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莱纹
“福惠没有,福惠有乖乖的睡觉,吉贵人你骗人!”福惠气得跳脚,软糯糯乱说一通的指控道,“额娘你不要信吉贵人,她定是看错了,在院子里玩的绝对不是福惠。福惠没有看到吉贵人。”
“噗,”年氏轻笑了出来,从身上拿下另一方帕子,给福惠印掉额角的汗,“妹妹你好大胆子,居然骗得我的小福惠说漏嘴了。”
洛宁眨了眨眼,丝毫不觉得自己欺负小萌正太有什么不对,嘴里却嚷嚷:“娘娘可得给奴婢做主,奴婢可没有骗人,福惠小阿哥是自己说漏嘴的。”
洛宁下了椅子,小步小步踱向两母子,认真的看着福惠,惊奇的说道:“福惠小阿哥睡眼惺忪,这里还有点乌青,”她指了指自己眼睛下面,“肯定是还没睡醒。”
小福惠小小的冷哼了一声,转而向年氏撒娇,看也不看洛宁,“好了好了,妹妹不要再逗福惠了,福惠你可知道虽然你年纪还小,但凡事都要依照宫中规矩来,任何事情都要知道度,不要过量。”
小福惠似懂非懂的看着年氏点点头,小脑袋埋在年氏的手臂上蹭蹭。
“八阿哥真乖,怪不得深得皇上宠爱。”洛宁偷偷的伸手捏了捏福惠的小手臂,软软凉凉的甚是好摸,又被福惠偷偷的瞪了她一眼,不过却没有告发她,洛宁偷笑,若有所指道:“娘娘,任谁得一乖乖宝必定割舍不下,想要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本宫自然也舍不得本宫的小福惠,太医今儿个告诫本宫情绪不可有太大波动,今日那事更是不可再犯,只是这宫中……”
“娘娘不必忧心,皇上明察秋毫,一定会为娘娘讨回公道,娘娘还是放宽心,静待事态发展罢。”现下此事越发复杂,最好的办法便是静待事态发展,因为照着目前的情形看来,事情烧不到他们这一波。
“本宫听闻淑慧出事,总觉得心中不安,此事看起来越发复杂,本宫不知本宫身子能否……”也许是碍着福惠在场,年氏的声音虽然越发低沉,但表情却依旧柔和,似乎不想吓着福惠。
洛宁心一跳,差点便一下跪倒在年氏身旁,她稍微稳住了身子,嘴里喊道:“娘娘,这话决不可说下去,无论如何,娘娘要放宽心对那日后的路子,把身体调养好。”
“洛宁留下,所有人都给本宫下去。嬷嬷,把福惠也带出去,顺带给本宫准备好晚膳。”年氏吩咐道,说罢众人便退了出去,只见年氏突然脸色一正,开口道,“富察氏洛宁。”那以往若如泉水般泠泠流淌的悦耳声音也变得不怒自威,好生威严。
“奴婢在。”洛宁朝着年氏跪下,心下微微发颤,不知年氏想对她说何事。
没想到,年氏一开口便让她不知所措,惊吓“你可知本宫起初并不喜你,本宫在宫中并未与你有所接触,后来因为时疫皇上带着众人来到圆明园,但那时圆明园修葺扩建工程未完,本宫不得已与你和老贵人等人同住。”
“是奴婢的错。”洛宁面上惶恐,这后宫上下级之间泾渭分明,即使年氏想对她做什么,别人也无话可说,她自问并没有得罪过年氏,一向中规中矩,年氏怎么突然想着要发作她?
难不成这些天她自以为与年氏相处得极好只是一种表现,那可真心悲剧,对年氏她自问不说掏心掏肺,但至少真心绝对是七八分,年氏为人她不大清楚,但至少此次年氏的手没有伸向这小小的贵人,洛宁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错了。
“此事并非你的错,你无法做主,本宫不知为何皇后将你安排至本宫身旁,起初自然对你亦有所怀疑。”年氏一字一句道。
“娘娘此话何解?”洛宁一愣,这话她是第一次听,莫非是皇后将她刻意安排在年氏身旁。
“洛宁,你可知你甫入宫便位至贵人,外间对你为何能登上高位诸多猜测,但后来你被安排入住老贵人的永寿宫,流言才自此消失。”
“因为老贵人?”洛宁想了想道,“奴婢知晓老贵人虽有份位,但从未侍寝,应是与此有关,”其实跟谁住她无所谓,虽然老贵人并未能像其他更高位妃嫔一般利用自己的势力协助她,但现在想来,还是与老贵人同处一宫较好。
“本宫自是与大多数人一般,看你如何对待此事,不过传闻你并未将此当回事。还与老贵人相处的十分融洽,这一点倒是让本宫十分好奇,众所周知,老贵人并不与哪一宫特别交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这自然并非她清高,只是没必要,若说这宫里谁最无害,非她无虞。”
洛宁犹豫道:“此事奴婢并非对此一无所知,奴婢想只要与老姐姐相处好便是,不愿想太多,此事本就不需想得太复杂,因为老姐姐本就是一个简单的人,以诚待她便可不是?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会突然谈及此事。”虽然这话若是说出去便是一个笑话,但事实就是这般,老贵人是这样的人,只要这么做便可得到她的认可,洛宁倒觉得这事是他人想得太过复杂。
“以诚待人,这话本宫相信,洛宁,但在宫中,你这么待人,别人未必如此待你,本宫知你并非那愚笨人,这话必当不用本宫再重复。”年氏目光炯炯的看着洛宁,迫得洛宁几欲低头。
但洛宁也是越听越糊涂,何以年氏忽然对她掏心掏肺,这事不大正常,正想开口,只听年氏又道:“本宫起初虽不喜你,但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本宫亦明白为何老贵人与你交好。”
说到这里,洛宁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本宫知你对福惠极好,本宫只问你一句,若是本宫日后有个三长两短……”
“娘娘,为何这么说?此话不吉利,还是不要说为好。”
“本宫自己身子本宫知道,本宫这话只有本宫、皇上与为本宫诊治的太医知晓,此番本宫身子因那毒气耗损过度,恐怕已到大限。”年氏挥手语气平淡的说道,仿佛说的并非她的性命。
“娘娘……”洛宁心一沉,没想到年氏直接对她说出自己的身体状况,饶是洛宁本就知晓,也暗暗吃惊,压根就不必假装。
“本宫只问你这一句,日后若福惠有事,你会否尽全力护他?即使他日你拥有了自己的孩儿?”
“娘娘,八阿哥聪明伶俐,深得所有人爱惜,自是轮不到奴婢……”
“富察氏洛宁,本宫只问你一人。”年氏厉声道,“洛宁,到了此时此刻,本宫亦只能信你一人。你可知这一字之重?”
洛宁深吸了一口气,正眼看着年氏:“娘娘,若是奴婢可尽力范围内,奴婢自会全力护着八阿哥,只是娘娘此番的确为难奴婢了,奴婢位微言轻,恐怕……”
“洛宁,本宫信你,你明白吗?”
洛宁一阵,忙道:“奴婢谢娘娘垂青,奴婢惶恐……”
“场面话不必说,若是你应下此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年氏道,“如若你欺骗本宫,本宫将来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有法子让你日日不得安生。”
“奴婢明白。”除此之外,洛宁也不知自己应说些什么。
而很快,洛宁也明白了这日年氏为何突然对她这么说。事实上,幸亏她日后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因为这年氏即使死了也留下了后招。
第28章 降为熹嫔
那日原本年氏的确要留洛宁用晚膳,只是雍正突然而至,年氏便改变主意,在雍正看不见的地方向洛宁暗示让她先行离开,之前那番话年氏对洛宁说了一个“信”字,也说不会亏待她,洛宁此时自然也不好再逗留,便向雍正与年氏告退。
不知道那日年氏与雍正说了些什么,第二日雍正便差人以洛宁这阵子照顾年氏有功送了些赏赐过来,这几日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毒气案子上,雍正突然来这么一手,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而这,不过是个开端。
因着淑慧格格病情有异,那日审讯到了一半便中断,雍正派了人手去彻查淑慧的病情,看其与此次毒气案是否有关,但淑慧中的并非是那毒药,症状亦不同,太医谓有人故意在淑慧的食物中下了药,让淑慧呕吐甚至晕倒,但药量并不足以致命。淑慧是养在乌喇那拉氏膝下,照顾她的所有宫人都是乌喇那拉氏定的,此次出事,太医判定是有人为之,乌喇那拉氏震惊此时宫中乱成一团,居然还有人在她宫中下手,便令人彻查此事。最后乌喇那拉氏并未能查出任何可疑的人,只好一次过将所有照顾淑慧的宫人全部换个遍,甚至私下开始查自己身边的宫人。
但雍正却另有看法,此事突发的时间越发巧合,他们正在审问钮钴禄氏到关键的时刻,淑慧便出事了,此时宫中正是鹤唳风声之时,前阵子有时疫,过后有毒气,这会儿不知究竟又会出什么新症,这样一想,众人自会立刻把目光集中予淑慧,虽没有用那毒药,但此事很显然此人想要助钮钴禄氏一把,正是声东击西之计,这般看来,得利最大的便是钮钴禄氏,于是在雍正心里,钮钴禄氏越发可疑。
只是苦于没有物证,这事做得干净,想必所有的物证都被**,此番出错便只是错在人身上。
大概连李氏亦想不到自己留在乌喇那拉氏宫中的这一手,居然会让雍正越发相信此事与钮钴禄氏脱不了干系。李氏旨在搅浑一滩水,最好能将看起来总是置身事外的乌喇那拉氏拖下水,不过却没有得到应得的效果。
而后几日雍正因为允禟、允禩以及弘时之事无暇分.身,便着令慎刑司日日审讯钮钴禄氏宫中人,将供词相互对比再呈至雍正处让其亲自审查,这样的疲劳轰炸法虽然让人苦不堪言,但是却收效显著,的确有好几人因为不堪这样的折磨而说出采办太监与那小六子之间的确有些不可告人之事,并且由于在一人开口后,众人都像是恢复记忆一般想起一些较为古怪之事。
人人皆道小六子与那采办太监平素里极好,也不见两人之间有口角,如此便不存在那小六子因为怨恨他而砌词污蔑他,这一间接供词,似乎越发能证实那采办太监并非清白。
而后内务府开始清算该采办太监这些年来经手的物件,发现这太监大量的贪污,更有来历不明的银两,此人骨头也硬,饶是被人查了个底朝天也不肯承认自己有做过毒害贵妃之事,更妄论与钮钴禄氏有什么实质性的干系。
最后此人的下场自然不好,在严刑逼供中被百般折腾,最后更是活活被折磨死,这么多不利的供词还能坚称着自己从没做过致死,倒也让雍正产生了怀疑,不过若是此人忠心耿耿向着钮钴禄氏,这般便是为钮钴禄氏脱罪了,钮钴禄氏自然也全盘否认,但此事祸及的人数众多,更差点让身子不好的年氏一命呜呼,纵然死了好几个宫人,但主谋却未能找到。
那种感觉便好像是你明知道是某个人做的,却未能拿出关键性的证据证明他有罪,此时便最易被她逃过一劫。这让受害者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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