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色兔子
任盈盈哼哼了一声,抬眼望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只是岳不群实在太坏……他又虚伪又会做表面文章,骗人的技术可比我好上太多……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你跟他密谋事情,说不定他压根就是骗你的呢……总之,一定要小心就是了……”
东方不败冲着任盈盈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轻声道:“这天下骗过我还能好好活着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任盈盈见他丝毫不在意,心里着急,越发觉得“苦口婆心”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她来做,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胸膛,“我骗你能骗什么?也不过就是三颗糖两个枣的芝麻小事……岳大掌门要是骗了你,你可就惨兮兮又惨兮兮喽!”
东方不败见她急了,从喉咙里逸出一声轻笑,也不阻拦,任由她戳着——竟觉得看她越是着急,心里越是喜悦……他噙了一丝笑,轻轻摩挲着女孩细密的发脚,眼里的神色渐渐柔和下去。
任盈盈BLABLA地说了一大通与“伪君子”相交的注意事项,一抬眼见东方不败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由得顿生无力之感,拍开他的手嗔怒道:“都记住了没有?”
“嗯?”东方不败无辜地对视过来,笑眯眯道:“没有。”
这个@#&%!任盈盈抚额长叹,焦躁地翻来覆去两三次,终于放弃,揪着东方不败的衣领,仰头望着他恳切道:“我还是不放心!带我一起去吧。”
东方不败低头,只见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蕴着一汪清泉,想来“盈盈秋水”便该是这副模样吧。
任盈盈见他不予回答,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只好瘪了嘴唇,低低道:“我扮作你的小厮跟着,好不好?”
星月微光透窗而入,更衬得女孩雪白的脸颊模样如玉,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晕。
东方不败眼睛里的神色一阵翻涌,渐渐沉淀成一种既干净又神秘的黑——好似冬日的星夜,又如同黑色月光下的湖水——他低头望着女孩扭着他衣领的手指,细长白嫩,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裂——就是这样十指纤纤的女孩,却偏偏在她心中,他不再是强大到无法伤害的,而是需要紧紧跟随着保护的……
他想到在厅堂上挥着拳头大声吼着“跟着教主什么都不怕”的热血汉子,又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将剑刺入活人身躯时浑身颤抖的模样……七八年前小女童捧着外袍要他即使不冷也要穿厚一点的那些个冬日,后来她躺在客栈的床上口里吐着鲜血对他说再也不会信他了……
思绪拉远又拉近,东方不败在一种此生从未经历过的茫然中低下头来,就看到怀中的女孩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灵活温柔的双眸注视着他,流露出一点求肯的意味……
“好不好?”女孩还在柔声低问。
东方不败慢慢收紧手臂,将女孩更深地抱到怀中来;他想要说话,可是喉头竟有一点点哽住了……
“好。”他低声道。
这样美好的求肯,他如何能够拒绝?
任盈盈露出个得胜的笑脸来,哼哼道:“早点答应不就好啦!”她带着笑意睡着了。
东方不败却在这一夜里静静凝视了她许久,最终轻轻落了一吻在她额角,低低道:“再长大一点吧……”
32
32、长笑入虎穴 ...
长笑入虎穴
严复曰:“华风之弊,八字尽之,始于作伪,终于无耻。”
任盈盈私以为,岳不群以一己之力,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个民族的弊风,实在是常人所不能及。要去面对一个拥有虚伪这样一种最可怕的恶德的人,任盈盈只觉得一颗心简直不够用,更何况主心骨东方不败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为了应付这趟华山之行,生生要长出几根白发来……
其实她这却是囿于旧知了,笑傲书中以令狐冲这个忠徒的视角来写岳不群,前后巨大的反差令人感叹岳不群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但是他凭着这点道行,连任我行不佩服的三个半人里都没挤进去,更何况是拿到连任我行都自叹不如的东方不败眼前呢?!根本就不够看的嘛!就连跟岳不群同一个战线的老实同志冲虚道长都知道这位掌门人气量“稍嫌”狭小……
不过,东方不败看着任盈盈忙前忙后,思虑不安地准备各样事物,只觉得惬意无比,丝毫不准备告诉这丫头他其实有成竹在胸……任盈盈改了男装,她本想扮个小厮,东方不败却对那身仆役装束很不满意,执意要她换了……最后折腾出来一个富家俊公子哥。
任盈盈有些无奈地正正冠帽,冲着东方不败摊摊手,“这么个打扮,算是个什么身份呢?”
东方不败见任盈盈面如冠玉,眉如墨画的俊俏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近乎邪恶的光,但是他很是温和地摸着任盈盈的头发,笑道:“算是本教的神算子军师。”
任盈盈眼睛一亮,军师是个好东西——只需指手画脚,打仗永远缩在后方,而且那可是第二把交椅——不过她这只是假扮的……想着,眼里的光又暗了下来。
东方不败好笑地捏捏她的腮,“怎么?真想当军师?”
任盈盈叹一口气,“没这个本事,个人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做大家闺秀,躲在阁楼里绣绣花弹弹琴吟诗作画什么的。”
东方不败无语抚额。
任盈盈斜他一眼,哼哼道:“都说是‘个人觉得’了,别这幅样子嘛!”
东方不败摸摸鼻子,笑问:“此去华山都是骑马,大家闺秀要不要来辆轿子慢慢走?”
面对这红果果的歧视,任盈盈怒了,她高昂着头颅,浑身散发弥漫着无可阻挡的王八之气,“我没骑过马还没看过别人骑马吗?!‘无师自通’这个成语是为什么存在的?!就是为了我——一代女侠任盈盈!”
东方不败低头闷笑数声,抬起头来时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他笑得肩头一抖一抖地地重复着,“一代女侠任盈盈,嗯,无师自通。”眼见任盈盈的脸色已经渐渐变绿了,他脸上的笑意却怎么掩也掩不住……
任盈盈磨磨牙齿,毫不客气地扑过去要下口一咬解百怒,却被东方不败一个反手抱了个满怀。
心跳贴着心跳,呼吸伴着呼吸——任盈盈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她抬脚去踩抱着她的这人,不知怎的,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东方不败见她羞窘,微微一笑松开手臂,改为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去试马吧。”
到了院门外,只见七八人已经等在那里,均是玄色布衣,看上去毫不惹眼,各自骑在高头大马,一看到东方不败与任盈盈走了出来,都翻身下马肃然道:“教主。”这几人都是心里机敏之人,虽然知道任盈盈身份,但是——上级要玩,做下属的能这么没眼力劲地戳穿么?!其中数人悄悄溜一眼东方不败握着任盈盈的手,不约而同地都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你道这几人为何如此想?原来自东方不败成为日月教教主以来,原本的支持者倒还好,那些一开始的中立派与后来的归顺者总归心底不安,到处打听新教主的喜好,以求脖子上的脑袋更稳固一点,进而铺好前程。
古来贿赂,无非财权色利:财,日月教下多少银庄;权,一教之中再无人大过他去;利,最大的利就是为他效力——这可是要做实事的;最终就只剩了色这一项。
于是东方不败为教主一年之后,各方势力突然开始不约而同地网罗各色美人通过各种渠道以表“孝敬”,却被通通原装退回,孝敬地最大方的还挨了训斥;一年半以后,又有人不死心,试探着送娈童,送礼之人直接被东方不败打发到百越文身地去了……至此,众人才算死心,却也难免觉得这新教主过于清心寡欲了一些。
及至今日,这些人中的几个代表才算稍稍触及了一丝真相,那可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看如今小姐方才豆蔻年华,不由得都感叹:教主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啊!
其实当初东方不败拒收美人,一则是因为他的洁癖,很是厌恶不知来路之人靠近;二是因为他忙于精进武艺,教中整顿,一统江湖——那五年里一日之中能睡到两个时辰已经是算多了,纵然偶有时间也是烛下看书,一解内心苦楚,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做别的?算起来,这么多年来,他惟一会花时间做“无意义”琐事的源头都跟任盈盈有关系……
其中情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东方不败点一点头,引着任盈盈往他的骏马那里走去。
任盈盈虽然有美人师父严酷教学近十年,又有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护体,轻声功夫也拿得出手——关键是实战经验少得可怜!东方不败的这匹马又格外高大桀骜,她在东方不败专注的目光下,心神本就不稳,更兼之从来没有骑过马——竟来个“张果老倒骑驴”,其窘迫堪比韦小宝抱着马屁股……她索性趴在马身上,一言不发,耳根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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