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白白
他、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阿十六检查了一下他的状态,心虚的放软了嗓音:“对不起,我会小心点的,可不是在欺负你听不到,真的,要是姐姐在这儿你早就凉透了,碰到我算你运气好。”
杰森依旧昏迷着,还没干透的绷带凌乱的缠绕在他的身体上,湿漉漉的遮住重点部位,纸一样苍白的脸和唇让他看起来狼狈又冷漠,即使处在昏迷状态也一样。
她轻轻戳了一下杰森的脸颊,温热的指尖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冰冷温度,提醒着阿十六对方的情况需要尽快安顿下来。
“你最好是个好人,否则我亏大了。”
小姑娘吹了下被绸带磨到火辣辣的手掌,重新拉起了竹筏,在鬼嚎一样的风声中激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潜力:“出发啦。”
小奶秀怕黑怕鬼还怕疼,一紧张或者害怕就会不自觉的变成话唠,一边拉着竹筏一边找能够歇脚的地方,一边用颤抖的小奶音给杰森讲了大半个时辰的八一八。
八一八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内容——
“小哥哥,你听的到吗?听不到也没关系,再不说说话我就要吓死了,好黑啊。”
“藏剑山庄二少爷是个渣男!我跟你讲曲师叔的故事!等你醒了我们一起骂他!”
“呜呜呜哥哥你说句话呀,我好怕……”
杰森可能更庆幸自己真的没有醒。
总之,大约在悬崖底部盲目的转了半个时辰之后,精疲力竭的阿十六终于在悬崖的崖壁下找到了一处能够避风的凹陷。
其实说是山洞也不太合适,因为它只有一间卧室那么大,顶多能容纳三个人,而且洞口又十分宽敞,好在背风还挡雨。
没错,阿十六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天空就阴云密布的,现在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且还有了越下越大的趋势。
阿十六都快哭出来了,因为她也怕打雷,没错,她就是这么没用,怕黑怕鬼怕打雷还怕坏人,一切负面的东西她都怕。
什么都怕的小奶秀欲哭无泪,只能趁着还没打雷,赶紧收集一些杂草和枯树枝遮住洞口,像一只忙到团团转的小仓鼠。
忙完这些之后,阿十六的脸颊已经变得红扑扑的,好不容易堵完了那个比她还高的洞口,一回头就发现伤员坐起来了。
不光是坐了起来,他还用一种特别可怕的眼神看着阿十六,面无表情而且还杀气腾腾,可他的视线焦点又不在她身上。
阿十六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又害怕他虚弱的身体撑不住久坐,只能哆哆嗦嗦的蹭过去扶他:“你你你大哥你醒了啊?”
冷酷的大哥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阿十六问了三遍都没得到回答,满头雾水,忍不住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戳。
身板能顶三个阿十六的大哥倒下了。
他闭着眼睛,被她一指头戳倒下了!
阿十六:“?????”心态崩了。
阿十六单修云裳,除了被丐帮和明教敦,基本可以说是与世无争人淡如菊,阿十五练武她练舞,平日里最大的兴趣就是写写话本什么的,根本没有什么大力气。
行吧,这么重的伤,对方要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阿十六才惊讶呢,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清醒,只是本能或者执念在支撑。
“是谁都好,快来陪陪我,我好怕……”
阿十六垂头丧气的捂着耳朵,虽然有些好害怕,不过发现杰森清醒的时候,她都快感动的哭出声了,还以为终于有人能听她说说话,她自己都快被吓的炸毛了。
如果这里是灯火通明的瘦西湖,阿十六肯定不会这么怂,但是这里陌生又黑漆漆的,只会让她回想起从前难熬的时候。
外面下着雨,而且隐隐约约的打了几下闪电,山洞的位置背风,外面的冷风吹不进来,但空气还是十分潮湿,岩壁还滴着水,不一会儿就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
不一会儿,一滴冰冷的雨水渗过岩石的缝隙,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阿十六的手背里,还有更多冷冰冰的雨水落在她和杰森身上,打湿了对方身上已经半干的绷带。
阿十六看到这一幕都快崩溃了,她的梨绒落绢包里并没有男性能穿的衣裳,只有七秀历代的校服,轻薄柔软还粉嫩嫩。
小秀萝满头问号,语无伦次的道:“我的运气已经这么差了,一来就下雨,还打雷,怎么我救下来的小可怜儿也这么倒霉啊?这种时候我要去哪儿给他买成衣啊!”
英俊的小可怜还在昏迷,他紧紧的闭着眼,特别坦然的光着膀子光着腿,冷的嘴唇发青照旧一声不吭,看着更可怜了。
阿十六:“……我、我不吃这一套的!”
没过三秒钟,阿十六屈服在了对方的美色之下,认命的摸了摸杰森身上被暗河的河水染成灰色的绷带,然后被冰的缩回了手指,委屈道:“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长得好看了不起的杰森没说话,他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眉心不安的蹙起来,看起来更加英俊、也更加脆弱了。
阿十六:“……”算你了不起行了吧!
阿十六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杰森冰冷的脸颊和胸腹,羞恼的抿了下唇,忍着羞耻解开了他身上可能会导致伤口发炎的旧绷带,把一件浅粉绸缎的大氅盖在他身上。
大氅的边缘镶着白毛,缎面绣有雪色的凤鸟和卷云纹,每个折角都挂有价值连城的金银和宝石做点缀,是阿十五为阿十六准备的生辰礼,穿起来既暖和又漂亮。
大披风裹着杰森冰冷的躯体,虽然很快就沾上了泥点和雨水,但至少带来了温度,杰森苍白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一点了。
山洞外的雨声更大了,阿十六捂着耳朵都能听到打雷的声音,连忙瑟瑟发抖的缩到了杰森腿边,把自己蜷成一个不占地方的团子,紧紧的贴着对方结实的小腿。
昏暗的山洞里,昏迷的青年紧紧的皱着眉峰,即使是在昏迷中也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看起来非常的愤怒和痛苦,而他的腿边同样蜷缩着一个紧闭双眼的女孩。
天边每落下咔嚓一声的惊雷,小姑娘就惊惶不安的跟着抖一下,即使看不到闪电也不敢睁开眼睛,她平日里越是害怕话也就越多,现在却一反常态的不出声了。
阿十六和阿十五都是七秀坊在战乱收留的孤儿,但却不是对家人没有印象的。
至少阿十六就记得母亲,她和阿十五的母亲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性格温婉嗓音轻柔,吴侬软语听起来最是温柔不过。
后来狼牙军攻城,城外的村庄最先失守,在狼牙军统领破门而入之前,母亲把阿十五和阿十六藏在了地窖里,并且温柔的嘱咐她们,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两个一模一样的三四岁小姑娘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冰冷又黑暗的地窖里,一边哭一边互相捂住对方的嘴巴,地窖外面在打雷,也在下雨,她还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地窖上方的缝隙里渗着水,不停的滴在双胞胎小姑娘的身上,阿十六摸了一下湿透的肩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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