英格兰的舰队不直接登陆,彻底阻断她们最后的希望。
与其指望贝伦加利亚劝阿方索九世回心转意,不如想办法尽快把英格兰的玛蒂尔达送走,毕竟英格兰的王位之争本质上同他们并没有关系,加斯科涅也不是关乎生死的要地,和阿方索九世相比,还是玛蒂尔达更好对付一些。“亲爱的妹妹。”再次见到玛蒂尔达时,布兰奇已经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容,她仍穿着修女袍,佩戴着面纱,看上去是那样地纯洁虔诚,她能看到那些陌生的阿基坦人或者诺曼人正窃窃私语,但她置若罔闻,“我是卡斯蒂利亚的布兰奇,你的血亲姐妹,我曾以为我们会在庆典或舞会中见面,我没想到会是在军队的帐篷里。”
“如果不是你的父亲挑起了战争,我们的相见确实应当欢乐和平。”
“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不是吗,家人之间难道不应该宽容慈爱,和睦共处吗?我为祈求和平而来,我希望你也能释放一些善意。”
“在你的父亲侵扰我的领地之前,我的姑姑可没有对她的侄女多么宽容。”玛蒂尔达不咸不淡道,“我的亲戚很多,我分得出哪些人是真正爱我、愿意善待我,很遗憾,你和你的家人不在其中,所以我们按照陌生人的方式商量吧。”
“如果你将我们当做素昧平生的生人,是否意味着你对我们的子民也不会保有仁慈?可恕我直言,你的胜利是暂时的,你能从阿基坦和图卢兹抽调多少军队,维系这样一支军队又需要多少补给呢?恕我直言,如果你想要达成诉求,大可不必付诸战争,我们有更好的方式,我们可以坐下来,尝试恢复一些亲人之间的信任,我们商量着来。”
“你们想知道我的要求吗?”玛蒂尔达问,得到布兰奇的默认后,她旋即开口道,“承认我叔叔的伪王身份,不再索求加斯科涅,除此之外,我还要卡斯蒂利亚归还自1176年侵占纳瓦拉的全部领土,以及埃布罗河南岸的三个据点,确保当卡斯蒂利亚又想干预我在加斯科涅的统治时,我有立刻反击你们本土的能力。”布兰奇脸色一变,刚想发作,她又听到玛蒂尔达道,“这是我的条件,至于莱昂国王想要什么,我不干涉,我们的共识是除非我们的诉求被同时满足,否则绝不背弃对方。”
莱昂国王,阿方索九世,他想要的可是彻底吞并卡斯蒂利亚,这是绝不能答应的条件!“莱昂国王是个恶棍。”她提醒道,“为了对抗卡斯蒂利亚,他不惜与穆瓦希德人结盟,你不应该和这样危险而卑劣的人联合。”
“如果我有选择,我当然也不想和他联合,但谁让我的亲人先背叛了我呢?我不会原谅亲人的背叛。”玛蒂尔达说,她坐直了身体,“你的父亲夺走了莱昂国王的领土,他也同样夺走了我舅舅的领土,比起从不被你们在意的亲戚关系,现在我和莱昂国王才是同病相怜,实不相瞒,卡斯蒂利亚国王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我并不想让他前往英格兰同法兰克王太子作伴,为了不让我们的关系落入无可转圜的深渊,我们或可和平谈判,保有一丝体面解决问题。”
“或许破坏和平的是你们。”布兰奇突然说,她握紧了修女袍下的拳头,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们是十字军,我们现在正对抗撒拉森人,我母亲已经以王后的名义宣誓卡斯蒂利亚将对抗南部的穆瓦希德人,我的父亲现在是十字军统帅,作为基督教国家,你们应该帮助我们,而不是入侵我们,据我所知,您的舅舅似乎常年混迹在撒拉森人中,作为一位基督教国王,他的行为似乎并不合适,哪怕圣座因此剥夺他的王位,也是师出有名之事。”
穆瓦希德人,卡斯蒂利亚一直面临他们的威胁,而英诺森三世向来十分支持十字军的行动,他势必会谴责她现在的行为,如果她继续与卡斯蒂利亚对抗,她确实会面临威胁,毕竟她的英格兰王位还没有被完全认可,有关伊莎贝拉王后和亨利王子,她还没有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置方案,更别说桑乔七世的问题,她一直没有干涉舅舅的古怪行为,但也并不代表她就要为了舅舅蒙受教皇的怒火,如布兰奇所言,这些争斗本可以回避的。
“你说得对,或许我确实不应该继续留在伊比利亚与你们作战,我甚至应该帮助你们对抗穆瓦希德人,毕竟我是一位十字军统帅的女儿,我应当继承我父亲的遗志 。“玛蒂尔达说,她微微垂着眼睛,这令她显得更加秀美安静,仿佛神坛前祈祷的修女,但她随后出口的话却令布兰奇脸色大变,“可这并不意味着我需要放你父亲回国,毕竟欧洲所有君主都曾经承认或默认过扣押一位十字军统帅并不需要承担代价,不是吗?”
继收复圣地的布永的戈弗雷后最伟大的十字军统帅正是她的父亲!想起理查一世被扣押在德意志的旧事,布兰奇意识到这份威胁并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至少对于玛蒂尔达而言如此,如果阿方索八世不能回国,那她们的困境就始终不能解除。
她面前,玛蒂尔达仍然用方才的神态看着她,她的眼神安静而忧郁,似乎正为过往的记忆怅惘,但并不妨碍她继续提醒她卡斯蒂利亚现在的处境:“卡斯蒂利亚挑衅在先,你们必须要付出代价,我的条件,莱昂国王的条件,都不能少,否则你的父亲不会如期回来。”她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布兰奇莫名觉得她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我起初不明白卡斯蒂利亚王后要派她的修女女儿过来谈判,但现在看来,她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你是一个出色的使节,杰出的女人,你不应该生活在修道院,也不应该仅仅作为你父亲和弟弟的辅佐者存在,他们可以善待你,也可以牺牲你。”
“我已经下定决心为他们牺牲。”布兰奇说,看着玛蒂尔达的目光,她莫名觉得心中微悸:为何要赞叹我,为何要为我可惜,你才是占据优势的那个胜利者,何况我是个二十二岁的女人,而你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回去的路上,布兰奇心情相当沉重,她在想应该用什么办法继续向玛蒂尔达施压,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她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想要同母亲商议,但等她再次见到莱昂诺尔王后时,后者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愁云密布,相反,那圣母像般的温柔仁爱又回到了她脸上,她朝她招招手:“过来,布兰奇,贝伦加丽亚写信过来了。”
贝伦加利亚,她为什么写信过来,她说服阿方索九世撤军了吗?布兰奇心中一喜,她立刻来到莱昂诺尔王后身边,看着她手中那封信上熟悉的笔迹。“我已劝说阿方索九世只要求承认他是恩里克之后卡斯蒂利亚王位的第二继承人,而不索求父亲立刻将本属于他的领土交还,他也告诉了我纳瓦拉的底线,无非是把一些本属于他们的领地还给他们,只是他们额外索要的那几个据点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用另一种方式解决。”她写道,“就像我同莱昂国王的婚姻一样,我们也可以通过婚姻解决与纳瓦拉的矛盾,从而换取珍贵的时间,桑乔七世目前单身,我们可以给他找一个合适妻子,我想您知道他最合适的妻子是谁。”
第74章
牺牲“我不能既做不了卡斯蒂利亚女王……
妻子,合适的妻子,她最小的两个妹妹还是不满十岁的孩童,贝伦加利亚口中的人选昭然若揭。“您想要我嫁给纳瓦拉国王吗,妈妈?”布兰奇问,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感到自己的心脏正抽痛,不可名状的恐惧正扼住她咽喉,“嫁给一个大我三十四岁,性格古怪,常年与撒拉森人厮混的人,这个人怎么能做我的丈夫?”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布兰奇?现在当务之急是付出尽可能少的代价让英格兰退兵,并尽快让你父亲回国,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我们没有走到绝境,母亲,我们可以将恩里克送到罗马,然后与北部的舰队开战,他们的主要兵力都放在托莱多,我们可以借助北方战线打破僵局,我已经接到消息,腓力二世在亚琛打败了奥托四世的军队,等他腾出手,届时英格兰会顾此失彼......”
“但没必要,布兰奇,我们不能确保我们一定能战胜北部的联军,也不能保证腓力二世一定有能力和意愿插手这件事,如果扩大战争,我们将彻底与英格兰为敌,这对恩里克不是好事。”她握着布兰奇的手,放缓了语气,但面对母亲的温柔,布兰奇只觉心底发凉,她知道母亲下定决心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易的,就像她曾经劝父亲将贝伦加利亚嫁给阿方索九世时,“你嫁给桑乔七世,将英格兰现在索要的领土作为你的嫁妆,如果你有了孩子,那英格兰的玛蒂尔达就不再是纳瓦拉的继承人,作为纳瓦拉国王的母亲,你可以保证在恩里克长大前纳瓦拉不会入侵,如果你没有孩子,那现在割让的领土会在未来重新回归卡斯蒂利亚,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这都意味着我需要和桑乔七世结婚。”布兰奇艰难道,她从没有想过她会结婚,她更没有想过她会嫁给足以做她祖父且有同情异教嫌疑的桑乔七世,不论是和他共同生活,还是独自作为一个和平的象征在纳瓦拉度过余生,潜意识里,她认为那不该是她的人生,“求求您,母亲,我愿意为卡斯蒂利亚奉献,为恩里克奉献,但不能是通过这种方式。”
“你未来可能能为恩里克做的一切贡献,都不及你现在与纳瓦拉国王结婚带来的利益。”莱昂诺尔王后打断她,她的语气仍然温柔,但布兰奇显然听得出来她已经有些不满她的拒绝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恩里克长大的时间,把贝伦加利亚嫁给阿方索九世时,我难道就心甘情愿,但我只能如此选择,我还要劝说你父亲同意我这样做。”
她叹了口气,这时候,布兰奇开始察觉出她有着真心实意的痛苦和温柔,但即便她是真心地不舍,也不妨碍她做出这个选择,她和贝伦加利亚一样被放弃了:“我们每个人都需要牺牲,你的父亲和兄弟为天主和国家牺牲,我们则为他们牺牲,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责任,如果看重自我的欲望超过责任,我们就会成为我母亲那样的女人,布兰奇,我见识过我母亲带给我父亲的伤害,以及天主对他们罪恶的惩戒,我曾发誓我绝不会做他们那样的人,我也是一直如此教导你的。”
她不应该做外祖母那样的女人,不应该任性贪恋自我的欲望超过与生俱来的责任,从小到大,母亲都是这样教导她们,贝伦加利亚被牺牲了,她也被牺牲了。“我明白了,母亲。”她慢慢站起来,别过头没有再看莱昂诺尔王后,“如果这是您的心愿的话,我愿意为卡斯蒂利亚牺牲。” ,
1210年秋,原本剑拔弩张的局势终于有了缓和的架势,卡斯蒂利亚承认了莱昂国王阿方索九世及其妻子贝伦加利亚王后对卡斯蒂利亚的继承权,在贝伦加利亚结婚后,她的继承权一直被心照不宣地否认,与此同时,他们宣称不再承认约翰王的统治,这意味着他们也同时放弃了对加斯科涅的宣称和对亨利王子的支持,随后又提出通过卡斯蒂利亚的布兰奇公主与纳瓦拉国王桑乔七世的联姻解决两国之间的领土争议。
对卡斯蒂利亚提出的方案,玛蒂尔达并没有什么意见,她的诉求本来就是保住纳瓦拉和加斯科涅,至多加上卡斯蒂利亚不再以约翰的名义挑衅她,不是真的要把卡斯蒂利亚逼上绝路,加上莱昂同卡斯蒂利亚已经谈妥,她继续坚持下去只会得不偿失,她只是没想到他们选择推出的对象会是布兰奇。
“我舅舅寄来了信,他同意结婚,但不能及时回国。”签署婚姻协议时,她对布兰奇说,“正式的婚礼可能不能立刻举行。”
“这应该是你们来安排,延后婚期也好,代理婚礼也好,我没有意见。”布兰奇说,她已经脱掉了修女袍,重新换上华丽的服饰,但她的神情比她还身为修女时更加冷淡缄默,她与玛蒂尔达的对话很快结束,接踵而至的是熟悉的哭声,她转过头,她看到恩里克在朝她奔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说你要走了!”他啜泣道,“妈妈说,你要嫁给纳瓦拉人了,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哭,恩里克,国王不应该哭。”她低声呵斥着恩里克,同时不动声色地抓住他胳膊,示意他立刻安静,她并不想在玛蒂尔达面前展露出卡斯蒂利亚未来国王的软弱,“这是我的弟弟,卡斯蒂利亚的王储。”确信恩里克已经安静下来,她才向玛蒂尔达介绍道,“他过于敬爱我,因此才表现出悲痛和软弱。”
“这并不是什么应当被回避和否认的品质,如果一个国王连爱着自己的家人都做不到,他又怎么能够去爱其他人呢?”玛蒂尔达说,她弯下腰,和恩里克互换和平之吻,布兰奇听到她轻声道,“你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
也许恩里克确实能成为一个好国王,当他需要坚定的品质时,她本该站在他身边,但现在她即将离开他,等恩里克长大之后,他也许已经将他姐姐忘掉了。
除了玛蒂尔达以外,这场风波的另一个得益者是莱昂国王阿方索九世,确立了他的继承人地位后,他容光焕发,甚至对他素来不喜的妻子也温柔不少,卡斯蒂利亚的贝伦加利亚迎合了他,但在阿方索九世离去后,她的面容重新冰冷下来,她最亲信的侍女看不出她对丈夫的“回心转意”有任何喜悦,事实上,在阿方索九世对妻子态度漠视,只将她作为生育孩子和基础卡斯蒂利亚的工具时,贝伦加利亚王后又何尝不是如此?
“布兰奇已经离开卡斯蒂利亚了,对吗?”洗浴完后,贝伦加利亚王后突然问道,她的侍女一愣,旋即道,“您不必为公主难过,至少她的牺牲解决了卡斯蒂利亚的问题,国王陛下也能平安从加斯科涅归来。”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很难过呢?”贝伦加利亚王后微笑道,她笑起来的样子和莱昂诺尔王后十分神似,但更多了一分野心的光彩,或许这正是莱昂的阿方索九世不喜欢他年轻貌美的妻子的原因,“在这场风波中,我并非一无所获,我讨到了丈夫的欢心,他认为我现在是莱昂的王后而非卡斯蒂利亚的公主,我的继承权也被我父母再次承认,这份权利可以被给予我丈夫,也可以给予我的儿子和我自己,最关键的是布兰奇,她也结婚了,和我一样,如果将来我回到卡斯蒂利亚,我仍会是父母最信任的女儿,卡斯蒂利亚最拥戴的公主,哪怕我同时还是莱昂国王的妻子。”
“您......”侍女讶异,她忽然意识到促成布兰奇公主与纳瓦拉国王结婚的正是贝伦加利亚王后,也许她不只是为了解决母国的危机呢?贝伦加利亚王后看了她一眼,开始梳理自己的长发,她握着她一缕金棕色的卷发,慨叹道,“恩里克还是个孩子,在我的父母去世后,阿方索九世一定会以我的名义干预卡斯蒂利亚,让我的儿子成为卡斯蒂利亚国王也好,借此施压让卡斯蒂利亚把争议领土还给他也好,得益的都是我的儿子,不论我们如何相看两厌,我们都利益一致,我的家人不再会帮助我,他们会阻止我,尤其是布兰奇。”
“在我的所有姐妹中,最聪明的是她,在我父母的所有孩子中,最优秀的也应该是她,如果她像母亲一样嫁给一位爱她、敬重她的国王,她会是一位继承我们女性先祖所有优秀品质而无她们傲慢忤逆的真正贤妻,可惜这不是她的命运,我的父母会抛弃她,就像他们曾经抛弃我。”
抛弃,是的,在将贝伦加利亚王后嫁给阿方索九世后,她就被父母和故国放弃,恩里克王子了她的地位,哪怕明知这会让她在莱昂的处境更加艰难,他们也做了这个决定吗?“您怨恨您的父母吗?”她问她的女主人,声音中蕴藏着一丝颤抖,贝伦加利亚王后用奇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稍许,她仍然露出温柔的微笑,“不,我不怨恨他们,我爱他们,也理解他们,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但我理解他们牺牲我,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坦然接受沦为牺牲品的命运———我不能既做不了卡斯蒂利亚女王,也做不了卡斯蒂利亚国王的母亲。”
第75章
敌友“告诉腓力二世,我答应他的求婚……
和卡斯蒂利亚的谈判结束后,玛蒂尔达便带着她的军队和随从回到纳瓦拉,“邀请”阿方索八世参加他女儿的婚礼,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得知了她的表哥奥托四世在亚琛战败的消息,当着亲信的面,她没有表现出喜怒,只是写信给她的哥哥菲利普,要求他带着路易王太子和伊莎贝拉王后来到波尔多。
这个举措令人不解,但现在已经没有人轻易质疑女王的命令,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决定往往被验证是正确的。在菲利普等人到来之前,她的母亲和姨母也先后来到纳瓦拉参加桑乔七世的“婚礼”,尽管人尽皆知这段婚姻很难事实履行,他们还是以认真的方式筹备它。
见到女儿后,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立刻激动地抱住她,过去两年,她一直为女儿担惊受怕,反而是玛蒂尔达反过来安慰母亲,示意她平安无事,不论是有形还是无形的威胁和阴影现在都离她们远去了。“我能见见你给桑乔找的妻子吗?”平复心情后,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问道,玛蒂尔达一怔,旋即露出为难之色,“她一直在为婚礼祈祷,或许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接受拜访。”
“她并不甘心,对吗?”短暂的静默后,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问道,玛蒂尔达点点头,金色的眼睫不自觉地垂下,“她是一位很优秀的公主,但我舅舅不可能敬爱她,纳瓦拉人也很难接受她。”望着比利牛斯山隐隐的山影,她忽然问,“这也会是我的命运吗,如果我不是我父亲唯一的婚生女儿而是他的众多孩子之一,我的命运也是被安排、被选择,嫁给一个我从不认识甚至与我的父亲敌对的人吗?”
“曾经可能是,但在你父亲活着的时候,你已经远离这样的命运。”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说,理查一世活着的时候,她以爱丈夫方式爱他,哪怕抛开妻子对丈夫的爱,她也真诚地感激他,“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不论他活多少岁,他都只会有你一个孩子,玛蒂尔达,我曾经以为成为继承人和女王可以让你摆脱女人的不幸,但这并不意味着命运的重压就离你远去,我时时刻刻担心你会遇到危险和难以承受的压力,就像我曾经担心你父亲一样。”
担心她父亲,他曾经那样强大,可他也会在一夕之间死于非命,君主的身份并不意味着有高枕无忧、任性妄为的特权,相反,他们需要做出牺牲,欲望的放纵和情感的偏执对他们都是奢侈的权利。“可至少我的人生是被我掌控的,妈妈,我的叔叔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以君主的命运理所当然地安排我,逼迫我为他牺牲了。”短暂的静默后,玛蒂尔达忽然笑了,她个头不算高,但还是比母亲高一些,有一瞬间,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熟稔感,是他回来了吗?“父亲对我说过,只有我的王国值得我为此牺牲,不论我是做出牺牲还是承受危险和压力,我都是为了我自己。” ,
在菲利普等人抵达波尔多后,玛蒂尔达终于彻底放心,允许他“护送”阿方索八世来到纳瓦拉,但在这个过程中,路易王太子试图出逃,只是很快被人追上,得知这件事,玛蒂尔达并没有动怒,她只是道:“告诉菲利普,让他带着法兰克王太子来纳瓦拉。在我身边,他总不会再想着逃走了吧?”
不论是身在英格兰还是南法地区,路易王太子都可谓处于插翅难飞的状态,他无法与巴黎周边的王室领地取得联系,即便逃走也很快被玛蒂尔达的支持者追上,毕竟肉眼可见腓力二世对赎回儿子毫无兴趣,他囚徒的身份很难事实上更易。
来都来了,干脆参加完婚礼再说,毕竟这场很难在事实上履行的婚礼需要的身份高贵的见证人越多越好。“你好,殿下。”见到路易王太子时,玛蒂尔达还是和他打了招呼,“感谢您来参加我舅舅的婚礼,您是一位尊贵的客人。”
“我想不出纳瓦拉国王和卡斯蒂利亚公主的婚礼和我有什么关系。”路易王太子冷冷道,玛蒂尔达倒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态度,她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您想要和这场婚礼扯上关系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由于我的舅舅还身在海外,不妨由您来担任代理新郎吧,相信您会是一个
令阿方索八世满意的人选。”
他根本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和这场婚礼扯上关系!路易王太子气得头发都要蓬起,他发自内心地憎恶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她比她所有的女性先祖都要卑劣和可恨!“为什么要这样做,玛蒂尔达?”路易王太子走后,菲利普问她,玛蒂尔达不甚在意地挑挑眉,漠不关心道,“提醒他他现在的处境而已,何况,如果他担任了代理新郎,他和他的父亲就不能再否认这段婚姻,我不想让我和法兰克的关系更加复杂。”
是的,卡斯蒂利亚的插手本来就是个意外,以后的日子里,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和这个亲戚打交道,对玛蒂尔达来说,她的精力同样是珍贵的,她所统治和将要统治的领土比她的先祖们都要广袤。“但婚礼结束后,你必须要回到诺曼底了。”菲利普说,在原本的计划中,奥托四世应该可以牵制住腓力二世,但他既然战败,他们很快会在诺曼底的防线上再次面临腓力二世的威胁,“还有昂古莱姆的伊莎贝拉,你必须想好该怎么处置她,教皇对你和莱昂国王结盟的行为并不满意,他曾经发出警告,希望你能顾全大局,不要妨碍伊比利亚十字军收复失地的计划。”
英诺森三世对十字军向来热衷,在过去十年中,他主导发起了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摧毁了希腊的东罗马帝国,又雄心勃勃地想要在伊比利亚半岛纠结大军对抗穆瓦希德人,但因为伊比利亚内部的矛盾未能成功,卡斯蒂利亚的布兰奇以十字军威慑她停止与卡斯蒂利亚对抗其实是相当老辣的一个选择,如果卡斯蒂利亚支持布兰奇的主张,她还真有些骑虎难下,只是卡斯蒂利亚先一步退缩,她的行为自然也还局限在以牙还牙的范畴内,谈不上多么恶劣,只是同有联合穆瓦希德人前科的阿方索九世结盟仍然算个话柄,英诺森三世也只有抓着这一点警告她。
真是讽刺,当她父亲热衷于十字军时,教廷轻轻放过了中途脱逃的腓力二世和扣押他的亨利六世,而当教廷狂热地想要收复失地时,她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反而轮到她因此蒙受折伤。“如果我不给教廷一个满意的答复,圣座可以否认我加冕仪式的合法性,宣布亨利才是真正的国王,如果我们的矛盾演变为内战,腓力二世也会趁火打劫,我将疲于奔命,不得不向教廷妥协,这是圣座的期望,到时候,他可能就会要求我承认我叔叔曾经答应他的一切条件,甚至亲自率领十字军了。”
“是的,所以你现在必须想好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母子,即便他们不再是合法的王后和王子,他们也是你的封臣和血亲,你不能像你叔叔一样囚禁和谋杀他们。”
“如果我这样做,我相较于他的道德优势将荡然无存,除掉我的对手是一回事,我自己背上谋杀嫌疑是另一回事。”玛蒂尔达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这样吧,我一直没有给我扣留路易王太子一个合适的借口,不如让他和昂古莱姆的伊莎贝拉结婚吧,这样,法律上他会成为我的封臣,我当然有权利将我的封臣留在我的领地做客,如果他婚后长居昂古莱姆,他一样无法与巴黎取得联系,我们的婶婶也不再被英格兰人认可。”
“这也不是不行。”菲利普说,如果路易王太子和昂古莱姆的伊莎贝拉结婚,那昂古莱姆的伊莎贝拉没有办法再运用她英格兰王后(哪怕存疑)的身份给玛蒂尔达制造压力,相信路易王太子这个丈夫也算能令她满意,除此之外,由于亨利的存在,卡佩王室无法获得昂古莱姆的继承权,不至于将这块重要的领地拱手让与外人,“但路易不会答应,这不是代理婚礼,是他的婚姻,如果他坚称他被强迫,婚姻的有效性会存疑,他的父亲也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攻击你的理由。”
“他不会攻击我,相反,他很快会成为我最忠实、最强大的盟友,他甚至会主动撮合路易王太子的婚事,只要这是我的意愿,甚至不需要他同意,我就可以安排他儿子的婚事。”
“为什么?”菲利普问,他想象不出腓力二世有转换立场的可能性。
“因为我即将成为他儿子的母亲。”玛蒂尔达平静道,她并不在意她接下来的话会给菲利普造成怎样的冲击,“告诉腓力二世,我答应他的求婚,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我们立刻举行婚礼。
第76章
心绪他看着玛蒂尔达的眼睛,有那么一……
“......”好一会儿后,菲利普才明白玛蒂尔达的意思,他嘴唇颤颤,不敢相信腓力二世居然曾经向玛蒂尔达求婚,但出于他对腓力二世的了解,他知道这一定是他能够干得出的事,“他什么时候向你求婚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我们就停战条约谈判时,当时你还在布列塔尼。”玛蒂尔达回答道,菲利普感到自己的心突突地跳,太疯狂了,他想,怎么会这样,更令他感到更可怕和恐惧的是他发现玛蒂尔达竟然在认真地和他分析这场联姻的利弊,她不知道腓力二世如果成为她丈夫意味着什么吗?“这个提议很荒诞,但有一点他说的对,如果我们结婚,生下孩子,他就没有任何动力与我继续作对,相反,他会不遗余力地保护我和我们的孩子,这个孩子甚至可以反过来要挟路易王太子,他也是我的敌人。”
她半低着头,眼睫却是向上的,她正若有所思地权衡利弊,而在同菲利普交流的过程中,她显然已经拿定主意了:“我总要一个孩子作为我的继承人,如果我没有我亲生的孩子作为继承人,那要么是我的堂姐,要么是亨利,我只能在他们或者他们的后代中选择一个继承人,意识到这一点后,现在忠诚我的人会转而向他们表露忠诚,但他们恰恰都不是我能信任的人。”
亨利是她天然的对手,小埃莉诺也只是暂时的盟友,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腓力二世就可以成为扭转她处境的帮手,他潜意识里就不愿意接受玛蒂尔达会和腓力二世结婚。“这不太好,玛蒂尔达。”他试图劝说道,“他比你大二十九岁,他和第二任妻子的婚姻还没有完全解决,圣座不会同意这桩婚姻,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对欧洲西部的控制。”
“压力是由腓力二世承受的,而且,你说漏了一点,圣座不仅将失去对欧洲西部的控制,他也无法再控制德意志。”玛蒂尔达平静道,“我会要求他允许奥托表哥和佛兰德斯女伯爵结婚,承认我对家族领地的控制,默许我对路易王太子的‘监护’,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与他可能得到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他不会抗拒和我结婚的诱惑,我只要给他释放出信号,他就会自己试图去扫清障碍,如果我,腓力二世和奥托表哥联合在一起,圣座将寝食难安,他会破坏这场联姻。”
她不是铁了心想和腓力二世结婚,而是希望借助婚约与腓力二世缓和关系,甚至逼迫教廷向她让步,对此腓力二世也不能说什么,如果他执意和玛蒂尔达结婚,他很可能会面对绝罚的压力,菲利普稍感欣慰,很快又感到焦虑,他知道这个计划并不是完美的:“那如果腓力二世顶住了压力呢,如果圣座也没有办法改变他的意志,或者教廷不愿给你足够的筹码呢?玛蒂尔达,你要考虑这种可能,也许事情不会完全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到了那个时候,你会骑虎难下,你没办法找个理由推脱婚约,腓力二世不会被这样的借口糊弄,如果再一次被你戏弄,他会憎恨你超过你的父亲。”
“如果他真的愿意为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那就和他结婚,让他为了我和我们的孩子与教廷对抗,即便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冒险,毕竟如果我们的婚姻得不到认可,我有的是新的结婚对象,但他找不到比我更能给他带来丰厚利益的妻子了。”玛蒂尔达轻叹了口
气,她转过头看向菲利普,认真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腓力二世狡猾,卑劣,谎话连篇,还比我大二十九岁,但这不重要,菲利普,只要他能够巩固我的王位,保护我的领土,他就是我最好的丈夫,如果和他结婚是一种牺牲的话,至少我是为我自己和我的王国牺牲的。”
至少她是为了她自己牺牲,而不是为别人牺牲。“这是你的决定,玛蒂尔达,你的孩子总要有另一个人的血脉,这个人可以是腓力二世。”菲利普说,他看着玛蒂尔达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亲密无间的妹妹令他望而却步,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亦或是不敢承认,“但我还是希望这个可能不要发生。” ,
路易王太子深吸口气,不耐烦地拿起桑乔七世的剑,在纳瓦拉人和阿基坦人的“护送”下走向婚礼礼堂。
他一点也不想参加这场荒谬的婚礼,但他父亲仍然没有流露出半点关心他死活的意思,或许他还认为这样有助于他向教皇申索令他和默朗的阿格涅丝的孩子成为合法子女以取代他的地位,像布列塔尼的埃莉诺一样,他现在是被放弃的继承人。
可这不该是他的人生,不该是他期望的和应该拥有的人生,他还来不及建立伟业就要在漫长的流放和囚禁中消沉下去,等到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重获自由的机会。“对不起,布兰奇。”怀着沉重而苦闷的心进入教堂后,他忽然听到神坛边有个声音,通过他的衣着、长相和头顶的王冠,他很快猜出了他的身份,“如果不是我选择攻打加斯科涅,那就不会有这场婚礼。”
是卡斯蒂利亚国王阿方索八世,而他身边那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无疑就是今天与纳瓦拉国王结婚的那位卡斯蒂利亚公主,她半低着头,他看不清她面目,但他直觉她应该是美丽的。“这是您的决定,父亲,国王做出决定,国王也承担代价,如果国王承担不了,也会有他的亲人替他承受。”她朝阿方索八世微微行礼,“见到您很开心,父亲,等婚礼结束后,您就可以回到托莱多了。”
这场婚礼旨在结束战争,另一个心照不宣的目的就是交换阿方索八世的自由,联想起前些日子卡斯蒂利亚的战况,路易王太子猜到了这位公主扮演的角色,心中不仅泛起一阵同病相怜般的怜惜,和他一样,她也是被家人抛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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