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女王 第30章

作者:华泱 标签: 强强 西方罗曼 历史衍生 相爱相杀 正剧 BG同人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玛蒂尔达漠然道,“对待不思悔改的异端,我们何必讲究仁慈,我父亲在阿克杀了七千人,我现在只杀了一个人。”

  “所以他成功了吗?他收回耶路撒冷了吗?”腓特烈说,他似乎终于被唤回了神志,他盯着玛蒂尔达,他的情绪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了,“你夸耀你的父亲,崇拜你的父亲,所以你连他屠杀俘虏的行为也想一同效仿吗,他在阿克杀了七千人,所以他在阿尔苏夫和雅法会面对撒拉森人的百倍痛击,他的十字军东征最终也黯然收场,他的盟友,你旁边这位亨利一世皇帝陛下继承了他的遗志,而他现在正在重复屠杀的步骤!”

  “处决异教徒的行为是正义的。”亨利一世忽然道,他走上前,将玛蒂尔达挡在身后,约兰达夫人觉得有些不对,但她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如果理查国王的行为应被谴责,你的祖父是否应该堕入地狱呢,他曾经屠杀了米兰城,那些市民是真真正正的天主教徒!头顶霍亨斯陶芬的姓氏,你为他们忏悔过吗?你的祖父至少还有前往耶路撒冷悔罪的决心,而您连悔罪的诚意也没有。”

  “我从不打算为他们的罪行辩解,但你们呢,如果你们真的问心无愧,又为何将黄金奉与圣座,黄金就够了吗?”他看向玛蒂尔达和亨利一世,心里的猜想被更加坐实,但他懒于揭破,“你杀了一个人,但你别想杀第二个,我会将希腊人带到我的营地里,或者直接带回西西里,如果你们还是执意要屠杀他们,那就等着内战吧!” ,

  “那些希腊人都安排好了吗?”

  当赫尔曼走进腓特烈的房间时,他看到他正在写信,听到他的声音,他也只是顿了顿笔:“当然,按照您的吩咐,其他十字军暂时不敢碰他们。”赫尔曼说,他瞥了眼腓特烈案前的行文,他写信的目标果然不出所料,“所以,下一步您准备做什么?您和您妻子已经彻底决裂。”

  “她马上就要成为亨利一世的妻子了。”腓特烈终于写完了信,他将其封好,重新站了起来,“他们会是一对志同道合的夫妻,至少在建立一个完全属于拉丁人的十字军帝国上利益一致,你知道,我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

  “所以你打算阻止他们?”赫尔曼问,得到腓特烈的默认后,他微觉头痛,尝试劝诫道,“但陛下,不论他们现在是否已经私定终身,您都不应该公开挑明这一点,明面上,您仍然应该和英格兰女王保持表面的和平,至少让一部分人相信。”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赫尔曼说,“如果您要阻止英格兰女王和亨利一世的联姻,至少要让别人相信你们的感情尚未破裂,否则您亲爱的圣父大人可能会将他的注意力放在您的感情纠纷上,而不是其他方面。”他看着腓特烈,打算说一点略有些逾越臣属界限的话,他相信腓特烈不会在意,“而且,您今天愤怒之下的言论确实过分了些,在这个时代,大部分君主和骑士仍以对抗异教徒为毕生理想,在他们心里,理查一世确实是英雄,何况是他的女儿,父亲的荣耀几乎是她的精神依仗,您不能拿您的认知标准去要求别人,哪怕她是您的妻子———哦,我忘了 ,马上就不是了。” , :

  “您不必再提今天的事了。”

  当亨利一世再一次试图隐晦提起今天大竞技场的风波时,玛蒂尔达终于出声道,她回过头,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只是出于礼貌还在他面前保持最后的克制:“参与了叛乱的希腊人必须判处死刑,我们要确保他们不能再对我们造成威胁,至于西西里国王,我很快就会和他离婚,最好他赶紧回西西里提出申请,相信他也急不可耐了。”

  离婚,她很快就会恢复单身,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亨利一世心中浮出一层欣喜,他试探性地问:“我今天在广场上的行为似乎有欠妥当......”

  “不用在意。”玛蒂尔达摇摇头,他们已经到了她的房间,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脚步忽然一顿,腓特烈正站在房门口,她几乎是本能地开始发抖:“你怎么在这里?”

  “我当然可以进我妻子的房间。”腓特烈说,他现在看起来比大竞技场上平静很多,他朝玛蒂尔达伸出手,“介意和我聊聊吗,在这个晚上,我们还没有离婚呢。”

  玛蒂尔达眉头一紧,思忖他究竟是何用意,他们的婚姻关系还存续,他的要求还算合理,即便要拒绝她也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借口,但在她回应之前,而亨利一世已经忍不住道:“在想要行使丈夫的权利前,你是否履行了丈夫的义务,人尽皆知你们的感情已经破裂。”

  “谁说我们的感情已经破裂了,我现在正在向我妻子请求和好,恕我直言,陛下,我的妻子可以拒绝我,但您不行。”他瞥向亨利一世,“她还不是你的妻子呢。”

  亨利一世脸色一变,而玛蒂尔达铁青着脸,接过腓特烈的手和他一起进了房间,但进去后她就立刻将其甩开:“你想干什么?”她怒视着他,“如果你想要让别人认为我们的婚姻还算和平,就不应该提醒他们亨利一世的存在,我想你不至于对流言一无所知。”

  “所有人都看到我进了你的房间,只要你不在现在将我扫地出门,那我不过是妻子的疑似爱慕者警告一二。”腓特烈说,他从窗台上拽来一把椅子,坐下来,“你真的打算和亨利一世结婚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玛蒂尔达冷冷道,如果此前和亨利一世结婚只是她和菲利普的假设,那现在或许她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这种可能,她不论嫁给谁都不好比腓特烈更坏了,“除了让我们放弃了全歼希腊人在尼西亚的主力部队的机会,我想不出你对十字军有任何贡献,你不过是迫于圣座的压力才不得不履行誓言,顺便给自己创造一个能够镇压王国诸侯的机会。现在,十字军帝国和你没关系了,耶路撒冷也和你没关系了,真想为那些希腊人鸣不平,你大可将他们带回西西里,亨利一世陛下会在巴尔干和小亚细亚继续他的统治。”

  “他无法做到,没有足够的兵源,他控制不了巴尔干和小亚细亚的领土,即便他重新占据了西岸的优良港口,他也没有足够的人口可以开展贸易,哦,也有一种可能,你帮助他,持续不断地向东方输送能征善战的骑士,或许还有一些你不太好处理的人,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这和你也没有关系!”玛蒂尔达呵斥道,她受不了腓特烈再阴阳怪气地给她想完成的事业泼冷水,或者理所当然地对她和亨利一世的关系评头论足,“你不用关心我打算怎么统治东方的十字军国家,我也不关心你为什么对希腊人乃至撒拉森人如此同情,至于那些你喜欢的希腊教堂和清/真/寺,我也没有兴趣去了解清/真/寺和教堂的建造方式有什么不同,我只知道等我收回耶路撒冷以后,我一定会把他们的清/真/寺连同萨拉丁的尸体一起烧掉!”

  “也许圣墓大教堂会更早被毁掉。”

  “你———”玛蒂尔达猛然,而腓特烈站起身,神情相当认真,他一步步靠近她,“这是我真诚的提醒,陛下,如果您的统治策略是无休止的对等复仇,那最终您收获只会是野火一样蔓延无尽的敌人,耶路撒冷在撒拉森人手里,也许他们的城墙不能阻挡您,但他们可以在您之前将您所在意的圣物圣墓全部毁掉,您最终得到的只是一地的残砺和尸骨,或许这正是你的目的,你不在意攻下耶路撒冷会死掉多少人。”他深吸一口气,“当年和你父亲一起前往耶路撒冷的有两万人,最后回来的有几个人?如果你真的对君主的责任有所认知,烦请你睁开眼睛,去认识一下宗教战争的本质,一场本不该存在的战争平等屠杀着基督徒和撒拉森人,但最后成全的只是你父亲虚无缥缈的荣誉,这样的荣誉真的曾经庇护了你吗?”

  “他们都死了,有的人被撒拉森人杀了,有的人被德意志人杀了!”玛蒂尔达歇斯底里道,她感到阵阵眩晕,她想不通腓特烈到底是以什么立场和资格高高在上地指责她,她和她父亲曾经的困境难道没有他父亲的缘故吗,“你忘了我们的婚约是为什么订立的吗,因为你父亲劫持了我父亲,将我的婚约作为他获得自由的砝码,我们今天在婚姻中感受到的所有痛苦都是拜你父亲所赐!”

  “你有什么资格诋毁我的父亲,如果不是我父亲还是一个受人敬重的国王,我或许早已在童年时期无声无息地死去,亨利一世至少是我父亲曾经的盟友,他们怀有相同的志向,在他身上我多少能看到一些我父亲过去的影子,而你算什么,你只是我父亲仇人的儿子,你凭什么要求我去理解你,像你一样做个离经叛道的异端,你没有见过你父亲,你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所以你才会被异端的魔鬼蛊惑,可我跟你不一样,我被爱过,我爱的人的灵魂在天堂等我,我不想下地狱!”

  有一瞬间,玛蒂尔达能感受到腓特烈的神情出现了一瞬的恍惚,他低下头,似乎有些失神道:“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爱我,你说得对,天堂里没有爱我的人。”但这只是一瞬间,幻影般的一瞬间,下一刻,他便神色如常,他重新走回了窗边,“前往巴尔干和小亚细亚是我的建议,我会履行这个承诺,至于耶路撒冷,那还是你自己去吧,相信你也不想和我一起去。”

  “你打算怎么履行你的承诺?”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腓特烈说,他推开了窗,握紧了栏杆,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回过头,“我本来想明天早上再离开这里,但你或许忍受不了和我再多相处一分一秒,所以还是现在就分道扬镳吧,不过,有一点我想劝告你,不要试图将亨利一世身上肖似你父亲的部分当做聊以慰藉的糖果,幻梦总会被戳破,他不会像你父亲一样爱你,我也不会让你们结婚的。”

  他的手脚很修长,身手也很敏捷,因此立刻就消失在窗台外,玛蒂尔达

  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躺上床,双手抚住自己的心脏,她的胸口仍然阵阵发抖,但心口的愤怒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第99章

  仇恨“你不会以为我和希腊贵族们在一……

  第二天,当威廉马歇尔的妻子克莱尔的伊莎贝拉来敲玛蒂尔达的房门,却看到只有她一个人时,她的脸色不由出现了几分踟躇,玛蒂尔达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敷衍地解释道:“他走了,不过是在天亮之后。”

  窗台边还挂着腓特烈的斗篷,至少这个事实能证明他确实来过这个房间:“那现在呢,西西里国王去哪里了?”克莱尔的伊莎贝拉问,玛蒂尔达从床上起身,披上一件外袍,“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关心,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你先离开吧,记得把那件斗篷带走。”

  她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她不想被别有用心的目光打量,现在他们最关心的大概是她的婚姻和感情,但这些事情毫无意义。“那我可以和你聊几句吗?”她听到一个略显生疏的声音,她回过头,安娜皇后正站在克莱尔的伊莎贝拉身后,目光略带关切,“好的,陛下。”玛蒂尔达静了静,示意克莱尔的伊莎贝拉在离去时掩上门,“您原来会法语。”

  “我是为了回避一些不必要的交流,但和你交流是有必要的。”安娜皇后微笑着说,她的轮廓五官同腓力二世有些相似,但远比他精致柔和,抛开家族的恩怨不论,与她的交流确实令人感觉如沐春风,“很愤怒吧,在极度的愤怒的时候,人往往是不能保持理智的,作为普通人,情绪的短暂失控或可理解,但君主和普通人不同。”

  “我不觉得西西里国王十分克制冷静。”玛蒂尔达脸色一冷,而安娜皇后点了点头,肯定道,“对,你杀了他的朋友,拿弩/箭对准他,而他被愤怒冲昏头脑,在你面前攻击理查国王,那时候你们都失去了理智,所以你们都把事情变得更糟了。”她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用真诚的口气道,“我曾经以我父亲和你祖母的旧事试图阻止你独自前往小亚细亚,但请相信,我对他们并无意见,甚至心存欣赏,他们过往的恩怨早已离我远去,希腊人的故事才与我息息相关,你想听我讲我曾经经历的事吗?”

  “好。”玛蒂尔达点了点头,她知道安娜皇后应该是有其他用意,她愿意配合她,当她不言不语安静坐着的时候,她看起来确实只是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她的年纪确实也不大,“在我九岁的时候,我来到了君士坦丁堡,那时候这里的皇帝还是曼努埃尔一世,我本应该嫁给他的儿子阿莱克修斯,他比我大一岁,但他的父亲已经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他出生很晚。”玛蒂尔达说,她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她曾经的处境,她父亲在四十二岁时去世,其实不算早,但她那是还是个六岁的女孩,如果她早十年出生或许情况会完全不同,“是的,强大的父亲已经年老,而年幼的儿子还太过弱小,所以在曼努埃尔一世临终前,他将权力交予了阿莱克修斯的母亲,安条克的玛丽,她是你祖母的堂妹。”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曼努埃尔一世陛下很宠爱她,她也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对我和阿莱克修斯都非常好,她还十分虔诚,一直力图为拉丁人争取权利,如果她生活在西欧,她或许会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贵妇人,但她偏偏在东方。”安娜皇后叹息一声,“希腊人不喜欢她,而她漠视这一切,她以皇后的尊位打压异己,将她的继女远嫁,乃至引入匈牙利国王的势力,我那时候还小,我什么都不懂,如果十二岁的我能明白我现在明白的道理,那时候我一定会劝告她对希腊人保持善意和尊重,她毕竟是希腊人的皇后,她不可能完全脱离希腊人统治,所以最后的结局是她死了,阿莱克修斯也死了,我还活着,可我被迫嫁给了一个大我几十岁的篡位者,如果不是他很快也在暴/乱中死去,或许我已经死在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中。”

  “可希腊人就没有错吗?”玛蒂尔达问,她仍然感到忿忿,“是希腊皇帝请求十字军的援助,也是希腊人发起叛乱企图推翻我们的皇帝,如果背叛者不付出代价,其他野心家就会蠢蠢欲动。”

  “那十字军为什么会在希腊统治呢?”安娜皇后反问。

  玛蒂尔达无言,她意识到她的思维确实存在一个悖论,希腊人曾经请求十字军的帮助,也确实想要推翻十字军的皇帝,但他们从没有邀请十字军统治他们,如果亲近拉丁人的皇后能被推翻,那拉丁人的皇帝自然也可以,希腊人有这样的决心,那十字军也有决心承受吗?

  看到她的神情,安娜皇后的目光欣慰些许,她握着玛蒂尔达的手,目光如母亲般温柔:“在鲍德温一世登基后,我便试图劝说他们不要将希腊当做可以供他们理所当然索取的金矿,而是要适应这里的规则,不要被仇恨和狂热冲昏头脑,鲍德温一世没有听我的,亨利一世听取了一些,西西里国王赞同我的意见,他甚至想要做到更多,可没有人能帮助他,甚至也没有人能理解他。”

  “我们都不想看到一场以推翻皇帝为目的的暴/乱,但既然暴/乱已经发生,但我们至少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她深深屏息,“如果是惩戒首恶,你已经惩戒了,也没有人认为我们应该对直接策划了暴/乱的希腊人也抱以宽容,但一味地高压只会酝酿一场新的反抗,放下对希腊人的成见,想象一下他们是爱尔兰人或者盎撒人一样归你统治但存在差异的子民,你会因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试图反叛,就驱逐他们所有人吗?安条克的玛丽打压她本该继承皇位的继女,将她远嫁,但那位公主最终完成了对她的复仇,如果她们能和平相处,或许科穆宁王朝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那是暴君的行为,在诺曼底,她也没有驱逐那些腓力二世送来的法兰克人,挑衅生事的是少数人,但安分顺从的是大多数人。“我会宽恕他们,如果乌戈利诺主教和亨利一世陛下不愿意,我就去劝说他们。”玛蒂尔达低声说,她忽然注意到安娜皇后提到的另一件事,“你说安条克的玛丽有一个本该继承皇位的继女,她后来回来了吗?”

  “是的。”

  “那她的结局呢,我没有听说希腊出现了一位女皇。”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安娜皇后叹息一声,目光中多多少少浮现出一层遗憾,“她是个勇敢的、为自己的权利和皇冠奋斗的女人,但她最后的下场并不好,珍惜你的幸运,陛下,你能夺回失去的王冠,但大多数女继承人并不能。” ,

  当玛蒂尔达出现在条顿骑士团的驻地外时,赫尔曼下意识地精神绷紧,虽然他能够欣赏这位女王(某种意义上也是他的女主人)的精致美貌,但他更忌惮她的固执和当众杀人的悍勇:“有什么事吗,陛下?”

  “你的国王呢?”

  “他不在这里。”

  “他在哪里,我可以等他。”

  “他不在君士坦丁堡,天亮之前,他就带着两千名骑士离开了。”

  “他去哪里了?”

  “北方。”

  “北方?”玛蒂尔达讶异,她忽然想起来,菲利普也在君士坦丁堡的北方。

  与此同时,看到腓特烈时,菲利普的眉毛几乎要拧在一起:“你来干什么?”他问,“是西海岸的战争不顺利吗?”

  “得益于你妹妹的杰出才能,非常顺利,不过现在情况变了,一场战争不够,我们需要另外一场。”腓特烈下了马,来到菲利普面前,“你不想让你妹妹和亨利一世结婚,对吗?巧了,我现在也不想。”

  “所以你来到保加利亚?”

  “对,因为保加利亚有个人可以解决十字军帝国面临的最大困境,皇位的合法性。”腓特烈眺望着多瑙河的方向,“你听说过曼努埃尔一世吗?”

  “听说过。”

  “那他的孩子呢?”

  “我记得他有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很年轻就被篡位者杀害,他就是安娜皇后的第一任丈夫。”菲利普说,“可这和保加利亚有什么关系?”

  “那个儿子是他第二任妻子所生,但他第一任妻子还有一个女儿,玛利亚科穆宁公主,她曾与匈牙利的贝拉三世订婚,曼努埃尔一世本想让他们成为他的继承人,但由于他的第二任妻子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放弃了他们,撕毁女儿和贝拉三世的婚约,转而将她嫁给了库曼人,她有一个女儿,库曼的安娜,她现在是保加利亚王后,准

  确地说,寡后,她的丈夫已经被他的外甥推翻,据说鲍德温一世就是因为试图勾引她死于非命。”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希腊人告诉我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当然要尽可能地了解我的可能的盟友和敌人。”腓特烈侧头看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和希腊贵族们在一起只是打猎和交流学术吧?”

第100章

  大特尔诺沃“你的运气很好,阁下,你……

  从阿莱克修斯一世求援西欧、乌尔班二世发动十字军开始,科穆宁王朝的命运便注定与西欧的十字军国家紧密纠缠,与祖父阿莱克修斯一世和父亲约翰二世不同,曼努埃尔一世表现出鲜明的崇拜骑士文化、亲近西欧国家的色彩,这一点也为科穆宁王朝最后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他第一次结婚是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康拉德三世的妻妹贝尔塔,二人育有二女,其中次女夭折,长女玛利亚公主一直被作为他的继承人培养,他曾经想要将玛利亚公主许配给西西里国王威廉二世,后又撕毁婚约,而后又将时为王位继承人的匈牙利王子贝拉接入君士坦丁堡培养,想要让他和玛利亚公主结婚以继承帝国,但玛利亚公主曾经可能继承皇位的一切可能都随着曼努埃尔一世的第二任妻子,安条克的玛丽生下一子阿莱克修斯告终。

  安条克的玛丽与玛利亚公主的关系极为恶劣,在她的劝说下,曼努埃尔一世将她的妹妹嫁给了匈牙利的贝拉,后者自此转变为安条克的玛丽的盟友与外援,阿莱克修斯皇子出生后,她又成功劝说曼努埃尔一世将长女嫁给库曼可汗,以此换来库曼的皈依。在东罗马的历史上,这样的事例并非没有先例,马其顿王朝的巴西尔二世便曾经将自己挚爱的妹妹安娜公主嫁给皈依东正教的弗拉基米尔一世,但这同样意味着玛利亚公主将再无继承皇位的可能。

  心怀不甘的玛利亚公主立志复仇,她联合了同样野心勃勃的堂叔安德罗尼卡,在曼努埃尔一世去世、安条克的玛丽因倒行逆施引发众怒时重回君士坦丁堡,杀害了幼主阿莱克修斯二世,但安德罗尼卡并未履约帮助玛利亚公主登基,反而设计将玛利亚公主及其诸子诛杀,自行登基为安德罗尼卡一世并强娶了阿莱克修斯二世的妻子,即安娜皇后,玛利亚公主的孩子中唯有一女库曼的安娜幸免于难,她后来嫁给了保加利亚的卡洛扬一世。

  由于安德洛尼卡一世登基造成的混乱,巴尔干北部已经臣服数百年的保加利亚人趁乱发动起义,在骁勇善战的阿森三兄弟的带领下再度建立了保加利亚王国,卡洛扬一世正是三兄弟中最年幼的一位,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摧毁东罗马帝国后,卡洛扬一世立刻以帝国的继承人自居,南下讨伐十字军,鲍德温一世正是在被他俘虏后死于监牢之中,但第二年,卡洛扬一世也突然死亡,继位者是他的外甥博里尔一世。

  和舅舅们的能征善战、英明睿智不同,博里尔一世相当无能昏庸,连带着保加利亚的军队战力也不复昔日骁勇,这一点,已经和保加利亚有过接触的菲利普多少有所察觉,他锁紧了眉头:“所以你打算进攻保加利亚吗?我不觉得你对十字军帝国的稳固这么热心。”

  “我一直在努力为十字军帝国的稳定奋斗,只是现在我打算亲自参加战争了而已。”腓特烈负手道,“发现你们出现在边境后,保加利亚人是什么态度。”

  “起初人心惶惶,然后放松警惕,现在已做无视。”

  “对,你们只有一千人,足够防御,但无进攻之力,加上伯罗奔尼撒的消息,现在保加利亚人大概只觉高枕无忧,他们不会马上组织起能应对攻势的防御,这个时机转瞬即逝,毕竟我可没有动力再兴师动众跑来保加利亚了。”

  “那你为什么会来保加利亚,玛蒂尔达呢,她知道这件事吗?”

  “她很快就知道了,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到保加利亚,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寻求你的理解和合作,我们共同击溃保加利亚,不论如何,这对十字军帝国都是一件好事,对吗?”腓特烈说,“他们迟早要解决保加利亚的威胁,进攻保加利亚后,我会想办法摆平尼西亚人,确保十字军帝国的稳固,从而完成对圣座的承诺,然后,我会回到西西里,向圣座提出离婚申请。”他偏过头,“这不也是你的心愿吗?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最想要我们离婚的大概就是你,还有亨利一世了。” ,

  大特尔诺沃是保加利亚的都城,其地势险要、城防坚固,在巴尔干仅在君士坦丁堡之下,起初的势如破竹后,他们很快需要面对这个真正的难题,毕竟前期的胜利是建立在保加利亚人猝不及防、防备未振的前提下的,如果攻城不利,保加利亚人会重振旗鼓,届时他们只能前功尽弃。

  对他的计划,菲利普起初有些犹豫,但没过多久就改变了态度选择支持他,并和他认真探讨该如何对抗保加利亚人。“用弩。”腓特烈说,他仰望着大特尔诺沃城防的塔楼,“大特尔诺沃建在高处,只有弩弓能对城内造成有效杀伤,你们有多少名弩手?英格兰的弩手在欧洲数一数二。”

  “三百,但我们的弩箭只能射击两轮。”

  “足够了。”腓特烈说,“弩手朝王宫和教堂的方向进攻,造成混乱和恐慌,重甲骑兵围成阵型,营造我们要大举进攻的假象,接着,我们就可以等待和平谈判了。”

  他们很难真正攻破大特尔诺沃,但他们可以制造出恐慌的氛围,从而迫使敌人自行溃退,只是......“然后呢,等保加利亚人愿意议和时,你打算怎么做?”菲利普锁起眉头。

  “我会要求库曼的安娜前来议和。”

  “然后呢?”菲利普的眉毛锁得更紧。

  “然后我会劝说她和亨利一世结婚。”腓特烈平静地说,他好像丝毫意识不到这个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十分荒诞,“在保加利亚,她只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寡妇,同时敌军迫近、朝不保夕,但前往君士坦丁堡,她将成为皇帝的妻子乃至他的共治者,这是她母亲毕生梦想之事,而亨利一世也将洗清继承权上的瑕疵,这是共赢,相信我,我可以劝说她同意,只要我能够见到她。”

  “......你确实很有创意。”菲利普无言,但理智上,他知道这个计划确实可行,就是不知道亨利一世在得知这个安排后是何反应,“我只配合你这一次,射击弩/箭,如果战事不顺,我会立刻撤退,玛蒂尔达赋予我的责任中不包括为你付出生命。”

  “我觉得我们的运气不会这么差,如果战事不顺,我会跑的比你还快。”腓特烈说,“我也不打算为了亨利一世拼命。” ,

  如腓特烈所言,他们的运气不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好,第一轮弩箭发射后,大特尔诺沃的城市秩序便彻底失控,军队争相溃逃,甚至不惜打开防卫坚固的塔楼,见此情形,腓特烈立刻下令进攻王城,事实上,不需他下令,条顿骑士团和英格兰军队都迫不及待想要分享战利品了。

  他们分成两路进攻,菲利普率军攻击王宫,腓特烈则在城市外围抢占要塞。这是一场歼灭战,菲利普心想,在他所指挥的大大小小的战役里,这算较为轻松的一

  场。“在彻底占领王宫和教堂之前不许停下来劫掠。”他命令道,倒不是他有多心善仁慈,是劫掠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而他的士兵们也相信他会在战后公平分配战利品,因此这个命令还算容易颁行,“当心,大人。”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本能一般,他提剑一挡,与另一柄剑正正相撞。

  剑是好剑,但握剑的人并没有什么力气,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挑飞了那柄剑,并立刻制服这个企图偷袭他的人。“你很大胆。”他称赞道,那个人穿着一副华丽的盔甲,但显然并不合身,他顺手就挑开他的头盔并将其丢掷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