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松鼠
阿生朝管家点点头,然后转向赵奇问道:“既然在许县闲了许久,你可有什么跟我说的?”见赵奇还在门外,她又招招手:“进来说话,让阿亮和阿蒙见见你这位河东太守。”
“前太守。”赵奇大步踏进来,看两个少年的目光中带着审视,“我已经功成身退了。”
“我曾经有过很多次可以功成身退的错觉。”阿生叹气,“你看这许县我亲自建起来的,算是稳固了吧,然而——”
赵奇都无奈了:“您老进城才三个时辰吧,这就知道了?如今是有几只外地老鼠蹦跶得起劲,但小子们还真不方便出手。”
“鄄城来的呀。军需官?姓曹?”
赵奇嘿嘿一笑:“这是您自个儿猜的,可不是我说的。摆在明面上的就是那个什么曹安民,拿着大郎给的军需官委任状呼来喝去。迫害老百姓还谈不上,中间有我们和几个大户隔着呢,就是恶心得很。”
“只是烦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想要他的命?”
“这从何说起啊?”赵奇叫屈,但表情不到位,演技堪称浮夸。
“一开始不给个下马威,反而放任人犯错,不是捧杀吗?曹安民惹你了?”
“这个……说起来……也很久远了……”赵奇的眼神时不时地往诸葛亮和吕蒙身上飘,“从根子上说,曹安民是曹德的长子,姓张的那个老女人养的,我们从来就没和他好过。”
“说真话,让他们听。”阿生打断他,“他们不小了,该长点心眼了,不然被你们吞了还不知道呢。”
赵奇张了张嘴,就见出去打探消息的谍部和侍卫已经到了门口。得,专业的来了。
随着几方人马带来的消息,事情真相渐渐被拼凑起来。
曹家的老三,也就是曹德,因为张氏和丁氏当年的那些后宅风云,一直不受曹操曹生的待见。曹德自己是个小心谨慎的,没有凑上来自找没趣,但眼见着曹洪、曹仁、曹纯,乃至于丁家、夏侯家的小辈一个个都成了将军、郡守,张氏先坐不住了。一顿操作猛如虎,曹德的长子曹安民被推上了前台。
出面的自然还是张氏如今唯一的底牌,老大人曹嵩。曹嵩找大儿子说话的时候也挺讨好:“安民比子修还年长两岁,但一直养在内宅反而没什么出息。怎么说也是咱们曹家最早成人的孙辈,你就让他跟你跑跑腿,长点见识,将来能谋生也就够了。”
当父亲的说话如此低声下气,曹操也不好直接拒绝,再加上曹安民嘴甜,就让他进了军队,专门管军中宴饮、以及联络女闾的事。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曹操是瞧不上曹安民的。领兵打仗?不好意思我信不过你的能力。做饭看女人吧,总不会出大乱子。
然而曹操太天真了,曹安民做饭看女人,都能惹出大乱子来。
因为张绣的婶婶,就是曹安民给曹操牵的线。要不是当时阿生重伤的消息到得及时,只怕两万大军就要埋在宛城了。事后曹操将曹安民狠批了一顿,或许是甩锅,或许是真的气了,总之曹安民被扔到地方上募集军粮去了。贬谪!贬去后勤的后勤!
然而某些人能够载入史册,就是因为即便在后勤的后勤,都能惹出事来。
曹安民的脑回路崩坏得神奇,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宛城的皮条没拉成功,那就找个新的给曹操。
蔡昭姬就因此遭了殃,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丁夫人向来爱护庶子”之类的话听了一箩筐。蔡昭姬多聪明的人啊,立马就明白了:军需官把她当成了最大的军需品,随时准备打包装车往鄄城送呢。
曹安民心思没用在正地方,回到粮草工作上就急于求成,世家他不敢动,想搜刮民众吧,爪子还没伸出来就差点被乡里的粮官和军官打断腿。最后只剩下外来的商人,比如糜竺之类的,是他可以敲诈的对象。
“欺软怕硬,是有够恶心人的。”阿生勾了勾嘴角,眼底冰冷一片,“阿兄身边有小人,这种事就瞒着我吗?我从前跟你说过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无所不检,你就是这样回应我的吗?!”
她没有拍桌子,或者抬高音量,但上位者的愤怒如天色变换,不用抬头直视都能感受到。
诸葛亮和吕蒙面面相觑,已经不敢说话了。其实放在他们看来,曹安民还真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袁绍、刘表,包括以前东汉时的所谓“天使”,比他过分多了。
赵奇单膝跪下,从袖中抽出一封折子,扔在地上。折页散开,上面空白一片。
阿生眯了眯眼。
“若是只给曹安民一个教训,那主公进城前便能看到一封满字的汇报书。”赵重乐的面部抽动一下,和煦的假象退去,杀气四溢,“但我们要的是,他从此消失。”
吕蒙不由自主挪动双腿,试图离这个危险人物远上两毫米。诸葛亮只觉得肋骨都在震动。
“主公重伤之时,大郎却身陷温柔乡。此仇不报,枉为人臣!”
阿生闭上眼:“我懂了,曹安民只是那只鸡,阿兄才是你们想警告的那只猴子。”
屋里静得能够听到外头的风声。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就在今夜!军需蛀虫,多留无益。”
阿生拿手撑住头,微微一笑:“哦。”
伴随着中原即将一统,有些矛盾将不可避免地再次浮上水面。如今有袁绍这个共同的敌人,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了。
第201章 收网
紫色的闪电划破天地,照亮了许县粮仓黑黝黝的轮廓。马厩里马匹们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躁动不安。
“轰隆!”惊雷在子夜的天空中炸响。豆大的雨珠开始噼里啪啦落下。冰冷的水珠砸在地上,使得离地十厘米的地方形成一层若有若无的冻雾,屋里熟睡的市民都在被窝里不自主地瑟缩了身体。
大雨本该带来全城降温的,但不知怎的,粮仓的温度却节节攀升。随着屋顶被大风刮去,冻雨灌入仓内,粮草垛里更是升起缕缕白烟。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火舌跳蹿而出,熊熊连点成片。诡异的大火是如此迅猛,仿佛天上落下的不是雨,而是助燃的油脂。
“成……成了!”黑暗中两条人影,望着起火的粮仓欣喜若狂。“都说许县防卫严密,还不是被我们做成了,袁公必有重赏。”最后一个“赏”字的话音刚刚落下,天上就降下一张绳网将两人困了个结实。谍部的暗影在巷道中如同鬼魅横行,不发出半点声响。
桃花酒楼最顶层的雅间,检部的捕快踹门而入,将醉成烂泥的曹安民一行用水泼醒。“你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啊?”曹安民大着舌头骂骂咧咧,回应他的是一个湿冷的枷锁。
某间不起眼的民居,忐忑不安的仓库管理员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惊得跳起来,慌忙抓住枕边的匕首。门开了,他早该离开许县的妻儿老小被人绑成一串。暴雨中的官兵朝他露出森森的笑容。“哐当。”匕首落地。
……
类似的事件发生在许县的各个角落。这是一场庞大、缜密、有预谋的逮捕行动。从蛀虫到刺客都无法逃脱这只融入许县地基的巨掌。
子时了,冻雨还没有减小的意思。阿生站在城墙的角楼上,看仓库区的火焰渐渐熄灭。吕蒙替她撑伞,诸葛亮替她打灯。
“火起得蹊跷,灭得也快。”诸葛亮说,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比读一本《左传》还要伤脑细胞。
“火起得快,是因为仓库里存了大量生石灰;灭得快,是因为粮草已经被转移走了,等顶上一层稻草烧完,自然火就灭了。”
诸葛亮啧啧叹息:“……原本只是军需贪腐,现在好了,私通外敌的帽子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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